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怎么样,有其他发现吗?”李卫平双手插腰,脸上写满了焦急,把旁边几个搜查队员都招呼过来。
一名侦查员手里牵着一条大狼狗,擦了下额头的汗心,愤懑地摇头:“一直在找,周围没发现任何线索。”
李卫平看了其他人,答案都写在脸上。
他皱着眉,分析道:“车上还有两个人找不到,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两人是凶手或其中之一是凶手,要么这两人被凶手抓走了。”
他身旁的刑侦队长道:“是凶手不太可能,犯下这么大案子铁定跑不了,他们工商所的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哪会去做这种事。可要说被抓走,凶手杀了车上的五个,抓走另外两个算什么道理?凶手也没继续给我们打电话做更多的威胁呀。”
另一名队员道:“有可能也已经遇害了。”
刑侦队长道:“如果也遇害了,何必不直接杀在车上,还把人带走了?”
“或者失踪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凶手,把女的抓走强暴了。”
所有人都叹气加摇头,各种可能性都有,瞎猜也没用。
李卫平思索了一会儿,问:“这附近有人住吗?”
一名县局的侦查员摇头:“没有,几十年前更里面的山上有几个村子,没几户人,老早都搬出来了,我们附近山上找了,一户人家都没看到。”
李卫平咬咬牙,问:“现在搜索过的范围有多大?”
搜查组长回答:“大概方圆一公里内都找过了。”
李卫平不满道:“怎么才方圆一公里,这进度太慢了吧!这是公安部点名的案子!”
搜查组长无奈解释:“昨天刚出的案子,我们县自己的搜查人员只有四五十号,早上市局的两队人刚赶下来一起找,昨天高总队特意跟我们交代过,案子太敏感,只安排刑警搜山,不动员其他人,我们总共就这么点——”
李卫平生气打断道:“好了好了,人手不够是客观条件,要今天再没找到其他线索,我找高总队安排市局的刑警明天再来几组。现在咱们人手不够,地毯式搜索来不及,重点分析下可能的情况。”
众人听着他的安排,他接着问:“这条路再过去一直能通吗?”
“不行,再过去塌方更严重,路上大块石头很多,车辆通行困难。再过去两公里的地方,路塌方了一半,另有几块大石头堵住,车子完全过不去。”
李卫平点点头,道:“好,我们假设失踪的两个人都不是凶手,现在可能情况要么是已经遇害,要么还被控制在凶手手里。还被继续控制着的可能性不高,凶手这次绑架不是为了钱,已经杀死五个了,没理由继续抓着两个活人。很可能,很可能另外两个也遇害了。凶手会选择在这条废弃的山区公路动手,表明对方对县里的地理情况很熟。咱们先把这段公路的范围全部摸查清楚,如果还是找不到其他线索,再想另外办法。咱们就以前面公路无法通行的地方为界,从那头开始往外搜查。”
一名队员道:“李局,如果凶手上山了怎么办?这段公路还有多条通向山上的小路,如果跑上山,范围就太大了。”
李卫平想了想,道:“通到山上的小路都是泥路吧?”
“对。”
“那好办,这里长久没人来过,泥路上不会留脚印,如果发现不是我们自己人的足迹,再按足迹搜查。大家按我说的,从里往外搜,不管有没有,尽管出一个结果。”
第十二章
高栋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到了现场,已经有不少警察在周围,法医组正在检查尸体,旁边已提前打开了照明灯,因为再过半个小时天就完全黑了。
许多人脸上都写着愤怒,因为这是第六名死者,凶手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极端残忍。不过大多数人并不惊讶,因为车里杀了五个,失踪两个,失踪的两个十有八九也是遇害了,他们并不抱多大的生还希望。
这次死者的位置还是在这条公路,与出事的车辆距离不到两公里,就在车辆能通过的尽头处,那里路基坍塌了大半,剩下的一半被旁边山上风化掉落的大石头堵住了。搜查队员在李卫平重新安排工作后,从里往外搜查,就在那里路基坍塌的下方发现了一具女尸。
高栋闷闷不乐地站在一旁,跟马党培、李卫平一起商量着案情。这次虽然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但问题倒不是很严重。高栋在给上级的报告里,早就打了预防针,说失踪的两人十有八九也是被害了,生还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正派人附近搜索,看看还能否发现更多线索。
马党培脸色很难看,虽说他心里也早有预期,可多添一条人命也就是多给他添了一分压力。李卫平毕竟是干刑侦出身,心理素质好得多,此刻只是紧闭着嘴唇,默不作声,脸上也是一脸沉郁。
“看来肯定被性侵了。”一名市局的老刑警叹息道。
高栋点点头,表示认同。
五人直接被杀害在车里,失踪了一男一女,女的叫朱梦羽,高栋看过她的简历,才二十七岁,照片上长得很不错,两寸照就长得很不错了,真人一定更好看。这女的没有被杀在车中,而是失踪了,如果不为了性侵害,单独抓出来也没必要。
不过还有个男的呢?这男的为什么也失踪了?
