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片刻之间,便有一抹黑影,从阴风中飘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三个!
刹那间,便有四个人影从阴风中钻出来。
各个都是双目圆睁,面色发黑,嘴唇发紫,七窍流血!
这是被毒死了人,变成的厉祟!
而杨柳这手段,竟然如此熟悉!
我刹那间便想起来的异五行土堂里土先生和徒弟们人手一个的土灵傀,又想起来水堂水三先生和他的徒弟们人手一个的黑冰!
杨柳,柳树下,阴沉木棺,施毒,木剑,毒死鬼!
毒,取自百草,乃木行!
这一切的迹象,都在表明,杨柳的真实身份!
她是异五行木堂中人!
一定是这样!
再不会有错的!
她居然是邪教中人 。
一时间,我竟有了种异样的失落。
不管她刚才究竟有多可恶,有多狠毒,打我,骂我,甚至要把我活埋,但是我还是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平生与异性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
但是,现在,我居然猜到了她是异五行的人!
所有的可能一下子都变得不再是可能,所有的希望一下子都变得不再是希望。
我已经无法形容我的感觉了。
四个厉祟,环绕着邵薇,邵薇却并不惧怕,左手中的红线绷直,线上的压鬼钱一枚一枚的弹出,击打在那四个厉祟身上!
每一枚压鬼钱击中厉祟,厉祟都会嘶声惨叫。
几次下来,厉祟已经不敢靠近邵薇了,即便是在杨柳的催动下,也只是绕着圈子,狰狞面目,张牙舞爪而已。
我正看着,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还看呢?看上瘾了?”
第七十九章 阴沉木棺,白金符箓
我吓得一个激灵,然后便看见德叔的脸凑了过来。
我又喜道:“德叔,你来了?”
“还说呢!”德叔道:“你小子半夜三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哎,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肿的这么高?”
“哦,被那个女人打的了。”我脸上一红,但是心中却还稍稍欢喜,幸亏德叔没有看见之前发生的事情,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看我呢。
“这个女人下手这么毒?”德叔诧异道:“她是什么来路?”
“她叫杨柳,我看她好像是异五行木堂的人。”
“土堂?”德叔吃了一惊,道:“这么小的年纪,道行却如此高深!如果真是木堂的人,恐怕地位至少是在大师之上!你是怎么招惹到她的?”
“我也不知道。”我道:“莫名其妙地就被一股绿气给引过来了,然后就遇着了她,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打,到现在,我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一股绿气?”德叔道:“什么样的绿气?”
我道:“德叔,你先把我的穴道给解开。我这样跟你说话不方便。”
“哦!”德叔这才反应过来,道:“怪不得你一直不动,我还以为你看打架看上瘾了,原来是被封了穴道——这女娃娃点穴的手法好厉害!”
德叔看了好一阵,才面色凝重,出手稳之又稳,将我的穴道给一一解开,道:“幸亏当年陈成跟陈弘道族长学了三天的六相全功,回来给我演示,我也受益匪浅,这其中便有点穴的手法——行云拂!若非我和陈成共同参悟过些许时日,今夜还解不开你的穴道!”
我动了动又麻又痛的身子,然后拉着德叔,指了指身后的土坑,道:“德叔,你看这里是什么?”
“棺材!”德叔吃了一惊,道:“怎么这柳树下面会有这么一口棺材?这棺材……”
德叔沉吟了一番,道:“这棺材的木质,看上去不是凡品!”
我道:“听那个杨柳说,这棺材是阴沉木棺。”
“什么!”德叔脸色剧变,道:“阴沉木棺?你确定!”
“确定。”我见德叔脸色如此,也知道事情有异,连忙问道:“阴沉木棺又怎么了?怎么德叔你的脸色这样难看?”
“知道上古神木吗?”德叔盯着棺材,幽幽地问了我一句。
“上古神木。”我道:“知道,《义山公录》上有记载,相传是天地肇始时便有的奇木,其硬如铁,其质如石,通体黑如炭,阴如水……”我突然停住了,又朝那棺材看了一眼,失声道:“阴沉木就是上古神木?”
“不错。”德叔道:“阴沉木又称鬼木,也称上古神木,性最阴,若藏尸身,可使千年不腐!但一旦存尸,便不能轻易开棺,不然极有可能发生尸变!这口棺材里的尸体呢?”
