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四路过学校，见门口聚了许多人，便凑了过去。
一位戴红牌的学生过来问他：来接什么人？
甄四反问了一句，说：不接人就不能到这来吗？
学生嘀咕道：这人，这人怎么不按标准答案回答问题呢？这叫我下一句问啥呀。一扭身，走了。
旁边一位骑在电瓶车上的孩子家长对甄四说：你呀，不该让小孩子为难呀。
甄四摊开了双手，说：那我，该怎样说呢？
这位家长说：现在学校都兴标准化管理，标准化教学，问题和答案也是标准化的。孩子问你来接什么人，你得说我来接我的孩子张三。
甄四说：我没孩子，就是有孩子了也不能叫张三。
那人说：叫李四也行。
甄四刚要说话，就见戴红牌的孩子领了一个大孩子过来了。
大孩子对甄四说：这位先生，你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你为什么不按标准答案回答问题呢？
甄四一时没吱声。
大孩子继续说：标准答案无非两层意思嘛，你要接的学生是男生呢，你就说：我来接某年某班的张三；你要接的学生是女生呢，你就说，我来接某年某班的李四。这样，你就可以得满分了。
甄四直摸脑袋。
这位大孩子又说：你们做家长的，要理解我们值勤的学生。
看甄四还不说话，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走开了。
很快，两个孩子领了老师过来了。老师很高大，开口就让甄四把手放身体后边去，然后吩咐学生去搬了一对桌椅过来让甄四坐下，递给甄四纸和笔，老师说：今天的问题是——你到学校门口接谁来了？注：按标准答案回答。
甄四手指很粗，攥了笔，好在还会写几个简单的字：我不是来接人的。
老师用红笔画了一个圈，说：一分不得。为什么呢？因为你跑题了。你要按标准答案，写你是来接男孩子张三的，或者女孩子李四的，这样就可以得满分了……你以前难道没进过学校？真是的。
甄四眨眼睛说：真是？对，我就是甄四。
老师摘下眼镜，压住火，让两个学生抬一个小黑板过来，她说：凡事都是一分为二的，你不是来接人的，那么……她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面写：问题二：你不是来接人的，那么你就是来拐骗孩子的。请按标准答案回答，你想拐骗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甄四笑出了声，说：不是来接人的，就是来拐骗孩子的？荒唐。
那位戴红牌的学生，看了一眼老师，然后大声说：你不是好人就是坏人。
对。旁边的高个子学生说：二者必居其一。
这时，有个孩子朝电瓶车的那位家长走来了，家长笑着扭了电瓶车开关一下，对孩子说：你可算来了。他回过头，呼出了一口长气，跟老师打招呼说：这……标准化，就是好，好。临了，他又跟甄四说：小老弟呀，你就按标准答案，说你是来接学生的不就得了。
甄四说：可是，我说接谁呀？
张三或者李四都行啊。
甄四说：那没有这人咋办呢？
怕啥，那是另外的问题了。
校长这时走过来了，说：干嘛围这么多人。一抬头看见了黑板，愣一下，回头问甄四：你，不是来接人的？
甄四朝围观的人群瞅了一圈，回校长的话说：我，我真不知道你这句话的标准答案。
校长在黑板上写出了题目问：我们学校办得好不好？注：按标准答案回答。
甄四伏在桌子上，在答卷上写：好极了。
校长在黑板上写出了题目二：你到这来，一不是拐骗男孩子二不是拐骗女孩子，而是想办理入学申请吗？注：按标准答案回答。
甄四抬起头，看见骑电瓶车的那位家长直点头。他也就跟着点头。
那位老师终于露出了笑脸，摘下眼镜对甄四说：你快用笔写出来吧，否则是没有分的。
甄四用力写，纸都划破了。
校长宣布：同意甄四入学本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