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会叫魂,半夜起来发现奶奶在和一个纸人说话

  但先生又说不一定都是他家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最后他让我描述了一遍把我唤醒的哭声,我说只觉得隐隐约约的,因为当时自己也是恍恍惚惚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哭,醒来之后也不敢去看,就回来了。
  先生说我本来是叫不走的,但是可能因为我打开了窗户,放了什么东西进来,所以后来会一直听见有人叫我,我在睡梦中也答应了,人就跟着去了,还好的是没出事,也算是祖上保佑。
  后面先生用符纸和香面封了窗棂,又在门两边各点了两柱香,每柱三根,叮嘱我和父母说不要动到这些香,我可以安心地睡,不用再担心被叫魂。
  果然如先生说的,后半夜我睡得很安稳,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如果说唯一的异常,就是早上起来我感觉整个人头有些沉,大概是晚上泡在水里冷着了,而且起来后,一阵阵地恶心想吐,我去找了一些药自己吃了,也和母亲说了,母亲说要不去医院看看,这回我没有硬撑着,然后父亲就开车带我去医院,因为先生还在家里,母亲就没去。
  可让人意外的是,去到医院医生帮我看了之后却说我人好好的,没有哪里不正常,量了体温看了舌苔都好好的,可我说我就觉得晕,而且恶心想吐,医生最后无奈只能问我说是不是因为压力过大,然后胡乱开了点药给我。
  回来之后这些药我也没有吃,父亲把去医院的事和先生说了,先生原本也以为我是泡在水里凉着了,就没多问,现在听父亲这样说,才重视起来,他让母亲煮一碗糯米粥来给我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是糯米粥。
  母亲去煮粥的时候,先生拿了震子“爬”一声拍在桌子上,然后就将它丢在桌子上。震子有两半,平时先生都是将它们捏在一起敲在门上等各处,起到驱邪的作用,现在他用作撒的,似乎还可以拿来做问卜用。
  我见两半震子掉在桌子上,我也不会看,只是看着先生,先生看了也没什么表情,父亲问先生是在干什么,先生才说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不对劲,父亲问看出什么来了没有,先生摇了摇头说,什么也没看出来。
  先生收起了震子,又问我昨晚除了我说的那些,还有什么说漏的没有,我不知道先生是想问什么,但是想来想去,就这些了,知道的、能想起的都告诉先生了,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后来母亲煮好了糯米粥,放冷了我吃了一些,可是才吃了几口,就觉得恶心感觉更加强烈,就再也吃不下,先生说得多吃一点,我于是又强迫自己吃了两口,哪知道才吃下去,就感觉胃里忽然翻江倒海一样地,然后就吐了出来。
  按理说我刚吃了糯米粥,吐出来的也应该是这东西才对,可结果我吐出来的是黑色的,这些吃进肚子里的粥,变成了黑色的。
  见这样,母亲他们的脸色都变了,急急忙忙地看着先生说,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也看出了这里头的不寻常。
  先生这时候才说,我昨晚一定是吃了什么东西了,可是自己忘记了。
  能吃了什么东西呢,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会是什么,但是先生说他能猜到一些,我吐了之后依旧觉得难受,也不想张口说话,只是看着先生,先生这才说,出现这样的清醒,应该是吃了赵老倌家送殡的饭,也就是死人饭。
  我们这里有这样的习俗,就是在出殡的头天晚上,这家人会送一碗白米饭出来,加上一个鸭蛋,一块刀肉,然后在饭前点一炷香。
  这种饭是不能吃的,谁吃谁倒霉,但倒底是个怎么倒霉法,却没人知道,因为没人吃过,就连一些疯疯傻傻的人也知道这样的饭吃不得,从来不会去碰。
  先生说我昨晚被鬼叫魂之后,很可能就被引着先吃了这饭,然后才趟进水里的。
  听先生这么一说,我感觉有些心慌,然后胃里再次翻腾,又吐了一些出来。母亲已经急了,她问先生说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生叹了一口气说,吃了死人饭,就相当于是答应了死人要去跟他作伴,不跟着死人去,死人是不会罢休的,唯一能化解的法子,就是背棺。
