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空泪

    (休妻泪之幽默版)
    经营爱情和炒股一样,炒红的,炒绿的,炒崩的都有。这不,五百年前的大才子祝枝山,就一脚踏空了。
    一、庄家割肉
    祝枝山(下称:庄)22岁上娶妻刘月兰(下称:金股)夫妻二人在“股海”(夫妻生活)里摸爬滚打,一个诙谐,一个风趣,配合默契,如胶似漆。只是这庄,是个“书神”“行情”火爆,常有应酬,不能与金股日日相守。这一日他又在太湖船上,与友人讨论字画“市值”说得累了,就走上了甲板,忽然听到邻船有人唤“金股”之名。庄扭头一看,“金股”果然在那船上,还与那“鼠仓”经理相拥调笑,而这鼠仓经理正是当年与他“抢筹”的对手。庄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让他抄了“大底”惊讶万分,欲呼又止。因为他身边还有“股友”“内幕”岂能外泄,如果泄了“内幕”,会跌的更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股”让鼠仓经理拥入舱内。这一幕,对庄来说,犹如五雷轰顶,“大盘”崩塌!庄满腔愤怒,心里骂声“垃圾”即登岸回到家中,果然“空仓”。“金股”成了“垃圾”庄又痛苦又愤怒,决定“割肉”于是提起笔来,以“跌停板”的价格,签下了“大抛单”(休书)。
    两日后,金股归仓,一见庄,有些意外。缘由是庄还未到“归仓”的日子。可还没待她开口询价,庄就把“抛单”摔到她的身上。金股捡起来一看,还以为他在逗哏,举到鼻前嗅嗅,刚撇嘴说了“酸味儿”俩字。庄就愤怒地叫她住口。金股这才吃了一惊!问他为何?庄冷冷一笑,就把亲见亲闻愤怒地斥说了一遍。金股听罢,说绝无此事,还说她是趁庄出仓之际,只是去了员外府,与“待售”(姑娘)们耍了几日,并未到湖上。可不管她如何解释,庄只是不信,并赶她速去。金股忽然想到,庄的那种腻劲儿,断定是他意欲“换股”亲闻亲见不过借口而已,只叹自己有眼无珠,跟错了庄,亏了血本。金股又气又恼又羞,落着伤心的珠泪,离开了“股海”走向了太湖……
    庄就这样忍痛“割肉”把金股抛掉了。
    二、资深解盘
    抛了“金股”的庄,心情糟透了,谢绝了朋友的邀请,闭门不出,一闷就是一个多月。这日有一“资深分析师”(老尼姑,下称,资深)登门,说是有重要信息。庄一看是她,又听有重要信息披露,就让进了客房。寒暄之后。“资深”就入了话题,说一月之前,有一“亏本”伤心绩优股意欲投湖,虽被她劝止,但又要加入本“所”(尼姑庵)只因所里有条规矩,需要问清来历,为何要当“限售”(尼姑)几经询问,她才道出俗名,说是姓刘,叫月兰,是被庄抛了的“金股”不知是否属实?
    啊!庄闻听有些吃惊,心想,如此“垃圾”怎没投入鼠仓,还会寻短抛空呢?可他没有往下再想,就点头说,确有其事。
    阿弥陀佛!资深呼了句行话。而后又问,庄可知她的“成本”(身世)?
    庄就把所知说了。
    资深摇头说,庄只知其一,焉闻其二呀,其实,金股是刘氏公司购入,并非“原始股”。
    庄一下瞪大了眼睛。
    没等他发问,资深又说,她原本山东“股份”十八年前随“母公司”逃灾来到太湖,因公司“破产”而被刘氏公司“收购”。
    此闻庄从未听人说过,甚为疑惑,问资深消息是否准确?