当然,有可能这男的是凶手,不过现在也只是猜测,几个人的身份还没确认,一切都要等进一步的调查结果。
半个小时后,陈法医从路基下方走上来,后面法医组的其他成员用塑料布包裹着尸体小心地运到路面。
高栋连忙走上去,掀开塑料布,仔细地盯着死者脸,又拿出朱梦羽的照片比对。死者脸部除了粘着泥土,没有任何损伤,可以百分百确定死的就是朱梦羽。
高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问陈法医:“什么情况?”
“尸体完好,面部特征清晰,可以确定就是朱梦羽。按经验初步看,死亡时间可能也是前天晚上,和车上的五个人被害时间接近。死者同样是被人直接扭断脖子的,手脚关节处有明显的捆绑痕迹,与车上的人一样。只不过尸体手、胸口多处被砸烂了,是旁边一块石头砸的,似乎凶手跟朱梦羽有很大仇恨。旁边也同样留下了凶手脚印,判断应该是凶手杀死她后,把她运下路基,拿起旁边一块石头砸了泄愤,再埋在此处。埋的地方较浅,按搜查队员的说法,发现时看到一只手露在泥土外。周围没找到挖土的工具和其他直接物证。另外,死者身边带着一个女式包,我们还要回去再做指纹和物证相关的鉴定工作。”
高栋嗯了声,点点头,随后凑到陈法医耳边,低声嘱咐:“重点查阴道中能否发现精液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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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法医摇头道:“我初步检查一遍,死者没有被性侵啊。”
“没有被性侵?”高栋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外,皱眉沉吟片刻,再一次问,“你确认没被性侵吗?”
“我做了几十年法医这都能看不来吗?”陈法医似乎微微不满,抗议高栋对他能力的怀疑,继续道:“死者衣衫完整,我也检查过下体,肯定没有被性侵。不过如果某些变态点的凶手采用体外猥亵的方式满足自己的欲望,就没办法鉴别了。我们会在周边查找仔细的。如果体外射精,地上总能找到残留精液。”
高栋愣了一下,这个结果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想法,他握着拳头,轻轻捶了几下嘴巴,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等他的指示,便道:“今天就先到这儿,这里余下的工作交由法医组处理。其他搜查队员轮班再查找周围,说不定还能有其他发现。”
随后他转身走到马党培、李卫平身旁,嘱托他们现在多确认了一名被害人,当前安抚死者家属及相关的保密工作仍是重中之重。这次专案组体系庞大,不排除人多口杂传出风声,市局和省厅来的人倒没太大关系,主要是白象县当地警察,一定要监督到位,口风收紧。
大致处理一番,高栋连忙上车回县局,现在张一昂这块查监控的工作是最核心的重点。
第十三章
晚上八点,高栋回到县局,简单吃了盒快餐,就去找张一昂要结果。
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几十个刑警依旧在忙碌着,他招手把张一昂叫出来,见他低着头,显然还没结果,心里顿生不满,微怒道:“还没查到?”
“嗯……”张一昂的表情不置可否。
高栋冷声质问:“就两个探头,就算从1月9号中午算到1月10号晚上12点,合起来也就七十个小时的监控时长,我给你安排几十号人,从早上弄到现在,还没查出来!你他妈当电视看也看到吐了吧?”
张一昂不敢对视,低头小声解释道:“不……不是,监控每个时段至少有四个人看过,不过……不过不知道怎么搞的,再没见过那辆车出来了。”
“不可能!”高栋毫不犹豫地否定,“监控查不到别克车出来,难道它自己飞回白象县的!”