“没有尸体。”我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会没有尸体?”德叔惊诧道:“你来的时候,棺材已经是开着的吗?这棺材四周好像都是封皮啊,怎么全都掉了?”
“不是。”我也觉得事情有些大不对劲儿了,道:“我来的时候,棺材是闭合着的,上面还有一层铁做的符,我就没忍住,用手摸了摸,那铁符就掉了,连带着棺材四周的封皮全都脱落了,然后棺材盖子就开了!”
“啊?”德叔长大了嘴看着我,道:“是你打开了棺材?你为什么要去打开它?”
“我也不知道啊。”我道:“当时真的是有点鬼使神差,因为我是在打坐练气的时候,被一股绿气给惊醒了,然后看见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也不在,王贵荣也不在,我就着急,跑了出来看,结果外面的环境也变了,我一路跟着绿气,就到了这棺材旁边,看见那绿气是从棺材里面冒出来的,我就没忍住,去摸了一下棺材上的白金封皮,然后棺材就开了!”
“那开了之后呢?什么也没有?”德叔道:“绿气呢?不是说冒绿气吗?”
“绿气也没了,爆发出来一片绿光,然后绿光也消失了,这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我道:“再然后,就是杨柳突然出现!要不是邵薇来的及时,我就被她活埋了!”
“如此奇怪?”德叔沉吟道:“一个被符咒锁镇的阴沉木棺之中,竟然什么都没有?只是绿气和绿光?你还是被绿气给吸引过来的……”
我道:“当时我醒的时候,真的是没有看见德叔你和王贵荣,所以才会出去找。”
德叔道:“我和王贵荣一直都在,那绿气肯定有问题,你应该是中了幻术,陷入到了幻觉中。”
“幻觉?”
“对。”德叔道:“我练气练得入港,对外界警觉性低,是贵华凌晨起来去撒尿,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就把我乱摇晃,我们俩便喊你,屋里屋外去找,也没找到,再一看,邵薇也不见了,我们俩就赶紧出来寻你,好不容易才听见这里有动静。”
我道:“那老王呢?”
“他跟我分头去找,我先到这里,他应该也会很快找到这边。”德叔沉吟了片刻,忽然惊醒了似的,低声呼喝道:“我知道了!”
“怎么?”
“我知道那绿气是怎么回事了!”德叔道:“是木之气!”
“木之气?”
“你忘了?”德叔道:“咱们在冷饮铺的时候,跟水三先生鏖战之后,灭掉的祟物变成了黑气,钻入到了你的体内,那些黑气乃是水之气,与此同理,这件事跟那个木堂中的杨柳有关,而这些从棺材中冒出来的又是绿气,岂非是木之气?”
我也瞬间醒悟,道:“这些绿气能找到我,就是因为我本身是五行缺人,缺乏木之气,所以才会招引它来!而你和老王都感觉不到!”
“不错。”德叔道:“这些木之气邪性太大,让你产生了幻觉,或许就是刻意让你产生幻觉,然后引诱你来此地,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揭开这个棺材上的符咒锁镇!”
“这么说来,棺材之中锁镇的是一个因木行而死的祟物?”我道:“打开棺材之后,它化作绿光跑了?”
“这个还不能断定。”德叔道:“恐怕要问那个杨柳才能知道。”
“我现在才明白了,为什么杨柳见到我时,会说那些奇怪的话。原来是你!”我道:“她的意思应该是,她也没想到会是我来,把这个棺材上的锁镇符咒给解开。只是,听杨柳的意思,好像是她打不开这棺材,但是,为什么会是我呢?为什么会是我破解了符咒?”
德叔道:“你之前说那符咒是白金符咒?”
我点了点头,道:“对,看上去像是纸,其实却是白铁。”
德叔道:“或许,这跟你五行之中缺乏金之气有关。但究竟如何,还是要问杨柳。这个土坑应该是她挖的,她显然也知道这里会有一口阴沉木棺,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跟之前水三先生在河里布下的淹死鬼局有没有什么关系,都尚不明朗。”
“她不会说的。”我看了一眼那边还在斗得难解难分的杨柳和邵薇,道:“要不要合力擒住了她,然后逼问她?”
德叔道:“这女娃娃的道行不低啊。”
“等王贵华来了,一并。”我道:“德叔你、邵薇、王贵华三人,擒住他应该不成问题。就是老王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那不是来了。”
德叔的话音刚落,我就听见王贵华大叫一声:“薇薇,你在跟谁打架?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然后我便看见王贵华那胖大的身形以奔雷之势跑了过来!
