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偶遇
总之这个事情透出一种我所揣摩不透的怪异,当时我就想给候晋恒打个电话问问,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和老神棍谈了一会儿,就开始采购还没准备完的东西,但我的心始终不静,不静的原因并不是之前遭到了一只耳的袭击和威胁,我觉得脑子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从荒山石鼎上看到的那两个铭文,不断的闪现着。
很奇怪的感觉,之前青青仔细跟我解释过分解以及“解读”铭文的那种“运算”方式,只不过我理解不了,但是现在想想,一切都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觉得它们就像一扇即将打开的门,只要我在稍稍努力,就可以完整的推开。
县城的附近有一个很大的景区,距离县城远,这里的东西虽然贵,不过算是很齐全的,有很多朝景区深处去的驴友们会在这边采购些东西。我和老神棍专门挑了这个地方,一路上我心不在焉,老神棍负责砍价,忙了一个来小时,总算把东西都给买齐了。我们两个不能多逗留,东西采购完毕就打算搭乘车子先离开,然后绕道回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投入的在思考问题,眼前一个个从面前一晃而过的游人都模糊起来,在川流的人群中,那种迷失感不可抑制的侵扰着我。
可能就是一个瞬间,我的目光骤然凝固了,我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好像并不意外,她正随着人群在景区附近无意识的游览着,但对我来说,却非常的突然。我和她面对面的相遇,最初,她没有注意到我,可能是我的目光最终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一刻,她的目光似乎也和我一样,凝固起来。
人生的经历,事实上就是一次又一次自己意料不到的偶遇。对于偶遇,我很在意,因为深埋在我心底的那些人,要么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要么音讯全无很多年,不管和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偶遇,都可以算的上是一种奇迹。
吸引我注意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很瘦,皮肤白净,眼睛很灵动。因为时间过去的很久很久了,我不能完全确定,她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所以我迟疑,也犹豫,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她,开始出神。
这次偶遇让我很意外,渐渐的,我眼前的人和物都像是在时光隧道中掠过一般,扭曲且不清,只有她,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很多年前,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梳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女孩。
那个时候的她,很善良,同时又很倔强,她会分给我自己唯一的一块麦芽糖,欢快的吃着,欢快的笑着,又会毫不畏惧的和欺负她的男孩子打成一团,最后鼻青脸肿。可以说,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不愿提及但又最珍贵的回忆,那种孤独和童真,难以忘怀。
“小......小雨点......”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眶已经开始发潮,有的情感,自己真的不能控制,尽管周围还有其它人,尽管我的处境不那么乐观,但是当我认识到这次偶遇的意义时,我心底最深处那块被自己紧紧封闭着的小世界,顿时被回忆还有眼前的她给撞开了:“小雨点,是......是你吗?”
当她听到我喃喃的呼唤时,眼睛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就红了,她好像在这一刻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慢慢的走向我,在距离我只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她的嘴唇在微微发抖,通红的眼睛里开始溢出泪花。
“小北方,是你?真的是你?”她也无法完全确认我是谁,毕竟过去很多年了,我们都褪去了童年时的样子,留下的只是那么一丝很难觉察的痕迹,如果不是非常熟悉和难忘的人,或许就一点点都认不出来。
小北方,就是这么三个字,却像是触及了我的灵魂。我笑着点头,但是却抑制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
“真的是你!”她一下子就冲过来,紧紧抱着我,哭着,笑着,蹦着,跳着:“我一直都在找你,我知道,我还会见到你的,小北方,我是,我是小雨点......”
