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条腿的“孙子”

    李老太乡下的几个儿女改革开放以后发了财，对李老太都很孝顺。这几天秋高气爽，儿女们就给了李老太一些钱，怂恿她到城里的三儿子那儿玩玩，也好看看城市的风景。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老太虽然是千里迢迢进城，也不忘为儿子捎上他小时候爱吃的蜡肉和霉干菜。儿子住在景致优雅的花园小区五楼，李老太怕儿子、儿媳工作忙，没有打电话叫他们接站；自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吁吁爬上五楼。敲开儿子家的门，儿子、儿媳正蹲在地板上逗一只狮子狗玩。儿子接过李老太的东西，瞥见塑料袋里黑乎乎的蜡肉、霉干菜已没有了儿时的兴奋与感动；只是淡淡地说：“妈，现在城里啥没有？大老远还捎这东西干吗。”李老太忙不迭地说：“城里是城里的，好多东西有假；说不定用啥毒物腌的也说不定，这可是俺亲手腌的……”儿子家花两万元买的狮子狗虎虎围着蜡肉一个劲地叫，儿媳一旁插嘴道：“反正这肉不知道卫生不卫生，也许虎虎爱吃，就炖了喂虎虎吧！”李老太心一沉忙接口说：“农村的东西是不太干净……就喂这狗吧……反正人吃、狗吃都一样，一样……”儿媳扬着描的泛绿的“熊猫眼”抱着狗拎着肉进了厨房。晚上儿子对李老太说：“妈，你年龄大爬楼不方便，就在楼下的车库支张床吧！”李老太没吱声，伸头一瞅：那小畜生虎虎都有自己的房间，还有一张可以摇晃听音乐的婴儿床呐！第二天，李老太上楼来收拾垃圾，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霉干菜。
    有一天，李老太和儿子逛街，儿子抱着虎虎一边走一边亲，煞是亲热，却把李老太一个人晾在了后头。忽然，那小东西一时高兴从儿子手上蹿下来直朝路上冲，一辆自行车避让不及“吱”地轧住狗的后腿；小狗痛得嗷嗷直叫。李老太踮着脚跑过去想抱住小狗，一辆“的士”呼地穿过，一下子把她刮倒在马路上，痛得李老太抱着脚踝连连喊疼。儿子忙拦了辆出租车把老太和狗送到医院，医生面无表情地问儿子：“强效镇痛消炎针；进口的180元，国产的80元，你用哪一种？”儿子翻了翻白眼忙说：“小狗受不了，给狗打进口的吧，好的快些；我妈随便吧！”一旁的李老太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小畜生到城里住久了咋就没了人性呢？老娘还不如一条狗！这时儿媳接到了电话也急匆匆地赶到医院，一进门抱住小狗就亲：“乖乖，妈妈亲亲你……把你轧痛了吧……”李老太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鬼；她一把抓住跟前的医生说：“先生，人家都说城里比俺农村发达、进步……俺现在信了。俺和家里‘老不死’的共生了五个小东西，都是两条腿的‘讨债鬼’。俺城里的儿子居然能给俺生出四条腿的孙子……俺信了……”医生、护士们嘲讽望着李老太儿子、儿媳哄地笑了 。李老太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抽出几张“啪”地朝桌上一拍，看也不看儿子、儿媳说：“俺老太婆的骨头快打鼓了—不值钱，这几天的房钱留给你们的小乖乖慢慢看病……俺可没有这孙子……畜生……”李老太说着头也不回地跛着腿朝门外走去。儿子、儿媳望望怀里的小狗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立即挖条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