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赖外传
阿 赖 外 传
一提起阿赖,读者朋友们很自然地就会联系到生活中欠债不还还想当爷的家伙。而本文所讲述的阿赖,则是位机智多变、幽默诙谐,既不畏强权勇于争斗,又游戏人间亦正亦邪之辈。
阿赖身处晚清末期的小地主家庭,至于叫啥名谁,因是真实存在的人物,我们暂且不提。只因为是真实人物,故就有有血有肉的真实外形。据他的后辈们描述,他的脸型和当今的名角梁天差不多,属尖嘴猴腮型的;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脑袋像冯巩;头顶的前部剃的瓦光锃亮,跟小品明星郭达相像;那张嘴啊巧舌如簧、天花乱坠,堪比相声演员姜昆。
有关阿赖的传说有很多,像他的出生,就有人说是天狼星下凡,又有人说是猴子精(花果山距此不远)转世。下面就随便采撷阿赖生活中的几段故事以飨读者。
一 亩 三 分 地
那年适逢白虎山庙会。白虎山是府衙所在之地,距阿赖的村子也就七、八十里之遥。早就听人说起那个一年一度的庙会是如何如何盛大如何如何热闹,可阿赖愣是没去过,不为别的,就因为年岁尚轻。可今年阿赖感觉自个儿不小了长大了,应该去见识见识去凑凑这个热闹。鸡叫头更阿赖就揣着好奇忙着起床更衣,简单梳洗后就与下人匆匆出门而去。那时可没什么交通工具,加上尽是些坎坷不平的小道,待阿赖他们赶到白虎山之时,早已是日升三杆了。
州府到底是个大地方,又恰逢庙会,老远就听到开锅似的噪杂之声,就是用“人声鼎沸”也形容不过来。待身入其中,才感觉到处处是比肩叠踵,举步维艰。经过几十里路的长途跋涉,加上这么吃力的在人群里挤搡,阿赖早已是饥肠辘辘人困马乏了,身子也就不由自主的往人少的地方压去。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阿赖和下人已是身形踉跄脚底打飘了。稍事休息之后,决定找爿酒肆喝喝酒解解乏,便顺着人少的地方找去。主仆俩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尤其初来乍到州府这个大地方,一切都感觉那么好奇那么新鲜,恨不能再生出一双眼睛来才能把街道两边的繁华看个够,兴奋之余肚子也不那么饿了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不觉中来到一座高大森严的府第前,好奇之余便驻足张望:哇塞,好气派哦!两扇镶嵌铜饰品的朱红大门紧闭着,两座威猛的石狮分立于两侧,一大块黑底黑边的匾额高悬着,正中有几个耀眼夺目的金色铜字:海州知府衙门。自打娘胎出世阿赖是头一回来到知府衙门,兴奋之情难以自禁,边好奇的抚摸边仔细的审视。咦,怎么这点饰品和其他的不一样呢?细看之下阿赖这才明白。原来日子久了,大门烂了个小小的洞,府衙随便用一块铜钱堵上,又在周边钉了几颗钉子来禁锢。也只有这个阿赖才能想的出做得来,当时就小眼睛一转,稍略一思,便扑抚着那块铜钱,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起来。
好一会才听见里面有人朝这边走来,边磨磨蹭蹭地开门边恶声恶语地咒骂:“死了老娘你啊,跑到这儿哭丧!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还没来得及走过来驱赶哭丧之人,就急忙转身飞奔向衙门里去了,原来他听明白了那哭丧之人所哭:“吾皇啊,您怎么在这儿遭罪啊,是哪个该杀的把您钉在这里啊,还给他们看门啊……”
很快,一身著官服的人带着一帮衙役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边跑边喊边摆手作止住状:“先生慢来!先生慢来!……”。待到了跟前,见那人仍是嚎啕大哭不止,嘴里还不住的叨念着:“吾皇啊,您怎么在这儿遭罪啊,是哪个该杀的把您钉在这里啊,还给他们看门啊……”,那悲憾劲简直比哭自个老爹老娘还伤心三分。
要知道,铜钱上面都铸有当今万岁的年号(如XX通宝),那是代表皇上啊。那知府急的是站立不安,吓得是脸色苍白: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是要砍头的,是要灭九族的。众衙役也惊吓得纷纷上前止劝。
其实阿赖边哭边侧耳倾听这伙人的动静,见第一步已奏效,便见好就收,适时而止了。
接下来阿赖便顺顺当当的与知府达成条件,在府衙大堂下面划出一块尺寸地方给阿赖,允许阿赖日后打官司时可以不下跪,而是站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
。 妙 惩 恶 瞎
阿赖家乐善好施,在方圆口碑较好,常有一些忍饥受饿之徒前来讨些施舍。
夏天的一个晌午,天空中一丝风也没有,骄阳似火出奇的闷热。阿赖正在村外溜达解凉,这时迎面悉悉索索走来一群人,像现在的小学生似的列成一队,亦步亦趋,估计人数也就五、七个吧。看他们走路的姿势,阿赖断定是些瞎子。
待他们走近细看果真如此,个个带着破旧斗篷,带头的手持一根破竹竿在前探路,其余的跟穿蚂蚱似的,一只手搭着前面的左肩一只手拖着根破竹竿。便上前好心的帮个话:“你们几位先生这要去哪里啊?”(因瞎子大多从事算命的行当,本地人大多称之先生)
“去我们养老儿家”,其中一瞎子见有人问话,不无嬉戏的应答,其余的纷纷点头附和称是。
“哦。这也晌午了,你们还能赶得上中午饭哩”。
“谁说不是哩,我们就是来赶中午饭的”,带头的瞎子应道,“XX村还有多远?”
