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神脚
泰山有座泰山奶奶庙,庙里供奉着泰山奶奶神像,可谁也没见着有个泰山爷爷神像。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奶奶没爷爷呢?难道这泰山奶奶是独身,NO!这泰山之地就是她的婆家之地,岂能是独身呢。庙里之所以没有泰山爷爷神像,都是因为泰山奶奶那双神脚给得的,断送了自己的百年好合。所以,这庙里就剩下了奶奶,而没有爷爷。
这戗耳之事,还得从泰山奶奶上山之前说起。她上山之前,尤其是十岁之前,是个淘气包,上墙爬树,抱鸡撵鸭,摘瓜挖瓢,比仨小子还折腾,可就一样,不让裹脚。为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那双脚是神脚,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动不得,因此,就长成了一双大脚。
据说,她还在她妈妈肚子里怀着的时候,就练脚,把她妈踢得整天发蒙。一家人看到孩子这么顽皮,都以为是个皮小子,可生下来一看是个鬼丫头,虽不如生个小子高兴,可也非常喜欢。还有,生她的那一刻,正是太阳升起的时候,满天的霞光,就给她起了个霞姑的名字。霞姑三天的时候,爸爸看她那双稚嫩的小脚丫儿一个劲的蛙挠,怪好玩儿的,就想亲亲她的小脚丫儿,没想到嘴唇刚挨到,她那如豆的小脚趾一动,爸爸的门牙就崩了两颗。会走路以后,就踢死过鸡踢死过狗,家里养那头拉磨的黑叫驴,她嫌叫起来难听,一脚也给踢死了。五岁的时候,她在张财主家门口那上马石上玩儿,张财主出门上马,呲了她一句,她不高兴了,待张财主走远了,就照那上马石踢了一脚,那上马石忽悠悠就飞起来了,飞出了五里多地,落下来正砸到张财主的身上,连人带马都砸成了泥。张财主的家里人,知道他在外面欺男霸女,做了不少缺德事,才遭了石雷。为给他赎罪,做了七七四十九天道场。她七岁那年,爬到王财主家那棵百年的大槐树上摘槐花,王财主的婆娘看到后,恶狠狠她把她喊了下来,还骂她是个丑大脚。她很生气,下来就踹了那大槐树一脚,轰隆隆一声巨响,那大槐踹树齐根断了,倒下的大槐树把那那婆娘砸了个七窍流血,脑浆迸裂,气绝身亡。王家人听到响声,跑出来一看,树断了,人死了,知道是她为人尖刻歹毒,虐待下人,亏心事做得太多,才遭了晴天雷。从此,一家老小再也不敢做坏事了。霞姑踢石断树这种事,谁也不会相信。那上马石一千多斤,她一个五岁的小丫头儿,能给踢出五里多地?她个七岁的小女孩儿,能把百年的大槐树踹断了?谁要这么说,准说谁是疯子。只有霞姑的父母明白,所以她每次出门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村子里才少了许多邪行事。
女孩子家,脚这么厉害,一家人哪敢往外说呀,外人知道了怎么找婆家,谁家敢娶呀。可话说回来了,总也得嫁人呀。到了16岁这年,父母就给她找了对象。小伙子19岁,姓石,叫石郎,家住泰山,长得非常壮实,单手能举三百斤的石锁,估计也受不了多大气。石郎也不嫌霞姑脚大,亲事就定下来了。
那时候都是父母包办,霞姑没见过石郎,担心啊,不知父母给她找这人什么样儿。凶点儿横点儿她不在乎,她就怕是个丑八怪,那玩意儿多没劲。就对母亲说,看看石郎,却被母亲数叨了几句。到了拜堂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就撩了撩盖头,看了看,引得看热闹的人一片哗然。不过她看到了,石郎长相还不错,这才放了心。可是拜完了花堂,石郎就没影了。
闹洞房的人们一拨又一拨,都是看她那双大脚的。有看着羡慕的,可更多的是嘲笑的。
待闹洞房的一拨拨都走了,时间已是深夜,新房里只剩下她新媳妇一个,新郎还没进来,她就有些不高兴了,还有点委屈,可又期盼着。
直到半夜时分,石郎才回来。她一看石郎,醉眼朦胧,满嘴油亮,眉头就皱起来了。这才知道石郎是个酒鬼邋遢鬼。石郎之所以这副模样,其实是因为娶了媳妇高兴,伙友们又祝贺,才一顿喝下了半斤烧酒,吃了俩猪耳朵。这石郎最爱吃的一道菜就是猪耳朵,他吃猪耳朵和别人不一样,不要切,整个咬着吃,能不满嘴油吗!新娘子咧着嘴,叫他快去洗洗。石郎本来就不在乎邋遢点儿,又醉乎乎的,还有点心急。急什么,急着跟新媳妇亲热呀,顾不得去洗,而且越走离新媳妇越近。新媳妇在炕上盘着腿坐着,看他近了就往后闪身子,怕沾上油。可石郎不往她脸上凑,低下脑袋看她的大脚。看就看吧,新媳妇的脚也没动。可石郎看着看着,嘴巴就往上凑。啊!新媳妇忽然明白了,这东西是想亲我的脚丫子啊!嘿,你个傻行子,亲我哪儿不好啊,哪儿比臭脚丫子不强啊!就把脚挪了挪,不让他亲。石郎愣了愣神儿,眨了眨眼,一把抓住了新媳妇的脚脖子,嘴巴又往上凑。快要碰到脚趾头的时候,新媳妇又忽然想到,我这脚丫子上轿前才洗的,多干净,不能让他的油嘴碰!可石郎紧紧抓住不松手,她有点急了,就踹了石郎一脚,一脚就把石郎踹出门外了。
踹完了新媳妇又有点后悔,心想,一会儿回来,他想亲就亲吧,什么油不油脏不脏的,自己不是他媳妇吗。就坐着等他,可左等右等石郎就是不进来。嗬,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小心眼儿,不进来拉倒。她有点儿赌气,拉被子盖上装睡觉,不过把脚丫子留在了被外,是等他进来亲。拜堂的日子有不疲乏的吗,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窗户发白,睁眼一看,石郎还没进来。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脚有千钧之力,又是情急之下,肯定把石郎踹得远了,那要是掉到崖下,还不摔碎了!一下子紧张了,赶紧出门去找,上上下下都找遍了,活的死的,整的碎的都没见到。新媳妇挺郁闷,一个人就上了东山头,立在那儿想:我把石郎踹到哪儿去了呢?我也没使多大劲儿呀,怎么就找到了呢?
