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很生气

    曹天一学易经五年多,号称曹大师。
    他有时帮人看风水,或者算命。人家说他算得准,他就很高兴,说,“我搞的是预测学,是科学,不是封建迷信那一套。如果算得不准,那是我功夫不到家。好比一个人英语说不好,只能怪自己没有学好,不能怪到英语头上去。”
    他的儿子不信,说,“爸,你能不能算出我们英语老师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曹天一认真地点点头,算了一会儿,说,“你们英语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秃头,小时候腿受过伤,略微有点跛,对吗?”
    儿子眼一瞪,“大白天说鬼话!我们英语老师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曹天一气得要揍他,他坏笑着跑了。
    尽管儿子不听话,但老婆还是怕他的。小城里流行妻管严,但曹天一不是。老婆怕他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会预测学。
    曹天一是一家之主,独揽经济大权,老婆便在菜钱里一点一点地抠,攒下私房钱,逢年过节回娘家时可以多买些礼品,脸上光彩些。
    时间长了,曹天一发现,怎么自己家买的菜总比别人贵,这里有文章。这天吃过晚饭,曹天一坐在专用藤椅上“打坐”,口中念念有词,十指不停地互相叩打着。老婆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
    忽然,曹天一怪叫一声,刷地睁开眼,盯着老婆,“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老婆吓得脸都白了,“没有呀!”
    曹天一说,“那就奇怪了!”他又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阴阴地笑着,“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你若是不说,三日内必有灾祸。到时候,你别怪我不救你!”
    老婆吓坏了,急忙一五一十地将存私房钱的事交代了,从墙脚掏出一只破胶鞋,里面有一百五十二元五角,放在曹天一面前。
    曹天一看也不看,继续念念有词。老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差点急疯了,他才说,“好了!破财消灾,你的灾已经没有了。你要记住,三尺之上有神灵,你有什么不诚不信之事,人不知道,神灵知道。你主动认错,既往不咎啦!”
    老婆急忙点头称是,更加佩服他了。
    老曹想,像老婆这样服服贴贴的人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再说,他并不把钱看得很重,干吗把自己弄得很累?考虑再三,他将家庭财政大权交给了老婆,自己当了甩手掌柜,倒也自得其乐。
    可是后来,他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一个大男人,在外总有些交际,老婆把钱看作命,虽然他要钱就给,但总要讲几句不高兴的话。久而久之,他便觉得有些麻烦。
    这天,他收了人家看风水的五百元酬劳,本要交给老婆,转念一想,算了,自己留着吧,省得又找她要。他顺手把钱家夹在一本书里,“嗨,老子也有私房钱啦!”他乐滋滋地想。
    过几天,他要拿钱会朋友。翻开书,坏了,钱没了!他急了。是夹在哪本书里了?家里就这点书,除了他的,就是儿子的。找了半天,没有,他傻眼了。
    是谁拿走了五百元钱?他怀疑是老婆。不是她是谁?怪不得她这几天特别温柔。好,照老办法试一试。晚上,他又来“打坐”,然后,问老婆干了什么坏事?
    出乎意料,老婆并不惊慌,而是摸摸他的头,“你是不是发烧?”
    他不耐烦地推开老婆的手,口中念道,“天灵灵,地灵灵……”
    老婆奇怪地看着他,忽然转身跑了出去。他家对门住着一位医生,老婆对医生说,“我家老曹可能精神有毛病,走火入魔了。我没干坏事,他偏说我干坏事了,怎么办?”
    医生说,“好办,你先回去,对他头上浇点冷水,我随后就来。”
    那曹天一正闭目念咒,老婆端了一盆冷水,辟头盖脑朝他浇下来。他吓得大叫,“造反啦?洗澡啦?”
    正在这时,儿子和医生都来了。医生一看就笑了,“老曹精神好得很嘛!”
    儿子叫道,“哇塞,赶时髦啊,过泼水节啦!”
    曹天一看见儿子,忽然想起儿子考试成绩该出来了,便问,“二皮脸,你考了多少分?”
    儿子垂头丧气地说,“一百分。”
    曹天一叫道,“好!我儿子考了一百分!”
    儿子嗤了一声,“别高兴的太早了!我是五门功课考了一百分!”
    他急忙问,“最近,你作业成绩不是一直在上升吗?”
    儿子大大咧咧地往藤椅上一坐,说,“作业?我那是请人代做的,一道题五元钱,问答题十五元钱,这叫花钱买作业,你知道吗?土老冒,还研究周易呢!”
    他有了某种预感,急忙问,“那你从哪儿来钱买作业的?”
    儿子小手一挥,“嗨,我在你书里看见五百元钱,就拿走了。就这样,我还欠人家二百五呢!”
    这一次可没算准,曹天一一下子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