第八十章 偷袭不成,遁逃无踪
杨柳正在催动四鬼与邵薇鏖战,听见王贵华喊,便回头去看,这月下的一回眸,惊艳至极,王贵华正跑的欢快,看见了杨柳这般花容月貌,登时是愣了一下,嘴巴都咧开了,也不知道是惊讶的,还是乐的。
杨柳一挥手,一股粉尘飘然而去,偏偏王贵华又在这时候闭上了嘴,还吸了一口气。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王贵华深吸一口气,然后嘟囔了一声,然后白眼一翻,仰面便倒。
我和德叔都呆住了,王贵华这货,这么大本事,居然,居然一上来就被人给药翻了!
这还怎么合力擒住杨柳?
德叔脸色有些难看道:“王贵华这江湖经验,简直可以算是无,还不如你。太古真人真是丢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给咱们。”
我道:“从他打电话不给钱,被人群殴还能跑掉的经历来看,他也挺机灵的,就是,他好像没有怎么见过女人,这一看见漂亮的女人,就不加提防了。”
“潇潇!”
邵薇突然呼喝一声,空中盘旋那猫头鹰忽然怪啸而下,一双利爪,朝着杨柳的脑袋恶狠狠地抓去!
“一个扁毛畜生也敢放刁!”
杨柳骂了一句,手上木剑一挥,一道绿芒陡然迸现,划向潇潇。
潇潇在空中急转而上,堪堪躲过杨柳这一击,但邵薇也于此时连连弹出五枚压鬼钱,其中四枚压鬼钱将四只厉祟逼退,第五枚压鬼钱却飞速打向杨柳。
杨柳只顾着潇潇,没有料到邵薇会于此时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际,那压鬼钱已经近身!
杨柳急急侧过脑袋去躲,那压鬼钱擦着她的鬓角而过,几缕青丝瞬间飘落,只差分毫,便可令其挂彩,这一下,杨柳脸色已经大变。
德叔道:“铮子,你先待着,我去帮忙!”
“好!”
德叔静悄悄一个腾挪,奔向杨柳身后,右手在怀中一摸,再出来时,已经多出一物,乃是德叔写生死符时所用的毛笔!
这正是麻衣陈家,相门中人所用的特有武器之一!
相笔如椽,铁令如山!
这毛笔虽然短小,威力却是奇大,击在人身上,恍如被屋顶大椽所击,非同小可!
德叔想打个出其不意,所以猫着腰,蹑着脚,静悄悄,行动无声无息,却快速接近杨柳。
这几乎可以算作是偷袭了。
德叔手段毒辣,对付敌人尤其刻薄,所以这行径虽然让我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有失光明正大,但是却也无法非议。
德叔曾说过:“对付坏人,自己本事高的话,可以光明正大地打,自己本事低,难道也要以礼相待?那是迂腐!”
想想,也不无道理。
可是杨柳,毕竟是个女子。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德叔快速接近杨柳,手中的相笔离杨柳的后脑越来越近,心中竟不安起来。
德叔这一袭如果击中,杨柳必定重伤!
我不忍如此。
却也无法阻止,我扭过头,想要闭上眼睛,却鬼使神差般又扭了回去,大声喊道:“杨柳,你投降吧!”
这一声喊,德叔是一愣,杨柳也是一惊,蓦然回头,正看见德叔已经站在身后,脸色更是遽变!
“好妖女,着吧!”德叔大喝一声,相笔直击杨柳额头,杨柳将木剑一格,已然是将德叔的相笔给拨开了去,但这一下,便可看出,她的功力要比德叔高深!
几乎是在格开相笔的同一时间,杨柳裙袖一挥,五光十色,烟尘四起,德叔大惊,急忙掩鼻而退。
杨柳瞥了我一眼,又朝德叔笑道:“堂堂陈家中人,手段居然也如此卑鄙!杨柳领教了。”
德叔只顾着避开杨柳的毒粉,也不敢开口说话。
杨柳却将木剑一招,四只鬼祟也飞速而退,重回木剑之中。
邵薇笑道:“怎么,要投降了?”