如果童年没有那种经历的人,是无法理解我此刻的感受的。
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忘记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稍稍回过神,这时,我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的还有一个男人,但是我和她的举动彻底让那男人晕菜了,不知所以然,正尴尬的站在旁边,目瞪口呆。
“小北方,我们都还活着,真好。”她哭笑了半天,才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抹掉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我,她看的很仔细,我知道,其实,她是努力从我脸庞上寻找童年时的影子。
周围人很多,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带着她身边那个仍在尴尬状态中的男人还有一脸迷糊的老神棍离开这里。
我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虽然跟她只是童年时的伙伴,但关于她的一切,我都还记得很清楚。我记得她和我一样,父母因为一次意外离开了人世,我记得她叫陈雨。很多年过去,她的性格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但是有些东西,连时间都淹没不住。
她很兴奋,叽叽喳喳说了很久,我们提起在孤儿院一起长大时的事情,提起之后的经历,最少说了半个多小时,旁边那男人还有老神棍都没能插上一句嘴。
“这个......”陈雨指指那男人,对我道:“是......我男朋友。”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上隐约洋溢着一种幸福和满足,我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不过从陈雨的表情上能看出来,他对她一定很好。
“很高兴认识你。”陈雨的男朋友好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一下子就活跃起来,热情的跟我寒暄,做自我介绍:“我叫郑童。”
陈雨说了很多,她和男朋友现在就住在附近的一个城市里,生活很平静,和很多普通人一样,他们做一点小生意,闲暇的时候就尽情的享受生活。她问起我现在的生活,我没法说的那么清楚,只能告诉她,挺好的。
和陈雨的相遇把后面的计划都打乱了,我的处境不好,但是心里不愿意马上就走。在这个社会中,人越成长,越会觉得孤单,我很怀念童年,那可能是脑海里仅存的一块可以让自己时时回味的净土。
我们找了个地方吃饭,喝了一点酒,心里最初偶遇的兴奋逐渐消退,但始终觉得很温暖,很舒心。陈雨和她的男朋友都很热情,饭后就邀请我们在景区玩一天,然后再到他们住的城市去,好好聚聚。我推辞了,只要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小北方,你到底有多忙?”陈雨有些不满意,出了门之后一直在嘟囔,我一阵苦笑,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我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一瞥,心里就随即一紧。我看到一只耳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我。
我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找到这里,但是他一出现,情况就紧张起来,尤其是陈雨还有她男朋友都在场,我不想把他们牵扯进去。想着,我的脚步顿时就慢下来,紧张的思考对策。
但是一只耳很不客气,我的脚步一慢,他随即就快步走过来。陈雨还有她男朋友可能都是感觉很敏锐的人,一看到一只耳的举动,眉头就皱起来了。
“小北方。”陈雨皱着眉头轻声对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
我觉得一只耳可能不是个很正常的人,最起码思维方式跟别的人不一样,他径直走过来,什么话都不说,竟然直接过来拉我。
“跟我走。”他的力气很大,而且明显是练过功夫的,一伸手就抓住我的衣领。
“你干什么?”陈雨的脾气和小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当时就火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么多年不见,她不知道从哪儿也学到了几手,出手去阻拦一只耳,身段和动作都相当利索。
陈雨一动手,她的男朋友也过来帮忙,我们在这种场合下不能动手打架,几个人顿时扭成一团,一只耳的力气大,抓着我就不肯松手。老神棍阴的很,急匆匆的劝架,但是我看到老丫偷偷拿出一根一尺来长的铁棍子,在混乱中狠狠砸向一只耳的手背。
这一下砸的非常狠,而且很到位,一只耳吃痛,迫不得已把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借着这个机会,我用力一挣,从他的拉扯中挣脱出来。但是我的衣领子本来就撕烂了一点,这一扯完全就把衣服给扯破了,紧跟着,我觉得什么东西从贴身处被牵带出来,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
我匆忙低头看了看,才发现那是陈老临死前交给我的那只很小的盒子。盒子只上了一道火漆,并不算很严实,摔在地上之后,就被摔开了。陈老在临死时有过交代,叮嘱我在合适的时候再打开盒子,我也不想违背他的遗愿,但是出现这样的意外,盒子里的东西暴露了出来。
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我就像被一道雷给劈中了,那种讶异和震惊几乎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忘记了正在和一只耳纠斗的老神棍还有陈雨,盯着盒子里的东西,思维也随之停止了转动。
这可能吗?盒子里怎么会是这东西!
