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乡亲们散去,只剩下我们几个的时候。姚媒婆惦着小脚从屋子里走出来,问王二:“怎么文闯还没有醒啊。”
王二挠挠头:“别着急,魂已经找回来了。让他睡一觉,过会就好。”
我们走到屋子里面,看见道士已经醒了。正在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两个。
王二把在县城的遭遇讲了一遍,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木夯更是一脸担心加崇拜的看着我。
道士疑惑的说:“文闯怎么会被僵尸咬了?屋子里的纸人是谁放的?”
王二说:“还能有谁?我看,八成是那个老魂干的。不过,也真实奇怪啊,这老家伙从哪来的?怎么我的道术好像他都会?”
道士环顾了我们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谨慎的对王二说:“其实,那些道术,确切的说,你是跟他学的。”
王二眼睛一瞪:“什么意思?我的道术是跟着他学的?我明明是自学的,那本书……”王二说道这里忽然闭嘴了。
道士叹了口气:“你们还记得,老魂的徒弟,那个警察叫什么吗?”
我说:“李有志呀。”
道士点点头:“我一直没有说我叫什么。我叫张有财。”
道士这话把我们全都逗乐了。这么古板一个人,配上一张干瘦的,黑漆漆的脸,居然有这么个喜庆的名字。
道士等我们的笑声停歇下来,才慢慢的说:“我师兄,就是学校下面的老祖宗,他叫马有品。”
我奇怪的挠挠头:“哎?好像这些名字有点像啊。”
道士说:“实际上,那个老魂就是我的师傅,那天在阴烛阵中我把他认出来,大惊失色,所以被阴气侵蚀了身子,才弄成今天这幅模样。”
姚媒婆在旁边说:“不可能,那个老魂已经有几百岁了。”
王二也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师父已经死了啊。”
道士曾经过说,他的师父已经死了很久了。这时候,忽然说,老魂就是他的师父,猛然间,大家都愣住了。
我犹犹豫豫的说:“你的意思是,老魂是你师父的鬼魂?”
道士摇了摇头:“他没有变成鬼,他用的是换魂术。这种道术,我只在书上听说过一点,既没有修炼的方法,也没有成功的例子。说白了,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
王二坐下来:“你的意思是,你师父练成了?”
道士点点头:“很有可能。当年我师兄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道观里就只剩下我和师父两个人。有一天,师父一晚上没回来。我很慌,以为师父要和师兄一样不见了。然而,没想到第二天就找到他了。只不过,他变得神经兮兮,一直说胡话,说他不是我师父之类的。说了一夜胡话,天还没亮就死了。我一个人呆在道观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四处走街窜巷,想找到师兄,让他去师父坟前拜一拜。本来这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经历了昨天的事,我才忽然想起来,师父死的那一天,隔壁的小孩不见了。大人急得什么似得,找了几个月,始终没有找到。现在想想,估计是师父和他换魂了。”
我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这一招有点损啊。”
道士点点头:“很损,损人利己。”
姚媒婆说:“你师父多大岁数?”
道士想了想:“死的时候八十多岁。”
姚媒婆摇摇头:“不止,他的魂有几百岁,我猜,他收你当徒弟之前,就已经换过几次魂了。”
道士默然不语。
王二坐下来:“他这次来这想干什么?”
道士说:“估计是来找师兄的。我看了墙上的字才知道,原来当年师兄不是失踪,是被师父派出去的。”
我忽然想起来,老魂曾经和李哥提过墙上的字,于是问道士:“墙上到底写的什么?”
道士叹了口气:“墙上写着:找到了,但是太危险,不能交给师父。”
我进一步问:“他找的是什么东西?”
道士摇摇头:“我哪知道?”
那天晚上我们想了半夜,大概得出一个思路。
开始的时候,老魂派马有品找一样东西,马有品瞒着师弟悄悄出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决定不交出来。
在找东西的过程中,或者是后来躲避老魂的过程中,他被僵尸咬了。
按照王二的描述,当时王庄一带,没有什么高深的道士,所以,马有品不是被人制服的,他应该是为了不伤及无辜,把自己锁在了学校下面的矿井里。然后在墙上写下了遗言。
而道观里的老魂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他回来。于是决定亲自去找。只不过,这时候他太老了,虽然身上有功夫,但是老了就是老了,毕竟不如年轻人。
于是,他和隔壁家的孩子换了魂。用新的身体继续找。这过程中,他或许又换了几次,然后结识了在警局工作的李哥,并收他为徒,给他起名字叫李有志。
之后,一直锁在学校下面的马有品兽性大发,扭断了一只手,而这只手抓伤了张老师,我们发现了他,与此同时,一直在找他的老魂也发现了他。
所以,王二和偶尔走到这里的道士决定除掉老祖宗的时候,老魂派李哥也混了进来,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只不过,当时情况危急,李哥连保命都很困难,只知道墙上有一些字,却根本没有看清楚是什么。
于是老魂只得继续想办法,期间甚至曾经故意放出毛疯子,想试探王二的实力。最后黔驴技穷,实在没招了,只能干老本行,和文闯换魂,想混到我们中间来,打探消息。
只可惜,他不知道姚媒婆是给人看冥婚的,当天晚上就发现不对劲了。于是只好又一次仓皇逃窜。
我们把这些结论理顺清楚之后,已经快要半夜了。
道士一直坐在床上默然不语。他的心情我理解。
相亲相爱的师兄,传道授业的师父。居然全都瞒着他。把他当个傻子似得耍的团团转。而这傻小子居然还千辛万苦的找师兄,还给师父出殡上坟。结果人家一个是故意躲着他,一个根本就是诈死。
姚媒婆叹了口气:“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不想搀和这些事。那个谁,道士,你把墙上的字告诉你师父,咱们一拍两散,各人过各人的日子,行吗?”
道士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摇了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更何况,他信吗?墙上就这么一句话?他肯定以为拿东西让我藏起来了。”
王二叹了口气:“真是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异样。
道士是聪明人,从炕上站起来:“师父要找的是我。我不想连累大伙,这样吧,我现在就走,咱们有缘再见吧。”
王二连忙拉住他:“这是怎么说话呢?没人要赶你走,大家帮着你想办法呢。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跟你说,我王二光棍一个,向来没什么朋友,自从你来了,我的地下室倒热闹了不少,总之我不让你走。来来来,咱们回家喝酒去,那个谁,丫头,你也来。”
王二叫的是青爷。反正青爷现在也无家可归。打了个哈欠跟着王二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指着文闯问王二:“他没事吧?”
王二摆摆手:“放心吧,明天一早肯定醒。”
王二走了,猪先生领着木夯也走了。我吧叹了口气:“天下,咱们也回家吧。”
等我们两个到家的时候,发现我妈仍然坐在椅子上等着我们。见我们两个回来,很怀疑的问:“你们到底干嘛去了?”
我爸不耐烦的说:“不是告诉你了吗?帮王二干活去了。”
我妈站起来:“胡说,我白天去过王二家,根本就没人。到底干嘛去了?”
我爸满不在乎的跟我妈说了一遍。
我妈听见我白天跟着王二去县城给文闯招魂去了,还险些被毛疯子咬伤。一时间愣了。
过了一会,我听见她小声的哭。
我和我爸都有点不知所措:“哭什么啊,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妈哭着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天下,你不为你自己想,你也为我想想啊。你出点事,我可怎么办?”
我听得心里一阵泛酸。
幸好,我爸连哄带劝把我妈弄走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因为我实在太累了。第二天被我妈叫醒之后,我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迷迷糊糊吃了早饭,我才想起来今天要上学。上学的路上我一直叹气,这个周末过得真是太浪费了。我心里暗暗下定决定,王二那一套我要赶快学到手,剪个小纸人就不用上学了,真爽。万一我爸想揍我,我也能用它挡一挡,嘿嘿……
我正美滋滋的想,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木夯。
我拍拍胸口:“你吓死我了,干嘛啊,木夯。”
木夯神色紧张,拉着我的手就往一条小巷子里跑。
我气喘吁吁:“你干嘛啊。我还得上学呢。”
木夯喘着粗气:“还上个屁的学,警察来抓你了。”
我心里一咯噔,坏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问木夯:“警察在哪?”
木夯说:“在你二大伯家门口,正抓人呢,个个带着枪。”
我很担心,想跑过去看看。木夯死死地拉着我,死活不松手。
我们两个沉默的在小巷子里面撕巴。还没等我挣脱出来。外面响起一阵尖锐的警笛声。
然后,我看见七八辆警车呼啸而过,透过车窗,我看见里面全是人高马大的警察,不知道王二在不在里面。
我甩了甩手,从巷子里面跑出来,这时候还上个屁的学,我一溜烟往王二家跑去。
王二家门口聚集着不少乡亲。
我一眼看见三闷,正在气呼呼的说着什么。
我拉住三闷:“怎回事?我二大伯呢?”
