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见我呆呆的说不出话来,笑道:“我这主意妙吧?”
“妙。”我道:“也只有你,想得出这种古怪的主意,谁见到老鼠追着蛇跑,都会大吃一惊。”
杨柳得意的一笑,道:“平时挺讨厌这些家鼠的,不过它们倒是挺护主的,我到哪里去,它们暗地里就会跑到哪里去。食人蚁跑不快,但是拿这些家鼠当脚力,就跑的快多了。这就叫做,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致千里。而且,在这山里通讯极为不便,咱们失散之后,倒是用它们帮了大忙,咱们的人,除了鱼无双之外,其余的都有了消息,薇薇、池农、曾立中、唐咏荷他们都是安全的。”
我大喜道:“这太好了!我正着急没有他们的消息呢!”
“潇潇那坏东西,还吃掉了我一个家鼠!”杨柳撅着嘴说:“等我见到了薇薇,一定问她把那死猫头鹰要过来,拔掉它几根毛不可!”
“好了,蓝雨涵和鱼无双的下落,我知道。”我说:“她们被杨玄给抓了,就关在这个洞中。”
“啊?”杨柳一愣,道:“还找到了蓝雨涵?”
“对。”我道:“她和鱼无双在一起呢。”
“我就知道你是来找蓝雨涵的!”杨柳一瞪眼,道:“陈归尘,我警告你,我看那小妮子看你的眼神不对,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你放心吧!”我说:“我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啊。”
“什么?”杨柳猛地一掐我的胳膊,道:“你还真有贼心啊?!”
我疼的眼泪直流,道:“打个比方而已,哪敢啊,还是赶紧救了她们俩,然后和众人汇合吧。”
杨柳恨恨的松了手,然后瞥一眼杨玄的尸体,道:“他怎么办?”
我沉吟了一下,道:“人死为大,把他的尸身烧了吧,免得裸露在外,被什么虫蚁给吃了。”
杨柳点点头,道:“我来吧。”
杨柳掏出来一把毒粉在杨玄身上洒了一遍,然后又摸出火柴,擦燃,在杨玄的身上一丢,一股烈焰腾空而起!瞬间把整个山洞照的异常明亮!
这应该是那毒粉起的作用吧。
我拉着杨柳后退,然后又朝着狼蛛巢穴的入口处鞠了三次躬,道声:“谢谢蛛姐!”
“你这是在做什么?”杨柳诧异道:“谁是蛛姐?”
“那个坑洞里生活着一只巨大的狼蛛,曾经救过我几次,如果不是它,或许咱们就见不着了。”我道:“鞠躬表示一下感谢。”
杨柳愣了片刻,然后道:“你挺厉害的啊,连狼蛛是雌的还是雄的,你都能分清楚?”
我无语了一会儿,然后道:“我是猜的,因为它身旁有成百上千的小狼蛛,应该是它生的娃。”
“走吧。”火光渐渐熄灭,杨玄算计来去,夺了杨天的位,终究是难逃一死,而且还死的这么惨烈,魂魄还要去受苦,思之令人不胜骇然!
阴阳蛇一条也没剩下,全被食人蚁吞噬干净。
随着杨柳的命令,众家鼠仍旧负了食人蚁四散而去。
我和杨柳找到蓝雨涵、鱼无双,斩断藤蔓,放两人出来,两人都是又惊又喜,纷纷询问我是怎么脱身的,又问杨玄的情况,我敷衍着说了一通,倒是惹得两人更加好奇。
杨柳一直抱着我的胳膊,似乎是在对两人昭示着我是她的人,鱼无双倒是没什么反应,蓝雨涵却气鼓鼓的,绷着个小脸,不情不愿,根本就不搭理杨柳,杨柳自然也没给她好脸色,两个人倒是弄得跟仇人似的。
我在一旁根本抵不上话,也不敢说话。鱼无双甚是聪慧,善解人意,当即拉着杨柳,把杨柳从我身边拽到一旁,姐姐长,姐姐短的问道:“杨姐姐,你不知道咱们散了之后,我多害怕了!阴风飕飕的,我趴在地上都不敢动!”
杨柳笑道:“你不是没见过鬼祟吗?不是想看看鬼祟什么样子么?怎么,又怕上了?”
“都怪我是乌鸦嘴!谁晓得会突然来那么多啊!”鱼无双道:“杨姐姐,你是不是除掉了不少鬼祟?你是怎么脱身的?又怎么跟陈大哥碰到一起了?”
“我能脱身,也是那个太白星立了大功!”杨柳道:“当时一阵阴风吹起,昏天暗地,无数人影重叠冲撞,把咱们都给弄散了,我被一群恶鬼围住,开始还好,仗剑除祟,也没什么压力,只是鬼祟的数量太多了。渐渐就有些吃力了,又找不到你,着急死了!好在太白星突然来了,你们是不知道他有多狠毒,逮住一个鬼,又是撕又是咬的,都弄得支离破碎……没多大一会儿,围攻我的鬼祟就全都吓跑了。我这才从太白星那里得知归尘的消息,原来是归尘放出他,让他来找我、救我的。归尘对我也真是太好了……”
杨柳这话显然是说给蓝雨涵听的,我见蓝雨涵小嘴一撅,就要开口说话,我怕她把我们遇见时候的事情编排一番给说出来,赶紧截了她的话头,抢先和索道:“说起这个太白星,我就想骂!”
我一拍脑门,恨恨的说道:“那鬼东西到现在也没回来!我还怕是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正在救援,也不敢招他回来——柳儿,他找见你之后,就一直跟着你吗?”