帖子好像是扑了,标题很烂,我在考虑是不是该重发一个帖子。
@慕容轻松 2014-05-03 16:23:00
帖子好像是扑了,标题很烂,我在考虑是不是该重发一个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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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小姐o 518楼 2014-05-03 22:08:00
我肯定还会想到更好的标题,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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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是起名无力的人,麻烦巧克力帮我想个好的标题吧
@慕容轻松 499楼 2014-05-03 16:16:00
@慕容轻松 461楼 2014-05-02 12:12:00
@作为一种菜 446楼 2014-05-01 16:53:00
你书里的女人虽然不多,但全是感情专一的好姑娘,我不是,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有我这样一个角色也让书里的女人接地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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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种菜 468楼 2014-05-02 14:56:00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不专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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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有一个让我专一的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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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种菜 509楼 2014-05-03 19:47:00
总会遇到的,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专属于你的人,他没出现,只是你还没有找到,继续找下去,说不定下个转角,他会在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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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你吗?哈哈,感觉我在调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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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要知道,你究竟是哪种菜?
@巧克力小姐o 2014-05-03 22:08:00
@慕容轻松 2014-05-03 16:23:00 帖子好像是扑了,标题很烂,我在考虑是不是该重发一个帖子。 ----------------------- 我肯定还会想到更好的标题,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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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小姐o 520楼 2014-05-03 22:17:00
或者是我们大家一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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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想出新标题,我就开新帖~~~
第二十九章
盒子里的东西
盒子被摔开了,里面的东西被我看的清清楚楚。东西只有一件,就在我的脚下,我看到,那是一张身份证,我的身份证。
我的脑子瞬间就大了一圈,因为我记得,陈老在临死前专门告诉过我,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当年他从大雁坡带出来的,那件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快三十年前了,他从大雁坡那边找到了我的身份证?
尽管陈雨还有老神棍他们都在旁边跟一只耳纠缠不清,但是我的思维完全被眼前的身份证吸引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慢慢弯腰捡起身份证。这必然就是我的身份证,它已经开始发黄了,那应该是在时间无声无息的侵蚀中所蜕变出的色泽,我做文物工作,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大眼一看,就觉得这东西没有那么二三十年时间,是不会沉淀出这种颜色的。
身份证就摆在眼前,事情的顺序其实也很简单,二十多年前,陈老从大雁坡找到了我的身份证,然后一直保存到现在,我跟着他已经好几年了,但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我想,如果不是他上次自知要离开这个世界,事情不知道还会隐瞒多久。
我就像在一条混乱的隧道中随着烟雾飞舞,我皱着眉头思索,在我的印象中,之前不知道是在酒吧喝醉了,还是出去玩的时候,丢失了原来的身份证,后来跑到派出所补办了一张。这个事情不算什么大事,过去之后就彻底被我遗忘。现在想去回忆,始终回忆不起当时的细节,反正身份证是没了,具体怎么没的,想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下子回忆起陈老在临死之前所流露出的略微显的奇怪的表情,在当时我还无法理解这种表情,但现在,一切都了然了。我突然觉得,他对我的关心,刻意的栽培,爱护,好像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在大雁坡找到的那张身份证,足以让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超出常人。
同时,我又想起他那句似有意又似无意的问话:北方,我们过去,见过吗?
可以说,这个事情彻底颠覆了我的正常思维,如果用常理角度去推测分析,我肯定得不到任何答案。陈老又已经去世,知道这件事的,还会有谁?
“你在干什么!”老神棍在那边大喊,手里握着小铁棍,时不时的就找机会偷袭一只耳,让对方非常恼怒,他看我在这边愣着发呆,就赶紧出声提醒我。
我从思绪中挣脱出来,随手把那张发黄的身份证放好。抬眼一看,一只耳果然不是寻常人,力气大的异乎寻常,老神棍很油滑,陈雨虽然有点功夫,毕竟是女人,至于她男朋友,就不用提了,一看就啥都不会,在哪里虚张声势。
我跑过去帮忙,一只耳被缠的没办法,但是一看见我过去,立即精神一振,使劲甩开老神棍,伸手又紧紧抓住我。
很奇怪的,我知道自己的力气没他大,但是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好像从身体最深处涌动出一股力量,又好像是所有的潜能都被激活了,那股力量沿着手臂伸展出去,大的吓人,竟然一下子就把一只耳推的踉跄倒退,相当狼狈。
“先不要纠缠这么多了。”老神棍躲在我们三个后面,小声道:“这里人太多,会惹出麻烦。”
我盯着一只耳,我发现他被我推开的那一瞬间,不仅没有恼怒,眼神里反而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兴奋。
“我们走。”我招手让他们一起离开这里,这一次,一只耳没有追上来,或许知道自己一个人很难对付我们几个。
我们再没有游览景区的欲望,很快离开这儿,坐着陈雨他们开来的车子绕到县城的另一边。以前的时候,我预料不到自己的人生会出现什么插曲,但是我觉得我能控制的住,然而此时,我却觉得一切都脱出掌控了。我脑子里来回闪现的都是那张已经发黄的身份证,大雁坡事件发生的时候,我还屁事不懂,我的身份证怎么会出现在大雁坡?