“这就是了”,听说是来自个村的,阿赖接着又问句:“这个村的谁家?”
“XX(阿赖的大名)家。帮我们带个路成吗?”(因阿赖有一肚子歪才,又常帮人家打赢官司,名声在外,瞎子们之所以不提阿赖爹而提阿赖的大名,也是为了所问之人能知道)
阿赖一惊,这才细细打量这群瞎子,慢慢记起他们以前是到过自家来要求施舍,自家也好好招待了他们。
想起了这些,你说阿赖那个气啊一窜多高。在此地,除非自个亲爹娘能这样称呼,否则别人称你是“养老儿”那是骂人的。阿赖可不是被人骂被人欺负的种!
可恶!他那小眼睛一转,一个狠狠治治这群恶瞎的计划就在他那瓦光锃亮的脑袋里形成了。
“巧了,巧了,还真巧了,我就是XX”,阿赖强忍怒火,假装热心招呼,“天这么热,这儿正好有个水塘,各位先生不如先洗洗澡吧,用不了多长时间,赶中饭来得及”。
看来这些瞎子也是遛吃遛喝有口无心之辈,刚刚什么“养老儿”之类的话那也是信口雌黄早已抛于脑后了。走了好长时间的路早就汗流浃背闷热难捱了,经阿赖这么一提,哪有不愿意之理,于是一致点头称好。
这个水塘靠近大路,村里人农忙时使用的牲畜路过时就在水塘里饮水、洗澡,本村人洗澡都到村后的一个背静的水塘里洗。日子久了,塘子里的水已是浑浊不堪,甚至还漂着小动物类的尸体。
瞎子们哪里知道这些,在阿赖的牵引下纷纷脱衣下水。
人还没入水完,先入水的被早已虎视眈眈彪悍的蚂蝗吸叮的“哎呦”噼啪了,余下的一、二个听了迟疑不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赖顺势推进水里。
这下可好看了!就看水中的瞎子们左右开弓上下翻飞地噼里啪啦,哎呦哎呦声中夹杂着痛苦不堪,急冲冲欲爬上岸,惊慌失措之下慌不择路(其实他们也看不到),又滑了进去……
乘这档儿阿赖在水岸边也不闲着,一手一只甚至二三只拇指粗的蚂蝗往斗篷里抄逮,一会斗篷就满了。
看看那个罪也让他们受的差不多了,阿赖这才假装抱歉好像刚知道水里有蚂蝗似的忙手忙脚地一一帮他们牵上了岸。
回到家后,阿赖安排瞎子们坐好,吩咐下人先端上几道小菜让他们先吃起来,随后就暗地让下人把逮来的蚂蝗拿去放在油锅里炸好端上。
你想什么活游东西油炸后不喷香呢,故那炸好的蚂蝗一端上桌就被瞎子们三下五除二的抢食个精光,看的阿赖和下人偷乐不已。
待他们吃好喝足了,阿赖随手摸出几吊钱往桌上有意用劲一放又飞快提起放回口袋,语带戏谑地对瞎子们道:“各位先生来一趟也不容易,没招呼好希望原谅。这几吊钱嘛先生们拿去日后好花。”
俗语道“瞎子见钱眼睁开”, 那“叮当叮当”的金钱之声早已让瞎子们听个清清楚楚,不待阿赖再说什么,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往桌上摸去,嘴里还假装客气的“不用不用”。
待瞎子们走后,阿赖找了根竹竿悄悄地尾随靠近。
刚出村子,其中一瞎子就问一位:“钱你拿好了?”