三闷气愤的说:“抓走了。这些警察也太不把咱们王庄人当回事了。直接上来就抓人。我们只是拦了拦,让他们说出道理来,居然敢掏枪。”
我着急的问:“我二大伯抓走了?”
三闷点点头:“是啊,抓走了。还有一个黑瘦脸的,对了,还有个小姑娘。他们三个都被带走了。”
我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候,我听见我爸叫我,我跑过去,我爸也是闻风赶来:“人呢?”
我说:“抓走了。”
我爸恨恨的跺了跺脚:“敢在王庄抓人。”
我问我爸:“现在怎么办?”
我爸想了想,对我说:“你先去上学,办法我来想。木夯,你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我回头,这才发现木夯一直在我身后跟着。
我心里嘀咕:“王二作案的时候,我基本上都在现场,现在去上学,不是等着被抓吗?”
实际上,是我多虑了。这些警察根本不敢再基层多呆,用闪电战的方式,从王二家抓了人,就一路呼啸着直奔县城了。
我到了学校才发现。已经上课很久了。文闯照样没有来上学,我已经忘了他什么时候上过学了。
课间的时候,我看见很多人议论纷纷,但是等我一走过去,他们却又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在议论我。
我悄悄把木夯找来:“他们在说什么?”
木夯说:“有的人说王二被抓走了,他是杀人犯,你是王二的侄子,杀人的事你也参与了,大家都商量躲着你点。”
我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去厕所。
本来厕所人满为患,抽烟的,打架的,各种小流氓都喜欢在这里聚集。没想到,今天我刚刚进去,就好像走到鸟群里一样。那些人四散奔逃,乌泱乌泱得跑出去,几秒钟的工夫,走得一个不剩。
看着他们惊恐的样子,我不由得好笑,原来杀人犯的名号有这么大的威力。
我正要上厕所,忽然发现,厕所里面还剩下一个人。我两眼望天,摸索着解裤子,漫不经心地说:“大家都跑了,你怎么还在这啊,不怕杀人犯拿你当人质?”
那个人不答话。
我叹了口气,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把我逗乐了。
原来是鑫哥,这小子蹲在旱厕上。一手拿着草纸,一手提着裤子。看样子,是在犹豫先擦屁股还是先逃跑。
鑫哥这时候气焰顿消,看见我不怀好意的走过来,连忙草草的擦了一下,伸手去提裤子。
我心情整不好,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了。
鑫哥根本躲不开,脚下一趔趄,一只脚正好踩在便池里。
有一句话叫屎不臭搅起来臭,现在鑫哥的右脚就是搅屎棍,我懒得再搭理他,捂着鼻子跑了出来。
等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我把初三的混混打了。不过,我很快就释然了,连青爷那种人都是我哥们了,一个鑫哥有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鑫哥果然也没有胆量来找我报仇。
我坐在桌子前面,心神恍惚,上的什么课我根本没有印象,有好几次,我都想从从教室冲出去,但是木夯死死地盯着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要跟出来。
课间的时候我很不满:“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木夯很认真的说:“我也想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挠挠头:“我能干什么,去县城看看啊。”
木夯看了看我:“去县城救人?就你这小身子骨?还是去县城自首啊。”
我哑然。确实,我能干什么呢?
这一天我过的很煎熬。一直到晚上放学,我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走了一会,我一抬头,发现我走到了王二家门口。
我叹了口气,想去王二的地下室看看。
木夯拦住我:“天下,天快要黑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有点不高兴:“木夯,我发现你怎么这么多事呢?”
木夯甩甩手:“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烦我了?那我不管了。”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跟着我走到王二的地下室。
王二家整天阴森森的,今天也不例外。我还在楼梯上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木夯拽了拽我的衣角:“你听见没有?”
我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事,你要是害怕就回去。”
木夯面色苍白,咬了咬下嘴唇,始终不肯走。
我们两个把脚步放轻,走的极慢。那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
等我们两个终于走到楼梯的尽头,看见大屋里面的人时,不由得有点吃惊了。
那个人,正是文闯。
他蹲在地上,对着一支蜡烛,正在喃喃自语。我们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一条长长的影子拖在他身后,像是长了一条长尾巴。
木夯出声要叫文闯,我连忙把她拦住。
文闯着小子,隔三差五就要不正常一次,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两个在屋子外面探头探脑的张望,忽然听见文闯说:“天下,怎么不进来?”
我吓了一跳:“文闯明明背对着我们呢,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说:“文闯,你没事吧。”
文闯扭过头来,看了看我:“没事啊。”
我见他面色如常,略微放心了些。于是慢慢走过去。
我问他:“你在这干嘛呢?”
文闯挠挠头:“王二不是被抓走了吗?我正商量着怎么去救他呢。”
我警惕地问:“和谁商量?”
文闯向半空中指了指,我在跟寡妇和王大胆打听事。
木夯哆哆嗦嗦的说:“他们两个也在?”
文闯点点头:“在啊。不过李寡妇要求把人就出来之后,道士要兑现诺言,想办法帮他投胎。”
我心说:道士那两下子比王二也高明不到哪去,他能帮李寡妇投胎?难道他是送子观音转世?
不过这时候我还是要很热情地说:“等事情办成了,道士还能亏待你们吗?不就送个人投胎吗?简单的很。”
过了一会,文闯对我说:“我打算今天晚上去县城一趟。”
我连忙说:“我也去。”
木夯拽了拽我:“不是说好了不去吗?”
我指了指文闯:“他非亲非故的都要去,现在我二大伯让人抓了,我能不去看看吗?”
文闯点点头:“那咱们就晚上十点,我在这里等着你。”
我们又商量了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等我到家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有烟味,桌子上摆着很多的茶杯,地上一地的瓜子壳。
我问我妈:“我爸哪去了?”
我妈说:“去县城了,去看看王二什么情况。”
我又问:“今天家里来人了?”
我妈点点头:“村长带人来的。说要全村表态。王家人老辈上是一个祖宗,谁也不能随便来王庄抓人。今天他们抓走王二,村里人想办法救,但是要想来抓别人,那肯定是不行了。村长在村口都安排了人盯着,一旦看见警车出来,招呼一声,大伙就拿着家伙围起来。”
我听得连连点头:“村长还挺仗义。”
我妈叹了口气:“毕竟沾亲带故的,而且有这么多人跟着呢,出了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晚上只有我和我妈。家里显得冷清清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有点怀念我爸在家的日子。不过,如果他不打人的话,就更好了。
我妈早早的睡了,我躺在黑暗中,一直听着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救王二。
木夯说的没错,像我这种身板,想闯到警察局里救人,几乎就等于自首。我应该怎么救他呢?
忽然,我想明白了。这件事,只能让文闯来。
黑暗中,我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十点了。
于是我提着鞋,光着脚,慢慢的从屋子里面走出来。
大门已经上了锁,我不敢开门,生怕惊动了我妈。
幸好,平时的招数还没忘。我在院子里稍微跑了两步,轻身上墙,干净利落的翻了过去。
然后,我开始向王二家跑。
现在不过是十点钟,但是街上已经没有人了,黑乎乎的,很冷清。
正在那走着,忽然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这声音让我马上想起一个传说:“鬼推磨。”
据说在人间犯了罪的人,死后到了阴曹地府要被罚鬼推磨。千万不要以为是干苦力。其实是把人塞在磨眼里,然后让小鬼推着碾,直到人变成粉。再加水调和,像和面一样重新捏好,再塞进去,再磨。如果不考虑消耗的话,这种酷刑可以持续到世界末日。
现在,我身后传来的,就是这种声音。
我听得全身发毛,根本不敢回头看,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王天下,你是捉过鬼的人,你不要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么想根本就没有用,我满脑子都是推磨盘的牛头马面,和塞在磨眼里,下半截身子已经成了粉,上半截身子还在哀嚎的人。
想到这里,我头也不回的开始狂奔。然而,身后那个声音居然开始变得很急促,像是在紧追着我。
我惊慌失措的回头,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确实在我身后。
我的心咯噔一下,向王二家抱头鼠窜。
这时候,身后居然传来了木夯的声音:“天下,是你吗?”
我乍着胆子说:“是我啊,你在哪?你小心点。”
答完这一句,我才发现,木夯的声音就是从身后的一团黑影那里传过来了。
几秒种后,木夯来到我身边,我目瞪口呆得看着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随即,那渗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不由得说:“木夯,你大半夜的骑这辆破车,吱呀吱呀的,你不害怕吗?”
木夯谨慎的点了点头:“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害怕。”
我问她:“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这是去哪?”
木夯居然理所当然的说:“跟你们一块救人啊。”
我摆摆手:“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办正事呢,你什么都不会,救什么人啊。”
木夯不服气的说:“好像你会似得,你会什么啊?”
我懒得跟她争辩:“先别闹了,我赶着去王二家找文闯呢。”
@请叫我鰻魚小姐 1605楼 2013-12-19 13:06:00
顶顶顶顶顶顶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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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鳗鱼小姐~
@无名氏1R 1619楼 2013-12-19 14:02:00
吃完饭就有更新看,好幸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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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幸福啊。。。。
@粉红色的帐篷 1620楼 2013-12-19 15:01:00
楼主,你简直太好了!明天继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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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我也我觉得我太好了!
