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地与掉地是不一样的

    我小学同学的爷爷是前清的秀才,名文桂,字一枝,人们都叫他一枝先生。一枝先生读了很多书,是哪种学富五车的前清学子。椐说要不是辛亥革命推翻满清皇帝,他是一定要中举的。
    辛亥革命后,他仍坚信:不管怎么改朝换代,这科举是少不了的,唯恐荒废了《四书》、《五经》。到我们上小学时他已是耄耋老人但仍手不失卷。
    因为圣贤书读得多了,行为也是按圣贤们的格式套出来的。
    哪年春天,下了很长时间的连阴雨,天放晴后,他急于上街去打“洋油”回来点灯夜读,因为他已经有几过晚上没有温习功课了。
    他穿了一双新木屐。这木屐是上面一张牛皮钉在一块比大号鞋底还大的木板上,木板下面钉了四个高出面板有一寸多的钉掌。就象大号拖鞋安上四只脚的样子。下雨天才穿它。使用时不脱鞋,直接将这东西套在鞋外面就走,很方便,不打湿鞋。这东西又笨又重,一般不能走远路。他穿着这双新木屐走到街口,实在是走不动了,这边路也好走了,他就脱下木屐,在路边捡了根树枝把木屐上的烂泥都刮地干干净净的,摆放在路边,上街打洋油去了。
    等他打了半斤洋油回到街口,这双新木屐已不翼而飞。
    他在路上前寻后觅,不见踪影,口中喃喃自语:“我这是搁在这里的,又不是掉的,你们怎么能够给我捡走呢”。
    一个路过这里的小青年听到他这些自言自语,有意过来打趣他:“一枝先生,您说这掉地与搁地有什么不同呢”?这老先生见有显示学问的机会,便来了兴致:
    “后生子啊,这掉地与搁地哪么会是一样的呢!这掉地,肯定就是这里一只,哪里一只;要么就是一只睡倒,一只站倒啦。这专门搁在哪里的,是一双摆得整整齐齐的。你看我,不光把一双新木屐摆得整整齐齐的,还把它弄得干干净净的,你说这么明显的道理,他都分不清白,硬是把我的当成掉地给捡回去了,你看我怎么回去哟”!
    “哦,我懂了,难为先生了”,小青年扬长而去,一枝先生还在哪寻寻觅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