口儿小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刚刚参加工作，被分配到镇里的一所中学教学。学校很破旧，教室是几间老式瓦房。学校的规模也不大，三个年级也就六个班，教职工人数总共不过二十人。 
    和我一起分配到这所学校任教的小黄老师，师范刚刚毕业。我们两个合住一间宿舍，是寝办合一的那种。黄老师是初中考上师范的，那时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人很老实，也很腼腆，见生人未说话先脸红，尤其是见到女同志。 
    那时候，住校教师很少。学校对住校的教师很优待。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都是由学校提供，包括晚上男教师使用的夜壶。我比小黄老师早几天报到，所需用品都是现成的。小黄老师其实就差夜壶一样，其他跟我一样。 
    为了夜里方便，我陪小黄老师一起上街买夜壶。街上有一个生产日杂门市部，那里卖夜壶。我们两个到那儿一看，见售货员是一个大约有十八九岁的姑娘，而且长得很漂亮，吓得没敢买。我们两个就先到街上转了一圈儿，没见到其他地方有卖的。因为当时改革开放时间不长，街上卖东西的商店寥寥无几，只好又重新拐回来，心里希望售货员换成一位男同志。可是，到那儿以后，见到的仍突然是那位漂亮的姑娘。于是，就只好硬着头皮，指着夜壶说：“买那东西。”漂亮的女售货员倒是挺大方，立即给我们拿了把夜壶，并说：“后面院儿里有自来水管儿，可以接点水试试漏不漏。”黄老师本来就害羞，更不敢和女同志多说一句话，我当时也一样，没好意思陪着小黄老师再去试一试。我们俩都主观地认为不会漏，就说：“不用试了，应该不会漏的。”于是，拿起夜壶就走了。 
    夜壶拿回去的当天夜里就派上了用场。事情也偏偏凑巧，第二天一大早，小黄老师就发现床头的被子被漏湿一大片。 
    早饭后八点多钟，我就陪小黄老师一起去退换。事情也一样凑巧，刚好还是那位女售货员。我们刚一到柜台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黄老师就心慌意乱了，满脸通红得如鸡冠一样。女售货员一看，就明白了是咋回事，说道：“这东西不兴退换，事先允许试的。”接着又说了一句：“真不行的话，可以再买一个。”我扭脸看看小黄老师，一脸的不情愿。因为当时我们都是刚刚参加工作，还没拿到工资，又都是刚刚走向社会的学生，都缺少适应社会的圆滑世故；再加上学校还要报销的，这种东西多买也不合情理。只见小黄老师心里一急，结结巴巴地下意识地说出一句：“这个不适合我，口儿小……” 
    女售货员一听，一下子气红了脸，没听清楚她嘴里咕哝着骂了句什么。 
    周围其他买东西的人，也都听到了小黄老师的这句话，于是哄然大笑，嘴上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小黄老师心眼儿本来就小，东西没换成，还挨了骂。回去以后，饭也不吃，课也不上，气得一连睡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