    资深反问他说,庄可知金股右臀部位那一“账号”(胎记)?庄答,知道。资深又问,账号中间还有一“密码”(瘢痕)?庄又点头说,知道。资深哦了一声,接着说,正是这“账号”和“密码”打开了金股的“内存”。
    庄又哦了一声,可甚为疑惑。
    资深又说,金股那“账号”中的“密码”,是她刚会走路时,踉跄坐地,让锐物“刻录”是别人没有的,就是孪生也绝对没有。
    庄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但还不能完全相信,又要她把详情道来。
    资深叹息一声,似乎有些伤心,片刻后才说,金股原本是师妹的女儿,这些信息自然是她发出。哦,师妹几年前就圆寂了。资深下意识解释了一句。之后又说,那年他们逃灾来到太湖,已身无分文,金股银股(姐妹)饿得嗷嗷大哭,总懂(父亲)又羞于讨要。万般无奈,经理(母亲)只得上门,谁想竟被游资(恶犬)所伤,昏死在街头,正巧让贫尼碰到,把她背到就近的药堂,为她清理了伤口,做了包扎,直到半夜她才醒来。可醒来后,她顾不得天黑和伤痛,去找金股银股和总懂,哪里还有踪影。她象疯了似的跑遍了太湖,二十多个交易日后,才见到了总懂,可金股银股已经被他狠心地“割肉”了,又不知买家何人,无处赎回。一气之下,经理就退市,入了本所。
    庄隐隐动了感情,说了句命苦,站起来在屋子转了半圈儿,可又有了疑问,说金股与他股海生涯一载有余,为何只字未提呢?
    资深又解说道,因为金股到刘氏公司时,还不足两岁,自然不会记得,刘氏公司也未曾告诉与她,自然不会知道。
    庄点了点头,觉得账目真实。
    资深接着又说,她是12岁到梁家公司当雇工的。那年她继懂去了,继经理又病痛缠身,家里又没别人,为了给继经理治病,她就跑到梁家公司讨借,梁家“顾问”(老妇人)见她乖巧灵透,便聘为身边职员,还出钱资助她继经理治病,只是继经理的病情太深,不久也归了西方,金股也只有把员外家当自家了。庄说,这个我知道。
    资深又告诉庄说。金股原名叫大兰,还有个妹妹银股,叫小兰。金股银股被总懂卖给了两家公司。金股成了刘家公司股份后,还沿用了后边的“兰”字,只是改了刘姓“户头”买银股的那一公司,因为经营不善,9岁那年又把她卖给了杭州葬花楼(妓院)。
    庄哦了一声,又问道,您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语气里还有几分送客的意思。
    资深听的明白,说,请听我把话说完,就又说,那“鼠仓”经理因为没抢购到金股,就走向了堕落,在葬花楼遇见了银股,哦,银股的花名叫睿娘。鼠仓看她长得同金股一摸一样,就把“垃圾”当绩优买进了,并给她改名叫“月兰”我要讲给你的是:金股银股是孪生!
    啊!庄大吃一惊,这才明白,此月兰非彼月兰,是他冤枉了金股!
    庄悔恨之极,不能自控,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身子,口里连连骂着:“我浑!我浑!……”他是一脚“踏空”亏了血本。歇斯底里过后,他埋下头来,大脑里一片空白。
    三、庄家回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庄总算清醒过来了,他抬起来再想咨询,可“资深”不见了。他急忙追出室外,那里还有资深的身影。他懊悔地摇摇头回答屋内,开始思考“回购”的问题。可他忽然想到,一年前,金股痛斥鼠仓经理的情形,唇枪舌剑,犹如眼前耳畔。金股实乃刚烈女子,回购是及其困难的,及其渺茫的。庄深深地埋下了头,流下了痛悔的泪水。泪水冲刷着他的脑海,他又想到“资深”,忽然就觉得不仅仅是相识,而且觉得很相识,声音更是耳熟?对,象金股,不,金股象她!她对金股分析的如此详尽?还跑了几十里的路……?她、她会不会是“原公司经理”啊?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终于做出了判断:对,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原经理!”否则,她不会知道这么多“内情”也不会跑这么远的路。嘿!刚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又狠狠地抽打自己嘴巴,打一掌,骂一声“我浑!”连打几掌,连骂了几声。这顿打骂,倒叫他又清醒了许多。他忽然就看到了“回购”的希望,因为他觉得资深即来通报,也一定会给他帮忙。
