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步走的学问

    20世纪60年代末，中苏大战一触即发。毛主席号召“全民皆兵”。那时，我们读初中，都是十二、三岁的年龄。署假时，参加民兵训练。教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兵，武装部的人介绍说他是排长。
    第一节课是队列训练。
    所有同学排成三列，每列8个人。队站整齐后，开始做向前看齐、向左看齐、向右看齐、向左转、向右转。
    我们都做得非常认真，小教官乐哈哈表扬着我们。可刚一做“齐步走”时，刚才鸦雀无声的队伍中就有肢体撞击的声音。走了没几步，中间列的谢涛就与旁边的张兴国打起来了。也是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告状的声音：“排长，他打我！”
    小教官已经看清了问题之所在，叫到：谢涛！出列。
    谢涛走到了队列最前面。
    “向前齐步走 ”教官发出了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哈哈、哈哈……”队伍中立即发出了雷鸣般的笑声。
    原来，这谢涛走路与别人大不相同，别人向前迈左腿时，都是右手向前左手向后的摆动。但他却是左手跟着左腿同时向前，也许是迈的步子过大，他的整个身子都要跟着腿转动接近90度；他人长得壮实，屁股翘得高高的，走路时整个上身向前倾，屁股在后面两边甩。那样子，活象一只正处于生蛋期的肥母鸭。
    我们在后面笑声如雷，他仍在前面做地一本正经。
    “立——定”，教官等他走了近20米，才发出停下的口令。
    “向后——转”，教官等他转个身来，面向我们后。问道：“谢涛，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地这么厉害吗”。
    “是因为他们太喜欢笑了”！他还站在那里贫嘴。
    “不对，是因为你走的肢势错误”教官正色道。
    “应该这样”，教官抬起一条腿、伸出胳膊、一只脚站在地上。同时命令：“跟着我做”！
    谢涛也按命令抬起一条腿，两只胳膊换来换去地在那儿换了几次后，终于确定了那只胳膊在前面。教官等他肢势摆正确后，才慢慢地放下左腿，抬起右腿，交换前后胳膊。同时。嘴里发一声长长“二——”，如此再三的做了数遍后，命令他：“归列”！
    谢涛跑步回到原来站的位置，大队训练重新开始。但队列一走动，还是与先前的情况一样，教官勉强让大家来回走了几次后，就停下来，宣布休息，并要求谢涛留在场中央单独训练。
    教官给谢慢动作做了几次示范后，就站在那里用很慢的速度喊口令，让谢自己慢慢做，做不对时，教官嘴里一面喊着口令。一边去向前、向后扯他的胳膊，练了有半个多小时，他好象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一抬腿就错，这教官也就失去耐心了，一声长叹到：“你怎么这么笨哪！”
    这下，可大大的伤了这谢涛的自尊心，他对着教官大声的吼起来“什么笨不笨啦！我从小走路就是这样走的，一下子当然是难改过来啦，你要改得跟我一样的走法，你看你走不走地好”。那教官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儿，一点不示弱，也用同样的调门叫道：“改就改，我就不信这有多难！”
    我们本来都有些累了，坐在树荫下休息，开始也没理会他们的，听到他们对吼起来，才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操场中央，而且一个个都被他们的吼声怔住了，一个个呆呆的站在哪，鸦雀无声。
    只见他们两个并排站在操场中央，谢涛喊起了口令：“一、二、一；一、二、一……”两个人都用谢涛那种怪怪的步伐走着，走了有十来米，小教官脚步不乱，谢涛的口令越喊越快，但小教官似乎感觉到谢涛已是黔驴技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见教官笑了，我们也跟着笑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
    “立——定”。突然，谢涛换了口令。而且，紧跟着又来了一句“齐步走”，两道口令几乎就是连在一起发出的。由于小教官得意忘形，加之口令突然、急促。在“齐步走”时，小教官用的是正常的走法。这时，该轮到谢涛笑了，他发出的口令一会快、一会慢，小教官为了改成与他一样的怪走法，一会垫步子，一会儿又停下双手，但就是不能改得与他一样，他们俩的手臂老是碰在一起。而且，谢涛还有意的加重了碰撞的力度。本身大热天，加上小教官一急，走了不一会，原来身上还有几块没湿透的地方已完全湿透了，汗水顺着脸往下流，脚下解放鞋里面发出吱吱地、脚踩到汗水的声音。这时，我们有些人已经笑得在地下打滚了。
    “立——定”，他们停下脚步，
    “是不是啊，没有哪个人就是天生地比别人聪明多少”谢涛对着小教官教说了一句，又转向已笑地人仰马翻的我们，左手叉腰，右手向前指向我们，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要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就命令你们，按我的走法训练，看你们还笑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