  我们没听说过背棺,先生解释说背棺就是在死人出殡的时候,遇见的第一道桥需要有人在棺材底下背着走,一般来说这都会由死者的儿子来做,但这却只是背棺的一部分。
  背棺一共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过的第一道桥,第二部分是上山的最开始那段,第三部分则是下葬的时候。
  背棺也是很讲究的,过桥需要有一只公鸡引路,但是过了桥就要将这只公鸡献祭,血朝着出殡的地方撒。上山则需要一公一母两只鸡引路,棺材只能跟着这两只鸡走,如果不跟着走,就会出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出声问说,如果这两只鸡乱走难道也要跟着吗,先生说是的,所以在上山的时候,会有两个人扮成黑白无常的模样,各用一根绳子拴住鸡的腿,让它们跟着自己走,这样就不会乱跑了。
  至于到了下葬的地方,则需要一只公鸡,在棺材下葬的时候,把鸡杀了,顺着坟边淋血,然后再在上面插上香。
  先生说这三个步骤必不可少,一般现实中很少出现这样的场景,所以出殡只有过桥的时候由死者的儿子背着装着死人的棺材过去,目的就是为了表达孝心,让死者不要带着家里的其他人去。
  听到这里,线不是这些过过程要如何一步步实现,如何地繁琐,单单有一点就足以让我们惊慌失措了,因为父亲昨天还说今天赵老倌就要被拖去火化。
  先生说我们得先拿定了主意,如果阻止赵老倌去火化,就意味着是我们家来下葬赵老倌,父亲明显急了说:“为了石头,就算是帮他家葬也要做啊。”
  然后父亲他们就风风火火地赶着去了,而这一去,就是一天。
  见他们一天都没回来,我欣赏估摸着恐怕是出了什么岔子了,果真,快到傍晚了父亲和先生才回来,我见父亲的神色不大好,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去晚了,他们赶到赵老倌家的时候,赵老倌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于是父亲和先生又赶到了火化场,去的时候赵老倌的尸体已经进炉烧了。
  父亲他们是和赵老倌的骨灰一起回来的,其间父亲提议说下葬骨灰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效果,先生却说骨灰的话背棺就没什么意义了,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事已经不成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母亲他们问先生还有没有其他可以解的法子,先生说除非能弄一个替我的人出来,可是这种事,要另一个人替我换命,这种事和谋杀没有区别,他是不会做的,亭先生这样说,起先父母亲还犹豫,想着如何能找一个,但是后来估计想想能实现的可能性也不大,就都沉默了。
  后来先生忽然说,其实还有一门法子,就是结一门阴婚,只是这个如果稍微有哪里不慎就会弄巧成拙,反而又惹得不相干的东西缠上身,但是如果成功的话,或许能解掉吃了死人饭的这道坎。
  我所听说的阴婚都是给死人找配偶的,我一个大活人弄阴婚,难不成是要找个死人做配偶不成,我才听了就反对说这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很排斥这种行为,一想到自己会有个死人媳妇就觉得毛骨悚然,而且我才十八岁,竟然要和一个死人结婚。
  先生见我反对的强烈,他毕竟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只能看向父母,父母劝我说这都是为我好,可是我就觉得排斥,死活也不同意,正闹得不可开交,奶奶来了。
  奶奶见我们一家子大喊大叫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进来一看见是我和父母在争执,就问这是怎么了,然后我们就都不说话,奶奶问了,才知道是为了阴婚这事,奶奶说既然我不答应,那就不要勉为其难。
  对于奶奶的话,父亲想反驳,但是我见他话到了嗓子眼上又咽回去了,先生则没再说话,大约是他身份尴尬,也不能多说什么。
  最后还是母亲说,可是这事总不能就这样由着它去,万一真的发生什么,那可怎么办。
