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

    上世纪80年代的广西农村，自从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以后，农民渐渐过上了好日子，腊月过年，许多人家纷纷杀猪宰羊招呼亲朋好友热闹一番。这不，又临近年关了，安定乡的肖老汉寻思今年把家里养的大肥猪杀了过年，这天吃罢晚饭后，他召集五个儿子来说这个事儿，儿子们听了都双手赞成。
    肖老汉的五个儿子有种地的，有走村串寨收破烂的，有开代销店的，唯独没有谁当过屠夫。考虑到宰一头二百斤重的猪对几个生手来说是个费劲活，肖老汉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他说道：“二百斤重的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要杀起来，没有门道我琢磨着够你们几个弄的，而且还不一定行，我看到时叫你韦大叔过来主刀，你几个当下手就可以了。”肖老汉说的韦大叔是村里的屠夫，是个行家。
    五个儿子一听，父亲这话分明是小看了哥五个，五大三粗的几条汉子，治不了一头二百斤重的猪，传出去不让村里人笑话才怪。肖老大第一个举反对票：“爸，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走路？不就杀头猪嘛，刀子往喉咙一捅不就完啦，多大的事呀，我不信我们五兄弟搞不掂这点事。再说那会儿黑灯瞎火的，让韦大叔摸黑赶过来帮完忙他又得回去忙自己的，咱好意思吗？到时由我主刀，四个弟弟给我抓好猪就行了。”接着其他四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地随声附和，肖老汉听了想想也觉得在理，便依了他们。
    当时的农村有个习惯，过年杀猪要在大年初一的凌晨三、四点钟开始动手，图的是能吃上口新鲜肉。这天也许过于兴奋，鸡刚叫一遍，肖家兄弟不约而同地起床忙开了，由于那时村里还没通电，五兄弟在屋后的柚子树上绑上火把子，搬来长条凳，摆好接猪红用的大盆，准备就绪后，几人手忙脚乱地到猪圈把猪捆住抬出来架在长条凳上，猪似乎预感到自己死期已到，拼命地叫唤挣扎，“嗷嗷”地声音划破了夜空。肖老大让四个弟弟用力把猪摁住，他先学韦大叔口中念念有词：“天-杀-地-杀-不-是-我-杀！”然后借着昏黄的火光，抓起杀猪刀朝猪脖子方向用力捅过去。这时在肖老大旁边的肖老三嚷到：“哎呀，扎到腿啦，扎到腿啦。”
    肖老大听了不屑地说：“扎到腿就扎到腿，反正要弄它死为止！”说罢握刀的手又加了把劲，将杀猪刀更往里送。
    肖老三的声音此时全变了：“死啰！死啰！”
    “还没死，还没死，”肖老大丝毫不理会肖老三的叫喊，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嘿嘿，你瞧，它还折腾得厉害着哩，得使用绝招啦。”他边说边运用腕力将手中的刀一旋转，只听得肖老三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惨叫随后跌倒在地，几兄弟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等仔细一看全都大惊失色，原来肖老大压根就没扎对猪，他扎的是肖老三的腿。
    从此肖老三走路都是一蹶一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