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属兔属套裤

    现在的人们是幸福的，至少没有温饱问题。甚至有人断言：现在中国土地上不会有要饭吃的；乞讨钱财的人装出的样子都是假的。可是过去，哪怕是个当时流传的笑话，也能透出无奈的辛酸。
   有个穷人每天上山砍柴，靠卖柴的钱买粮食糊口度日；妻子在家看孩子，做些缝补、针线活补贴家用，凑合着低需求的生活。
    这一天天气奇冷，穷人高兴极了，因为老婆给他穿上一条新棉裤，怕树枝弄坏棉裤还有一条新套裤套在外面。老婆是个精细人，再穷也要尊重习俗，今年卯年，丈夫的本命年，还给他扎上了一条红腰带。穷人还因为天冷高兴，还预期着他的柴火好卖。
    果然，穷人很快卖掉了柴，还卖了一个50文钱的好价钱，这些钱够一家子买粮食吃五天。时间充裕，他禁不住在城镇里走走。一股羊肉汤的香味诱导了他的食欲。现在的中国人往往不知道吃什么好？那时候，穷人往往不知道有什么可吃？“不知肉味”能够成为词组。这穷人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今天豁上了，他走进一家羊肉馆。老板尽管不算是富人，却也时尚：穿着时尚大褂、戴礼帽，带着不为功能，为时尚的墨镜。他站在门口招徕客人，通过墨镜看见进来一个显而易见的穷人。老板不担心这样的的人吃霸王餐，怕的是给不起钱。于是毫不客气地少有忍耐地通报物价：“先生请进，30文一碗上好的羊汤，还有好酒、好菜、好馒头。”穷人听进30文吧，就想转身：那是一家三天口粮，自己除非泯没良心，置一家不顾才敢喝这碗汤。可是人家尊称自己为先生，那是一种尊严，他没走。老板肯定是虚情，那么穷人享受的是虚荣，虚荣能战胜良知是人类亟待解决的进化安全问题，但是古今上下不乏常例，它使穷人要了一碗羊汤。
    老板失望了，穷人只要了一碗羊汤，掏出自己怀里的馍泡在里面，消费只是这些；穷人很幸福，但稍有失落：自己太贪图享受了，一碗羊汤，只送下一个馍。另一个馍？他掏出咸菜啃了一口。老板看出这是个商机：“再来一碗吧！”这里出问题了：“再”字在穷人的穷大度里是免费，比如3文的柴，再添几块，就不要钱了；在老板是30文钱的新消费商机。付钱的时候，穷人没了虚荣，他差人家10文钱。老板很宽厚：“我不拿你送官！留下什么东西明天来赎吧！”老板究竟还是好人，留下斧子？明天挣不来钱还不了帐；留下棉袄、棉裤，冻死人要出官司；留下套裤吧。
    穷人回家了，老婆满带着期望迎过来。期望破灭了，变成了愤怒：“一家人等着你挣回几十文钱买米下锅，你倒好吃饱了欠着钱回来了。我跟你吃苦受累，生孩子传宗接代，你对得起祖宗吗？跪到祖宗牌位前想想吧！”穷人心中有愧。虔诚地照办了。
    半夜了，穷人一直在后悔，这也是现代医学说的脑部运动，而且现代人都知道：人的脑子耗费身体能源一半，三更过后，他感觉饿极了。他吃了贡品里的三块年糕，反正祖宗从来买吃过，都是他或者孩子吃。刚吃完，老婆醒来，嗔怪他是傻子，叫你跪你就跪？他还进了温暖的怀抱。
第二天，天更冷，穷人带着回报的激情，带着赎回自己的套裤的强烈欲望拼搏，中午他砍的柴卖了90文钱，他要赎套裤，还要老婆孩子吃一顿好饭。但是，首先要赎回套裤，那家饭馆在哪儿？他想起来：那家饭馆的小伙计挂了一大挂蒜在门口。他问人了几番失败，终于有聪明人错误理解引导了他：挂蒜？算卦吧？那不就是！
    于是穷人坐到卦摊前，也不是失误。算卦的也追时尚：大褂、礼帽、墨镜。墨镜是为了假扮盲人。外观恰恰和饭馆老板一样。
     “贵庚啦？”算卦的问。穷人想：神了，他怎么知道我罚跪到半夜三更？回答：“三！”
算卦的是假盲人，透过墨镜，他看见这人怎么也是几十岁，怎么是三岁？又换个角度问：“年高呀？”穷人更纳闷了：连我偷吃年糕事都知道！老实地说“三。”算卦的推理，这个人肯定不是3岁，是理解错了，回答错了。一下子看见穷人的红腰带，就显摆预知的态度说：“属兔的吧？”
     穷人说：“我不是赎兔，我赎套裤！”
     多少年过去，笑料足够了，但它含着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