自然而然的,我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陈老的话,因为我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只能认为,他在骗我。因此,我就望向老神棍,他跟陈老是多年的朋友,而且对当年大雁坡的事情比较了解,我一直怀疑,老神棍可能也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我想得到正确的答案,只能问他。
“小北方。”陈雨对我笑着,道:“你果然是惹麻烦了对不对?”
“是有那么一点小麻烦。”我也跟着尴尬的笑,因为我看到她的男朋友郑童在刚才的厮打中被一只耳打青了眼窝。
“跟我走吧。”陈雨道:“有什么麻烦,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解决。”
我觉得不方便,也有点不合适,因为跟陈雨的交情,只在童年,那份感情很纯真,但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陈雨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的神色,在这一刻,我们的思维仿佛是交汇的。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我还是小雨点,你还是小北方,不是吗?”
“是......”我心里的为难在这一刻瞬间打消了,我能读懂她的表情,还有她的心。
时间是会改变一些东西,让亲密变成疏远,让疏远变成冷漠,但是我相信,有的东西,它改变不了,那是人这种动物心底最善良和质朴的一点。
我们开车跑到了荒山的外围,然后我和老神棍步行进去接青青。走了一段,寂静的山路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就开始问他,当年大雁坡的事情。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想问的是,关于陈老的事。”我道:“陈老在大雁坡的时候,有过什么经历。”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老神棍有点疑惑,神情也变的很谨慎,斜着眼道:“你怎么有点不对劲?”
“我能有什么不对劲,别废话了,跟我讲讲吧。”
老神棍开始支支吾吾,关于大雁坡发生的主体事件,他不隐晦,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但是一提起陈老本人的具体经历,他就开始遮遮掩掩,推说自己不知道。这样一来,更让我觉得,陈老当时的经历,可能根本没有我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我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想总是揪着一个问题追问,但是那张已经发黄的身份证,是个巨大的谜题,让我心神不安,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就一个劲儿的问老神棍,最后缠的他实在受不了了。
“年轻人,你知道吧。”老神棍咂咂嘴巴,道:“老伙计已经死了,关于他的事,就不要追问那么多了。”
他越是这么说,越是让我觉得这里面的蹊跷。当年的大雁坡,或者具体到陈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神棍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是对于这个问题相当谨慎,死都不肯吐露一句。问的急了,他就嘟囔着告诉我,除非他死了,否则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彻底没办法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知情人还有几个?即便我能找到他们,他们会对我说实话吗?如果没有人告诉我的话,那么关于身份证的事情,将会永远成为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有的事啊,能忘记还是忘记的好。”老神棍拍拍我,感叹道:“人的苦处,就是忘不掉那些该忘记的。”
我不再说话了,两个人闷着头赶路,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我知道青青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担心,一直到我们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就看到她静静坐在大树下。
我们按原路返回,跟陈雨还有她男朋友一起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城市,那个城市挺好,小但是恬静。到了这里,几个人总算完全松了口气,我们在家里吃饭,喝了不少酒。老神棍很粘酒,尤其是在安全的环境下,恨不得一次就把自己给喝死。喝到半夜,他已经烂醉如泥,青青熬不住困,就靠着我的肩膀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可能喝的有点多了,因为心里确实不怎么痛快。我的情绪感染了陈雨,她又倒了半杯酒递给我,道:“小北方,心里很烦?”
“有那么一点吧。”
“说说吧,为什么烦,还有,你具体摊上了什么麻烦?”
我不是个碎嘴皮子,但我只是个普通人,当我感觉压抑的时候,也需要倾诉和宣泄。这些事情本不该对别人讲的,即便讲了,他们可能也不能理解。不过,童年时的经历让我对陈雨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和亲切,感觉她就像自己失散了很多年的亲人。她那么一说,似乎是触动了我倾诉的欲望,我借着酒意,开始断断续续的讲,没讲那么清楚,不过我想她应该明白个七八分。
“你不知道我的感受。”我喝了口酒,一口的苦辣:“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原以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我该怎么说?”