@蔓紫藤萝 1622楼 2013-12-19 16:30:00
这么快就没有了。很吸引人,很多情节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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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夸奖 楼主一被夸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轻羽妖魅 1624楼 2013-12-19 17:51:00
==========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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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可由!!!
@矮油要说个话 1626楼 2013-12-19 19:36:00
不是我说,这王天下和姚文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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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翁失马。。。说不定是好事
@阳光爱猫咪 1627楼 2013-12-19 19:55:00
我还没吃呢,不过看了这么多竟然有像是吃饱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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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这么容易饱就好了 一定很苗条。。。
@阳光爱猫咪 1628楼 2013-12-19 19:56:00
楼主好人,啊哈哈哈,明天见!不见不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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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啦 猫咪~~~
@家有小臭臭 1629楼 2013-12-19 22:38:00
哇噻,今天更的好多啊,看得好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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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傲雪寒冰2011 1631楼 2013-12-19 23:38:00
哎呀呀!终于看完了!睡觉觉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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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再来接着看吧~~
@老衲射了呀 1632楼 2013-12-20 00:12:00
我来了。。。好久没看更得不多啊!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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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久没见你了啊 也不帮我顶贴了 T-T
@踢罐子 1635楼 2013-12-20 03:47:00
赞一个!(?ˉ?ˉ?) 追了好几天了、考试复习的时候都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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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考试,,,别耽误了
跟大家商量个事情 我明天后天两天要出远门 然后周一又要出去一整天 所以就有可能会三天没时间更新 所以我今天更新三天的内容 一直更新到周日的 如果周日晚上有时间的话就来更新周一的 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周二再见了T0T 我今天早晨把今天的更新完 然后下午更新周六和周日的 好了 现在开始啦
我着急着往王二家走,木夯却一定要跟着我。赶也赶不走。
我有点着急:“木夯,你今天怎么回事?我这有正事。”
木夯理所当然的说:“我跟你一块去啊。”
我着急的跺跺脚:“咱别闹了成吗?你去了除了拖后腿还能干什么?”
木夯胸有成竹的说:“我有钱,万一到了地方,需要用钱我可以帮你们。”
我想了想,有道理啊。
我们家家教严格,我身上向来不带钱。文闯就更别提了,姚媒婆倒是疼孙子,只可惜,她自己也没钱。
而木夯就不同了,家大业大,从小身上就揣着钱,从来零食就没有断过。我记得一年级的时候刚入学,第二天我就打定主意要和木夯交朋友,就是看中了她的吃的。
想到这里,我高兴的对木夯说:“你带钱了?”
木夯大喜:“带了,带了,一百够不够?”
一百块钱在那时候几乎是天文数字了,更何况对于我们这些小孩来说。
于是我满脸笑意:“够了够了。”
木夯也高兴的很:“这下我能去了吧?”
我伸手把她的钱拽过来,揣到兜里:“那什么,钱给我就行了,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这话,我兴高采烈往王二家走。没想到,走了两步,听见身后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心想:“这不对啊。”我回头,看见木夯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担心的走过去:“木夯?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回家?怕黑?”
木夯不回答我。我正在着急,忽然听见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这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嘹亮。
我连忙拽她:“你干嘛啊,别哭啊,小点声,这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木夯不理我的茬,只是一个劲的哭。
我挠挠头:“你怪我拿你的钱了吗?我把钱还你行不行?”
木夯哭哭啼啼:“那么一百块钱,拿了就拿了呗,我是那种小气人吗?”
我一听这话,连忙把刚刚拿出来的钱重新揣回兜里,然后问:“那你倒是哭什么?”
木夯抽噎了很久,终于带着哭腔问我:“你和那个青爷是不是有一腿?”
我错愕了:“这什么意思?这都哪跟哪啊。”
木夯一边哽咽一边头头是道的说她的理由:“给文闯找魂的时候她跟着你去了,现在救你二大伯,我想去你不让了。”
我听得哭笑不得:“你跟她一样吗?她是黑帮老大,去了能砍人,而且她家是县城那边的,顺便能指指路。再说了,去那一趟多危险啊,不让你去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木夯根本不信,又问:“那你还让我给她找衣服,你怎么管得那么多。她穿什么衣服用你操心吗?”
我跺跺脚:“这都哪跟哪啊,她是通缉犯啊,换成女装不是还安全点吗?”
木夯已经不哭了,很不满的说:“那天你们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你背着她了。”
我斩钉截铁的说:“你放屁,我背着的是文闯,青爷是王二扶回来的。”
这下木夯没话说了,但是她始终一个劲的嘟囔:“我就和你一块去。你不让我去就是心里有鬼。”
我着急的挠头发:“你怎么这样啊。你曹操转世吧,这么疑神疑鬼的。”
木夯脾气也上来了:“我就这样,你不让我去我就大喊大叫,告诉你爸妈。”
我摆摆手:“让你去,让你去。”
木夯欢呼一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你骑车,带着我。”
我蹬上那辆自行车,心里嘀咕:“这要是让猪先生知道了,还不得把我剁了喂猪?”
木夯的自行车怪的要命。骑得慢了什么动静也没有,但是只要稍微用力,就吱呀乱想,在大街上别提多吓人了。
我们两个就这么晃晃悠悠,总算走到王二家门口。一看,文闯正在那提着灯笼等我们呢。
文闯见我过来,问我:“怎么这么久啊,等你半钟头了,以为你不来了。”
我指了指木夯:“她非要跟着去。”
文闯举起灯笼照了照木夯的脸:“木夯,你什么也干不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木夯一把将文闯的灯笼拍走:“县城你们家开的啊,我想去就去。”
文闯不说话了,递给我一只灯笼。我看见上面写着:“李寡妇。”而文闯手里那只,写着:“王大胆。”
我指了指灯笼:“他们在里面?”
文闯点点头:“他们两个跟老魂斗了一场,胆子有点小。我在道士包袱里面找到两只阴烛,我觉得给他们点上可能会好点。”
我点点头:“没错。”继而又担心道:“你小子可别又中途变身啊,每次半夜和你出门你都得出点状况。”
文闯摆摆手:“咱别闹成不?还是想办法出村吧。我看了看,各个路口都有人守着呢。”
木夯把她那辆自行车扔在了王二院子里,我们三个人结伴向村口走去。
果然,那里有人举着手电走来走去。
我有点着急:“这可怎么办?”
文闯想了想,指了指手里的灯笼:“要他们两个干嘛的?咱们就瞧好吧。”
然后,文闯把灯笼轻轻放在地上,说了声:“李寡妇,事儿办成了,让我奶奶给你们办冥婚,而且,让道士给你想办法,让你有机会投胎。”
然后,我就看见两个人影从灯笼里面钻了出来。王大胆死样活气,李寡妇吊着舌头。这一对奸夫淫妇,一块把地上的灯笼抬起来了。然后我就看见那两个淡淡的影子,抬着灯笼晃晃悠悠得朝那人走去。
我们三个躲在黑影里,眼睁睁看见灯笼接近那人。
那人本来举着手电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忽然看见两个阴惨惨的鬼抬着灯笼走过来,惊呼一声,撒腿跑了。
文闯招呼了我们一声:“走。”
出了村之后的事就好办多了。我们三个举着灯笼走了一会就来到大马路上。
这是一条连同两县的公路,所以过往的车辆不算少。
我们站在公路中间,张着胳膊拦车。
但是那些司机像是炫耀开车技巧一样,灵巧的躲开了我们,马不停蹄的开走了。
我和文闯大惑不解的挠头:“世道真是变了啊,现在的人这么不乐于助人吗?雷锋去世之后真是后继无人啊。”
木夯把我们拉到马路边上:“你们两个,举着白纸灯笼拦车,大半夜的,他们敢停才怪。”
我想了想:“也对啊,文闯,我帮你拿着灯笼,你再去拦。”
我们正说着,忽然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身边。有个人探出脑袋来:“小兄弟,打车吗?”
我有点犹豫:小轿车这玩意我还真没坐过,是不是奢侈了点啊。
但是木夯点点头,满不在乎的说:“坐。”然后她拉开车门坐进去了。
文闯紧随其后,坐到了后排,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我站在车外有点囧,心里琢磨着:“这车门怎么开?”
幸好,司机把前排的车门推开:“小兄弟,上来啊。”
于是我连忙坐了上去。和司机挨着。
我心想,这司机胆子不小啊,我们三个小孩大半夜举着白纸灯笼在马路上拦着,这活他都敢拉?
这司机问我们:“去哪?”
我说:“县公安局。”
司机笑了:“去公安局?你们这是要喊冤吗?”
我含含糊糊的点点头:“也差不多。”
司机居然当真了:“小兄弟,我劝你们别去,那边去不得。”
我诧异:“怎么去不得?”