    庄急急忙忙地做了一下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来到了洞庭山“限售所”上香叩拜,缴了一百两银子的“咨询费”,说是“回购金股”。一“限售”(尼姑)说所里没有他要的“金股”庄说要见资深。限售又说,资深出外主持事务,七日后才能回来。庄心急如焚,直说,“金股”就是一个月前他抛得那份,如今已入了你所,我要回……
    没听他说完,那限售就瞪了他一眼,回头走了。庄心里一阵高兴,没想到回购这么顺利。
    罪过!罪过!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见一胖大限售(下称,带头大姐)带领着十多个限售出来了。来到庄家面前,指着他说道,你这无耻的“黑庄”出了几个小钱儿,就心生邪念,你把本所当成何处?这里不是圈钱套现的葬花楼,给我打了出去!众限售一听,一拥而上,下脚上拳,雨点般的落在庄的身上。她们这样做,一是彰显金股的价值,让他吃顿苦头,长点记性,付出代价,免得今后再被虚假信息堵塞耳目,乱割乱抛。二是自己煞煞气。该庄是风流之辈,太湖又是他主要的活动场地,而限售所,就在湖中的山上,出出入入免不了碰头打面,所以常让他洗牙涮舌,弄得面红耳赤,有口说不出,市价大跌。尤其到了夜里,更让她们胡思乱想,有悖佛心。正是这些,才觉得此时正是个“打压”的好机会,所以,出手出脚都很重。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既不喊亏,也不出局,后来干脆席地而坐,任由她们反复“操作”只是无动于衷。众限售一看,有点不知所措,跟进的“筹码”越来越少,以致停止“操作”一个个发起呆来,犹如被“套牢”一般,噙上了满眼的泪花。
    那位带头大姐,摇了摇头,只得去了后边,找辙“救市”。
    四、金股停牌
    其实,此时此刻,金股就在后面室内熟悉所规,外面的一切“交易”她都听得到,只是本股已经“停牌”尽管外面的“交易”十分火爆,可她闭目打坐,木鱼声声,没有一丝“复盘”的意思。
    带头大姐过来了,来到身边推了推她,说,哎,我们可给你“翻本”了,我看你还是跟他联手吧。金股没有任何反应。你说话呀?说着带头大姐又推了她一把。金股还是没有反应。带头大姐有点起急,一把夺过她的手槌,木鱼声停了,带头大姐又催,说话呀?金股只摇了摇头。带头大姐就瞪大眼睛说,我可告诉你,他可没有半点儿“退市”的意思!金股这才不耐烦地说道,我退市入所了。啊,你入所了?你入了那家所呀?资深承诺过吗?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所,不破一手股”资深是那糊涂人吗?再说了,天都快黑了,你不跟他见个面,他撤单吗?晚上所里留个庄,算什么事呀,让黑嘴一讲解,还洗的干净吗?带头大姐说了一大套,金股很不耐烦,就回了四个字:我洗盘了!洗盘了?你们联手一载有余,洗得清吗?带头大姐提高了声音说。金股这才睁开眼睛,瞪着她问,我是“垃圾”吗?带头大姐一愣,没回出话来。金股就从她手里夺回手槌,又击鱼思过,再不开口,一副永不“复盘”的样子。
    带头大姐看得明白,她有巨量的“筹码”可“捂盘”不售,这有什么办法呢?只得摇摇头,出来了。出来后就对庄说,走吧,退市了!庄不为所动,一定要翻红,于是就爬了起来,要入内探底。那带头大姐一看,赶紧伸臂拦住了他,众限售也一起行动,站成一排,大单封住。这时,带头大姐脸一沉说,须人(男人)不得进入内室,这是本所规矩!庄一听,就对着内室喊道:“金股啊,是我错怪了你,是我冤枉了你,我错了,我给道歉了,跟我回家吧……”庄喊到嗓子沙哑,痛哭流涕,也没能翻红。天黑休市,庄就被推出了大门。可庄并未离去,倚坐在门旁等待天明,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早晨,大门吱呀一响,庄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见大门一开,爬起来就要进门。限售一看,慌忙又关了大门。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带头大姐来了。没等庄开口,带头大姐就说,你怎么又来了?庄双拳一抱说,求大姑行个方便,让我进去与“金股”见上一面吧!阿弥陀佛!祝庄主,不是本带头不让你们见面,是人家退市了,你走吧。求求大姑,给个方便吧!庄又央求道。祝庄主,不是本带头不给你方便,我再说一遍,是人家退市了。哦,你已经抛了,覆地之水呀,想回购,没门了。阿弥陀佛!说完,那带头大姐又唤来了两名身高马大的实力限售,要她们封住盘口,不许放庄进来。庄就又坐在了门旁。回购不成,心里郁闷,早茶中饭都不吃,痴痴地等待,一直到了天黑。