我掏出那张陈老留下来的发黄的身份证,在陈雨面前晃了晃,我清楚,自己可能真的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答案了。
“那不一定的。”陈雨的男朋友在旁边插话道:“说不定,有办法呢?”
“有什么办法!”我精神顿时一振,连酒意都消散了不少,急切的追问道:“能有办法吗?”
第三十章
奇幻之旅的开端
我就像一个在绝望中的人突然看到了光明一样,急切的追问陈雨的男朋友,关于那张发黄的身份证,我太想知道结果了,甚至付出一些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应该是可以的,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陈雨的男朋友郑童稍稍有点醉意,不过说话还是很清楚的,他找我要了那张身份证,认真看了看,这个人可能也有点见识,觉得身份证的陈旧不可能作伪,是自然放置之后产生的。
“有点困难,反正我是没有办法了。”我对他们两个道:“当年的当事人已经去世了,其他参与者我找不到。”
“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果你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真正结果,并不需要完全靠别人的讲述,还有其它办法。”郑童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比如,自己亲眼去看看。”
“自己亲眼去看看?”我一下子就被他的话给弄迷了。
“过上两三天吧,我给你一个确切的回复。”
我不知道这个郑童到底有什么办法,但是他这么一说,我凉透了的心开始慢慢升温了,其实我也不了解他,不过我觉得能和小雨点在一起的男人,至少心地不会太差的。
我暂时就在这里住下了,尽管外界没有明令通缉我,不过我不想那么过分,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家里。在这期间,我和青青又一次讨论过鸟喙铭文,我们还是暂时无法理解其它铭文的“运算”和“分解”方式,不过对那两个比较熟悉的铭文,我有了更全面和深刻的认识,渐渐的,我觉得自己也能够运用那种独特又怪异的“运算”方法。
“你可以试一试。”青青在旁边鼓励我。
我并不知道运算这种鸟喙铭文的真正意义,不过在青青的鼓励下,我还是尝试了一下。
在我运算了那个鸟喙铭文之后的瞬间,猛然觉得自己的脸庞开始发紧,就好像有人使劲扯着脸上的皮肤,紧跟着,皮肤下的一块块肌肉开始有节奏的收缩,伸张,我看不到自己的面部变化,但仅凭这种感觉就能知道,因为肌肉的收缩和伸张,导致我脸上的五官开始移位,就像第一次看到青青变脸时一样,我想,可能最熟悉的人也无法从面部上再把我分辨出来。
“这,就是变脸吗?”我陷入了沉思,同时对陈老临死前的那番话,开始疑惑,感觉目标一下子不确定了,就陷在的形势来看,变脸,并非某一个人的专利,我和青青可以掌握,那么其他人同样有可能掌握。
我搞不懂这其中的关系,所以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郑童身上,我希望他能帮我找到寻求真相的办法。
大概过了三天时间,郑童出现了,一脸的疲惫,好像这两三天时间里缺觉,熬的另一只眼圈也发黑。我忍不住有点急切,抓着他就追问。
“怎么样?事情怎么样?”