“没有。”杨柳摇了摇头,道:“我那里没有危险了,就问他你在哪里,他支支吾吾不肯说,还说你让他来救大家伙的,既然我没有事了,他就去救别人了,然后就离开了。自那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他。”
“大家现在都是安全的,这鬼东西,又去哪里了呢?”我摸着腰间的青木葫芦,道:“看来非得我在心里念念咒,他才肯老老实实的回来啊。”
我按住了青木葫芦上的血镇符,然后心中就准备念咒,突然间,一个黑影凭空闪了出来,吓得蓝雨涵和鱼无双都是惊叫一声,我和杨柳也吃了一惊,却见那黑影匍匐在我面前,大声说道:“别!主人,别念咒!我太白星回来了!”
我定睛一看,地上匍匐着的不是太白星又是谁?他正涎着脸跟我笑呢。
“哟!呵呵……”
我冷笑一声,道:“原来你就在附近啊!是不是一直偷偷跟着我呢?看着我快死了,也不出来,就等着我被对头干掉,你就自由了,对吧?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你是不是特别失望啊?”
“没有,没有!”太白星见我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道:“小的怎么敢这么想呢?小的也是刚到!刚刚到,就听见您和杨姑娘在说话了,小的也没敢打搅,听见您要念咒,我才出来的。”
我打量着太白星,眼见他的身体越来越实,简直跟活人没什么区别了,常人即便是没有阴阳法眼,也能瞧得见他了!
真的是到了阴极生阳的地步了!
我心中自是明了,这太白星一定是早就回来了,而且就是隐匿在暗中,悄然跟随我的,也是巴不得我死掉,不惩处一下他,他还以为我真是泥性的人呢,以后还不随着他的性子乱来?
念及此,我眼中寒芒一闪,冷冷道:“太白星,你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我闭着眼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太白星一愣,我心中已然开始念诵。
“啊!”
太白星翻身扑到,惨叫着,扭曲着身子,在地上滚动起来。
“不要啊!啊!不要啊!主人!小的错了,错了!”
太白星大声叫喊着,叫得撕心裂肺,疼的惨不忍睹,整个身子忽大忽小,忽长忽短,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肆意揉捏着太白星,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
蓝雨涵和鱼无双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都白着脸,别着头,不敢看了。
对付恶鬼,就得有更恶的心肠,让他害怕,从骨子里害怕,才会真正的畏惧。
杨柳也看不下去了,她在一旁轻轻的摇晃着我,示意我别再念了,我却丝毫不为所动,铁石心肠的念了五遍血咒,眼看着太白星在地上奄奄一息了,我才停住。
我知道太白星死不了。
这血咒只是能折磨他而已,不会真的灭了他。
我伸出脚踢了太白星一下,他稍稍动了动,还是没有站起来,我“哼”了一声,道:“太白星,别装死了,我知道你能受得了。”
太白星“哼哼唧唧”的,一副可怜相。
我道:“再不起身,我再念几遍,给你提提神,如何?”
“不要了!”太白星摇摇晃晃的挺直了身子,道:“主人可千万不要再念了,再念,真是要死了。”
“这次,是五遍血咒赏你!”我道:“下一次,再敢动歪心思,十遍!你可想清楚了,日游神、夜游神都有我的朋友,我陈归尘不是那么好死的!”
太白星脸色一白,唯唯诺诺道:“是,是,小的一定谨记!”
“还不回葫芦里来?”
“是!”
太白星早化作一溜烟,迅速的钻进了青木葫芦里,我将盖子盖好,仍旧别到腰上。
太白星现在恐怕是打死也不想再出来了。
蓝雨涵和鱼无双都心有余悸的看看我,鱼无双说:“陈大哥,刚才你也太,太……”
“太狠了!”鱼无双没好意思说出来,蓝雨涵却接口说道:“他都疼成那个样子了,你还要施法弄他,光听他的惨叫声,我都快受不了了。”
“他是个恶鬼。”我笑道:“完全没有了人性的恶鬼,他不会有任何是非、善恶的观念在心中的,想要让他听话,就只有让他害怕这个手段,而且是唯一的一个手段!我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你这么对他,他一定会恨死你的。”鱼无双道:“你还把他留在身边,这不是随身带着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吗?”
“只要他还怕我,就不会作乱。”我道:“但是只有我一软弱,他就会作乱。对付这么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我必须铁石心肠。好了,不说他了,我心中自己有数,咱们去找其他人吧。”
当下,众人默默无话,出了山洞,往外而去,看那天色,已经到了午后。
我们刚出山洞,就看见正在空中盘旋的潇潇,鱼无双吃了一惊,道:“这猫头鹰白天也能看得见东西吗?”
“御灵家族豢养的灵物,自然不是寻常可比。”
杨柳道:“咱们大家伙失散的时候,池农、邵薇、郭沫凝是一路的,曾立中和唐咏荷是一路的,丁雪婷则一直跟着古朔月,都算是有惊无险。太白星帮我解了围之后,我就用灵鼠去寻找你们所有的人了,邵薇那妮子开始还放她那只死猫头鹰吃了我的灵鼠!不过总算也是找到他们人了,邵薇从灵鼠那里明白了我的意图之后,已经派潇潇把这几伙人给聚拢在一起了,就在前方等着我们。这潇潇应该是在寻找咱们,等着带路的。大家跟着它走吧。”
潇潇看见了我们之后,就盘旋着飞落下来,在低空中带路。
还没有走到,我就看见古朔月跟个标杆似的,屹立在一块山岩之上,像个指路的灯塔,想让人不看见他都不可能。
古朔月所立之处的下方应该是个山坳,因为我已经看见了几个男男女女的头顶,却没有看见他们人。
鱼无双忍不住笑道:“这个人也真是怪,长得有些奇怪,说话有些奇怪,性子看上去更是古怪。雪婷可是要倒大霉了。”
蓝雨涵“啊”了一声,道:“丁姐姐吗?她怎么了?”