    晚餐前,带头大姐又出来了,口呼行话。庄也不抬头了,知道说话也没用,还那么呆呆地坐着。带头大姐就蹲下来对他说,股市有风险,盈亏自承担,你应该明白呀,割就割了,赔就赔了,割得起也得赔得起吗,你这是干吗呀,不吃不喝,不活了?再说了,你用“砸停板”的手段“抛售”多叫人伤心啊,谁受得了啊。不瞒你说,这一天,我们都在帮你回购,可人家就是不卖,又有什么办法。这事我们是没辙了,只能等资深回来,再想想辙,看看能不能帮你回购,这样行了吧?庄一听,对呀,我怎么又犯浑了,资深是我“客座经理”呀,一定会帮我回购的。这么一想,心中也亮堂了。又听带头大姐让他进去吃饭,赶紧爬了起来。
    五、资深逼空
    停牌七天,虽然难熬,还是熬过去了,第八天庄准时来到了限售所。他心里明白,资深不光是他的“客座经理”更是金股的“母公司经理”有控盘能力,庄满怀信心地来到所里,先上了香,又缴了咨询费。这时,那位带头大姐又过来了,呼完了行话,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资深因被另外一户人家留住做事务,还要五日才能回来,要他耐心等待。庄心里虽然急如电火,可也无可奈何。他明白是自己把“金股”当“垃圾”抛了,伤害确实太深重了,太残酷了,到了这步田地,没有资深的援手,他是很难“翻盘”的。
    其实,资深根本就没有外出,一直就在所里,她不见客户,是因为盘面还未见底,回购的时机还不成熟。她在第一波浪的操作上,由于对行情走势判断有误,没有估计到金股的“浮筹”捂得如此之紧,所以,收效甚微。第二浪她一定要见到效果。
    这第二浪,主要是“震仓”通过震仓,把金股身上的冤、气、恨、怒几大“浮筹”洗掉,为金股回归创造条件。可她也担着很大的风险。如果金股不落“套儿”还是不抛,那反转就得需要时日了。具体实施,资深交给了带头和限售们了。
    那带头大姐一副无奈的样子,可忽然又说,祝庄家既然来了,不防在所里消遣半日,放松放松,天黑之前再去不迟。庄一听求之不得,因为只要不离场,就有机会。可带头大姐又说,我那些师妹们早就仰慕你的神笔,都叫你“书神”可否为她们小试笔锋呢?庄立即满口答应了,带头大姐笑着把他带到了操作间。操作间里笔墨纸砚俱全,十几个限售早等候在哪儿了。限售们让他写字,其实并不为欣赏他的字,是照资深的思路,设下的“套儿”。这套儿不是套“买方”的,是套“卖方”的。不过限售们也有自己的打算,必须把自己剩下的筹码加上去。上次她们让他的装呆捂盘给忽悠了,过后才觉得上了当,气还没煞完呢。这次虽然不动拳脚,可气儿一定得煞完,一定要翻本,不留遗憾。
    庄家见笔墨纸砚齐全,就提起笔来,问限售们要写何字?几个限售一块儿说,你就写“佛心”吧,还说这俩字她们总是写不好。庄满口应允,运腕挥豪,他还边写边讲,这二字如何把握才能写好,限售们就不断用“哦”声来回复他。
    “佛心”写好了,庄刚要放笔,众限售不允,又叫他用左手写,左手写完了又叫他用牙咬着写,咬着写完了又叫他倒立起来写。庄忽然意识到,她们是在打压他,可他又不能不跟进,他是有求于人,只能吞声,再说他也确实有倒立书写的功夫。他只好走到墙边,趴下往上一立,谁知两条裤角倏地就滑落到膝盖下面,露出了白条。众限售啊!了一声,扭头的扭头,捂眼的捂眼。庄有点尴尬,赶紧翻转,还想以此为借口撤单,可带头大姐拿来了带子,叫他扎住。庄无奈,只好扎上。之后,就倒立在墙边。众限售让他写了楷书写行书,写了行书写草书,写了草书写隶书,写了隶书写篆书,写了篆书写甲骨。全写过了又不满意,要他继续书写。反复操作,七嘴八舌,你喊我叫,把个庄折腾的汗如雨下,狼狈不堪,“市值”暴降。
    六、金股抛筹
    金股的客房就在书画间的隔壁,两墙之间还有一窗户,糊着窗纸。声音就不用说了,听得一清二楚。这窗户纸上还有一豆粒大的小孔,一孔窥全豹,这小孔,足能把操作间看个明明白白。开始金股坐的挺稳,好像与己无关,可随着书画间里不断“暴盘”的行情,她坐不住了。屋里也无别人,就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窥看。什么都看见了,臭庄倒立在墙边,一脸汗水,两腿打颤。限售们这边一把,那边一把推住他,硬是不让他跌下来。什么风流倜傥,简直一副德行。金股心里这个痛快呀!臭庄竟然还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她还觉得真应该感谢这些限售。她忽然又莫名地想到,这些限售要都抛出去,什么样的庄,还不都得惨了!