“本姑娘累了,改日再会。”杨柳目光瞥向我,似有深意,嘴上盈盈一笑,刹那间已经化作一道绿色影子,轻风一样无声无息疾行而去。
德叔急道:“邵薇,快追啊!”
邵薇摇了摇头道:“追不上,她的轻身功夫不比我差,她要是跑,咱们就只能看她跑了。”
“那猫头鹰呢?”德叔道:“潇潇不是可以追吗?让它跟着,再告诉我们杨柳跑到了哪里!”
“不行。”邵薇道:“潇潇不是杨柳的对手,杨柳已经认得潇潇了,让潇潇去追踪,就是去送死。”
“那就这么算了?”德叔失落道。
“嗯。”邵薇看了看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王贵华,道:“要是他没有被杨柳药翻,咱们三人说不定能困住她,让她跑不掉。”
德叔叹息道:“本想抓住她,问问那阴沉木棺的来历。她可是木堂的人。”
“木堂?”邵薇道:“异五行木堂?”
德叔道:“你也知道异五行?”
邵薇点点头道:“元方哥哥让我出山时,就特意嘱咐我说小心异五行的人。过去,术界第一邪教血金乌之宫横行江湖的时候,异五行藏头露尾,潜心经营,这许多年来,血金乌之宫覆灭,元方哥哥归隐,五大队、九大队实力受损,异五行这才伸出头来,那就表明它暗中积累的力量已经是到了足够明目张胆的地步。元方哥哥说他跟土堂的一个大师交过手,那人很是不弱,放在术界,已经可算是一流好手,但这还紧紧是一个大师,大师之上还有副堂主、堂主,堂主之上必定还有高手,所以再三让我小心。说我的本事,顶多能跟一个大师不相伯仲,再往上,就该倒霉了。”
德叔道:“神相说的有理,从咱们现在遇到的敌人来看,异五行的实力深不可测,一个土堂的先生几乎搅得陈家村天翻地覆,一个水堂的第三先生,差点要了我和铮子的命,确实不能等闲视之。”
“要是元方哥哥能真正出山就好了,他收拾这些坏人肯定易如反掌,什么先生、大师、堂主,元方哥哥勾勾手指头就灭了他们!”邵薇摸着飞回她肩膀的潇潇,道:“至于那个杨柳……怪不得他用木剑,用毒,原来竟是木堂的人。”
德叔道:“这只是我和铮子的猜测,毕竟她也没亲口承认。”
邵薇道:“她如果真是木堂的人,她的本事又和我相当,那岂不是木堂的大师?”
“至少是木先生,而且至少是首席先生。”我走了过去道:“我见过土堂的大师,杨柳的本事不弱于她。”
“那就有些奇怪了。”德叔若有所思道:“一个身份不低于先生的人,怎么独身来此?不带徒弟?那水三先生尚有四五个徒众跟随做帮手。”
我道:“确实奇怪,土先生也有多名弟子跟随。这个杨柳为什么不带徒弟呢?是没有徒弟,还是徒弟们隐藏在别处没有现身?”
邵薇道:“刚才打到那般地步,她让四只毒死鬼来纠缠,都没有让徒弟出手,可见是没有徒弟,至少是没有徒弟在近旁。”
“我明白了!”德叔突然说道:“她是自己来的,而且她来这里是极隐秘的事情,那阴沉木棺肯定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而这秘密只有杨柳自己知道,她也只想自己知道!可惜,她跑了,可惜,可惜……”
德叔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十分有理,然后说道:“水三先生跟这件事情也一定有关联,他在河里布下淹死鬼局,这河边的柳树下就有一口阴沉木棺,水三先生刚死,淹死鬼局刚破,杨柳就出现了,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第八十一章 谜题难解,遗踪难知
我又回头瞥了一眼那放着阴沉木棺的土坑,道:“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杨柳身上,但愿下次遇上,能让她说个清楚。”
邵薇沉默了片刻,突然看了我一眼,忽然笑道:“归尘哥,你的脸还疼不疼了?”
“不,不疼了。”我难为情地撒了个慌,其实麻木的感觉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疼得要命,又痒的要命,就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我脸上的肉里反复咬噬,我都在拼命克制自己去挠自己的脸,难受极了!
“不疼?”德叔用指头戳了一下我的脸。
“啊!”
我登时不由自主地惨叫起来。
“才怪!”德叔道:“肿的都不成样子了,回去要好好用药调制!”