鱼无双道:“她喜欢这个怪人啊。”
杨柳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年纪不大,看的蛮准嘛。”
鱼无双笑嘻嘻的十分得意。
蓝雨涵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触动了心事,也不再说话了,忧郁着脸。闷闷的不吭声。
“啊,是归尘哥!杨姐姐!”古朔月也看见了我们,只是不吭声,邵薇却是觉察到潇潇的归来,跳起来一张望,就看见了我们,登时叫了起来:“鱼无双也找到了,还有蓝雨涵妹子也回来了,这可太好了!大家又都齐全了!”
喊声中,一众男女都从山坳里爬了上来,池农、丁雪婷、郭沫凝等果然都在。
我们也快步赶了过去,大家都是又惊又喜,各自唏嘘不已。
我看每个人的样子,状态都还好,只是没见曾立中和唐咏荷,便诧异道:“立中和咏荷呢?”
“那不是?”池农往下指了指。
我这才看见曾立中躺在山坳的草堆里,病恹恹的,原本的小白脸,变得蜡黄蜡黄的,看见鱼无双和蓝雨涵,眼皮抬了抬,想要说话,却没有多少力气能说。唐咏荷正趴在他身旁喂他吃喝东西呢。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立中这是怎么了?”
“能怎么着啊?”池农撇了撇嘴道:“遇着艳鬼了呗。夜里,大家都拼死拼活的灭祟,只有这家伙,去风流快活去了——咏荷,你别管他了!我看他死了也不亏!”
唐咏荷愁眉苦脸的说:“张大哥,你别这么说他,他是鬼迷心窍了,也不怪他,都怪那些鬼祟太多,太厉害。”
“你听听。”池农没好气的跟我说道:“这就是女人的逻辑。这男人花花肠子了,不赖男人,就赖别的女人太会勾引。”
我忍住笑,道:“那他没有生命危险吧?”
“没有!”池农道:“别看这混账小子不着调,底子打的蛮好,刚才给他吃了点药,现在是半死不活的,到不了天黑,就又成话唠了。立中,夜里你遇见的艳鬼,张什么样子啊?”
曾立中仰着脸,环顾众人,面色突然一红,也不说话了。
池农冷笑道:“八成是看成了咱们这群人里的某一个。”
这话一说,邵薇和郭沫凝还好,鱼无双、蓝雨涵、丁雪婷倒都有些不自在。
不过,丁雪婷恢复的很快,一张脸喜气洋洋的,从眼睛中都能看出她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杨柳问道:“雪婷,你高兴什么呢?眼角一直带着笑。”
邵薇低声道:“被古朔月保护了一夜,乐的不行了。”
丁雪婷脸一红,娇嗔的瞪了邵薇一眼,道:“就会取笑人,好烦呀。”
我心中却老大不是滋味,我看了丁雪婷一眼,然后低声道:“丁姑娘,你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杨柳紧张的拦住我,道:“归尘,你要跟雪婷说什么话?”
我盯着杨柳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必了。”杨柳还要拦住我,邵薇却突然说道:“雪婷已经知道了。”
“啊?”我和杨柳都是一愣,我呐呐道:“知道什么了?”
“木头人。”丁雪婷一笑,道:“我终于知道木头人的真正意思了。我在昨天夜里就知道了。他的心不是木头的,他的身是木头的。”
“啊?古朔月他,他……”鱼无双和蓝雨涵都大吃一惊,诧异无比的看向古朔月,又回头看看丁雪婷,欲言又止。
我更是呆呆的说不出话来,丁雪婷却笑道:“有一场这样的体验,也挺好的。陈大哥,你看相的可看的真准。”
“丁姑娘,我……”我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话,却瞥见古朔月突然动了,他轻轻一跃,跳下山岩,道:“走了。”
丁雪婷看见,早飞快的朝古朔月赶去。
我看见丁雪婷跑到古朔月身边,对古朔月说了些什么话,古朔月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仍旧是直挺挺的往前走。
丁雪婷却是一脸高兴的样子,兴冲冲的雀跃的走着。
我看在眼中,心里头不由得泛起一抹古怪的滋味,怎么品,都品不出感觉来。
邵薇已经幽幽叹道:“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蓝雨涵道:“我倒是挺羡慕雪婷姐的。”
众人看着古朔月和丁雪婷的背影,却都是一阵恍惚。
“怎么气氛怪怪的?”池农突然出声,叫道:“大家都走了!没吃东西的,边走边吃,水已经从山溪里灌满了好几壶,我检查过了,没毒!曾立中,你能不能行?不行的话,让咏荷背着你走!”
“我能行!”曾立中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道:“张大哥,你的药真灵,我这么快就都好了!”
池农叹息一声,道:“我怎么那么希望我的药不灵呢?”
众人相顾莞尔。
继续前行,前途漫漫,只不过一天一夜,就仿佛经历了无数风雨,而无野的阴谋才不过是初露端倪而已……
想到这些,我不禁忧心忡忡。
杨柳看见我的神色,问道:“想到什么了?怎么把眉头都锁成了疙瘩?”
