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战色狼

    前些年,家住长白山的刘茂才,因承包参场发了财(据说,有相当一部分财产来自克扣民工的工资)。这些日子,三十多岁的妻子王鸿雁却要和丈夫离婚。在外人眼里,刘茂才在曙光林场可是数的得着的暴发户,她的妻子一直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有人猜疑,刘茂才肯定有了外遇。可又有人不无调侃地说:“他那玩艺早就不中用了,哪里还有什么外遇。问题就出在他这玩艺不中用上。可又有知情人透露,问题不单单出在他那玩艺不中用上,还有不中用的原因,以及后来所发生的事情。
    随着参场规模的不断扩大,刘茂才的雇工也越来越多。插参苗那阵,工人们忙得吃住全在被森林包围着的参场里。十八岁的翠儿,来自附近的农村,是参场食堂的经理兼员工(当然只她一人在食堂工作)。照常理,现在的年轻女孩,一般都爱去城里工作,谁愿到这大森林里来受这份洋罪。可翠儿的家离参场较近,家里有位体弱多病的母亲需要她时不时地回家照料,这是翠儿在应聘之前和老板讲好了的,她给工人们做好饭后,可以回家照料她的母亲。
    在翠儿来参场之前,也有几个女工在食堂工作过。听雇工们私下议论,那几个女工大概受了刘茂才的性骚扰才离开参场的。更年轻漂亮的翠儿一来到参场,有些民工就向她投来怪异的目光。参场里的那条大狼狗却与翠儿格外亲切,因翠儿经常给它一些好吃的。有民工说,这丫头真怪了,对财大气粗的刘老板不理不睬,偏要跟这条大狼狗凑近乎。原因何在,说起来,话也不长。以前,翠儿家也养过一只狼狗,从小养到大。这条狼狗与家人的感情特深,因它勇敢敏捷,读过几年书的翠儿给它起了不俗的名字:黑鹰。翠儿的父亲因盗猎被捕,当时,在林子里,黑鹰为了保护主人,咬伤了站长的一条腿,接着便独自跑回家里。站长发誓,一定要把黑鹰置于死地。于是黑鹰成了个别心怀叵测者的追杀对象。一次,病中的母亲对翠儿说:“反正你爸再也不能打猎了,鹰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呆在家里,早晚要让他们杀死,如果真是那样,还不如让它到林子里自寻活路。”一直呆在门边的黑鹰,仿佛听懂了翠儿母亲的话,黯然神伤的眼睛开始有些泪汪汪了。翠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双手抚摩着黑鹰的身体,回忆着以往她们的快乐时光,眼泪也随之慢慢滑落。黑鹰也许知道离开这个家已成必然,因为站长带着很多拿枪的人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多亏翠儿帮忙,加上自己身手敏捷,都能从站长的眼皮底下顺利逃走。它觉得从此以后,再不能给它的主人添麻烦了,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用柔亮的皮毛蹭了蹭它的两个主人,便慢慢地走出家门,接着就狂奔在茫茫夜色之中。翠儿靠在门框上哭了很久,尽管早已看不到黑鹰的影子,而黑鹰仿佛依然在她的眼前。就在天快亮的时候,翠儿发现院子里有一只死了的野鸭,她知道这是黑鹰给她们送来的。为了能看到她的黑鹰,每到夜神人静的时候,翠儿就坐在窗子前,两眼紧顶着院子。然儿以后的几个夜晚里,黑鹰一直没有出现。正当翠儿为黑鹰的生死担忧时,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翠儿的眼睛却格外明亮起来:黑鹰叼者着一只野兔跳进了院子。更让她惊诧的是,黑鹰的身后,居然跟着一条野狼。不一会儿,她的惊诧变成了惊喜:那条野狼对黑鹰没有丝毫的敌意,反而对黑鹰表现得格外亲昵,黑鹰也显得很温顺。已是情窦初开的翠儿明白是怎么回事,黑鹰找到了她的伴侣。直到看着黑鹰和她的伴侣离开院子,翠儿才红着脸回到床上。
    翠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的黑鹰了,她想,黑鹰也许正在为生儿育女的事忙碌着吧。正在食堂做饭的翠儿想到这里,竟羞涩地笑了起来,是那种无声的浅笑。这时,刘茂才一脸坏笑走进食堂:“翠儿,遇到什么好事了,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翠儿使劲摇摇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刘茂才故意与翠儿坐得很近:“你爸坐牢有一年多了吧。”翠儿一怔:“你怎么知道?”刘茂才故作潇洒地点上一支烟,得意地说:“周围这十里八乡的,没有我不知道的,也没有我办不到的。想不想让你爸早点出来呀。”翠儿心中一阵惊喜:如果刘老板真能让父亲早日回家,病重的母亲就多了一份照应和温暖。她停下手中的活计,向刘茂才投去一瞥感激的目:“那就麻烦刘老板多帮忙了。”刘茂才见鱼儿已经上钩,站起身拍拍翠儿柔润的肩头,“你放心,这个忙我帮定了。”接着他又用酸酶的语气说:“不过,到时候你该意思的还得意思意思呀。”这时,他的手已移向翠儿的臀部。翠儿把身子转向一边,躲开了他的手,卑微而怯怯地说:“我妈有重病在身,当时也拿不出多少钱来,要不,我就白给你干活,只要能让我爸早点回家。”刘茂才又摆出一副很仗仪的神态:“我怎么能趁人之危呢,帮忙归帮忙,工资照给,并且还要多给。”翠儿感激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因为快开饭了,刘茂才再次向翠儿打了保证后,便出了食堂去招呼民工。