“德叔,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戳的?这么大劲儿!”我不满道。
德叔道:“我还想问你,刚才你是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然后躲避着德叔那直勾勾的目光,道:“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傻啊。”德叔又戳了我一下脸,让我疼的几乎跳起来,德叔道:“刚才我明明都能一击得手,杨柳立时都能被我所制,你怎么突然喊了一声?”
我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防止德叔再戳我,然后呐呐道:“我是看她本事太高,怕打起来有什么闪失,所以想让她不战而降。”
德叔道:“我立时就要得手,会有什么闪失?如果得手,她必定重伤,不投降也得投降,要不是你多此一举,她也逃不掉了!”
“我……”我支支吾吾了片刻,道:“我是怕德叔你下手太重,一下子打死她了,然后就不好问她有关阴沉木棺、白金封皮的事情了。”
“我下手会没有轻重吗?”德叔道:“刚才我还想你只是无心之过,但是现在你越解释,我反而越觉得你有问题,铮子,你老老实实说清楚,我看你的模样古怪,不会是被那妖女动了什么手脚,中邪了吧?”
“没有,没有。”我赶紧摇摇头,摆摆手,道:“可能是被她打蒙了,一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没有?”德叔狐疑地看着我。
“有。”邵薇忽然笑道:“德叔你是不知道,归尘哥不但是中邪了,还中的很严重呢。”
“啊?”德叔失惊道:“当真?”
说着,就要上来抓我,我赶紧闪躲道:“德叔,邵薇跟你开玩笑的!邵薇,别开玩笑了,我哪里中邪了?”
德叔看看邵薇,又看看我,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别玩了!有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
“他!”邵薇指着我道:“德叔,你知道我过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吗?”
“干什么?”德叔睁大了眼睛。
“邵薇!”我赶紧喊道:“别瞎说啊!”
“我不瞎说。”邵薇撇了撇嘴,道:“我实话实说,我来的时候,那个杨柳正在亲归尘哥,两个人还抱在一起,再过了一会儿,两个人……”
“邵薇!”我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小姑娘家家,说这些不害臊吗?”
“又不是我做的,我害什么臊?”邵薇笑嘻嘻道:“归尘哥说脸不疼,是因为被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搂搂抱抱,亲亲热热,心里舒坦吧?”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刚开始不让邵薇说就是个错误。
我现在才看出来,她是对我刚才的行为不满了,生气了。
一个生气的女孩子,你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就越要干什么,你越是不想让她说,她就越要说。
挖苦你,讽刺你。
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这样她就觉得没意思了。
以前在学校,跟女同学吵架也是这样。
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闭嘴。
邵薇兀自在说:“归尘哥,你是不是不舍得德叔伤了杨柳?”
我不说话。
“杨柳很漂亮吧?”
我不说话。
“你是不是很喜欢人家?”
我还是不说话。
“脸红了?脖子根都红了?心里在想什么呢,也不说话?”
装傻充愣。
“哟,成哑巴了?”
我点点头。
“你!哼!”邵薇跺了跺脚,气鼓鼓地,使劲儿摸了一把潇潇,潇潇立即不满地叫了一声:“咕咕——喵!”
邵薇不说话了,德叔却语重心长地开口了,他满脸严肃道:“铮子,你跟那个妖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德叔可不能什么话也不说,我道:“真没有什么事,就是我被那绿气引来,然后就遇上了她,她也确实对我动手动脚了,但是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莫名其妙!可能是想勾引我,我没有上钩——”
我话还没有说完,邵薇就在一旁“呸”的啐了一口。
我翻了翻白眼,继续说道:“我没有上钩,她就恼羞成怒了吧,让我去死,我就不死,然后她就要亲自动手,把我活埋,说要慢慢折磨死我,我想她可能脑子有问题吧,或者就是像猫捉老鼠一样,想戏弄戏弄我,因为她要是真想杀我的话,一掌就可以拍死我了,为什么非要把我活埋呢?她要活埋我,我当然要反抗,无意中,我就碰到了她,嗯,她的身体……她就骂我是淫棍,然后封了我的穴道,打了我这么多巴掌,然后邵薇就来了,再然后你就来了,事情就是这样!”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看看邵薇,她却只是笑笑,眼中还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
这是明摆着要戏弄我。
我简直哭笑不得。
德叔愣了许久,然后谆谆教导道:“铮子啊,你还年轻,血气方刚,我理解,但是,你要知道,你是正,她是邪,就算她再漂亮,再齐整,你们也不是一路人,过不到一块去的,你可千万不要用错了心。这世上好女孩子多了去,又年轻又漂亮又本事好的,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就比如,眼前就是一个。”
“我知道,我知道。”我赶紧打断德叔道:“德叔,您放心,我还是能分得清是非对错的。”
邵薇已经笑成了一朵花,道:“德叔,你说的好女孩,又年轻又漂亮又本事好的,是我吗?”
