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要债

    大胡三十了，才说了个姑娘。可人家姑娘小芳说要风风光光，礼金更不能少，不然就不嫁。大胡忙咬牙点头：“中！我这就去准备。”
    清点完积蓄，大胡一皱眉，得，找石头要债去。
    石头和大胡同村的，石头在村东，大胡在村西，中间隔着一条河。两个月前，大胡正在田里忙活，石头媳妇一把鼻涕一把泪，扶着石头冲冲跌跌走了过来。大胡是个热心人，猜估计是出了什么事，于是跑了过去。原来，石头刚才还好好的，突然摔倒在地，口吐白沫，脸抽畜不停。大胡一明白，忙一把背上他，风风火火往镇上医院赶。医生一检查，说毛病不小，得先教500元押金。石头媳妇愣了，刚才来得及，忘了带钱了。大胡一摆手说，这钱我先垫着吧。说着又跑回家，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赶了回来。末了，还帮着把夫妇俩送回家。
    大胡指望石头送钱来，不想一个月过去了，石头连个影子也没有。大胡是个老实人，又不好上门要。不过，这下有急用了，而且是终身大事，这钱，一定得要回来。
    这天，大胡带上自己酿的酒，天一亮就出发了。由于是三伏天，天气热，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来到河边，请渡船的帮渡过去，一会儿就到岸了。大胡付了钱，看着渡船的挥着竿子走了。
    大胡认得石头的房子，一会儿就到了门口。石头媳妇正在院子里，看到大胡，一怔，随即又惊又喜道：“呀！是大胡呀，快，快到屋里坐！”说着又转头朝屋里喊石头说有客人来了。石头媳妇对大胡感激不尽，说那天要不是他帮忙，不知道会怎样。大胡不好意思笑笑，说是应该的。二人进了屋，石头从房中走出来，看到大胡，满脸欢喜，热情地请他坐，又吩咐媳妇去炒几道小菜，自己要和大胡好好喝一杯。
    酒喝了一大半，石头红着脸就着酒劲说：“大胡啊，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啊？”大胡噎了个半死，这石头也太健忘了吧。大胡只得耐心地把自己需要钱的事说出来。不想，石头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跟你借过钱？有欠条吗？”大胡见他想赖帐，怒不可揭，又努力克制了下来：“乡里乡亲的，咱可得凭良心说话，这钱我可不是小数目，我现在急着娶媳妇用，不信你问你媳妇。”不想石头媳妇说压根没那回事，那天大胡是送石头上医院，可没让他掏钱呀！
    显然，夫妻俩想赖帐，大胡按捺不住了，一拍桌子：“钱你们到底还不还？”“没影的事，怎么还啊？”大胡全身血液翻滚，抓起一只碗往地上砸：“你们还不还！”石头也气了，一个拳头，大胡的眼眶就又黑又肿了。两人互不相让，不依不饶，很快就扭在一起，大胡的薄衣也扯破了好几口子。
    石头媳妇见势不好，吓得面色苍白，一会儿才想起喊人来……人来了，大胡却跑了。
    原来，就在两人厮打的时候，大胡无意间看到院子很隐蔽的角落里有一个碗，那碗有点破，却很特别，花纹精美，在阳光下闪着绿光。大胡心里一亮：兴许这是个宝贝，要不到钱，就拿这抵吧，兴许还能捞一吧呢！想着，说时迟，那时快，大胡猛地一把推开石头，疾手拾破碗，不顾衣衫褴褛地冲了出去。
    揣着碗的大胡一边跑，一边害怕地望后望。跌了好几个跟头也不顾，站起来，继续跑。慌忙中看到一副破墨镜，他摸了摸又黑又肿的眼睛，弯下腰捡了起来……
    到了河边，撑船的看他一副狼狈相，惊讶地问怎么回事，大胡哪顾得上解释，一挥手，示意他赶忙开船。
    上了岸，不好，有人追来了。情急之下，大胡付了钱，又一把夺过划船的竿子，“叭”的一声，折了一大截，嘴里哼哼着：“有本事就来，看谁怕谁。”说着一溜烟继续跑。
    大胡直接折到典当行，请工作人员鉴定。不想人家一看，就被轰了出来，甩了一句：“拿个破碗当宝贝，还到处蒙人！”
    大胡沮丧地出来，心想现在回去也不安全，于是决定到朋友那里住几天。这一住就是一星期，他决定先去找小芳商量结婚的事。
    不想小芳一见大胡，脸“刷”地变了色，她哭打着大胡：“你还有脸胡来见我，你马上给我走！”大胡心一下凉了：难道石头找上门来告状了？大胡嬉皮笑脸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芳一跺脚，从屋里掏出一张照片，摔给大胡：“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咱俩的事黄了！”说着“怦”地摔上门。
    大胡摸不着头脑，一看照片，一下子愣住了，又好气又好笑，照片中的人竟然是自己：只见自己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戴着破墨镜，面容凄凉。一手拄着破木棍，另一只手，却举着那只石头家里的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