“我没拿。你拿了?”
“拿了还问你”,回头又问下一位:“那你呢?”
“没拿”。“你拿没?”下一位又问另一位。
“没拿”。
“没拿”“没拿”“没拿” ……
“出奇了!哪个狗日的把钱拿去啦?想独吞,没门!”
“哪个狗日的把钱拿去了?” “哪个狗日的把钱拿去了?”……
就在众瞎互相诅咒责骂之时,阿赖在旁不失时机的狠狠抽了一瞎子一竿。
“狗日的,拿了钱想独吞还打人!”挨打的瞎子也随手把拖着的破竹竿连续狠狠地抽了出去……
挨打的当然边狠狠还手边高声恶骂……
阿赖趁机在旁你一下他一下的乱抽一通……
就在瞎子们相互打得鼻青眼肿不可开交之时,阿赖这才假装慌慌张张地赶来,边劝阻边气喘吁吁地对众瞎道:“先生你们这是怎么啦,怎么打成这样?是不是为这几吊钱啊?你们也忒不小心了,把钱碰掉地上了。这不,我给你们赶送过来了!”
是 树 不 卖
那个时期是人少地多,虽说地主老财们占有很大一部分土地,可农民也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不算多的土地,也就是能勉强凑合着。
阿赖家在周边几个村虽算不上是名门望族,但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且从不欺村霸户,为人较善,时常还会施舍帮助周边困难之户。
一天一大早,邻村一孙姓人家愁眉苦脸的找上门来,恳请阿赖家人能予以帮助,出出主意。
原来,这孙姓人家在村子里属小户,也就有那么一、二块几亩地,其中的一块地地劲不是很好,老是歉收,几年前就不再种庄稼而改栽树木了。而今树木业已成材,可就在几天前,同村的一张姓大户人家找到他们家,说看上了他们家的那块地,非要购买不可,并威胁说是看在同村人的面子上宽限三天的,否则期限一到就由不得他们了。
“唉,他们哪里是想买地,明明看中的是树嘛”,孙姓家人语中带哭。
阿赖在旁早已是听的愤愤不平,便插问道:“那地里你都栽种了些什么树呢?”,那人回应:“除了几棵柿子树外,全都是能打做家具值钱的槐树”。
阿赖边随手拍拍他那瓦光锃亮的脑门边安慰了几句:“不着急,不着急,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小小的眼睛开始不住的转动起来……
“这样吧”,稍略沉思之后,阿赖对那人道:“你回去答应他们就是,只是对他们提出那几棵柿子树不能卖”。
孙姓家人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阿赖他们,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装的是啥药。
阿赖靠上前低声地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几句,孙姓家人这才半信半疑嘴里含糊不清嘀咕着什么,离去了。
晌午不到,那孙姓家人便领着两个人来到了阿赖家里,一个衣着光鲜大腹便便,一个身形清瘦一副先生打扮模样。
阿赖迎上前,请他们入室就座。
果然如阿赖所猜,那胖子就是那欲欺霸树木的张姓,瘦子是邻村还算有威望的中间人刘某。
寒暄几句后,阿赖便拿出纸张笔墨,对孙、张家人道:“既然你们两家都同意了这桩买卖,我也就乐见其成,代你们写这契约如何?”。说完便伏案提笔,不假思索一挥而就。
写完之后,阿赖把那张契约递给中间人刘某。
刘某接过那张契约,吭了吭嗓子,朗声读道:“
契 约
今孙XX愿把XX村后自家的XX晌地以每晌XX钱的价格合计XX钱卖给张XX,是树不卖,永不反悔,口说无凭,立据为证。
本契约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
立约人 : 孙 XX 张XX
X年 X月 X日”
读完后,望着孙、张二人,指着契约的落款处探问道:“二位若没什么异议,就在此处画押,摁个手印就成。”
那张姓家人是个胸无点墨之辈,扁担倒了也不认识是“一”,还以为是树就是柿树呢,虽说地价不菲,但想到地里有那么多已可以出售的树材,可还是一边“好好好……”啄米鸡似的点着头,一边假装斯文看了看契约,美滋滋的在自个大名旁摁下了手印。
第二天一大早,孙姓全家都到那块地里砍伐树木,张姓家人当然不让。
于是官司打到了州府。你想,在阿赖的“一亩三分地”上,加上契约上写的明明白白“是树不卖”,张姓人家当然被判败诉,不但挨了大板还被课以罚银。
而孙姓人家呢,回来后用卖地的钱买了更多更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