“可是……可是……”张一昂正准备分辩,想着在领导面前承认失职比争辩要好,只能道,“我已经把人员重新分成六个小组,再从头查一遍监控。”
高栋鼓起嘴,默不作声地踱步几下,转过头道:“我感觉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张一昂不解。
高栋掏了两支烟,一支给张一昂,一支自己点上,深吸了口,道:“以往大范围查监控的工作做了很多了,这类工作经验很足,似乎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过去有些案子的监控光线条件差,最后还是找出来,抓到嫌疑人了。这次光线条件非常好,每段监控分别交给四个人看过,不太可能还会看漏吧?”
张一昂也点头:“这次我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早该查出来了。”
高栋点了下烟灰,低声道:“这种绑架一车人的案子我从警至今也没遇见过。对了,下午查了别克车的高速通行证,通行证显示没下过高速。现在监控里也查不到别克车出来,有没有可能是别克车开上了一辆货车,直接运出去了?这样连通行证没下高速也能解释了。”
张一昂否定这个猜想:“服务区是客货分离,监控中看到别克车开进客车区域了,客、货两个区域之间有绿化带和铁栏杆隔开,并且有保安一直在引导车辆,不会允许大货车开进客车区的。”
“先别下定论,人为管理容易有纰漏。要把别克商务车装进货车里,中小型货车当然不行,你要查监控,看是否有大型集装箱货车或者半挂车开进别克车所在的客车区。”
张一昂点点头:“好的,我马上重新安排一下工作。”
“嗯,”高栋想了想,又道:“你确定服务区没有另外的后门直接通到高速外的?”
“我们问过了服务区负责人关于服务区的整体情况,从对方的介绍来看是个全封闭区域。”
高栋思索了一下,道:“好吧,暂时就先这样,你们再辛苦一下,明天上午一定要有个结果。”
张一昂应了声,又问:“老大,你们刚才新发现的那具尸体可有什么线索吗?”
高栋摇摇头:“具体情况老陈还在查。不过这案子到现在,越来越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怎么?”
“刚刚发现的被害人是工商所里的唯一一名女性朱梦羽,死的地方离车子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也是1月10号晚上遇害的。按道理,凶手既然要杀她,直接杀死在车上就行了,拉出车外杀人,通常是为了性侵犯,但老陈说了,死者生前没有遭遇过性侵。所以这里面有个矛盾点。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在你这边。只要监控有结果,凶手马上浮出水面。”
第十四章
高栋刚回到办公室,李卫平就找上门,神色匆匆。
“什么事?”高栋略感疲惫地问了句。
李卫平皱眉道:“工商所一帮家属找上门了,现在马局拉他们去会议室安抚,通知了县里的主要领导赶紧过来,等下一起给家属做思想工作。不过家属说要见你。”
“见我?”高栋冷哼一声,“见我干嘛?不见!”
李卫平为难道:“他们闹得挺凶的。”
高栋不满道:“不是说了让你们暂时先告诉这些家属是车祸吗?具体怎么安抚,你们县里商量着办呀。”
李卫平露出一张苦脸:“本来通知他们是车祸,他们虽然不信,但我们说一切正在调查,很快会出结果,他们也只好等着。今天朱梦羽尸体挖出来了,结果这些家属知道了,完全不信是车祸的说法了,还打听到省厅派了你这位领导来督办,知道你是刑侦总队的,车祸的说法藏不住了,他们都知道了是特大命案,就一起闹到县局要讨说法。”
“讨什么说法?人又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们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故意不抓,讨个屁!”每个领导都最烦别人讨说法这种事,高栋自然不例外,冷声问,“我一早就说了案情要保密,给我查,谁透露给家属的?”
李卫平道:“都是县城里的人,这事我们保密再严,迟早也会被他们知道。而且车祸出在这条封闭的老公路,他们也不信。”
高栋无奈皱着眉,道:“你和马局商量一下,再找你们县领导说明了,这案子影响太坏,无论如何要压下去,决不能让家属闹开来。你们县的维稳工作,我不方便参与,我也没权力替你们拿主意。有问题直接请示市政府,或者省政府。好吧,就这样吧,原则是把事情压住,补偿是一方面,另外也不能表现太软,具体怎么拿捏,你们地方上应该有经验,好吧,就这样了。”
“可是……”李卫平看着高栋一副敷衍的样子,深知他半点都不想过问这事,但高栋要求把事情压住,实际上显然不止是高栋一个人的要求,所有上级领导都希望把这事压住,具体怎么压的工作,领导们都不会有兴趣参与的,只能由他们县的地方政府想办法了。想了想,只好道,“好吧,我找马局和县领导再去商量。对了,刚刚王家人打电话来,说想让你回个电话。”
“王家?哪个王家?”