  奶奶已经听我们说了详细的经过,她说阴婚这法子也不是百分百可行,不去冒险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这么反抗,万一到时候弄出别的什么事来,更是收拾不了。
  再说了,赵老倌家那一家子还有少缠着我吗,说到这里,奶奶这话似乎是对先生说的,我觉得奶奶的语气不太友好,奶奶说眼下倒底是不是赵老倌还说不一定,奶奶说河里淹死的人多了,然后我就听见奶奶说了郑老秋他爹。
  这事我听赵老太说过,想不到奶奶也是知道郑老秋的,不免让我有些惊讶,原来奶奶一早就知道赵老秋是什么人。
  先生听出奶奶这话是针对着他说的,他也没有恼怒,只是回答说这事是他没有思虑周全就提了出来。奶奶没有再应什么,毕竟很多事还要先生帮忙,这她也知道,更何况我一早就看出奶奶和他不和,也不知道是因为些什么。
  说实话,奶奶在家里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她这话一出,顿时母亲和父亲都不敢再和她争执了,这事我看得出奶奶明显是向着我,最后母亲问奶奶打算怎么解决,奶奶说今晚半夜,让我和她去上香。
  我只是依稀知道奶奶有半夜三更去外面烧纸钱的习惯,当然,奶奶从没和我说过,要不是那次我跟着去看见了,还真不知道奶奶会在半夜烧纸人,还要到外面去烧纸钱。
  现在奶奶说让我和她一起去,我被引起了一些兴趣,问奶奶为什么半夜做这些,奶奶只是责备了我一句:“小孩子不要多嘴,问这些做什么。”
  然后我就乖乖闭嘴了,所以这晚我就到奶奶家去睡了,鉴于上次我在奶奶家被勾了魂去的事,这回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了。
  到了奶奶家,奶奶继续折纸钱,我依旧是看电视,可是我依旧觉得难受,头虽然不像之前那样晕了,但还是不舒服,奶奶用手帕包了米,然后子啊米里放了符纸,又点了香让我拿着,就用这米在我头上一点点地按着,我问奶奶说这是在干什么,奶奶说我觉得难受肯定是身体里有“惊”,她再给我除惊。
  其实我知道奶奶这是在除惊,我之所以问她是觉得奇怪,我又没有被吓着,好端端地给我除惊做什么。奶奶说我自己是觉得没吓着,其实“惊”在身体里潜着,等到了下次再吓着,就一并发作出来了,听见奶奶这样说,我也就不再问了,想着奶奶总不会害我的。
  于是我又将话题转移到晚上和她一起去烧纸钱的事上,我小心翼翼地问奶奶半夜是给烧纸钱,奶奶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用米在我头上按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石头啊,做我们这行,是要欠很多东西的,如果你现在不一点点还了,等一下子要还出去,只怕根本就还不了。”
  我问:“欠谁啊?”
  奶奶说:“欠那些东西的,如果我还不清就要你们来还,我就怕会害了你们。”
  听奶奶这样说,我已经知道奶奶说的是什么了,最近几年奶奶念叨这个似乎频繁起来了,而且也总是在担心这事,我问奶奶说:“所以你半夜去烧纸钱,就是去祭祀那些东西?”
  奶奶说:“是,但也不是。”
  然后就没声了。
  虽然我一直在奶奶身边长大,但说实话,奶奶却从不让碰这档子事,我记得我小时候学着奶奶的样子和声音叫过,结果被奶奶狠狠揍了一顿,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模仿奶奶的声音和动作了,后来张大了才依稀知道,奶奶是不希望我们和这档子事沾上关系,这估计也是她不和我们一起住的原因,当然了,建新房的事也有一些。
  奶奶帮我除完惊,用雷楔子捱了一些水给我喝下去,然后拿了一个鸡蛋给我哈了一口气就去厨房了,我估摸着奶奶一定又是弄鸡蛋卜去了,于是就在堂屋里看电视,期间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忽然觉得恍恍惚惚地,而且望向院子里的时候,看见院子里似乎站着个人,那时候昏黄昏黄的也看不真切,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于是眨了眨眼睛,但再看过去,还是有个人影站在院子里。
  我于是站了起来,就要过去看,哪知道站起来才没走了几步,就感觉身子被什么拉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是奶奶拉着我的手,问我是怎么了?
