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鞋与白皮鞋

                                    何成均
    与我同办公室的是一位五十开外的老同志，干工作是一把好手，对人也特别热情，可他在生活上总是糊里糊涂的，闹了不少笑话。
    一天早晨，他昂着头，打着口哨，乐呵呵地走进办公室。我无意间低头却看见他脚上的鞋子怪怪的，左脚是白皮鞋，右脚是黑皮鞋。我心里忍不住想发笑，但又只好忍住了，毕竟人家是老同志，犯糊涂也不好意思取笑。
    我于是友好地说：“嗯，看看你的脚好像有些不对劲吧？”他低头一看，顿时脸红了，也惊讶地叫起来：“嗨，这是怎搞的？”但事已至此，只好打电话叫家里人送了一只黑色的皮鞋来。
    我不知道他那天早晨一路上遇到多少熟人，也不知道他与多少人打过招呼，但看到他奇怪装扮的人一定不少，那天我一想到这事儿就会在心里发笑。
    第二天上班，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他的脚。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发笑，他竟然又是昨天上班的装扮，只是左脚换成黑皮鞋，右脚换成白皮鞋了。我赶紧捂住嘴，把笑憋进了肚子里，也不好再提醒。倒是他闲着没事，给我说起昨天的尴尬事，说昨天如何糊涂，如何被老伴臭骂，还说了一大堆感谢我的话，说如果不是我提醒不知还会闹什么笑话。
    “一个办公室嘛，提醒一下是应该的” 我这才故作没事地说，“看看你今天又有没有犯糊涂哟？”
    他这才猛地低头一看，随即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说：“怎搞的？又出错了！”
    “又出错？”
    “又出错！”
    我俩相视一笑，仿佛是我们间的一个秘密，他哪知我早就看见了。
    幸好，昨天他在办公室留下了一只白皮鞋，于是赶紧把脚上的黑皮鞋换下，穿上白皮鞋。恰在这时，单位的头儿打来电话，让他前去取份文件。他腾地站起来，夹着公文包，昂着头，打着口哨，乐呵呵地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