“路不好走啊。”我叹息了一声,然后大声道:“大家都要小心了,百鬼复生大会,极有可能是异五行打出来的一道幌子,他们昼夜都会在施展阴谋诡计,于路上伏杀术界中人!昨天夜里派出来的,就是五行各部的十万只恶鬼!幸好是自相残杀了一部分,被太白星吞噬了一部分,咱们又除掉了一部分,剩余的被夜游神给带走了……只是夜里有恶鬼,白天却有恶人!而且人比鬼更可怕!说不定这路上咱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处处设伏,步步惊心,杀机四藏呢,千万不要因为咱们又都聚在一起了,就大意轻敌。”
邵薇道:“归尘哥,之前我们在等你们的时候,看见过几起来人,也是术界中人,应该都是冲着百鬼复生大会去的。”
池农道:“那几起人,现在可都是无影无踪了。”
曾立中道:“难道已经被害了?”
池农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我却击中了精神,散开六意,耳、目、口、鼻、身、心的效用都努力调动至最大限度!
以相形术观看周遭,以相味术捕捉空气中的异味,以相音之术倾听天籁、地籁、人籁!以相质之术,用肌肤和三千六百毛孔感知环境微妙的变化,用心相之术,来弥补感官的不确定性。
渐渐行走之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悄然钻于鼻孔之中,一种令人肌肤颤栗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环视周遭,但见左右山势陡峭,壁立千仞,却偏偏又郁郁葱葱,长着无数的草木,苍翠一片。
前方是两处山崖紧紧相偎,上峰已经接壤,下面却留出一道狭窄的缝隙,仅容一个或两个人并排而过。
四周很静。
没有鸟叫声,没有虫鸣声,甚至连风都像是静止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盯着那狭窄的过道,就仿佛看见了一张张开了的巨大虎嘴,谁从那里走过去,谁就是走进了老虎的腹中。
我立时停住步子,道:“大家先不要走了!”
众人都是一愣,纷纷回头看我,曾立中道:“怎么了,尘哥?”
我道:“你们不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儿吗?”
曾立中揉了揉鼻子,道:“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曾立中江湖经验太少,基本上就是个睁眼瞎,池农已经看出来了,他皱了皱眉头,道:“确实不妙,左右山势陡峭,咱们走在这中间,万一上面有人设下陷阱,要害咱们,咱们可是活靶子,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两边都长着那么多的树,却没有听见一声鸟叫,这不对头。”
我道:“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大家退后!我先上去看看!”
邵薇道:“让潇潇去吧。”
邵薇话音刚落,古朔月已经轻飘飘的朝着山壁攀援而上了。
就在此时,那些郁郁葱葱的草木丛里突然钻出来无数个身影,全都是身着白衣,一个个杀气腾腾,居高临下,手里都拿着家伙,也不知道是谁一声令下:“开打!”
只听一阵“砰、砰、砰”的乱响,两面居然全都是枪声!
众人脸色大变,一起往后而退!
本事就算再高,也毕竟是血肉之躯,没有修炼到超凡入圣的境界,想要不怕子弹,简直是痴人说梦!
也亏得我发现的及时,让大家及早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这才侥幸逃得过一场大劫难!
我们距离完全进入这些白衣人的伏击圈子,只有三丈之远,一旦进去,就算是被包了饺子!前后进退两难!
现如今,我们都飞速后撤,越走越远,每个人的速度都是不慢,很快就脱离了那些白衣人的枪械射击范围,这才惊魂甫定,各自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仰望陡峭的山壁上,那些袭击我们的白衣人。
“奶奶的!”曾立中骂了一声,道:“这都是些什么鸟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还他妈的放枪?”
“异五行金堂的人!”我脸色阴沉道:“这就是我所说的,白天伏杀术界中人的队伍!”
“朔月!”丁雪婷突然叫了一声,就要往前冲去,杨柳早一把抓住了她,呵斥道:“你干什么?!送死去还是当累赘去?”
我这才看见古朔月一飘一荡,沿着我们左侧那陡峭的山壁,越奔越高,眼看就要到了那群设伏的白衣人跟前。
右侧山壁上的白衣人已经够不着了,左侧那些白衣人见打不到我们,所有的子弹便全都朝着古朔月打去,古朔月身子极轻,奔走的速度极快,动作又古怪诡异至极,距离白衣人越来越近,白衣人不敢胡乱开枪,但是古朔月的压力也不小!
金克木,子弹想要打穿古朔月的木身,并不困难!
想到这里,我立刻纵身一跃,也朝着那岩壁攀援而去!
“归尘!”杨柳急的大叫一声,道:“你快回来!你逞什么英雄?!”
“铮子!你可是血肉之躯!信球货!”
“归尘哥!”
池农和邵薇也焦急的叫了起来。
我却充耳不闻。
白衣人的注意力都在古朔月那边,等我攀援而上了一两丈高的时候,对面右侧山壁上的白衣人纷纷呼喝提醒我们这边左侧的白衣人注意,我攀援这边的山壁上的白衣人才算是缓过神儿来,又纷纷调转枪口,准备朝我发射。
我早有准备,当即提足了中气,大喝一声:“我是陈归尘!麻衣陈家的陈归尘!你们谁敢杀了我,会去不怕受责吗?!”
我这一喊,那些白衣人都愣住了,准备扣动扳机的人,也不动手了,饶是如此,仍有一些快枪手早放出子弹来,从我脑袋一旁“嗖”、“嗖”的乱飞,虽然都被我躲开了,有惊无险,可我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异五行竟然拥有如此大规模的军火,看来其志果真不在小!得通知高队长他们,让他们带军队介入!
“是陈归尘!是他!跟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样!”
“别开枪了!用挠钩,钩住他!”
“对,活捉了重赏啊!”