    以往,翠儿五点种给工人做完晚饭后,总是走上两个小时的林间小路回家照顾母亲的。而今天,她刚做完晚饭,天就下起了大雨。她想,等雨停了或者雨下得小一点后再回家。可是,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雨却越下越大了。这时工人们都回到了樯子里(一种半地下半地上的木屋)。正当她一个人在食堂里感到万分焦急时,刘茂才快步窜了进来。“翠儿,今儿这雨太大,天又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我已经派两个人到你们家去了,现在也许快到家了。”翠儿对眼前的刘老板有些局促不安地感激,一边只是说着谢谢,一边帮刘茂才拧干他脱下的被淋湿的衣服,接着又把衣服放在被灶火烤热的火炕上,再接着,翠儿坐在炕沿上只是看书。刘茂才取了一瓶白酒,盛了一点当晚没有分完的菜,喝了几口酒后说:“下雨天喝酒真是不错的享受啊,翠儿,你也来和两口,祛寒呢。”翠儿看也没看他一眼,“我不会喝酒。”随着一瓶白酒不断地流进刘茂才的肚里,他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天南海北,吹得天花乱坠,说来说去,总是回到一个主题,要翠儿只要答应他那方面的问题,他除了帮她的父亲早日出狱外,还可以给她高于其他民工几倍的工资。翠儿除了劝他早点回樯子休息便别无他言。眼看一瓶白酒完全倒进刘茂才的肚里,这时,他的的双眼闪着淫欲的浊光,借着一身的酒劲和双重的燥热,刘茂才竟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一直低头看书的翠儿被惊得不知所措,赶忙用毛巾被裹住了全身。被欲火烧得失去理智的刘茂才就象一只发情的狮子扑向瑟瑟发抖的翠儿。
    正在这时,食堂外响起了狗吠声。原来一只野狼正要冲进食堂,被刘茂才的狼狗拦住了去路。只几个回合,野狼就把狼狗打败,狼狗哀号着趴在雨水里,眼睁睁地看着野狼冲进食堂。刘茂才见有不速之客来打扰自己的好事,以为是饿狼来觅食,便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块猪肉。野狼并没有从刘茂才身上移开它那锐利的目光。翠儿掀开毛巾被的一角,一看是她朝思暮想的黑鹰,没等她激动地叫出声来,黑鹰就扑向刘茂才。刘茂才本能地仰身子想再反转身子躲过黑鹰的攻击。可黑鹰的速度实在太快,没等刘茂才完全倒下,黑鹰的前爪几乎要把刘茂才的整张头皮撕下来。剧痛使刘茂才拼命往后退去,而他裸露的下身正好完全暴露在黑鹰面前,还没有收获的血盆大口完全把刘茂才的阳物撕扯下来。这血腥的一幕又使翠儿用毛巾被裹严了整个身体。绝望的刘茂才一边嚎叫着“救命”一边把头伸出靠炕的小窗户。樯子里的民工早就听到了狼狗的叫声及哀号,不过下着大雨(加上老板平时随意克扣他们的工资),谁也不愿起。现在听到老板喊救命,一个年龄最大的民工说:“万一老板死了,我们的工资就更没着落了。”于是几十个民工一商议,拿起撅头锄头,呼号着去救刘茂才。翠儿听到民工们的喊声,料到黑鹰如果不走,一定会非伤即死。于是,翠儿大喊一声:“黑鹰快跑。”黑鹰听到主人的声音,无比留恋地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转身跃出食堂,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夜的丛林之中。原来,自从黑鹰成为狼族的一员,黑鹰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着它的主人。翠儿每天傍晚回家时,黑鹰总是远远地跟着,它怕野狼或黑熊会出现在这条通往村子的小路上,它不想让主人的生命受到威胁。今天傍晚下起了大雨,不见主人回家,他就躲在离食堂不远的一根很粗的枯木下,一直盯着食堂里的动静。当它听到主人的尖叫声,便箭一般地冲了过来。
    民工们见刘茂才伤得那个惨样,一个个不记前嫌,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赶快把老板送医院。”因此处没有公路,就更别说有机动车了。他们麻利地做了一副简易担架,抬起刘茂才,冒着倾盆大雨,踩着泥泞小道,火速赶往林场医院。惊惧不已的翠儿,仍旧把自己裹得严严的,无奈地等待着太阳的升起,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结局。
    躺在担架上刘茂才,嚎叫了一阵“我的宝贝呀”,便昏死过去。民工们把他送进医院,又及时通知他的家属后,便陆续回到参场继续干活。以前,王鸿雁听别人说她的丈夫刘茂才风流成兴,不过,她没有抓住把柄,也不愿意去探究竟,只管享受自己的惬意生活。现在,上天竟以这样一个既残酷又丢人的事实,向她提供了丈夫风流成性的证据。在略微感到有些悲哀的同时,她也咬牙切齿地想:这真是上天给你的报应啊。
    出院后的刘茂才,回到参场对民工们大发雷霆,说没有抓好参场的安全工作,导致他失去了最好的宝贝,以致不能再享受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所以,这几个月,任何一个民工都没有工资。本想去告状的民工,在本地“斧头帮”的恐吓下,无可奈何地离开了曙光林场。
    翠儿早就离开了参场,一心在家照料生病的母亲。刘茂才不止一次来到她家,要她交出黑鹰,还说,此仇不报,不为男儿。此话传到街坊邻居耳朵里,都撇嘴;“已经不是男儿了,要在以往,当太监省得动刀了。”一年后,刘茂才为报此仇,纠集了几个江湖哥们,组成搜索队,专门到林子里去寻找黑鹰。已经守了一年多活寡的王鸿雁,那里还能受得了这等折腾,于是,某日,她正式向刘茂才提出离婚。于是有人说:野狼战胜色狼,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