    众限售喊喊叫叫,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可渐渐地金股就受不了了,心底下的那些筹码也翻上来了,开始为庄鸣不平了。接下来限售们的每一波放量,就是一波大跌,让金股钻心的痛。还有,臭庄那副德行,也叫她挂火了、脸红了,揪心了,看着看着亏本儿的泪水就出来了,可她又不敢发出声音,忍着,憋着,胳膊折了袖里藏。女人心里,最重要的一是孩子,二是男人。也许平时她们连老鼠都怕,可为了孩子和男人,就敢和老虎恶狼玩儿命。臭庄虽然把她抛了,可俗话说,一日夫妻白日恩啊,白日夫妻连着筋。他们一载有余的“股海”摸爬,四百多个朝朝暮暮呀,而且已经有了“赢利”(怀孕)那次她回家本来是要告诉他的,可进门就被他抛了。她之所以没有投湖,也是因为这个。
    臭限售们!这骂声,在金股心里鸣锣了,鸣了就收不住,滚动撞击。那边大非小非一起抛,臭庄跌跌不休。金股终于忍受不了了,一把抓烂了窗纸,喊道:“还有完吗?杀了我们吧!”
    限售们扭头一看,开“抛”了!“我们”了,呼啦一下子“撤单”了。操作间光剩臭庄一家了。
    庄也听到了、看到了,可他竟然不知所措,继续那么“一柱擎天”可这是个绿的呀!金股看得下去吗。又大声嚷道:“走!走!呸!呸!!呸!!!”庄这才回过神儿来,赶紧把腿放下来,喊着金股,就往窗子这边爬。那是因为他的双腿立的时候太久,麻木了,不听使了。
    “滚!滚!!滚!!!”金股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庄已经爬到窗下,扶着墙站起来了,两人就隔着一道窗棂。
    庄又喊金股名字,还把手伸进了窗棂,欲拉金股。
    金股“崩盘”了!尖叫一声,回身就往墙上撞去!
    不知什么时间,带头大姐进来的,一把搂住了她,她早有“救市”的准备。金股那管这个,拼命地“抛!”带头大姐虽是“机构大户”也快要撑不住了,这才对着庄家大喊:“还不快撤呀!”庄家惊醒了,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屋子。金股也“抛”累了,庄一撤,就跌坐地下,如万箭穿过胸膛,失声恸哭……
    庄绝望了,跑到湖边,纵身跳了下去,可很快让人给拉到了船上。吐了几口浑水,醒了。庄痛苦之至,流泪满面,不说一句话。船老大问,也不开口,最后竟然倒在船上昏昏地睡了,一身的水湿。船老大没有办法,只好坐等他醒来,可是半夜里他就发起烧来。
    再说金股,一顿疯狂抛售,浮筹出去了大半,压力小了,心里就轻松了许多。第二天,她正一个人在屋里呆坐,资深推门进来了,坐在了她身边。金股以为资深又来劝她“跟进”心里有些不大情愿。可资深一句未提“股海”的事,只说,后天是端午,湖上有玩意儿,大家都去看,让她也去散散心。资深之所以不说,是明白,她的“逼空”成功了,当然还没有“见底”不过好办了,因为“尾盘”不会影响大势了,所以只说游湖的事。金股本不想出去,可资深再三再四地说,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七、夫妻满仓
    端午那天一大早,所里除了值守的外,上下一行二十余人,来到岸边,雇了两条船,一条大一条小。资深叫金股和她上了那条小船,其余限售在带头大姐的带领下,都上了大船,这倒应了金股的心。她是怕大船上人多嘴多,肯定嘚嘚“股市”让她心烦。说真的,她对这些限售已经很有成见了,怎么能那样儿“杀跌”呢,也太狠了,难怪都成了限售!
