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巧合

吕生华是个养猪大户,这一天他卖了十几头猪,收入了三万元,路过银行全部存了起来,手提包里还有一万,这一万是肉食品加工厂还回来的,他们欠自己一年多了,今天终于清了。事情都办完了,也该回家了,奔跑了一天,回到家里时天色已晚,他感觉十分疲惫,于是把手提包往床上一扔,就倒头睡着了。
吕生华睡得正香的时候,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小明放学回来了,一进门就坐下来写作业,刚做了一道数学题,忽然想起了老师交代的任务,老师说每个同学明天要交一百元,具体干什么用,老师没有说。一想到交钱,小明犯愁了,以前每次问爸爸要钱,爸爸总得问个清清楚楚,你要说不清拿钱干啥,那就没门,可这一次老师并没说呀,爸爸是绝对不会给的,怎么办呢?忽然他看见了爸爸的手提包在床上放着,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地打开包一看,啊呀,整整一捆票子,小明悄悄地把钱拿出来,回到书桌旁,小心地从里边抽了一张装了起来,他刚要站起来把钱再送回去,一不小心就把一瓶墨水碰倒了,顿时墨水流了一书桌,紧接着墨水瓶掉到了地下,发出“啪”的一声,这一下把吕生华惊醒了,他一起来就发现手提包被打开了,他急着看钱,钱不见了,于是他就问儿子:“你拿钱了?”小明没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吕生华走近书桌一看,桌子上全是墨水,那捆票子靠着书包放着,就把钱拿起来,一看整捆钱的一个角被墨水浸湿了不少,他赶紧找了块布把湿了的一边擦干净,但上边还是留下了深兰色的印迹,他擦着钱生气地叫喊着:“你拿钱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愣着干什么?”小明赶紧一边擦桌子一边说:“爸,我只是想看一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吕生华听儿子如此一说,啊,原来儿子只是想看一看,这也不奇怪,小孩子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就不再生气了,他笑着告诉儿子:“这钱是爸爸准备还人家的,你看看,每张钱的角上都给墨水弄上颜色了,不过不要紧,只是角上一点儿,还能花。”小明见爸爸不生气了,没敢告诉爸爸拿钱的事,就又坐下来写作业去了。
第二天,吕生华带着钱骑着摩托车赶到南边的李家庄,找到饲料加工厂,把钱还给了李厂长,他不好意思地对李厂长说:“都欠一年多了,现在才给你拿来,请你谅解。”
李厂长笑了笑说:“没关系,不用客气,都是熟人了,谁不欠谁呀。”说着看也没看,就把钱扔进了柜子里。吕生华前脚刚走,李厂长就把这一万块钱带上赶到了西边的刘家庄,原来他也欠着刘家庄种粮大户刘三有的钱呢,那都是加工饲料问人家买粮欠下的,刚好也是一万块,也欠一年多了。见了刘三有,俩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刘三有也没点就把钱收下了。
哪知李厂长这边刚走,刘三有就把这一万块钱也带上走了,他赶到了北边的张家庄,找到开饭店的张老板,儿子结婚一年多了,当时在张老板的饭店开的喜宴,欠了人家整整一万元,至今还没给呢,现在好了,于是就赶紧给张老板送过来了。张老板一见是老熟人,打了刘三有一拳头,笑着说:“你着急个啥,怕我问你要去?”也就看也没看就把钱放到抽屉里去了。
说来也巧了,刘三有刚一出门,张老板就骑上车赶到了东边的吕家庄,他也是来还钱的。张老板一见到吕生华,就又是递烟,又是打火,接着说道:“你看看,你看看,经常麻烦你,买了猪肉不给钱,这都有一年多了吧?真不好意思。”说着把钱就交到了吕生华的手里,当着张老板的面,吕生华也不好意思看钱,就装到衣兜里了,笑着对张老板说:“不用客气,彼此彼此。”
张老板一走,吕生华回到房里,从身上掏出钱来就要放到柜子里去,他刚要放进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钱的一个角上染着深兰的颜色,他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刚刚送给李厂长的那钱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张老板的手里呢?他一边奇怪着,一边就把钱打开,有意无意地就数起钱来,数钱是他最乐意干的事。哪知这一数,才发觉少了张一百块,刚想发火,但一细想,谁叫自己没好意思当面点呢,再说了,这当中还不知道经过了哪些人的手呢,谁能说得清呢?他不再想钱少的这码事了,他倒奇怪开了,不到两个小时,自己送出去的钱怎么就又回来了?
这天晚上,儿子告诉他,昨天晚上他不知道老师要钱干什么,就没敢要而是在那一捆钱里抽了一张一百元,交钱时老师才说交的是书本费,现在知道了这才敢告诉爸爸的。
吕生华听了儿子的话,一点儿也没生气,这都怪自个儿平常对儿子管得太严了,从来不信任儿子,是自己的错。他没说什么,他还在觉得好笑,原来这一万块钱从自己开始就少了一百,结果一路走来却谁也没有发现。
恰巧有一天,这四个人凑到一块儿喝酒,吕生华说起了一万块钱的事,这一说就像是跑接力赛似的,他说完了李厂长说,李厂长说过刘三有说,依此类推,最后张老板就说回到吕生华这边了。这一说四人都清楚了原来这缺了一百元的一万块钱,只两个小时不到就东南西北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四人谁也没发现钱少了,而且谁都是欠着对方一万元,时间都在一年以上,说到这里四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为这件事的巧合而干起杯来。
二斤酒剩不多了,四个人都快喝多了,嘴上就少了把门的,话都多了起来,吕生华看了看李厂长就说:“老弟呀,叫你说,我平常真的还不起你的一万吗?不是,有人欠着我的不还,我要还了你的,心里不平衡呀,就说那天吧,肉食品加工厂把欠我的还了,我就想,咱凭什么再欠别人的,于是就还了老弟你的。”
也许是他的话感动了李厂长,李厂长一边点着头,一边又回过身来,对着身旁的刘三有说开了心里话:“我呀,和吕哥的想法一样,你可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三有打断了:“你啥也不用说了,我——”刘三有还没说完,把脸就转向了张老板,说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唉——”
“打住,都给我打住,咱四人谁也别说了,咱们的想法如出一辙,扯平了。你们发现没有,我倒发现了又一件奇事,你们看,咱们今天坐的位置,吕哥坐东,李哥坐南,刘哥坐西,俺姓张的又恰好坐在了北边,你们说巧不巧,就像是有意安排过的,这又巧合了咱四人村子的方位,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听张老板如此一说,其余三个人都互相看了看,然后四个人同时问道:“怎么会如此巧合呢?”
    四人谁也没有回答谁,酒刚好喝完了,他们呀这会儿都爬到桌子上去了。如此一来,就又巧了,原来呀他们四人的酒量也都相当,喝到半斤那是非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