“对方说自己是大津市市委办公室的秘书,说他领导想了解一下案情。”
高栋疲倦点点头:“王红民叔叔王振国的电话,嗯,好吧,你把电话给我,等下我会回的。”
高栋感觉满腹无奈,谁让王红民有个直辖市市长的叔叔呢。高栋官做到这个级别,虽然普通人看他很风光,可他心里清楚,越到这级别,越是谁都得罪不起。大津市和他们省虽然没关系,但大津市是直辖市,王振国是政治局委员,放个屁都能把普通人弹出十万八千里,这背景绝非高栋能比。他的手下叫高栋回电话,高栋不敢不回。
可怎么说案情呢?
说他们还没查到具体线索?
旁人问起,高栋大可以一句案件处于保密侦查中打发了,可对王振国他没法这么说。
这种事麻烦极了,相当麻烦,比查案还要麻烦。
高栋陷入了苦恼。
第十五章
夜已深,高栋依旧留在办公室里,一个小时前和王振国的秘书通了电话,简单介绍了下案情,说现在死者身份还没全部确认,侦查工作仅开展了一天,各种线索都处于搜集过程中,这案子从公安部到省厅都很重视,派了大量刑侦骨干,成立了几百人的专案组团队,他们一定会尽全力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对方表示王振国市长知道这件事后非常震惊和气愤,王红民是王振国的亲侄子,王红民小时候父亲就过世了,王市长一直把他看成半个儿子,而且听说去年一次工商所聚餐中,王红民差点被人毒害,那起案子也没破,怀疑是同个嫌疑人上回没得手,这回再次铤而走险,希望公安系统的同志能尽快查明真相,还家属一个公道。
高栋满口应承着挂下电话,脑海中思考着案子的全过程。
凶手自昨天早上的电话后,再也没联系过警方,相信以后也不会联系警方了。
而破案的最关键线索是查明车子在服务区到底出了什么事,以及是谁干的。高速上有很多监控,而且都是高清探头,只要被拍进去,凶手断然无处遁形。可张一昂那伙人居然说只查到车子进服务区的画面,再也没发现车子离开服务区。
服务区是个封闭区域,前后两个监控牢牢守住了通道,又不是直升飞机,怎么可能车子不经过监控就失踪了呢?
他想不明白。
回忆起刚才和王振国秘书的电话,对方说上回有人要毒杀王红民的案子,自然是李卫平说的那次最后死了工商所的执法队长汪海全了。
两起案子间隔才几个月,不算久。听李卫平大致讲了那次案子,看起来凶手本意是要毒杀王红民,结果王红民把水杯给了汪海全,成了替死鬼。
那次案子没破,是否凶手第一次毒杀王红民失败,过了几个月重新策划这起案子呢?
但杀王红民一个人,最后闹到杀了全工商所的人,也太夸张了吧。
高栋燃着烟,静静地坐在椅子里。对这起案子,现在的他还是相对乐观的,毕竟凶手这次犯罪过程搞得太大了,警方可以从多个渠道进行侦查,任何一块如果有实质进展,就能立即准确锁定凶手。
希望不会像上回白象县的那个案子搞得这么累。
那是四年前,高栋还是市公安局的处长,负责处理白象县一起特大连环杀人案,案子虽然最后圆满收场,但那一回的经历对所有当事的警察来说,一定是刻骨铭心的,险些所有人的仕途都被那场案子毁了,好在最后的“好运降临”。
想到这儿,高栋不由想起他在白象县的一位老同学,那家伙虽然可恶,但高栋心中对他还是很佩服的,他现在在美国一定过得很好。可惜他不是警察,如果他做自己的助手,相信再大的案子,高栋都敢接了。
这时,马党培和李卫平推门而入,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高栋看着他们俩,点点头,掏出烟分给他们,道:“怎么样,处理完了?”
李卫平叹口气:“暂时先稳住了,今天书记、县长,几个常委,检方和法院的一把手,还有县工商局的领导全来了,一起给这帮家属做思想工作。”
“结果怎么样?”
