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第一

    同学里头，老刁耍得较大，去年就是他们单位里的副处长了，还主管财务。
    我去找他聊，他正忙着搞面试，要录一个会计。本不想打搅，他却执意要我旁听。也罢，学一招没坏处。
    头一个孩子进来，给我们鞠了一躬，不卑不亢，印象行。
    老刁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就拿出十块钱说：“烦请你，到对面联华超市里，卖个西瓜，好吗？”
     我说：“你们忙，我去。”老刁使眼色止住我。那孩子接了钱欣然而往。
     第二个小伙很聪明，一进来就笑容可掬，点头哈腰的。但他也一样，被老刁弄去卖西瓜了。
这时，我才明白老刁不是真的要西瓜，莫非这里面暗藏玄机？
     最后一个五大三粗。他似乎紧张，进门时还挠一下头。三两句话问后，他也到联华超市去了。
     老刁笑着问我：“哪个行？”
    “头一个吧。你说呢？”
      老刁笑而不答。
     头一个孩子回来了，把一个绿得发亮的大西瓜，轻放在老刁面前。
    “多少钱？”老刁问。
    “十一块，我选了最好的一个。”
     我心想：没错吧。这孩子知道讲质量，还自己垫钱，会办事儿。
    “哦。”老刁说：“请回去听通知，好吗？”
     这孩子当首选才是！我正要替孩子帮腔美言，第二个小伙就到了。他的西瓜显然没头一个好，也小了些。他弯腰笑道：“经理，我找刀切开？”
    “不用了。”老刁挥一手问道：“多少钱？”
   “五块八，经理。我讨价还价，卖最实惠的。”小伙边说边掏口袋：“这是余钱。”
    老刁笑道：“好，请回吧。”
    这小伙也好，会省钱，当会计合适。
    我说：“就是他了？”
     老刁又笑而不答。
    噔噔噔，五大三粗回了。可他两手空空，很窘迫地站着。
    “西瓜呢？”老刁也像有点意外。
    “联华超市根本没有啊。”五大三粗一伸手：“这是那十块钱。”
    “那你不会去别处看看？”老刁蠕动一下屁股，似不悦，
     五大三粗又挠头：“你没说别的地方啊，经理。”
    “请回，请回。”老刁皱眉道：“等通知。”
    那人想哭，但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屋里只有我们俩。
     老刁问我：“该要谁？”
      我说：“第三个可怜些，可这是工作，还得前俩。是不是？”
      老刁一歪头，笑道：“就要第三个傻子了。”
     “哦，怎么说？”我不解。“太笨没用的。”
      老刁依然笑而不答。
     我脸色有变，心道，你他妈倒是利利索索放一个屁呀，装什么诸葛亮！可念起他是“官儿”，就忍而未发。
     “看你那样儿！好了，我说。”老刁小声说道：“我是知道联华超市没有西瓜的，故意而为之！前两个虽然好，但太精，——会动脑筋是最可怕的。后一个傻，却最安全，我的这副总没威胁不是？稳定第一，现在叫得多响，当官的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