“……”
白衣人们欢腾起来,都纷纷收了枪,那些围攻古朔月的人也都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朝着我抛绳索来——那些绳索都是钢丝绳,头上挂着一个锋利的大铁钩子,银光闪闪!
我的双手、双脚都在岩壁上用力,那些白衣人都借助草木,或立或卧,竟然都很稳当,居高临下的朝我抛掷挠钩,倒是毫不费力!
眼看着这几十条钢索挠钩一起朝我掷了下来,我赶紧斜向用力一蹬,身子腾空,翻转了三个圈,转了一千零八十度,然后才重新伸手在岩壁上一抓,再次立稳了身子。
山脚下已经传来杨柳、邵薇等人的齐声尖叫。
我自己的身上也已经满是冷汗了!
其实,在这陡峭的岩壁上腾空转体,挪动位置,只要操作得当,胆子大些,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就是那些挠钩极难对付!
全都是软绳索,然后末端是倒钩,只要勾住了胳膊或者肩胛骨,或者大腿根或者腋窝,稍稍用劲儿,那钩子就能扎进肉里面去,拔都拔不出来,想跑都跑不了!
到那时候,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被软绳索吊到空中,无处借力,也是白搭!只能做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幸好躲过了一劫,我稍稍喘息了一下,然后抬头去看古朔月那边——他已经仗着身法轻盈,窜到了一干白衣人之间,混战了起来!
如此一斗,白衣人便更不敢开枪了,到处都是自己人,互相伤了怎么办?
白衣人都收了枪械,抽出刀片来——多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些鬼刀——这再次印证了我的想法——这群身着灰白色衣服的人,正是异五行金堂的属下!
与古朔月相斗的白衣人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大部分都跑我这边来争抢功劳了——只是其中有几个身手了得,鬼刀又大又长,应当是金堂先生级别之上的人物,古朔月一时倒也无法脱身。
不过仍然时不时的有白衣人被古朔月打落峭壁,滚下山去,哀嚎声此起彼伏,倒也令人心惊胆战!
而我挪动了位置之后,那些扔挠钩的白衣人也都发一声喊,快速的收起挠钩,在上面迅速的移动着位置,又往我的正上方跑了过来。
我这才发现,这峭壁之上,草木之后,竟然有人工开凿出的一条窄小的过道来!
怪不得他们能隐藏的那么稳!
这山石是灰白色的,他们穿的衣服也是灰白色的,或立或卧隐藏在草木之后,一动不动,着实是很难看出来啊!
这异五行的人,想要伏杀术界中人,果然是不遗余力!
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遭了毒手!
但愿大部分的术界中人都在我们之后赶来!
眼看众人又逼近了,我一只手吊着,另一只手在兜里一抹,掏出一把判官勾魂笔来——这已经是最后的一批了,用完就需要重新找材料制作了——朝着上空使劲抛洒而去!
“嗤”、“嗤”、“嗤”、“嗤……”
判官勾魂笔呼啸着,刺进了那群白衣人的身体里!
“啊”、“哎呀”、“唔”……
一连串的惨叫,五六个白衣人从山壁上翻身坠落下去,一直滚到山脚下,哀号不止。
就算不死,也得残废了吧。
其余得白衣人都吓了一跳,一股脑的都准备往后退去,却有一个白衣人叫道:“不准后退!没看见他的手里没有毛笔了吗?!上!”
那白衣人鼻如鹰钩,嘴唇极薄,目光阴鸷,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傲然的神气在,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只不过他这么一喊,那些退后的白衣人就都止住了,然后见我手里的判官勾魂笔果然没有了,便又都嚷嚷着向前。
“咕咕喵!”
一声嘹亮的啼叫陡然传来,只见潇潇的身影急冲而来,朝着那鹰钩鼻面目飞速扑去!
那鹰钩鼻公然不惧,眼看潇潇临近,陡然伸手一抓,速度快的惊人!
这一把,已然抓住了潇潇,潇潇惊呼一声,奋力一挣,几根羽毛脱落,它也惨叫着飞奔了下去。
杨柳说要拔掉潇潇的几根毛,没有动手,谁知道这毛却让这鹰钩鼻给拔了。
鹰钩鼻冷笑着把手里的羽毛丢掉,骂道:“扁毛畜生也敢猖獗!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还不快上?!”
趁着潇潇捣乱的这间隙,我在兜里一抓,把皂白相笔拿了出来!
众白衣人又是一惊,刚一退后,就另有一人喊道:“不用怕他!他就剩一支笔了!”
我触动机关,笔头激射而出,直接戳中那人的右眼,那人“嗷”的一声惨叫,捂住了眼睛,往前一迈步,踏了空,惨叫着滚了下去。
那个鹰钩鼻大怒,叫道:“笨蛋!撒挠钩!钩肩膀,钩他的胳膊!”
“钩他!”
“钩他!”
“……”
众白衣人愣了一下,也跟着纷纷呼喝起来,像自己给自己鼓气似的,一时间,五六根挠钩一起抛了下来。
我一只手攀着峭壁,另一只手握着皂白相笔的笔杆子,将金牙线一甩,一道金灿灿的光芒划过,兜住那五六根挠钩,笔头回归,我用嘴咬住,使劲一勒,那些挠钩全被斩断,一起掉了下去!
一干白衣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让开!”
鹰钩鼻一把推开众人,想要自己靠前,我却趁着这时机,我双臂抓紧了岩壁,脚下再猛然一蹬,积蓄已久的力道骤然爆发,整个身子像离弦的箭,“嗖”的一下,蹿了上去,落到了一干白衣人中间,站在了那条窄小的过道上!
“哎呀呀!”
“不好,他上来了!”
“大家伙快掏家伙啊!”