    三千里太湖上,彩船遍布湖面,龙舟首尾相连,千帆万浆逐浪,欢声笑语一片。这一切又让金股的心情敞亮了许多,浮筹又在减少。小船在湖上荡漾,始终紧随一艘大船,金股坐在船上,一直看着湖面。一个多时辰后,资深拉了她一下,还小声说,你看船上那个人。金股这才看那大船,她先看到了“鼠仓”又看到他身边那个“银股”,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啊,那“银股”分明就是自己呀!对方的人虽然也有看她的,可看不到她的整张脸。原来她是怕湖上遇到熟人,说起来尴尬,临出门前就用绫巾围住了口鼻,设了个“屏障”。
    两船刚错开,又听到“鼠仓”唤了声:“月兰”金股吃了一惊,刚要回头,被资深拉了一把。并说:“不是叫你”“啊!她也叫……?”金股又吃了一惊。资深点了点头。金股似乎明白了,今天要她出来,原来是看这个“月兰”的。就脱口问,要我出来是不是为看她?资深哦了一声,说,是啊,你们俩不光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这有多巧啊。可金股忽然又一想,不对,这不是资深的主要用意。想想这些日子她对自己的操作,也不收她入所,忽然明白了,看来还是要她回到“股海”里摸爬。资深也看出来了,此时金股已经猜出了她的“底线”就明说道,祝庄家当初就是看到了她,所以就当做了你,又赶上那几日你出了门,还有,那“鼠仓”曾与祝庄主抢过筹码,你想想看,哪个庄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啊?这就叫无巧不奇。金股低下了头。资深又说,祝庄家是人中高手,也是个可托付终身的,况且他已知错了。俗家言,叫知错就改,佛家语,叫迷途知返。知错知返之人,俗人接纳,佛祖也会收留。你也不要再犟了,所里不是你的归宿地,你把他折腾的也够苦了,弄得他崩盘投了湖……
    啊!金股这一啊,让资深彻底看到,她已经再没有浮筹了。
    资深哎了一声又说,让人拉上来了。金股这才出了一口大气。可资深又告诉她,他病了,半夜就发了病,至今都没见轻呢。
    金股看着资深,心又揪紧了。
    资深又补充道,倘若出个好歹,你就是一辈子吃斋念佛,佛祖都不会原谅的。金股又低下了头。资深见已到瓜熟蒂落之时,就不失时机地问她:“老身的话你听清了吗?”
    金股点了点头。可忽然抬起头来说,俗女有句心里话,想与您说。资深让她讲来。金股眼圈先红了,说,不瞒您说,俗女只从看到您第一眼,就觉得您如我的亲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刻,一向稳健“解盘”的资深,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没等金股说完,就闭目呼出了行话,她是没想到这突如其来地“暴涨”。金股必然年轻,没有看透资深的内幕。又说,师姐师妹们也说我长得象您。资深明白了“行情”心里就有了防线,紧张情绪自然就去了大半,说道,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刚才那个银股,不就和你如出一辙吗。金股对银股没有兴趣,甚至有点恨,都是她害了自己,可她没有说她。接着上面的话说,俗女如今孤苦伶仃,有了委屈也无人倾诉,如您愿认俗女做“子股”,俗女就有了依赖,不知您是否应允?善哉善哉,所里人岂能有贪婪之心啊,不可。资深回绝了。金股听资深不“收购”,又说,您不应,俗女也无话可说,只是我就想叫您一声“娘”“阿弥陀佛!”资深又闭目呼行话。金股又说,您若答应,我就与他“股海偷生”若不答应,我就不再“入市”说完,金股真就呼了声娘!资深闭着双目点了点头。金股就扑进她的怀里,资深也紧紧搂住了她。金股自然是哭出了声,就象孩子,十分地委屈。资深虽然没有出声,而泪水犹如泉涌,不知比金股要多多少。
    还是资深先止住了泪水,她把金股从怀里推出来,边给她擦泪边说,好了,老身答应你了,你也要践诺啊。金股点了点头。于是,资深就向不远处的一条船招了招手,那船就划了过来,船上只有船老大,并不见他人。两船并在一起,那船就停了,船老大放了桨,又反身进了船舱。金股正觉得奇怪,就见船老大搀扶出一个人来。
    啊,臭庄!金股看出来了,立刻扭转了头。病庄满嘴是泡,眼圈发黑,可一见金股,喜极,刚呼出:“月兰,我错……”四个字,身子就软了下去。“祝先生!”金股听到船老大的急呼,回头一看,“啊!”了一声,腿就象上了发条,一步弹了过去,伸手抱住了庄,又和船老大一起,把他抬进舱里。这时,资深也过来了,把了把庄家的脉搏,说了句,无大碍,就回到自己船上,划走了。
    船舱里,庄醒了过来。在摇曳的小船上,庄与金股相拥,泪流不止,二人又开始“满仓”操作了……
    2009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