司机含含糊糊:“总之你们别去就行了,我们拉活的都不敢从那走,一不留神,连小命都得搭进去。你们要是非得去,我就远远的把车停下,你们自己走着去。”
我心里疑惑:向来听说公安局恐怖,但是这司机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怎么了小命就没了。
于是我说:“大哥,你这么说,不怕警察把你抓走?”
司机不说话了。
出租车刚走了几分钟,忽然木夯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扭头,看见木夯一脸紧张的对我说:“天下,我想下车,我晕车,想吐。”
我第一次坐小轿车,正美呢。木夯却要下车,我不由得有点不爽。
我正要劝她忍忍,忽然发现坐在后面的文闯脸色也不对,一脸警惕得盯着司机。然后悄悄的冲我挤眉弄眼。
我问他:“文闯?你怎么了?脸又抽筋了?”
文闯翻着白眼说:“不行,我也想吐。”
我叹了口气:“你们怎么这么多毛病啊。那个,司机大哥,多少钱啊,我们还是下车吧。”
司机摆摆手:“再坚持一下吧,马上就到了。”
文闯和木夯在后面哎呦哎呦:“不行,难受死了,要下车。”
司机本来和蔼可亲,这时候忽然变了脸色,扭头看着后面的木夯和文闯,两眼通红,恶狠狠的说:“下什么车。都给我好好呆着。”
然后,一踩油门就要向前走。
我胆战心惊还没反应过来,文闯忽然一拳打在司机脸上,使劲箍着他的脖子:“老子要下车。”
司机的出租车左摇右摆,终于停了下来。
文闯使劲箍着司机的脖子,司机一脚踩住刹车,急道:“你们干什么?我好心送你们去县城,你们恩将仇报。”
我在一旁劝架:“对啊,文闯,你这是干什么?”
文闯死死地箍着司机的脖子,一言不发。司机动弹不得,只是一个劲的嚷。
我正在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两个。
木夯拽了拽我的衣服,指了指司机的后脑勺:“你看。”
我扭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司机的脑袋上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他根本没有脑子。
我瞬间觉得一股冷气冲脚底窜上来,直冲脑门。这司机,难道不是活人?
司机见他自己被我们识破,也不再挣扎,只是很冷静的笑了一声:“两位小兄弟,你们看出来了?”
文闯冷笑一声:“你这脑袋是之后缝上去的吧,我一使劲就能揪下来,你信不信?”
这时候我才发现,司机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弯弯曲曲,像是一条肉色的蜈蚣趴在上面。
司机慢慢的伸手,把袖子拉了起来:“不光是脖子,这里也是。”我看见他的胳膊,大腿,到处都是缝合的伤疤。
我看的触目惊心。木夯更是快要吓哭了。
文闯倒很淡定:“哥们,你该不会是让人给剁了吧。”
司机叹了口气:“是车祸。就在这公路上,让大卡车给撞了个稀碎。我家人把尸体收回去,找入殓的师傅勉强缝上,然后埋了。但是我心有不甘,心里含着怨气,所以做了鬼,始终在这条路上晃悠,总也不能回家。刚才见你们三个举着灯笼,本来想请你们帮忙回到县城家里的。没想到,被你们这蜡烛照出原形来了。”
木夯哆哆嗦嗦:“我要下车,你是鬼。”
司机叹了口气:“小姑娘,你放心吧,我不害人。我就是心有不甘。”
我问他:“你有什么不甘心的?”
司机说:“我这车祸,是人为造成的,是谋杀。”
我心里烦得要命。我二大伯还在公安局扣着呢,谁愿意管他谋杀不谋杀啊,刚要下车走人。这司机说了一句话:“以前我不是开出租车的,我是警察。”
一句话勾起了我的兴趣,我问他:“县城的警察?”
司机点点头:“在李哥手底下做事。这些年我们警局和县城的刘爷勾勾搭搭,干了不少坏事。我良心上过不去,早就想辞职不干了,后来在王庄,让青爷砍了一刀,顿时心灰意冷,伤好了就辞职了。后来,刘爷为这事还找过我,说什么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辞职了,其余的兄弟心里都不放心。然后我们两个吵起来了。结果,当天晚上我就出事了。”
我挠挠头:“你这个身世还是挺凄惨的,不过,我帮不上什么忙。”
司机嘿嘿笑了一声:“谁说你帮不上?”
我身子往后躲了躲:“你别笑的这么吓人,你想干嘛?”
司机说:“你们这灯笼阴气挺重啊,我想借着灯笼的阴气回家。”
我看了看文闯。
文闯点点头:“不过,你要先把我们送到警察局,我们得先救王二。”
司机忽然扭头看着文闯:“王庄那个会捉鬼的王二?”
我们三个点点头:“你认识?”
司机一踩油门:“直接去刘爷家找就行,他们根本没有被关在警察局。”
一路上,司机嘴里不停,把自己的悲惨遭遇从头说到尾,简直像个几十年没出过门的怨妇。
本来木夯胆子很小,听了一路,见这个司机只是面相丑陋,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开始问东问西。
司机说:“刘爷虽然不是当官的,但是在县城家大业大,认识不少当官的,所以,基本上算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现在把王二抓走,估计是为了泄愤,毕竟毛疯子是他的亲弟弟。”
我说:“毛疯子死了,不过,刘忙让毛疯子咬伤了。”然后,我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司机叹了口气:“怪不得,那就更应该抓你二大伯了。”
出租车在路上飞奔了一会,就到了刘爷家门口。
司机长叹了一声:“总算进了城了。你们去吧。我走了。”
我们三个下车。看见不远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甚至还有保安站岗。
我挥挥手想跟司机告别,一扭头,看见那辆出租车变成了一堆纸灰,随风四散,很快,就什么也没有了。
周围只剩下冷冷清清的大街,和昏黄的路灯。
我打了个哆嗦。
我看着远处的别墅,发愁道:“咱们怎么进去?直接走过去?要不然让李寡妇把那两个保安吓走?”
我们几个人正商量着。远远地那两个保安居然冲我们走过来了。
我催促正在地上摆弄灯笼的文闯:“快点,快点,他们来了。”
文闯手忙脚乱:“来就来呗,咱们在这站着又不犯法。”然后,他把蜡烛取出来:“李寡妇?王大胆?”
那两只蜡烛静静的燃烧着,没有什么反应。
我着急的说:“怎么回事?又跑了吗?”
文闯蹭的一下站起来:“不好,快走,他们是阴阳人。”然后端着蜡烛开始往远处跑。
我还在那发愣:“阴阳人?太监?”
这时候,那两个保安已经走到我面前了。我惊慌的看了他们一眼,猛然间发现,这两个保安面色苍白,肌肉僵硬,根本一点活人气都没有。一双眼球更是浑浊不堪,眼白多,眼珠少。这两个人,分明是死人。
我惊慌失措,连忙向木夯招呼了一声:“快跑啊。”
刚跑了两步,听见身后并没有动静。我回头一看,木夯软软的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那两个保安。
我招呼她一声:“赶快跑啊。”
木夯带着哭腔:“我跑不动。两条腿使不上劲。”
我叹了口气:“怎么跟文闯一个毛病啊。”
我三步并作两步把她搀起来:“快走,快走。”
那两个保安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远远的追了上来。
我看见文闯正蹲在马路对面,面前放着两支蜡烛。不知道在干嘛。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文闯独自一人蹲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拖得老长。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保安远远的站在别墅前面,并没有追过来。
我扶着木夯走到文闯面前,拍了他一下:“别在这蹲着了,赶快想办法吧。”
文闯忽然抬起头来,一脸诡笑的看着我。
木夯吓了一跳,紧抓着我的手。我到退了一步,定了定神,试探着问:“武闯?”
果然是武闯,他点了点头。
我看着远处那两个走来走去的保安:“他们是怎么回事?刘爷用死人看宅子?”
武闯点点头:“算是死人吧。他们的魂魄不全,所以没有什么思维。而且被封在身体里面,逃不出来。”
我惊诧:“僵尸?”
武闯摇摇头:“不是僵尸,他们没有攻击性。顶多把你死死地抱住,不能动弹。他们是跟着你的生人气来的,所以,咱们三个,也得变成阴阳人,半阴半阳,他们就察觉的不到了。”
我挠挠头:“怎么变成阴阳人?”
忽然,我耳边响起嘶哑的一声“像我这样?”
我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木夯吐着舌头,翻着白眼,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猛地退了一步:“木夯,你怎么回事?”