这个时候起早的人看到了她,不知这大脚新媳妇在干吗,好奇呀,就来到了她身边,问她干吗了?新媳妇一听,有点窘,也不能实话实说呀,正好,大海那边日头出来了,就说,我看日出呢。人们一听她在看日出,就想啊,新媳妇为看日出,连洞房夜都不恋,这看日出一定比洞房夜还奇妙。就一传十,十传百,传的人们都跑到东山头来看日出。至今大伙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其实,人家是找新郎。
再说霞姑那一脚踹到石郎的身上,石郎就身不由己地飞起来了。飞呀飞呀,飞过了高山,飞过了平原,飞过了茫茫大海,飞了三天三夜,才落到了地上。
石郎一落到地上,那儿的人都吓得四散逃窜了,以为是上帝下来了。别看平时他们信奉上帝,可上帝真来了,又害怕的要命,就象咱中国的叶公。
石郎看看周围绿树繁花的,风景还挺好,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地界儿,找人问问吧,可身跟前儿没有人,看看远处倒有,探头探脑的,就是不过来。他就想走过去问,可他往哪儿走,哪儿的人就拼命的逃跑,也不知为什么。没办法,只好站下来喊了。喊了半天才过来俩人,一个白,一个黑,还是俩姑娘。俩个姑娘来到跟前,他就问这是什么地界儿,俩姑娘战战兢兢地告诉他,这儿是美洲大陆。石郎听人说过,海那边也有陆地,大概就是这地界儿。他还听人说过,从海那边到海这边,要有几万里。啊!石郎吃了一惊,这才知道,新媳妇把他踹出了多远。
几万里,又隔着茫茫大海,他还怎么回去呀,这边谁能把他踹回去呀!看来新媳妇的大脚是亲不成了,心里别提多遗憾了。
这个时候,那俩姑娘说话了,问他:“上帝呀,你到我们这儿干吗来了?”石郎一听姑娘管他叫上帝,就乐了。在他心里,上帝就是皇帝,皇帝都在上面呀,就说,我不是上帝,我是……他是要说我是石郎,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她们不会知道这个名字,往大下说吧,哄哄她们,就说我是:“泰山郎”。两个姑娘这下乐了,因为她们那里的人,除了上帝谁都不怕。俩个姑娘就跑上去一左一右挽住了“泰山郎”的胳膊,她们是把他当成了上帝派来的使者,傍上上帝的使者多幸福呀!
逃跑躲藏的那些人,一看没什么危险,也都围拢过来了,又跳又唱好不热闹。这一热闹,到让石郎忘了万里之遥的那边了。那俩个挽他胳膊的姑娘,石郎当时没拒绝,可按当时当地的习俗就是他的夫人了,石郎哪儿知道这习俗呀。可又想想,这辈子是回不了泰山了,只能顺其自然了,就笑纳了一白一黑两个媳妇。这石郎到了那边,就是外来品种呀,如同那超级杂交水稻一样,高产。嘿,这一白一黑俩媳妇呀,一胎俩一胎仨的真能生啊,唏哩哗啦生了一大帮。现在美洲姓泰的不少,什么泰勒呀,泰来斯呀,泰基比尔呀,等等等等,大概其就是“泰山郎”的后裔。
从石郎被新娘踹到美洲大陆,改名叫了泰山郎,娶妻生子,一代接一代,繁衍到今天,少说也有五十代了。虽然年代久远了,可至今还能看到他的遗传信息。从哪儿看出来呢?从脾气上。有个打拳的家伙,表现最为抢眼,打急了就把人耳朵当猪耳朵咬!这是返祖现象。
再说这边的新媳妇霞姑,一脚把新郎踹没了,后悔呀,她一面痴心地等待着石郎回来,一面做好人好事,泰山上上下下的乡亲们都受了她许多恩惠。当然,她也明白是自己的脚,给自己带来了痛苦,就雪藏了脚上的功夫。这要传到现在,还得了吗!
不过霞姑那双大脚并没有停歇,她从一个小媳妇走成了老太太,从青丝走到了白发,攀崖踏壑,把这泰山上下每一路走了一遍又一遍。她去世以后,泰山的乡亲们好像还能看到她来去如风的身影,还能听到她那双大脚踏踏地落地声。她还在寻找她的新郎官,她还在为乡亲们消灾赐福。人们为她造庙,是怀念她一片痴情,是怀念她救人所需,也是怀念她那双走遍泰山的大脚,神脚。可不是捧“臭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