“不要激动。”郑童揉揉眼睛,看得出,他应该也是个比较和善的人,有点幽默,也很容易接近:“有点结果。”
“告诉我!快告诉我。”
“跟我来吧,慢慢说,这种事一句话两句话可能是说不清楚的。”郑童收起脸上的笑容,朝别的卧室那边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但是,这件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我从郑童脸上看出,他要告诉我的事情,可能很隐晦,我能理解。
我跟老神棍还有青青打了招呼,然后郑童带我出门。他带我东走西走,最后在城区一个很老的建筑群旁边停下,那里有一些上了年头的楼房,我们走进其中一栋。
“有点简陋了,家里的老房子。”
这种老房子的面积比较小,摆设很简单,其中一间卧室被腾空了,摆了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上面盖着一层黑布。郑童把我带到桌子前,摆了两把椅子,让我坐下。我知道黑布下面一定有什么东西,不过他暂时没有把黑布掀开,先给我让了支烟,我们两个一起抽烟,屋子里很快就烟雾缭绕。
“过去,我听小雨不止一次提起过你,所以,我们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你。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希望你可以保守秘密,我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件事肯定会被更多人了解,不过现在,它还是要被尘封起来的。”郑童慢慢的抽烟,说的非常认真。
“我会。”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久,抛开小雨那层关系,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郑童的烟瘾很大,一支接一支,对我道:“前两天听你喝酒之后说起自己的事的时候,我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郑童告诉我一些事,关于他过去的事,说的不是那么详细,事情的具体过程我不知道,但他想对我表达的是,他也曾经困惑过,所以,他能理解我此刻心里的感受。随着他的讲述,我心里的好感越来越多,听得出,他是个真诚的人,至少对我,很真诚。
“开始吧,你可能无法完全理解我的话,但我还是尽力跟你说清楚。”郑童丢掉手里的烟,把桌子上那块黑布掀了起来。
黑布下面,是一块很大的模板,应该是木制的,就好像作战参谋所用的那种平面沙盘一样。模板上刻着很多点和线,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人解释的话,我可能根本无法看懂。
“我要和你说的,是关于时间的问题。”郑童道:“如果你没有相关的知识或者经历,那么你思维中时间的概念,肯定是一直在恒定向前发展的,事实上,不是这样。”
和郑童接触的越多,交谈的越多,就越会让人觉得,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弱不禁风,他可能经历过很多常人没有经历过的事。
“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没有发达到解决一切问题的地步,说的太复杂了,你可能也听不懂,简单点说吧,假如科技无限发展,或者,你有一个合理的而且合适的手段,那么你完全由可能打破现在的时间规律,你可以穿梭其中,到十年前,或十年后。”郑童接着道:“过去,我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接触过这样的情况,之后,跟一个朋友经过讨论还有研究,有了一点收获。”
“你的意思是?”我大概听懂了郑童的话,但是还不敢完全确定,因为这个概念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连想都不敢想的。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在寻找很多年前的一个真相,但没有人肯告诉你,也缺乏相关的线索,那么求人不如求己,不需要再追问任何你。”郑童慢慢道:“回到过去,自己亲眼去看看,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有可能吗?”我一愣,他说的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如果能够亲眼看看当年的事情是怎么样的,那绝对要比听别人讲述更直观和真实。
“有可能。”郑童确定的点头,指着模板上那些复杂的条纹和节点,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已经有人开始触及时间领域的一些未知之处,他们的收获绝对比我们要大的多。时间是一条流淌的河,如果你有能力在这条河上建立很多很多浮桥,那么你就可以利用这些浮桥到达任何你想要去的角落。”
“能帮我吗?”我心里求知的火焰顿时被点燃了,我迫切的想求助,想知道大雁坡曾经发生的事情。
“我尽力,但要事先提醒你,我和我的朋友都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我们的研究主要是靠经验还有一些资料,所以,我无法完全保证可以百分百的成功,这里面估计会有危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郑童幽幽的吁了口气,道:“有时候,人想要知道真相,总要付出代价的。”
“没有问题,我愿意!”我回答的很坚定。
“我可以利用一些东西送你走,你也可以利用一些东西回来,不过不能保证把你送到精确的既定点,比如说,你要回到十年前,中间出现任何人为或者自然的偏差,都会导致情况失控,那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调整。”
我不知道郑童所说事情,会有多困难,多耗费精力,但是关于身份证的事,就好像卡在嗓子里的一根刺,让我无比难受,当时我就想着,只要能解开这个谜,什么样的苦,我都愿意承受。
“但愿,你能找到自己想知道的。”郑童很干脆,他跟我详细解释模板上那些线条和点的含义,告诉我一些细节,等到讲述完毕之后,他站起身,道:“就这两天,你准备一下,我们要到西北去,那里是你的出发地。”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完这些之后,我有点恍惚,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随着我的目光而飘动起来。我没有把事情告诉青青和老神棍,我只想一个人去,一个人回,尽早把结果搞清楚。
准备工作做的很顺利,在郑童的帮助下,我准备了一些东西,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了住所,临走时,我看到青青灰色的眼睛里,有一丝担忧和焦虑。她的感官太敏锐了,可能她知道我在撒谎,但她并不拆穿我。
善良的女人,她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欺蒙她,她只是在担忧,我离开这道房门之后,会不会遭遇什么。
从这里到目的地,有一段漫长又枯燥的旅途,我和郑童聊天打发时间,很无意的,我问起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你可能不知道。”郑童翻开一张地图,指了指,道:“地图上没有标示,那个地方名不见经传,叫法台寺。”
法台寺!我一下子震住了,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当年长生观最鼎盛时的根据地?