木夯咧嘴冲我笑了笑:“我不是木夯,是李寡妇,这丫头胆子太小,可能会坏事,文闯和我们商量了,要我……”
李寡妇还没说完,我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是鬼上身,要靠这个变成阴阳人?”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一阵寒风扑面,整个人打了个寒战,紧接着,半边身子都麻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的眼睛能看到周围的东西,但是我不能控制我的身体,也不能控制眼球的转动,眼皮的开合。
我感觉到我正在一步步接近那座豪宅,但是走的晃晃悠悠,动作应该和那两个保安很相似。
忽然,身后的文闯拉了我一把:“拿着这个。”
我回头,看见是一只阴烛。反正我现在不能控制我自己的身体,像是看电影一样看见一只手接过了那只蜡烛。瞬间,我感觉身上很冷,像是要被冻住了一样。
手里拿着蜡烛,虽然感觉很不舒服,但是我感觉我的动作灵敏多了,也更加的有力。
这时候,我看见不远处的脚下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线。
我慢慢的走过去,右脚刚刚踏上去,忽然感觉一阵温暖从脚底传过来。但是视线猛地倾斜,我感觉我的身子正在剧烈的摇晃,像是要摔倒了一样。
这时候,身后的文闯喊道:“把蜡烛端稳,使劲跨过去就好了。”
我两只耳朵什么也听不见,觉得周围静悄悄的,但是我脑海中出现一个形象,地上的那条红线是一团烈火,而一个水汽凝成的人影正在里面挣扎,努力在被火蒸干之前跨过去。
我看见手上的蜡烛正在剧烈的晃动。而身体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终于,右腿一阵清凉,我跨过来了,也就是这时候,手上的蜡烛应声而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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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红线里面,扭头看见木夯已经跨过来了。不过,她站在地上一直喘气,显得精疲力尽。
而武闯一只脚在线内,一只脚在线外,好像在用力的挣扎。过了几秒钟,我看见他脸上的肉抖了几抖,整个人忽然站了过来。
不过,走过来之后他很快站立不定,在地上晃了几晃,慢慢的坐了下去。
武闯坐在地上,脸上仍然带着标志性的诡笑,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失望,他叹了口气,对我说:“这条线用鸡血画的,专门对付野鬼。你们两个端着蜡烛,应该能轻松点。”
过了一会,他慢慢的站起来,对我们说:“走吧。”然后,我们三个向大门口走过去。
那边,两个保安仍然呆愣愣的站着,果然没有注意到我们走过来。
我们三个人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进去。
武闯找了一个角落,把阴烛点上。
我忽然感觉很困,全身酸麻,我很想站着,但是忍不住慢慢的坐了下来,倒在地上。靠着墙。
我心里一阵惶恐,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困?我努力的睁开眼,但是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我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躺在刘爷家的院子里,睡得昏昏沉沉,好像做了很多五光十色的梦。直到文闯把我叫醒。
我睁开眼睛,看见他已经面色如常,变成我认识的那个活蹦乱跳的文闯。我拍了拍脑袋:“我睡了多久?”
文闯说:“不到一分钟。你们两个身上的鬼已经取出来了。”
我扭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木夯。她显然是害怕了,两条腿不住的发抖。
我看着她说:“早就告诉你了,别来,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木夯翻了翻白眼:“我才没后悔。不过这家人真是奇怪啊,用死人看大门,他们自己不害怕吗?”
我挠挠头:“谁知道呢。没想到刘爷家这么大,咱们怎么找啊。谁知道我二大伯被关在哪了?文闯,这两个鬼怎么说?”
文闯把点着的蜡烛放在墙角:“他们两个不敢再往前走了。”
我不解的问:“我什么?”
文闯说:“刘忙被毛疯子咬伤了,随时会尸变,他们两个害怕。”
我有点不爽:“大老远把他们两个弄来,怎么怂成这样?”
我们几个正蹲在墙角说着,忽然,那两只阴烛剧烈的晃动起来,我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文闯也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啊,怎么要灭了一样。”
那两只蜡烛放在地上,周围也没有风,但是眼看着火苗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绿豆大的一点。
我忽然恍然大悟:“不好,可能是刘忙已经尸变了。”
我刚说完这话,就见阴烛噗的一声,灭了。随即,两个阴惨惨的声音嚎叫着向外逃去。
木夯紧拽着我的胳膊,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本以为李寡妇和王大胆会一直逃得远远的,从此再也看不到他们两个。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两只鬼的惨叫声一直没有停歇,始终在豪宅门口徘徊。
文闯一拍脑门:“哎呀,那道鸡血画的界限,他们过不去。”
我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今天,我们把事情完完全全办砸了。
显然,宅子里面的人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很多房间开始亮起灯来。
文闯连忙拉了我一把:“快躲躲。”
我们三个人看见院子角落里有个黑乎乎的小屋,应该是保安们的值班室,连忙跑了过去。
木夯见小屋里面黑乎乎的,不由得害怕:“不会有鬼吧。”
我指了指文闯:“怕什么,有文闯呢,”但是木夯始终咬着嘴唇不敢进去。
我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带你来之前就料到这种情况了。”
好在小屋外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我们三个人蹲在角落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宅子。
过了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举着手电向门口照了照。
李寡妇和王大胆的哀嚎仍然在断断续续的响着,不过声音越来越弱。这两个人估计也有点害怕,迅速的跑回去了。
估计文闯也开始打退堂鼓:“天下,咱们今天好像栽了。带来的两个鬼跑了。剩下咱们几个毛孩子,还救个屁的人。更别提带着木夯这么个累赘了。”
我点点头:“没错。”
木夯勃然大怒,举着拳头向我身上砸:“让你没错,让你没错,王天下,你真说得出口。”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这要是被听见了,咱们三个完蛋了。”
木夯挣扎了一会,总算安静下来。
这时候,我忽然请见有人轻轻的喊我:“天下?”
我扭头看了看文闯:“干嘛?”
文闯声音发抖:“不是我喊的。”
我说:“你别闹,不是你难道是木夯?”忽然,我想明白了什么,紧张的说:“有鬼?”
文闯摇摇头:“看不到。”
这时候,我听见更加清晰的一声:“天下。”
这次声音很清楚,是从身后的小屋里面传出来的。木夯犹犹豫豫的说:“好像是你爸的声音。”
我又是惊喜又是诧异,怀疑的看着木夯说:“你确定?”
木夯也有点不自信:“是你爸,不是我爸,你自己听不出来。”
我揉揉耳朵:“我有点紧张,两只耳朵不太好使。”
小屋的门并没有关。我们推门进去,里面黑乎乎的。
文闯划着了一根火柴,屋子里瞬间一亮。我看见我爸满脸疲惫的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面。
我连忙扑过去:“爸,你怎么让它们给绑在这了?”然后动手就解绳子。
我点点头:“没错。”
木夯勃然大怒,举着拳头向我身上砸:“让你没错,让你没错,王天下,你真说得出口。”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这要是被听见了,咱们三个完蛋了。”
木夯挣扎了一会,总算安静下来。
这时候,我忽然请见有人轻轻的喊我:“天下?”
我扭头看了看文闯:“干嘛?”
文闯声音发抖:“不是我喊的。”
我说:“你别闹,不是你难道是木夯?”忽然,我想明白了什么,紧张的说:“有鬼?”
文闯摇摇头:“看不到。”
这时候,我听见更加清晰的一声:“天下。”
这次声音很清楚,是从身后的小屋里面传出来的。木夯犹犹豫豫的说:“好像是你爸的声音。”
我又是惊喜又是诧异,怀疑的看着木夯说:“你确定?”
木夯也有点不自信:“是你爸,不是我爸,你自己听不出来。”
我揉揉耳朵:“我有点紧张,两只耳朵不太好使。”
小屋的门并没有关。我们推门进去,里面黑乎乎的。
文闯划着了一根火柴,屋子里瞬间一亮。我看见我爸满脸疲惫的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面。
我连忙扑过去:“爸,你怎么让它们给绑在这了?”然后动手就解绳子。
我爸听起来很累一样,有气无力的:“本来想给那个姓刘的送点钱,让他把你二大伯放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来了一句“公事公办”,狗屁的公事公办,不就是毛疯子死了吗?他对你二大伯心里不忿,这是想借故撒气。”
我爸的声音低沉,说几句就要喘一会,我见他精神实在不好,不由得担心:“爸,你伤着了?”
我爸叹了口气:“我一听这小子没有个正经话,立马就急了,先是跟他吵了两句,忍不住动手打了他一个嘴巴。”
文闯佩服的五体投地:“叔你真猛,在他的地盘上还敢打他的嘴巴。”
我爸苦笑一声:“有什么可猛地,刚打完就有保安冲进来了,混战了一场,我寡不敌众,到底还是栽了,等醒了的时候,已经让人绑在这了。哎,现在全身不舒服,到底伤哪了,我心里也不大清楚。”
这时候,我已经把我爸解开了。
文闯说:“天下,照我说,咱们见好就收吧。能把你爸救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想找王二,难度太大了。不如咱们先回去,明天领着全村人来要人。”
我爸摇摇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警察不敢在咱们村子里边撒野。咱们村子里的人到了县城,也逞不起什么威风来。”
我们几个人一下全都没有主意了。
我爸到底是个大人,我们全都等着他想办法。
我爸咳嗽了一阵,叹了口气:“先回去,回去再说,总不能让你们三个孩子冒险。”
我们三个人正要出去,忽然,从豪宅里面走出来几个人。
领头的是那天的刘爷,后面跟着一大堆警察,王二几个人也在,怂怂的被人押出来。
刘爷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对王二说:“对了,你兄弟好像也在这里。来个人,把王五带过来。”
两个小伙子应了一声,朝我们这跑过来。
小屋里面一览无余,我们根本没有可躲藏的地方。只好尴尬的等着。几秒钟之后,屋门被打开。我们几个人被连锅端了。
刘爷一见我们三个孩子,居然乐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你们王家人还真是人才辈出,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哈哈。”
这几声笑,很是渗人。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笑里藏刀。
我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些警察,又在发愁的时候。刘爷居然冲我们摆了摆手:“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请吧。”
我一直没反应过来:“走?这小子肯放我们走?”
