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斗

    “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打得屁滚尿流!”老伴胡老师发起挑衅。
    “光是嘴硬没有用的,到时候别让我打得你裸奔就上上签了!”我还以颜色。
    休息日的晚饭前,只要小辈不在身边,我总会与胡老师耍一会儿争上游。我以为,这斗牌如果不斗嘴就平淡乏味了。于是——
    1比0,我暂时领先,“有没有信心?”我开始发难。
    “管好你自己!”胡老师也不是乖乖羊。
    2比1,胡老师反超,面露得意之色。“毛主席怎么说的?”我的意思是让她背诵“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语录。
    “管好你自己!”胡老师以不变应变。
    “这是毛主席的教导?”我紧追不舍。
    “是!”胡老师爱答不理。
    早些年,胡老师的牌技实在难以恭维,据史料记载,我曾经保持着10比0、12比0及16比0战胜她的记录。不过,那时的我常常发牌做手脚、发到手的垃圾牌夹带混出,因此胜之不武。自从胡老师罹患癌症手术、化疗之后,我的作弊行为戛然而止,我再也不忍心用神仙手的雕虫小技来折磨康复中的病人了。当然,胡老师在我的熏陶下门槛日精。我洗牌后发牌前她要倒牌,我出牌后她逐一计数,她也渐渐地不那么容易被糊弄了。
    3比2,我又领先,“我已经穿上三点式了,你还半裸泛黄呢!”我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寻衅滋事。
    “哼!”看得出胡老师犹如瞎子打孩子暗里在使劲。
    4比2、5比2……10比2,“我已经穿上衣服、长裤、袜子、鞋子、戴上帽子、围巾、手套……一应俱全了,可胡老师你仍然衣不遮体,可怜啊!”我狡黠地装出同情状:“组织上应该采取果断措施扶贫帮困了!”
    胡老师进贡小二,我还以大小司令。“不行不行!你也太伤人自尊了!”胡老师抗议之情真切实在。
    “夫妻财产属于共同财产,我的好牌同时也就是你的,请笑纳!”我洋洋自得。
    “不玩了!你赖皮!”胡老师作出欲扣牌散伙的姿势。
    我辩驳:“我又没有违反游戏规则,还什么牌是我的权利,你要想也有这样的权利,好好努力才是!”
    “收就收下,我不领情的!”胡老师很委屈地接受礼包。
    我还不罢休:“不用领情、不用领情!我也只不过是公益捐赠、见义勇为罢了!”
    胡老师憋足一股劲,抓住正负领导(大小司令)坐镇的时机,一张一张地放单嫖打,绝地反击,一鼓作气10比10。
    “惊天大逆转!惊天大逆转!”胡老师学着中国女排转败为胜的欢呼模样,怎样能气我她就怎样表演。
    该我进贡了,胡老师六月债还得快:“我不欠人情的!请你也笑纳我还给你的司令。”
    “要不我们就此打住?10比10皆大欢喜!”我试探收场。
    “不行!你没有独自做主的权利了!”胡老师建议:“再打一盘决胜负!”
    “好事成双,不论胜负再打两盘?”我动议,胡老师首肯。
    有了王牌垫底,我轻松地连下两城。我不动声色地用眼光勾搭胡老师表态,胡老师理直气壮:“与你这样的魔术高手拼扑克,我能打成七七八八、碰七碰八的结局,我感觉虽败犹荣!”
    “现在我代表赛场评委会宣布最终竞赛结果:由于……等原因,最后以11比11的比分双方握手言和!”我征询胡老师:“你能同意这个裁决吗?”
    “同意了!你收拾战场吧,我去开饭。”胡老师迈出音乐舞蹈般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