“我们跟他们反复说,现在还是警方的侦破阶段,具体情况不能透露。他们一定要我们说清楚,到底是车祸还是命案。”
高栋厌恶地挑了下眉毛,道:“你们怎么回复?”
李卫平道:“我们说还要继续调查才能得出准确结论。可是他们不认同,说我们在敷衍他们,结果争执了很久,没办法,我只能跟他们说,是命案,还在查。”
高栋顿时站起身,怒道:“你怎么能告诉他们是命案!传到社会上,再传到媒体上,怎么办!”
李卫平吓得退缩几步,一句话都不敢说。
马党培见况,连忙替李卫平说话:“高局,这事也不能怪卫平,刚才的情况是我们不把问题说清楚,他们留局里不走了,而且要求见到死者遗体。如果他们见了遗体,有点经验的一眼就能看出朱梦羽是被人杀死的,出车祸的说法也就不通了,他们更要闹了。”
高栋咬咬牙,坐回椅子里,耐心想了想,马党培说得也对,这件事就算社会层面瞒得住,死者家属这边也瞒不住。况且这次不是只死一个人,如果只死一个人,那么总有办法稳定家属情绪,做好保密工作。现在死了一群人,这些家属聚在一起怎么压得下去?而且这些家属中一定不乏公职人员,强行打压是行不通的。
高栋无奈道:“你们有让他们见到遗体吗?”
马党培摇头,道:“没有,我们说死者遗体可能从中查出被害信息,为了早日破案,还家属一个真相,暂时由公安负责处理,等处理完毕后,再将遗体火化归还。主要还是考虑到几个人死状太难看,家属看到后,情绪更要失控了。”
高栋点点头,遗体绝对不能让家属看,试想不管是谁,看到自己亲人被烧成这样,哪还能站得住,非闹出大动静不可。接着又问:“对了,家属没见过遗体,那法医这边的DNA比对工作他们还配合吗?”
李卫平道:“早上县里刑警就带法医组的去找所有家属调取DNA样本做对比了。”
高栋嗯了声,道:“那之后呢,家属有什么要求吗?”
李卫平道:“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破案抓住凶手,另一方面是政府的补偿。”
“破案自然是要破,不用他们说,我们也要破。补偿反正是你们县政府的事,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就地还价,慢慢拖,总能解决的。”
“他们还问我们多久能破案。”
高栋冷哼一声:“多久能破案谁知道啊,我们当然也想越快越好。”
李卫平道:“我们跟家属协商了多遍,他们态度强烈,我们只好说过年前给他们一个较明确答复。”
高栋皱眉不满道:“过年前?现在线索还没影,怎么能给他们时间期限?如果明天有线索,明天就能破案,如果没有呢?自然是要接着查,就算查到了,还有抓捕阶段。现在离过年才半个多月,你凭什么保证半个多月里一定会抓到凶手?”
李卫平只好道:“权且给他们一个期限,让他们暂时先稳定下来,配合警方的工作。至于以后的补偿问题,县领导已经承诺,等案件查清楚后,再坐下来协商。但目前家属必须配合警方工作,严格对外保密,如果造成任何不良的社会影响,将来的协商就没了。同时,特别叮嘱了部分家属中的公职人员,让他们做好劝解工作,不要给政府出难题。”
高栋点点头,道:“他们同意了?”
李卫平道:“是的,暂时同意配合政府的工作。”
高栋想了想,道:“今天都有哪几个人的家属来的?”
马党培回答道:“工商所包括司机在内的七个人的家属都来了。”
“王红民家来的是谁?”
“他老婆,他家就来了他老婆一个。他老婆从头到尾话不多,表示还是愿意配合政府工作。我想出事后王家是不担心后续的赔偿工作的,县领导没人敢得罪王家。”
高栋叹口气,道:“好吧,今天事情太多了,你们也肯定累了,咱们都先各自回去休息,等明天的后续侦查线索吧。”
李卫平道:“老大,张队那边的监控结果还没出来吗?监控结果一出来,整个过程相信都可以还原了。”
高栋抿抿嘴,不情愿道:“他们工作可能出了点问题。”
李卫平不解问:“什么?”
高栋道:“他们居然没发现别克车出服务区。”
李卫平严肃道:“这怎么可能?”
对刑侦工作相对接触不多的马党培替他们解释:“也别急,服务区那边车子多,这才一天工夫,没找到也在情理中嘛。”
高栋没说什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或许吧,看明天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