直到来了几个警察,粗鲁的向外面推我们,我才意识到,刘爷真的放我们走了。
我扭头看了看王二几个,他们的表情却没有我这么轻松,反而一脸阴沉,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忽然,刘爷说了声:“等等。”
我心里一沉:“他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我看见他慢慢走过来,看了看文闯:“你是文闯?”
文闯紧张的点了点头。
刘爷嘿嘿笑了一声:“我见过你妈,凤凰。”
文闯一听这话,全身一颤,张嘴要问。那些警察已经簇拥着把我们往门外赶了。
门口站岗的两个阴阳人晃晃悠悠的冲过来。那些警察看起来是刘爷家的常客,训练有素的结成人墙,把他们挡住了。
然后,我们在阴阳人的怪叫声中被轰了出来。
我们几个人大半夜站在马路上,刘爷的人早就走了。
我问王二:“刘爷怎么轻而易举的把你们放了?”
王二苦笑一声:“我倒宁愿他继续关着我。”
我和文闯还有木夯,三个孩子大着胆子去刘爷家救二大伯。事后想想,真是胡闹透顶了,半点好作用没有起,还把李寡妇和王大胆的魂魄弄丢了。
幸好,有惊无险,刘爷居然肯主动把王二等人放回来,不过,看王二的神色,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警察自然不肯开车送我们回去,大半夜的我们也找不到车,所以只好慢慢往家走。路灯黄惨惨的照着县城的大街,我们这些人成群结队,居然有些过年的感觉。
我问王二:“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抓你?刘爷为什么又放你回来了?”
王二叹了口气:“抓我们的罪名是杀人和袭警。我和道士自然什么都不怕,青爷这丫头就不一样了,因为她确实把警察给砍伤了。嘿嘿,后来才发现,这罪名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们把我们抓走,只不过想威胁我们,让我们帮着刘爷办点事。”
我挠挠头:“办什么事?”
王二指了指文闯:“找文闯的妈,凤凰”
这下我们几个愣住了:“刘爷和凤凰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两个有一腿?”
我拍拍文闯的肩膀:“哥们你要改姓刘了。刘府家财万贯,以后不用去熟食店偷吃的了。”
文闯一脸阴沉:“别闹。”
王二叹了口气:“他们两个没有关系,刘爷认识凤凰的时候,她已经尸变了。”
我忍不住插一嘴:“没准刘爷口味重……”
我爸闷声不响的给了我一巴掌,我闭嘴了。旁边的木夯就看着我一直笑。
王二说:“毛疯子是凤凰咬伤的,这个你知道吧,其实,当时刘爷就组织大搜捕,很快把凤凰给抓住了,抓住之后他们发现,凤凰身上虽然有奇怪的伤,但是实际上意识还很清醒。能和人说话。”
我摆摆手:“她不是已经尸变了吗?怎么还很清醒?”
王二点点头:“这就是关键啊。刘爷抓住凤凰之后,过了几天,凤凰就逃走了。等后来,刘爷知道毛疯子不是神经病,是僵尸之后,就很想找到凤凰,因为很显然,凤凰有办法能让僵尸恢复意识。”
我恍然大悟:“他让你们找凤凰,是为了给刘忙治病?”
王二点点头,继而又发愁的说:“我找了十几年都没都有找到,现在他规定期限,一定要找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问:“找不到就要定罪?杀人犯?”
王二点了点头。
我哼了一声:“二大伯,大不了你就逃跑,和道士一样,一路捉鬼,说不定住在哪。”
王二叹了口气:“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也就只好这样了。大侄子,回家之后我得赶快把我这身功夫传给你。”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那条大公路上了。公路上没有路灯,只有呼啸而过的大卡车。
青爷忽然叹了口气:“当年刘忙把我从县城逼出来,我也是在这时候往外逃,和现在一样,黑乎乎的,别提多吓人了,没想到,刘忙完蛋了,又要被他爸再逼着逃一次。”
我对青爷说:“我一直都好奇,你之前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就到了王庄,就当了老大呢?”
青爷声音也很犹豫:“其实我也奇怪,总觉得中间有一段事忘了似得。后来我仔细的回忆过,发现日子对不上。”
我好奇地问:“日子对不上?”
青爷嗯了一声:“从县城到王庄,就算是用两条腿走,一天也该到了,可是我印象中,好像一直走了半个月。”
我说:“你不会是一直绕着县城兜圈子吧。”
我和青爷正说话,忽然大腿传来一阵剧痛。我哎呦了一声,扭头一看,木夯正伸手拧我的腿。
我把她的手撕下来。加快脚步离她远远地,想办法岔开话题。
这时候我注意到,文闯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我对文闯说:“你怎么了?”
文闯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没事啊。”
我安慰他说:“你放心吧,咱们就算逃跑了,也会帮着你找凤凰。”
文闯嘿嘿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候,我听见身后木夯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问:“怎么了?”
黑暗中听见王二大叫:“火,谁给照个亮。”
然后就听见文闯划火柴的声音。
不过,在他划着火柴之前来了一辆大卡车,刺眼的车头灯正好照亮了周围的情况。
我看见我爸紧紧地抓着木夯。木夯正在用力的挣扎。
王二大叫了一声:“小五,你干什么呢?你疯了?”
卡车呼啸而过,周围又变成一片黑暗。在光明消失的前一秒钟,我看见王二飞身扑了上去。
然后,是拳打脚踢的声音。中间夹杂着我爸的怒吼和王二的呼和。
文闯终于把火柴点着了,我看见道士,青爷,王二,他们三人都加入了战团,合力把我爸按在地上。
我跑过去:“爸,你怎么了?”
我爸双目通红,咧着嘴恶狠狠的看着我。
王二像是想起什么来似得,一把将我爸的上衣撕开了。
眼前的景象简直让我绝望。我爸的胸口上,一片漆黑。心脏的位置,明显的一道伤痕。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爸,被僵尸咬了吗?”我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比今天这漆黑的夜还要黑。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真想在这冰凉的大马路上躺下,睡上几万年。
木夯哆哆嗦嗦站在夜里,过了一会,她蹲在地上开始哭。
那边,王二大喊大叫:“大侄子,你磨蹭什么呢,快帮忙啊,老子身上有伤,根本按不住你爸。”
我扭头,看见文闯,青爷,道士和王二,他们四个把我爸团团围住,抱胳膊拽腿的使劲按住。而我爸仍然在地上挣扎,看样子,随时有可能挣脱出来。
我跑过去,打算挤进去帮忙按着。
王二把我骂出来:“还嫌这里不够挤吗?在这添麻痹什么乱。”
地上躺着的是他的弟弟,我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是那个人也是我爸,我比他更不舒服,于是我大声的吼回去:“不是你让我帮忙的吗?吼麻痹什么吼。”
王二伸手从怀里拽出来一沓黄纸:“尸变了,按住顶个屁用。镇尸符,快画镇尸符。”
我接过黄纸,咬破中指,闭着眼睛开始画:“敕令,大将军到此。”
我满脑子都是我爸的嘶吼声,胸口上的伤痕,木夯的哭声。
我迷迷糊糊把镇尸符递给王二。几秒钟之后,王二扔了回来:“没用,重新画。”
我嘴里念叨着:“心神合一,心神合一。”手指在镇尸符上笔走龙蛇。
镇尸符没有画好,眼泪先掉下来了。结果不问自知,又是没有用。
那天晚上我像是补作业的差生,有一道题始终做不对,被反反复复的退回来,重新修改。
最后,我几乎要崩溃了,手里攥着黄纸开始嚎啕大哭。
这时候,文闯看不过去了,对王二说:“要不我来画吧,我的血有用。”
王二摇了摇头:“小五受不了你的血。还是用缓和一点的镇尸符。”
道士叹了口气,从人群中站起来:“孩子,你去按着你爸。”
我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坐在人群中伸出两只手,放在我爸的胸口上。
那里已经变的僵硬,摸起来很陌生。
我忽然发现,我和我爸唯一的接触就是他揍我的时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我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面。
我鼻子发酸,叫了一声:“爸。”
我爸已经不认识我了,用一声怒吼回应我。
这时候,道士拿着一叠镇尸符走进来,开始迅速的贴在我爸身上。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道士的符纸威力小了太多,直到那些黄符贴满了我爸全身,他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道士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身子都在微微的发抖:“王二,这个刘爷真毒啊。”
道士的意思我们全都明白,很显然,我爸变成今天这样,肯定是刘爷做得,目的,就是逼我们找出凤凰来。
王二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的把我爸扶起来,脱下衣服,撕成长条,仔细的把我爸绑起来。然后对我说:“大侄子,咱们回家。”
王二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也感觉很悲凉。
我一句话也不想说,谁也不想理,和王二扶着我爸,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
这里距离我家至少有几十里地。我们这样慢慢走,可能要走到明天晚上。
道士和文闯几个站在马路中央,拉着手站成一排,总算拦下来一辆车。
我迷迷糊糊的把我爸扶上去,然后一路颠簸。
我说:“二大伯。”
王二木愣愣答应了一声:“怎么了?”
