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铃声

午 夜 铃 声
    夏 天
    王伯信书记初到大江镇，决心树立领导的权威形象，多次在大会上强调：“干部要坚决听从领导安排，不折不扣完成各项工作任务，就是接电话都不能马虎，哪怕是数九寒天三更半夜，只要来电话就要接，因为越是这种时候的电话可能越是紧急。”
    这天王书记下乡在村长家喝了半斤苞谷烧，吃了一肚皮狗肉。回政府后全身发热，直到凌晨两点仍睡不着，忽来灵感就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威信如何，于是用手机拨通了党政办公室的电话。旁边房间的办公室主任小王虽然睡得正香，但铃声响起时一翻身爬起来，披了件衣服，趿拉着鞋去办公室接电话，他抓起话筒：“喂，？”电话里却无人回答，只传来串串嘟嘟的声音。回到房间不到五分钟，电话再次响起，小王只得再次往办公室赶，可还是没人回答，更奇怪地是开通了来电显示的电话上却没有来电号码显示。小王想起刚来时听人说起过办公楼曾有人喝农药、有人上吊而死的传闻，只觉阵阵寒意袭来毛骨竦然。王书记听着那匆匆来去的脚步声，心里是乐开了花，《沙家浜》唱词脱口而出，“垒起七星灶”刚出口，突然记起这是深夜，后面的铜壶煮三江就生生地煮到肚里去了。
    第二天深夜，黄镇长正在网上和女网友情话，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炸响，老不情愿地抓过话筒时又没了声音。第三天深夜，武装部长老李房间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这一段时间老李组织民兵训练累了个臭死，倒在床上全身都散了架，懒懒地拿起话筒时里头却只有忙音，连续三次都是如此，胆大的老李心里也有些害怕了。政府干部聚在一起时就在讨论这午夜铃声，都认为政府闹鬼了。
    县里组织乡镇书记出外考察，就是在数千里之外，王书记在深夜也不忘给政府的某个干部打打电话，听到他们说话时再挂断。半个月的考察结束，王书记对镇政府干部的考察也结束了，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返程后在家又呆了几天，王书记才回镇政府上班。快到镇政府时遇上一个村干部，留他在家里吃晚饭，回到政府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因为这一段时间旅游劳顿，书记睡得非常香甜。梦里他因工作成绩出色被提拔任副县长，正在台上做报告，这时手机响了，伸手一摸，梦也醒了，桌上的手机正响个不停。王书记拿起手机，电话是县政法委胡书记打来的：“伯信啊，邻镇西村发生恶性持刀杀人案件，据称犯罪嫌疑人已潜入你镇刘家村亲戚家，请您马上安排干部集合协助捉拿。”
    “政府全体干部，马上集合前往刘家村。”王书记宏亮地声音在政府大楼里响起。可喊了好几句却静悄悄地没有人回应。“黄镇长，黄镇长”王书记使劲敲着黄镇长的门，没人回答。“小王、小王，怎么睡得死猪一样。”王书记愤怒地踢着小王的房门，仍然没有回答。 “王书记，”一个人佝偻着腰从楼下跑上来，是食堂的老张，一边喘气一边说：“王书记，前段时间这里老是半夜电话响，接听时却无人说话，大家都说政府大院里有鬼，有人还说亲眼看见过吊颈女鬼，弄得大家晚上都不敢住在这里，下班后就租车回县城了。今晚就我住在这里，您有什么事就安排我吧？”
    王书记：“啊……！”
    湘安化县财政局夏理林
    2007年9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