“……”
众人纷纷呼喝起来,我早手起脚落,打翻了几个人,眨眼间,就凑到了那鹰钩鼻的身旁!
那鹰钩鼻却岿然不动,见我靠近了,也不害怕,仍旧是一副骄傲冰冷的神情望着我,明明比我个头矮,却偏偏要装出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态势来!
这厮,也忒瞧不上人!
我料定他是个大人物,或许就是这两侧山壁伏兵的首领,在金堂之中,至少是个大师级别的高手!
擒贼先擒王,我也不耽误工夫,扫清了身边的障碍,闪电般就朝他奔去!
眼看就要欺近那鹰钩鼻的跟前,那鹰钩鼻仍旧不动,不但不动,嘴角还露出了一丝狞笑!
我心中暗暗感觉不太对劲,恐怕此中有诈!
我立时放缓了速度,却见那鹰钩鼻忽的嘴巴一张,竟然有一个黑铁管子也似的东西从他喉间伸了出来,对准了我的面目!
“嗤、嗤、嗤、嗤……”
数声轻响,一道道白光,从那黑铁管子中划破空气,激射而出!
这一下事起仓猝,饶是我先前感觉到有些异样了,却仍旧是大吃一惊!
狼狈之际,我慌忙将脑袋一偏,那些白光擦着我的耳朵边就飞了出去!
只听我身后一片惨叫声,忙中偷闲,借着余光略略扭头一看,又是几个白衣人面上插着银针,嘶叫着,滚落下山去!
我头皮都麻了!
要不是我这段时间本事有所进益,刚才必定被这鹰钩鼻用银针给击中了!
这么近的距离,不死也是重伤!
太恶毒了!
我咬牙切齿的朝那鹰钩鼻看去,他见我躲了开来,也不恋战,抽身就走。
我哪里能忍,飞身赶上,两步之间就到了他的身后,伸手就去抓他的肩膀!
那鹰钩鼻竟似是料到我会追上他,听着风声,在我刚刚碰到他肩膀的瞬间,就一个转身,猛然回头,狞笑一声,又是把嘴一张——这次,我有了提防,抓住他肩膀的手快速松了开来,一巴掌又快又狠又准的轮了上去,嘴里骂道:“叫你再来阴的!我抽死你!”
这一掌下去,连我自己都觉得下手太重了。
鹰钩鼻刚刚张开嘴,那黑铁管子露出了半截,我的巴掌就抡上去了——掌心一阵刺痛,感觉像是被黑铁管子个捅着了,我连忙看了一下手掌心,血红一片!
我吓了一跳,赶紧一擦,才发现那血不是我的——黑铁管子把鹰钩鼻的嘴唇都给捅穿了,他满嘴流血的闷哼一声,“哇”的一吐,口水带着血,还有牙都吐出来了。
“杀!”
鹰钩鼻怒吼一声,似乎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大亏,像是气的发疯了一样,双手抡了起来,风车一样的转着,劈头盖脸朝我打来!
两只手,看似都空空如也,可到了我的跟前,右手却猛地化出了一把刀来!
我本来是准备伸手去抓他的腕子的,这一下赶紧又缩了回来!
我左手握着的皂白相笔一抖,金牙线缠绕而过,在那刀身上一划——那刀,毫无悬念的断成两截!
“啊!”
一声惨叫,撕心裂肺!
一道血光,在我眼前迸现,绚烂如花!
那半截刀身落在地上,顷刻间又化成了一个手掌。
掌即是刀,刀即是掌,掌刀合一,刀掌不分!
我愣了愣,看着面色惨白的鹰钩鼻,道:“你居然会手刀秘术?你必定不是无名之辈,姓甚名谁,说说吧?”
“呸!”
那鹰钩鼻倒也硬气,满脸的冷汗,涔涔而落,却捂着断掌后鲜血淋漓的手,啐了我一口。
我和他交手看似频繁,其实速度极快,只不过是瞬间的功夫,便已经分出上下来,余下的一干白衣人见到这等惨烈的情形,也都不敢上前。
更奇的是,他们个个都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惊恐——他们的眼睛看的不是我,也不是古朔月,而是那鹰钩鼻的手。
古朔月那边也已经占了上风,这侧山壁的伏兵,马上就要被我们俩拔除干净!
对面山壁上的白衣人,张望着我们这边,看着他们一败涂地的伙伴们,默默无言,隐隐有要退却的迹象,却又迟迟不退。目光似乎都瞧着这边的鹰钩鼻。
我心中不禁暗暗称奇,这个鹰钩鼻到底是什么人?
杨柳、邵薇、池农等人在山下往上张望着,各自欢呼不已。
我笑了笑,又问了那鹰钩鼻一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还不说吗?莫不是带了这么多的手下,暗中偷袭我们还失败了,面上无光,怕说出来,丢了你们金堂的人?”
“你不配知道!”那鹰钩鼻道:“要不是上头有命令,非要活捉你,你们能赢吗?你们胜之不武!”
“胜之不武?”我“哈哈”笑道:“你们以多欺少,占据地理,居高临下,使用枪械,偷袭暗算,你们倒是光明正大了啊。”
那鹰钩鼻的脸微微一红,道:“反正你就是不配知道我的名头!”
“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我真想知道你叫什么?只不过是我不打无名之辈罢了!”我冷冷说道:“你们的堂主蓝金生,也没有在我面前如此作大,你的地位难道比他还要尊崇吗?”
“呸!蓝金生算是什么东西?!”那人又啐了一口,道:“如果不是我父亲主动退隐,蓝金生凭着他那点微末伎俩,做得上金堂的堂主吗?”