我说:“我爸,就先放在你们家吧,别让我妈知道。”
王二点了点头:“能瞒一天算一天吧。大侄子,你放心,咱们一定想办法找到凤凰。”
我六神无主:“能找到吗?”
王二点点头:“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不过,看他的神色,根本就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到了村子里面之后,青爷先把已经吓傻了的木夯送了回去。
我独自回家,想翻墙,但是两腿发软,根本跳不上去。于是我干脆坐在围墙外面,在夜里发呆。
我从县城回来,像是一具死尸一样走回家。
我爸已经被王二拉走了。而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妈。我想翻墙回家,却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我坐在地上,靠着围墙胡思乱想。想找一个恰当的理由把我妈糊弄过去。但是我脑子里一团糟乱,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然后又被夜风吹醒。
街上真冷啊。我睁开眼,周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我摸索着站起来。全身酸疼,胳膊腿都麻了。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给自己打气:“王天下,你不能这样,你要想办法,在这发愁没有用。”
我睁开眼,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跳。一直跳到气喘吁吁,心里才好受了点。
我强迫我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走到围墙边,艰难的爬上去。
当我骑在围墙上的时候,恍恍惚惚的,我总觉得我爸正在院子里面等着我。跃跃欲试要揍我。
我望了一圈,空荡荡,黑乎乎的。
我从围墙上掉在院子里,再慢慢爬起来,连满身的土都懒得拍下来。
然后,我向屋子里面走过去。等我刚刚跨过门槛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忽然亮了。我看见我妈正站在墙边,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继而是心虚:“妈。”
我妈的声音很冷静:“你干嘛去了?”
我支支吾吾:“我……我刚才去上个厕所。”
我妈看着我的眼睛:“现在五点,你上了一夜厕所?你翻墙的时候我就醒了,你老实说,这一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我脱口而出:“跟着王二学功夫去了。捉鬼只能晚上捉。”这话一出口,我心中暗叫:“糟了。”
果然,我妈一脸怀疑的说:“王二不是已经被警察抓走了吗?你怎么跟他学功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撒另一个谎来圆谎:“王二以前教我的,我今天晚上出去试了试。”
幸好,我妈心事重重的,并没有让我当场演练。
她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我这一晚上总觉得心惊肉跳的,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生怕你爸出了什么事。都这时候了,你还溜出去玩,你怎么让我这么操心。”
我不敢反驳,只是尽量劝她:“妈,我爸去县城也就是送个礼,能出什么事?”
我妈叹了口气:“他那个脾气,谁知道呢?这都一晚上了,还不回来。”
我看见我妈满眼血丝,知道她没有睡,劝她说:“妈,你赶快睡吧。没准睡一觉醒了我爸就回来了。”
我妈叹了口气,嘴里一直嘀嘀咕咕,慢慢的走到屋子里面躺下了。
我灰头土脸的走到自己床上,连衣服都懒得脱,趴在那里,把脑袋使劲拱到被子里。
就让我当一只鸵鸟吧。把脑袋深深地扎到沙子里面,即使身体被踩成肉酱,也佯装不知。
天亮之后,我妈把我叫起来。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但是她自己却不吃,和衣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里着急,却不敢多说话,生怕说多错多漏了陷。
我匆匆吃完早饭,对我妈喊了声:“我去上学了。”
我妈含含糊糊答应了一声。
我抓起书包,飞奔出门我并没有去学校,反而直奔王二家。
道士,青爷,王二,他们三个人都在屋子里面坐着,看样子是一夜没睡。
我着急的问:“你们三个,到底商量好没有?到底怎么办啊?”
王二发愁的摇摇头:“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凤凰。如果她真的有办法让僵尸恢复意识,那一切都好办。如果不行的话,那咱们就只好认命了。”
我着急的跺脚:“凤凰在哪?”
王二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线索。”
虽然,这个答案我早就猜到了,但是这时候听王二亲口说出来,还是难过的要死。
我仰天吸了吸鼻子:“我爸呢?”
王二指了指那间小屋:“在里面呢。”
我慢慢走进去,看见我爸整个身子都已经黑了,不知道还救不救的回来。他的身上贴满了道士画的镇尸符。被铁链子绑着,位置和当初的张老师一模一样。
我悲伤的看着我爸。他比张老师还要惨,被僵尸咬在心脏上,几乎几个小时之内,就迅速的尸变了,药石失灵,回天乏术。
我想起来当初曾经在这里亲自钉死张老师,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我摇摇头,轻轻的说:“爸,我不让你死,即使你变成僵尸,不再认识我了。”
我从屋子里面慢慢走出来,外面那三个人仍然在商量着找凤凰。他们的法子,无非是四处打听。
可是,打听一个十三年前在这一带出现的人,有希望吗?
我蹲下来:“二大伯,你先想办法把我妈瞒过去行吗?她已经开始担心了,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王二叹了口气:“大侄子,你尽量瞒着点吧,你妈平时不怎么说话,有事憋在心里,要是真的知道你爸这样了,我怕她想不开。”
我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我知道啊,可是怎么可能瞒住啊。二大伯,如果我妈看见你了,问你:“怎么你回来了,我家王五没回来?”你怎么回答她?”
王二也愣住了,颓丧的低着头,喃喃自语:“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凭空变出一个人来吗?”
道士忽然说:“也只有这个办法能顶一阵子了。”
我问:“什么办法?”
道士指了指王二:“就是你二大伯说的办法,凭空变出一个人来。做纸人。”
王二站起来,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然后,他开始在一个纸人身上写我爸的生辰八字,然后找了一根致幻蜡烛:“大侄子,走,去你家。”
我跟着王二,一步步向我家走去。
我妈仍然在屋子里面躺着,王二把蜡烛交给我:“悄悄的,在屋子里面点上。”
我听从王二的吩咐,轻手轻脚的走到屋子里面。
没想到,这点声音居然也让我妈听到了,她猛地坐起来,兴奋的回头说:“王五?你回来了?”
等她看到是我的时候,略带失望,又是惊讶:“天下,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上学了吗?”
我说:“我忘了带作业了。”
我妈嗯了一声,又重新躺在床上。
我把蜡烛放在墙角,悄悄的点上。
这蜡烛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发出一阵甜香。
我点上蜡烛,转身就要出门。忽然,我看见院子里面走进来一个人。分明就是我爸。
我大喜,喊了一声:“爸,你回来了?”
可是我马上又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王二。忽然明白了,这不是我爸,这是纸人。
纸人在致幻蜡烛的作用下,和我爸一模一样,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我妈听到我的声音,来不及穿鞋,从床上跳下来,急促的冲到门口,喊了一声:“王五,你回来了?”
纸人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回头看见我妈脸上的表情,高兴的像是一个小孩子。我忽然觉得很罪恶,不敢再看她。低着头说了声:“我去上学了。”
走出屋门的时候,我听见那个纸人说:“我有点累,我睡会。”
这是王二的惯用伎俩,多睡觉,少说话,不然说多错多,早晚露馅。
我和王二两个人在路上都沉默不语。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我发现文闯也在这里。
道士问我们:“办好了吗?”
王二点了点头。
青爷说:“你们这样,打算瞒几天?用一个纸人糊弄她一辈子吗?”
王二摇摇头,很痛苦的样子:“能瞒一天算一天吧。”
我吸了吸鼻子,问王二:“找到凤凰就行吗?”
王二看了看道士:“我只是从你师兄那本书上,大概看了一点。你们师傅有没有教过?僵尸事变之后,还能恢复意识吗?”
道士摇摇头。
我心里一揪。
幸好,道士紧跟着说:“不知道,我师父从来没有说过僵尸的事。我对僵尸的知识,是在云游四方的过程中,慢慢听说的,包括这镇尸符的画法,也是从别的门派偷学来的。”
青爷忽然说:“这就奇怪了,老魂明明会画镇尸符,当日他只用一张镇尸符就把毛疯子逼得动弹不得。他明明对僵尸很了解啊,难道,是故意不教你?”
道士摇摇头:“不知道。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找到凤凰吧。”
王二看了看文闯:“你们母子连心,你知道凤凰在哪吗?”
文闯一脸苦笑:“二大伯,你别闹了,我上哪知道去?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道士站起来:“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十三年前,凤凰来过王庄,咱们就以王庄为原点,四面八方的找吧。总比在这干坐着强。”
王二问:“怎么找?”