第三十一章
逆流而上
话题一旦扯到法台寺上,就引起了我的许多遐想,事情好像又一次牵扯到了长生观,这是我之前绝对没有想到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郑童讲述自己对长生观的所知,我始终觉得,那会是一个禁忌类的话题。
郑童是那种一旦把你当朋友就会言无不尽的人,讲了很多,不过听着听着,我就觉得,他对法台寺的了解,似乎还不如我多,至少他不知道那里曾经盘踞着一个叫做长生观的组织。
可是当时老神棍跟我提起长生观时,并没有讲述更具体的情况,但郑童知道的仿佛又比我想象的多,他知道法台寺的人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研究一些连现代人都无法触及的事,不过很可惜,随着法台寺的消失,不少东西也就此失传。
就这样一路聊着,我们来到了目的地,那是个非常荒凉的地方,昔年的法台寺早已经湮没在时间还有风沙中,只剩下了些许残垣断壁,但就连这些残垣断壁,我都不能亲眼目睹,在快要靠近法台寺遗址时,郑童就让我小心一些。
“遗址绝对不能靠近了。”郑童用望远镜朝远处看了看,神色谨慎。
“为什么?”
“那个地方,在之前发生过一些事,已经被官方接管了。”郑童指着那边对我道:“看上去,好像跟一块荒地似的,但只要我们敢靠近,就会惹上大麻烦。”
“那要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跟我来吧。”
我们调转了一下方向,朝法台寺另一端走,他要带我做的事可能很隐蔽,所以郑童没有喊任何帮手,就我们两个拖着一些东西在徒步行进。走着走着,郑童就开始分辨,可能在寻找一个既定地点,在这种荒凉的戈壁上,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参照物,如果不是记忆力很好或者印象很深刻,那么既定地点极有可能会迷失在脑海中。
不过很明显,郑童对某些地方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他带我走到了一片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荒地上,然后略微目测了一下,就掏出两把折叠铲,招呼我一起挖。我们并不是在挖坑,而是把地表上一层沙砾和土挖掉。
随着挖掘的深入,我渐渐知道了他要我挖什么。我们挖出了一条大概有半米宽的痕迹,那条痕迹就好像一辆很沉重的汽车压过这里,留下了深深的轮胎印记。在这条印记中,有许多繁复的花纹,那些花纹有一种古朴和陈旧的感觉,我接触过许多许多文物以及古迹,但我肯定,这种花纹我没有见过。
“知道吧,这种印记在过去,可能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郑童干的热火朝天,擦擦额头上的汗,对我道:“危险之极。”
“致命的危险?”我被他说的有点慌。
“可能不致命,但非常可怕。”他解释道:“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印记是何人的手笔,但我估计,十有八九是法台寺那些人过去遗留下来的。”
这种奇怪的印记的作用,就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任何接近这里的人以想象不到的方式传送到时间的河流中,没有固定的目标,在下一刻,被传送者可能就出现在任何时间角落中。
“想象一下吧,你从自己熟悉的世界猛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连时间都脱节了,你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更要命的是,你可能永远无法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和时间中去了,你会在哪儿终老而亡。”郑童道:“那个过程,漫长而痛苦,如果一下子就那么死掉了,或许还会是一种解脱,但你还活着,并且要忍受。”
“确实很痛苦......”我有点不敢想象下去了。
要干的活还有很多,我们一边干,郑童一边继续对我解释,在这种印记刚刚被发现的时候,没有人了解它的内涵,郑童之所以了解这么多,是因为他过去接触过。在之后,他的生活平静了,可能闲的有点无聊,就和另一个朋友着手研究这些。以前,印记的作用完全不由人掌控,一个意外就可能会触发传送,不过现在,郑童已经掌握了很多。
我们两个挖了很久,才把整个印记完整的挖了出来,那是一个巨大的六角形的印记,花纹多的难以计算。接下来,我们坐在旁边抽烟休息,郑童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他有相关的经验,甚至连我逆穿时间之后所要遇到的事,都做了很详细的安排,我一一记了下来。
不用他多解释,我已经随着他的讲述想象出来,我要经历的,可能是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如同奇幻一般的一次旅程。
郑童交代完了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弹弹烟灰,慢慢对我道:“北方,有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如果我们可以算是朋友的话,那么我还是要提醒你。”
“你说。”
“这个过程,可能会有失误,偏差,甚至危险,过去,我一直都认为,人想要得到什么,同时就有可能会失去什么,那就是所谓的代价。我不劝阻你,也不鼓励你,这些问题,你自己考虑清楚。假如,你觉得还没有考虑清楚,我们现在就回去。”
“我想的很清楚了。”我笑了笑,尽管笑的很不舒畅,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已经做好了任何心理准备。
一个人在活着的路上,谁能不付出代价?