“你父亲……”我稍稍一愣,道:“我知道了,你是金满堂的儿子?”
那人也是一愣,然后道:“呵呵……我父亲居然还没有被人给遗忘。不错!我就是他的儿子,金堂的副堂主金不换!”
“金不换……”我点点头,环顾一圈发愣的白衣人,道:“怪不得他们都不走呢,原来这里有个大人物,他们不敢走,传言金满堂的本事可是远在蓝金生之上啊……”
“不是传言!”金不换傲然道:“蓝金生是原来五大堂口本事最弱的一个!我父亲,呵呵……那是仅次于无野的人!”
“聒噪!”
古朔月走了过来,用古怪的强调说道:“杀!”
“你敢?!”金不换把眼睛一瞪。
古朔月眼中寒芒一闪,立时就要动手,我赶紧手起掌落,在金不换的丹田上猛然一击——只听“呼”的一声,就像是谁大声喘了一口气似的——金不换的瞳孔却骤然放大,眼瞪得圆圆的,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然后慢慢俯下了身子,缩成了一团。
“你,你……”金不换的脸忽白忽红,他努力抬起头,用手指指着我道:“你,你敢废,废我的道行……你,你死定了!”
“没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冷冷的看着金不换,道:“用你老子来威胁我吗?他也逃不过一劫!”
“你……”
金不换还要再说话,古朔月早已经不耐烦了,伸出脚来,在金不换身上踹了一下,道:“滚!”
金不换立时从那峭壁上滚了下去。
一干白衣人大惊失色,也纷纷往下跳,去护金不换,这哪里能护得着?
谁也没能赶上金不换滚动的速度,转眼间,他就到了山脚下,身子一抽一抽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那些飞奔着滚下去的白衣人也纷纷凑了上去,几个能走路的,抬起了金不换就要走,池农、曾立中等人飞身赶上,拳打脚踢的,早把那一干人给放倒了。
对面崖壁上的白衣人看着干着急,也不敢开枪——金不换还在下面的。
池农故意大声叫嚷道:“瘫了!瘫了啊!”
我和古朔月飞身而下,杨柳和丁雪婷早迎了上来。
“你刚才吓死我了!”杨柳瞪了我一眼,道:“以后不许这样子!”
“是,以后不会了。”我笑嘻嘻的说。
丁雪婷问古朔月道:“古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古朔月只回答了两个字。
但是这足够让我吃惊了。
更让我吃惊的是,古朔月看向丁雪婷的目光中,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柔和之意,不像看别人的时候,全是坚硬的冰冷的色泽。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难道爱情真的能冲破一切障碍,融化一切阻挠?
心中略一感慨,我走到了金不换身旁,看着他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真是待死之人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有这种下场,何苦非要做坏人呢?
我一把提起他,对右侧峭壁上的白衣人伏兵叫道:“你们的副堂主金不换在此!速速下来投降,否则我一掌劈下去,要了金不换的命,看你们回去如何交差?!”
那一群白衣人面面相觑,都不做声,也没有人动。
我又叫道:“你们就算不下来,我也一样能冲得上去!你们谁觉得自己比金不换还厉害,就站在上面别动!等着我上去跟你斗上几回合!到那时候,是死是活,可要跟我的拳脚说话了!”
这一声喊完,那些白衣人算是彻底没了斗志。
我故意大声道:“他们既然不下来,咱们就上去,把他们捉下来!”
那些白衣人见状,一个个都叫了起来:“我们投降,投降了!我们下去,这就下去。”
说话间,那些人一个个都撅着屁股,从峭壁上慢慢往下爬,池农和曾立中都跑了过去,见一个下来,就抓一个,要么是给一巴掌,要么是踹一脚,全都是废人道行的重手!
唐咏荷和鱼无双瞧得有趣,也纷纷加入其中,不多时,所有的金堂弟子便全被拿下,没有一人能逃得了池农他们的“毒手”——道行尽废!
这一场战斗,可算是大获全胜。
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却猛然袭来!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条毒蛇已然张开了蛇嘴,凑到了你的喉咙下,而你还不知道!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赶紧逡巡四顾,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回头却一眼瞥见躺在地上歪歪扭扭的金不换,嘴角却带着一丝狞笑,怨毒的说道:“你们死定了!全都死定了!”
我上前一把揪住金不换,几乎是吼出来的叫道:“怎么回事?说!”
“你死定了,你们都死定了……嘿嘿……”金不换摇晃着脑袋,傻子一样的笑着,就是不说。
“你这个混蛋!”我一把把金不换丢到地上,然后环顾其他金堂的弟子,道:“你们谁知道?说!快点说出来!”
金堂的一干弟子都有些发愣,呆呆的看着我,没有一个人吭声。
“铮子,你这是怎么了?”池农诧异的问道。
“有危险,有危险……”我心里越来越慌,却慌得抓不到头绪,我喃喃说道:“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太不妙了!”
“啊?”众人都是一惊。
我转念一想,又道:“不行,咱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快!”
说着,我拉着杨柳就准备往前跑,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跟上来,我拽着杨柳跑了几步,然后扭过头愕然道:“你们怎么回事?快走啊!”
邵薇道:“归尘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对呀。”鱼无双也道:“陈大哥,这些人都被咱们给废了,连跑都跑不快了,还能有什么危险?”
“不是我紧张!”我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们没看见金不换的神情吗?”
“他是吓唬咱们的。”曾立中大大咧咧道:“煮熟的鸭子,嘴硬!”
“哈!”金不换突然笑了一声,道:“轰!”