道士说:“用鬼找。他们能感觉到僵尸的存在。一村一村的问,直到问出来为止。”
我听道士的话,似乎大有希望。不由得,心里有些暖意。
然而,青爷的一句话又让这一切跌入了冰点。青爷问道士:“如果,凤凰真的有办法把自己治愈,那么那些小鬼还能找到她吗?”
我忽然一阵绝望:“是啊,如果凤凰真的有办法治愈自己,那么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从几亿人中找到一个人,太难了。”
我坐在王二家的地下室里。又困又累,心情低落。
我现在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像是一个九连环,一环套一环,解开这个,扣住那个。束手束脚,永远没有对策。
要么,凤凰仍然是僵尸,被我们利用小鬼找到。然而,找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她连自己都治不好,谈何治我爸。
要么,凤凰把自己治好了,但是让我们找一个普通人,更没有希望了。
我垂头丧气的坐在屋子里。
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灰心,咱们再想想办法。”
我心灰意冷的说:“能有什么办法?”
道士叹了口气:“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这样,王二,咱们两个把有些年头的小鬼都找来,就算现在找不到凤凰,跟他们打听一下十三年前的事,应该没问题吧。”
王二答应了一声。
他们两个身上的伤一直没有好利索。新伤加上旧伤,显得很是吃力。
道士招了招手,对文闯说:“小兄弟,我见你是个人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学?”
文闯早就想拜王二为师学功夫,只是王二一直不同意罢了。现在见道士肯教,自然没有不学的道理。
王二像是跟风一样,冲我招招手:“天下,你肯不肯学?”
我死样活气的说:“学,干嘛不学啊。”
这时候,就看出来道士和王二的区别了。
道士做什么都是有板有眼。包括拜师磕几个头,说什么话,甚至敬茶的环节都不能少。虽然王二没有茶杯,只有破碗,虽然那碗茶是用凉水代替的,可是道士偏偏就能喝出铁观音的意思来。
而王二只是说了一句:“天下,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不过,你不用叫我师父,叫我二大伯就行。”
我心情寥落,心不在焉的答应了。
做了徒弟之后,我和文闯才明白。王二和道士收徒的目的。
原来,他们两个身上有伤,很多重活都不大方便,所以干脆让我们两个干。我和文闯基本上做了几天苦力,什么东西也没有学到。
这几天,我妈被那只蜡烛搞得昏昏沉沉,居然丝毫没有发现纸人的秘密。我看见她整天神神叨叨的和一个纸人说话,不由得心酸,连家都不想回了。回去了也是难过。
三四天之后,我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在孤魂野鬼最多的乱葬岗搭起来了一个大棚子。上面用黑色的雨布遮着,走进去,即使是白天也黑乎乎的,阴森森的。
王二和道士在这里设了香案。开始四处拘魂。
年轻一点的鬼往往一问三不知,道士和王二也顾不得什么行规了,强行炼化那些小鬼,逼他们代为打探消息,不过,几天过去了,始终没有什么消息。
而老一点的鬼,对当年的凤凰居然有些印象。在王二的详加追问之下,居然能描述出大致的轮廓来。
据那些鬼所说。当时桐柏没有僵尸。而有那么一个月,前后脚来了两个。
第一个是老祖宗,他刚刚来的时候,行动自如,和常人没有什么分别。而且没有发生尸变。即使如此,还是引起了众鬼的警觉,逃走的不在少数。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尸变开始,变成了僵尸,从此,在学校下面的矿井里锁了十几年。
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更关心的,是凤凰。
那些老鬼说,几天之后,几乎就在老祖宗刚刚尸变的同时,凤凰也到了。而凤凰行走的路线,和老祖宗几乎完全是一致的,就好像,她是在跟着老祖宗来这里的一样。
我忽然想起来,凤凰曾经说过,他来王庄是为了找一个人。难道,他要找的是老祖宗?
王二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乱纷纷的,我们把这些杂乱的线索收集起来,希望能有什么帮助。
根据那些老鬼所说。凤凰的情况和老祖宗颇有些不同。老祖宗尸变就尸变,从此作为僵尸呆了十几年。但是凤凰不同,她的尸变时断时续,也就是说,在某个时间段,她是人,但是过一会,有可能变成僵尸。
我听得一阵激动:“难道说,凤凰真的有办法治好僵尸?如果果然如此的话,那我爸就有救了。”
于是我连忙问:“那么凤凰到底去哪了呢?”
那些老鬼全都被问住了。不过,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最后一个感觉到凤凰尸变的时候,她仍然在桐柏,之后,就再也没有踪影了。
我挠挠头:“这能说明什么?凤凰治好了自己?离开了?”
道士摇摇头:“我总感觉不是这样。如果凤凰治好了自己,那么她正常的时间应该越来越长才对,但是根据这些老鬼所说,凤凰的尸变时间一直和吉恩固定,是在突然之间变正常的,与其说她治好了自己,我更愿意相信,其实她是藏起来了。”
我有些黯然:“你的意思是说,她根本不会治僵尸?”
道士摇摇头:“你想啊,一个会躲藏的僵尸,这不代表她有智慧吗?你放心,只要她还在桐柏,我就一定帮你把她找出来。”
我叹了口气:“但愿吧。”
然后,掀开雨布,从棚子里面走出来。
外面阳光明媚。有不少路人围观。
所有的人都知道,王二在这里搭了棚子,到处装神弄鬼,不知道要干嘛。
我看着坟头上那些四散飘飞的纸灰,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老子现在会招魂,你们算什么?”
我正望着连绵起伏的坟头出神,忽然,听见我妈在叫我:“天下?”
我回头,看见我妈站在我身后,慈祥的看着我,但是显得很疲惫。
我不由得一阵紧张:“妈,怎么了?我爸没事吧?”
我妈摸了摸我的头发:“好孩子。妈知道你孝顺,妈高兴。”
我听这话有点不对劲,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问道:“妈,到底怎么了?”
我妈叹了口气:“天下,你实话告诉我,你爸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我故作疑惑:“我爸出事了吗?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块吗?”
我妈苦笑一声:“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家里那个人是假的,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我一下没有底气了:“假的?是假的吗?跟我爸长得一模一样啊?”
我妈说:“我和你爸在一块十几年了,一举一动都熟悉的很,那个人根本就是假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王二把你带回来,那个你也是假的,我只不过怕你爸揍你,没有说破而已。这次,也是王二弄的障眼法吧。”
事已至此,我只好点了点头:“是一个纸人,写着我爸的生辰八字。”
我妈点了点头,摸了摸我的脑袋:“你爸呢,你爸在哪?”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告诉她实情:“我爸,不见了,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们正在找呢。”
我妈看了我很久,一直看的我发毛。她叹了口气:“你还是在撒谎。算了,我不问了,你找吧,找到你爸了告诉我。”
然后,她慢慢的往村子里面走。
我不放心,在后面叫她:“妈,你没事吧。我正和二大伯想办法呢。很快就能找到我爸了。”
我妈摆摆手,头也不回:“没事,我没事。”
我见她没什么异常,正要转身钻到棚子里面去。忽然听见木夯大喊:“天下,快过来。”
我扭头,看见她扶着我妈,而我妈正软软的挂在她的身上,摇摇欲坠,整个人已经晕了。
我连忙跑过去,把我妈背在身上,问木夯:“你爸在家吗?”
木夯点了点头。
我连忙背着我妈,一溜小跑向猪先生家走去。
我已经是十三岁了。农村的孩子都有一把力气。但是今天我没有惊诧我的力气大,我吃惊的是我妈身子如此之轻。
我把我妈放到猪先生家的病床上,看了看她。原来,这几天的工夫,她已经瘦了很多。
猪先生安慰我说:“没事,营养跟不上,我给她输点液就好了。”
我也不去乱葬岗了,就呆在猪先生家,看着我妈输液。
我嘴里哀叹不已:“要是再找不到凤凰,我爸没救过来,我妈先要出事了。”
木夯坐在我旁边,看着我说:“那个凤凰,有头绪了吗?”
我摇摇头:“找到现在,甚至还弄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尸变。不过,有的老鬼说,她应该还在桐柏。可是,这些鬼怎么也感觉不到她。”
木夯想了想:“天下,现在都有谁帮你找?”
我说:“王二,道士,还有文闯,怎么了?”
木夯问:“青爷没有帮你找?”
我无奈的笑笑:“青爷又不会道术,她砍人还行,找僵尸可不在行,我要是找她,还不如找姚媒婆呢。”
木夯摇摇头:“我觉得青爷没准能帮上忙。”
我诧异的问:“什么意思?为什么青爷能帮上忙?”
木夯想了想说:“我总觉得青爷有点不对劲,你感觉不到,但是我是女生,我能察觉出来,她有些事瞒着你们。”
我苦笑一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编排是非?”
更到这儿 我得出门啦 周日晚上有空的话就来 不然的话就要周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