“好吧,那就祝你一路顺风。”郑童站起身,用力拍我的肩膀,道:“希望在不久后,能接到你安全返回报平安的电话。”
我准备了一个很大的包,里面有各种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郑童在这个时候才告诉我,掌控六角印记的具体方法,我有一点疑惑,因为我总感觉,这种方法,好像和分解运算鸟喙铭文有些类似。但那只是我的感觉而已,郑童不知道鸟喙铭文的存在,我们无法就此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大雁坡事件,发生在八五年,在临出发前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无比的奇妙,我真的能够逆穿时间的河流,从现在,回到二十多年前吗?
多余的细节就不讲述了,我一个人留在印记的中心,在这个奇怪的印记发挥作用之后,我感觉到一种影响天地的扭曲,连自己的意识都不怎么清醒。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意识重新回归身体的那一瞬间,我就能感觉到,之前的那个世界,离我或许已经非常非常遥远了。因为天空阴沉沉的,一片灰暗,灰暗的让我有些害怕。
我分辨方向,开始试图朝有人烟的地方走,然后从这里赶到大雁坡。我准备的比较充分,当时陈老留下的那副大雁坡地形平面图,我已经熟记在心。郑童给我准备了当年流通的钞票,还有衣服,穿上那身衣服,我就觉得自己的模样很可笑,土的掉渣。
大概走了有半天时间,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子,村子坐落在荒地的旁边,非常小,可能就三四十户人家。我装作过路人,跑去借火做饭,村子里不见外人,再加上当时那个环境,所以村民很质朴,对我热情且客气,不收我的钱,免费给做了顿饭,烧了热水。
吃着饭,我的眼神一下子就顿住了,变得有点呆滞,大脑好像承受不住事实,瞬间迟缓下来。因为我无意中看到了桌子那边的日历,是那种很老式的日历,我们管它叫月份牌,一份日历三百六十五张,过一天就撕掉一页。
我看到日历上清楚的标示着现在的年份,一九八四年。
我的脑子大了一圈,郑童说这种逆穿存在误差,结果真是这样,现在的时间比我预定的时间整整早了一年。我一下子就手足无措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耗上一年时间。
完全没办法了,我苦笑了一下,只能回到法台寺那边,挖开六角形印记,然后利用它回到原来的世界,重新调整坐标,再一次出发,去一九八五年。
我无奈的找村民打听好了方向还有路线,然后跑到附近的县城,来回倒了几次车,那时候的交通远没有现在发达,火车慢的要死,坐到屁股发麻,之后又步行了两三天,才最终跑到法台寺遗址那里。
当时的法台寺,依然那么荒凉,法台寺附近有一个小村子,这些郑童跟我讲过,不过我心里负担很重,不想再耽误下去,直接绕过村子,朝六角印记所在的地方赶。时间会变,但那块土地是不会变化的,我的记忆力很好,清楚的记得自己和郑童当时挖掘的地方。我大致估计出六角印记所在的位置,然后动手开始挖。
一个人干这个活就非常的累,要挖开很大一片。挖着挖着,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那是心头升起的一种预感。
预感非常的强烈,这让我猛然停下手里的铲子,回过头来。回过头的一刻,我看到了一个人,他无声无息的出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任何声响和动静都没有发出。
当我看到他的时候,瞳孔就猛然收缩了,惊讶的差一点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