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第一
袁四到公司也就不过两年时间,可他凭着巴结逢迎的本事,颇得王总赏识。最近王总要结婚了,袁四比自己结婚还卖力,整个人忙得要飞起来一样,一个月下来王总一点没事,他倒是瘦了十来斤。
王总结婚的头天晚上,拍着袁四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老弟,这回结婚,可把你忙得不轻,不过最重的任务还在明天,嗯,明天可要多注意安全问题,安全第一。”
“安全?”袁四有点不解:“王总,你结婚有什么不安全的?”
王总诡秘一笑:“嗯,这个嘛……多加小心就行,遇事机灵点。”
“好,好,我明白,请您放心。”袁四其实没搞懂,不过他觉得其中有隐情,不便多问,只好连连点头。
第二天,婚礼按照预先安排的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个环节,袁四都紧张兮兮,惟恐出什么差错,直至将新郎新娘送入酒店,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典礼12点开始,袁四一直在门口充当着迎宾的角色,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人也基本上到齐,他正想上四楼的大厅,忽然看到马路对面一辆面包车飞驰而来,没等他反应过来,车子“吱嘎”一声停在了酒店门口,从里面走出一位农妇和几名壮汉。
“不好,来者不善。”袁四感觉不妙,忙迎上去问道:“各位是不是来喝王总喜酒的?”
话音刚落,农妇就指着门前王总和新娘的大照片扯开嗓子嚎起来:“你们都看到了吧,这个不要脸的,我还没死,他就找个妖精像模像样结起婚来了!”
袁四一听怔了,忙上前问:“大嫂,我是这儿主事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是……”
“你是主事的,那我就直言相告了。”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指着农妇道:“这是你们王总乡下的老婆,他们还没离婚,姓王的又在这儿摆婚宴,兄弟几个看不下去,今天来砸场子,叫这个老色鬼婚礼变丧礼。”
我的妈呀,袁四头一下大了,难怪王总说安全第一,这重婚还正大光明能安全嘛,他急忙向身旁的同事阿虎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通知王总,自己则双手抱拳,满脸堆笑:“大嫂,各位兄弟,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说完他将农妇拉到角落里,几近哀求道:“嫂子,嫂子,今天你无论如何给王总点面子,楼上五六十桌马上要开席,你这一闹就全完了。”
农妇冷笑一声:“我给他面子,谁给我面子。你今天不让我们进去,我这就打110,等公安来给我做主!”说完就要到服务台打电话。不能报警,袁四跳上前去挡住她,苦着脸说:“嫂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总得顾全大局吧,他是个生意人,今天还来了不少同行,你这么一闹,他今后脸往哪儿搁呀。再说了,他没和你离,就是心里还有你,这个婚礼其实也就是个形式,并不具有法律效力,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袁四的一番演讲还真起作用,农妇听得眼圈发红,“哇”地一声嚎哭起来:“呜呜呜……这个挨千刀的,他在外面找女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再结婚太过分了呀……”
是是,是是,袁四一边应和,一边思量对策。这时阿虎慌慌张张跑了回来,冲着袁四耳语道:“四哥,刚才王总还在,这会儿怎么也找不到了,估计是躲起来了。”袁四的脑子飞速旋转,一定要帮王总闯过这关,他低声对阿虎吩咐道:“快去收礼台拿一万块钱来。”阿虎心领神会,飞身而去。只两分钟,阿虎便将钱交到袁四手中。
趁农妇还在埋头痛哭之际,袁四悄悄将钱往刀疤脸口袋里一塞:“大哥,这点钱给你手下几个弟兄买点烟酒,改天我再重谢,你看今天是不是……”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刀疤脸一见钞票,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哥们,大喜的日子谁犯得着来惹人烦,可这老王做得也有点太过分,我们和王嫂乡里乡亲的,得到这个消息气不过,便帮她过来出口气……不过今天既然哥们说了话,我们就给你个面子。”
刀疤脸说完对跟班的几个人使了个脸色,那几个一看心知肚明,一道上前劝起农妇来。这个说,今天闹也白闹,姓王的有钱有势,咱斗不过他。那个说,他没和你离婚,已经是比较讲究了,咱先回去,改天到他家闹去。
看看劝说不起作用,这几个人连抬带架,将农妇弄上了车。
看着面包车消失在滚滚车流中,袁四这才感觉浑身上下早已湿透,愣在那儿足十分钟,才想起赶快找王总出来继续举行婚礼。
这时同事小刘从大厅跑了出来,冲袁四叫道:“王总找到了,正叫你过去呢。”
袁四跟着小刘来到一包间,看到王总铁青着脸在看录相———那是摄影师刚才偷偷拍下的袁四和王总老婆说话的场面。
袁四上前邀功道:“王总,我拿了一万块钱,把你老婆打发走了。”
王总恶狠狠地看着袁四,那目光像一把利剑,袁四吓得两股战战,暗暗思量是不是钱给多了,于是赔笑道:“王总,你看那情形,不给钱,这伙人能愿意走嘛?”
“我他妈还没结过婚,哪来的老婆!刚才我被人绑了扔在厕所里了,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这些人是一伙骗子!”
什么!是诈骗!袁四差点没昏死过去,想了半天,才哆哆嗦嗦道:“王总,是你说安全第一,那会儿又找不到你,我才判断失误……”
王总差点没有跳上房顶:“我是怕我那个小情人过来闹事,所以让你留点神,你也不动点脑子,我能干那种重婚的蠢事吗!你不报警,还拿老子的钱白送骗子,现在新娘子认为我真有老婆,正他妈在那边闹呢!”王总越说越激动,猛然抬手打翻了桌上的杯子,瞪着袁四咆哮道:“平时看你怪机灵,关键时候连头猪都不如,我要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用,你被解雇了,这月工资一分钱没有,现在就给我滚蛋!”
袁四彻底懵了,带着哭腔道:“我,我,我想的是安全第一呀,我这就去给新娘子解释去……”他嘀咕着刚想抬腿,哪知眼前一黑,“扑通”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