就在此时,右边峭壁上又猛地露出一个人的脑袋来,那人也身穿灰白色的衣服,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我们。
我们都是一惊,而我心中的慌张,也终于有了源头!
就是来自于那个人身上!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也不知道是哪个金堂的弟子眼尖,叫了一声:“那是铁副堂主!哎呀,他手里拿着的是起爆器!”
“哈哈……”金不换大笑道:“这山道下埋了好多好多炸药,绵延一里多地,哈哈!轰!神仙也逃不掉,大家一起死翘翘!”
金不换这一句话说完,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什么?”曾立中呆呆的望下看去。
原来真正的危险就在我们脚下!
脚下竟然全都是炸药!
绵延一里多地!
就算我们的轻功再好,本事再高,跑得再快,跳得再高,也逃不过这个爆炸圈了。
此时,我们的生死全在他人手中,只要他的指头那么轻轻一按,任凭我们再高的修为,也会在转瞬间灰飞烟灭。
我哀叹了一声,苦笑道:“今天,大家就死在一起吧。”
“铁副堂主!铁副堂主!”又一个金堂的弟子站了起来,挥舞着手,大声叫嚷道:“陈归尘在这里,陈归尘在这里啊!要活捉的!不能起爆啊!”
看来,这山道里埋藏炸药的事情,除了那个铁副堂主和金不换之外,这些寻常的金堂弟子并不知情。
怪不得我刚才问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一脸茫然。
只听那铁副堂主朗声叫道:“陈归尘,上面已经重新下了令,如果活捉你的代价太大,宁可杀了你!你是个危险人物!你可自废道行,然后走到一边去,我饶你不死!其他人胆敢有所异动,我立即起爆炸药,玉石俱焚!”
我听得刚刚一愣,那铁副堂主就又说道:“金堂的弟子,你们可以动,跑的越远越好!不过能不能逃得性命,就看他们的心善不善了!如果他们跟你们一起跑,我就得忍痛割爱,杀敌一千,自毁八百了!”
金堂的一干弟子听见,先是精神一震,随即又都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曾立中大叫道:“放屁!休想!谁都别跑!要死大家一起死!老子死了也得拉个垫背的!”
“算了……”我摆摆手,道:“这些人的道行已经尽数被咱们给废了,就算是活着也无法作恶了,非要取他们的性命干什么?”
“尘哥!”曾立中叫道:“咱们要死了啊?!”
我盯着曾立中道:“你怕死吗?”
曾立中脸色登时涨红,道:“尘哥,休要看不起人!我一辈子奉行的原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众人本来紧张兮兮的,被曾立中这么一说,气氛登时尴尬起来。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金堂的一干弟子们说道:“你们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们不会动的。”
金堂的弟子面面相觑,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不走,我就反悔了!”我大声说道:“滚!”
那些金堂的弟子有的立即就走了,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看看我们,我们这边,没有人动。
“佛心相尊!”
几个金堂的弟子喊了一声,有的朝我拱拱手,有的朝我深鞠一躬,各自默然而退。
只有金不换不能动,他确实是瘫了,也没有人来背他。
“陈归尘,你为什么不放过我?”金不换看到金堂的弟子全都离开了,都朝远处走去,他有些慌了。
我道:“我放你走啊,可是你自己不走啊。你那些属下,也没人愿意带你走啊。”
“你!”
“是你活该吧。”我冷冷道:“你知道这下面有炸药,却不说明,想让大家跟你同归于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成全你了,我也只好满足你啊。”
金不换气的脸都扭曲了。
“不愧是佛心相尊!”那铁副堂主叫道:“舍己救人的佛心啊!佩服!你自己呢?只要你肯废掉自己的道行,也退到远处去,只要你的朋友们愿意你活着,我绝不让你死!”
让我废掉自己的道行,还要独自到一边去,这岂不是要杀掉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我“哈哈”一笑,道:“我愿意自废道行,让你活捉,只请你答应,放过我的朋友们。怎么样?”
“不行!”铁副堂主道:“我铁勒已经坐到副堂主的位置了,活捉你对我来说,赏赐不算太丰厚,我没必要冒险让你的朋友们活着来杀我!”
“那就不用多说了。”我道:“我们要走一起走,我没有独活的念头!”
杨柳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随即又猛地甩开,道:“你走,你走啊!”
池农沉声道:“铮子,眼下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你假装废了道行,然后离开,寻机为我们报仇!”
邵薇也道:“不错,归尘哥,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要放弃。”
我摇了摇头,道:“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你们都死了,我去报了仇,又有什么意思?”
“陈归尘,想好了吗?!”那个铁副堂主又叫道:“我数三声,你若答应,举手示意!三声过后,没有回应,那就尘归尘,土归土吧!一!”
我没有动。我突然感觉义兄给我起的这个名字,还真是有许多禅意。
杨柳和邵薇都过来推我,被我一把抓过两人的胳膊,按住来两人的脉门,两人登时都用不上力了。
“二!”
我仍旧没有动。
池农眼皮一跳,猛然间已经出手,手中银芒闪动,两根银针,快如闪电般朝我的肩头刺来!
我手疾眼快,劈手捏住了池农的手腕,笑道:“农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铮子已经不是以前的铮子了,你想封住我的穴道,可没那么容易。”
曾立中和唐咏荷、蓝雨涵也要动手,而铁勒已经大声喝道:“三!”
所有人的表情和动作,都在这一刻凝固!
如果真的灰飞烟灭,我们也是在一起的。
只可惜,都是大好年岁,风华正茂啊。
铲除异五行的大业,就这么夭折了吗?
我失落而又满足的闭上了眼。
眼皮在合上的那一刹那,我看见铁勒的手指头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