  我只觉得刚刚的那阵恍惚劲儿忽然就没了,再看向院子里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或者说可能那里就从来没有过什么。
  我说没事,奶奶不相信,她说我刚刚那样子直勾勾地看着院子里,问我是不是看见什么了,我这才说的确是看见一个人影了,奶奶听了声音就急切了,问我说在哪儿。
  我来到屋檐下指着刚刚看见人影的地方,奶奶盯着我指着的地方看了很久,然后告诉我说,那里原先是一间草房,太爷爷老了就是住在那里的,后来太爷爷死了这房子就拆了。
  奶奶问我看见的是不是就是太爷爷,我说我又没见过太爷爷,怎么知道是不是,而且那人站着的样子也不像个老人,我估摸着不会是。
  奶奶很少提起太爷爷和太奶奶,连家里也很少提起,我只知道太爷爷和太奶奶都是寿终正寝,可是更多的事奶奶都不愿多说,父亲和母亲也知之甚少,我们又不和那些姑奶奶们来往,所以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奶奶,奶奶不说,我们也就无从而知了。
  现在听奶奶提起来,我才说,原来太爷爷是住在那里。
  奶奶没有继续接我的话,然后就不去说这个人影了,让我赶紧回堂屋里坐着,不要站在屋檐下了,然后她也进了来,继续像上次一样边剥着鸡蛋边喃喃地念叨着什么,至于在念叨什么,我也听不清,只是看着奶奶将一个鸡蛋彻底剥完。
  鸡蛋剥完,奶奶也就停止了念叨,我问奶奶这回事在问什么,奶奶说问一些别的,没说是什么别的,我不敢追问,怕被奶奶责备,因为奶奶最忌讳寻根究底,如果她想说我刚刚问她就已经回答了。
  接下来我就看见奶奶收了剥下来的鸡蛋壳,然后带了一些纸钱,在院子墙角处捏着香拜了,烧了纸钱,又到厨房去了一阵,才又回到堂屋里,给供着的经图上了香,这才坐下来,但是剥下来的鸡蛋她却一直没动,上次我急得她让我把鸡蛋给吃了,可是这回却并没有这样做。
  我见奶奶自始至终都不去动这个鸡蛋,就有些好奇,问奶奶这是什么道理,奶奶说这鸡蛋还有用。
  果真,奶奶忙完了了之后,就找了一根线来,顺着鸡蛋把鸡蛋勒成了四瓣,只是当我看见里面的蛋黄的时候,发现蛋黄是黑的。
  我说,这个鸡蛋是个坏的。
  但是奶奶却训斥我说瞎说,我便不敢再继续说了,只见奶奶拿了四柱香,分别插在这四瓣鸡蛋上,两瓣放在了堂屋门两边,剩下的两瓣放在了大门两边。
  我问奶奶这是在干什么,奶奶说用来辟邪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辟邪方法,以前也没见奶奶做过,只觉得新奇。
  弄完之后,奶奶说烧纸钱要半夜才去,我可以先去睡着,到了时辰她再叫我,我头还有些晕着,于是就听了奶奶的话,去睡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反正是被一阵声音给惊醒的,至于是什么声音,我有些描述不上来,听了一阵觉得仔细了,似乎有些像吃东西的“吧唧吧唧”的声音。
  老家就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又哪里会有这样奇怪的声音,我于是从床上起了来,在我起来的时候,这声音就没有了。
  我狐疑地来到堂屋里,堂屋的灯被灭了,只在家堂上点着两根蜡烛,整个堂屋都昏昏沉沉的,我觉得有些阴森,于是开了灯,等打开后发现在堂屋门两边分别放着一个纸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留意到,奶奶不在。
  我在家里找了一圈,的确不在,然后才又回到了堂屋里,可当我看向奶奶放在门两边的鸡蛋的时候,却发现两边的两瓣鸡蛋,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啃过,已经变成了很小的一块,上面的香已经点完了,只剩下一截梗子。
  我于是弯下腰将它拿起来仔细看了,的确是被什么东西啃过,我不禁想起刚刚听见的“吧唧吧唧”的声音,心想这家里不会是有什么吧?
  于是我有些害怕起来,生怕忽然从哪里冒出一只大老鼠来,我于是赶紧将堂屋门关了,找了一根解释的木棍,以防万一。
  过了一阵,也没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然后奶奶就回来了,见奶奶回来,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问奶奶说她去哪里了,奶奶说她去了趟新家,然后又问我怎么起来了。
  我指着门边被啃过的鸡蛋说,有东西吃了这鸡蛋,我被惊醒了。
  奶奶看了看,只是随便说道:“大概是老鼠或者猫什么的来吃的。”
  我觉得奶奶在骗我,我说:“老家从来没有老鼠,猫也很少来。”
  奶奶知道我不信她的话,这才说:“好啦好啦,不要什么都要寻根究底,奶奶知道瞒不住你,你也别较真了。”
  我好奇,问说:“既然不是这些东西吃的,那还能是什么?”
  奶奶把它们好好地收了,然后用纸钱包了扔进火炉里烧了,只是和我说:“别问这些了,你这就睡醒了,晚上熬不熬得住?”
  我说我现在反倒害怕睡觉了,好像一睡着就有些奇怪的声音,又或者会有人在旁边一样,总觉得一惊一怕的。
  奶奶说,我被这些脏东西缠着,自然会睡不安稳,等这些事了了,就会好一些了,我自己嘟囔说,要什么时候才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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