“真聪明。”德叔道:“这你都猜到了。”
“谢谢德叔!”邵薇高兴地说。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两个人……
“哎唷……”
地上突然传来一声呻吟,然后我就看见了王贵华抱着脑袋,“吭哧吭哧”地坐了起来,然后四周瞧瞧,再看看我们几个,喊一声:“哎呀,我的头!”
“咚、咚、咚”用手使劲儿敲几下,然后又诧异道:“晕晕沉沉的,我怎么睡了?那个绿裙子姑娘呢?”
“走了!”我没好气道。
要不是他一上去就被杨柳药翻,也不至于杨柳会跑掉,更不至于我们现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阴沉木棺之事,一无所知。
“对了,铮子,你为啥会跑到这里?”王贵华爬了起来:“那个绿裙子姑娘是谁?哎呀,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跟狗熊似的?被蜜蜂蛰了?”
我更加难堪,道:“我为什么跑这里?你是不是头疼?头疼就对了!你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觉,梦游了!梦游了还跑到这里,嘟嘟囔囔说自己看见了一个绿裙子姑娘钻到树下去了,非要去挖,结果挖出来一口棺材!我们三个都拉不住你,你还拼命打我,就把我的脸打成这样子了!德叔不得已,才把你给打晕了!你现在还问绿裙子姑娘去哪里了?你看看天,天都亮了,还做白日梦!快去把坑给填了吧!耽误事!”
王贵华目瞪口呆,看看我,又看看德叔,再看看邵薇,然后伸头看了看那边的土坑,嚅嗫道:“我,我错了……”
“去填了坑吧。”邵薇笑嘻嘻道:“天亮了,咱们该出发了。第一个要找的人,就在附近哦。”
第八十二章 乞丐土狗,前世今生
王贵华被我一顿说,完全不知所措,便顺从地去填那土坑,我们也过去帮忙,等我们把土坑填上之后,东方天际已经可以看见太阳的影子了。
德叔道:“走吧,回去跟刘村长交待一声,咱们这就走。”
我想了想,道:“德叔,我就不过去了,来回跑着说话麻烦。德叔记得把我的背包带走啊,还有盛放玉珠的黑冰,也在桌子上放着。”
德叔看了看我肿胀的脸,点了点头,道:“你也不是怕麻烦,是你现在这副尊荣,确实不要去见人的好。免得谁见了,都要问你是怎么回事。”
我惭愧地低下了头,而德叔已经去了。
我去那杨柳树下坐着歇息,邵薇和王贵华也都过去了,邵薇站着,王贵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絮絮叨叨嘟囔起来,道:“怪啊,怪!我在全真教虽然睡相不好,总是被师兄弟们嘲笑,但是我可是从来都不梦游的……”
念叨了没几句,栖于邵薇肩头,闭着眼睛假寐的潇潇忽然睁开了圆溜溜的眼,一声怪叫飞了起来。
邵薇手指一动,微笑道:“来了!”
“什么来了?”王贵华不明所以,我也诧异地看着邵薇。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嗷”的惨叫!
我循声去看时,只见一条瘦骨嶙峋的土狗正一瘸一拐地往我们这边跑来。
不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手里拿着棍子,砖头正在追赶。
那狗就是被那叫花子用砖头砸了一下,伤到了腿,才惨声而叫的。
土狗也怪,看见我们三人或坐或站在树下,便一瘸一拐地朝我们跑了过来。
那叫花子也追了过来。
土狗跑到我们跟前,突然跪倒前脚,匍匐在地,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眼中竟然有泪花闪现。
潇潇从空中落下来,盯着那土狗,“咕咕喵”的叫了一声,然后拍打着翅膀,歪着脑袋,盯着它一动不动。
那土狗连连晃动脑袋,模样,像极了跪在地上磕头的人。
王贵华叫道:“咦!这狗通人性啊,你们看它这眼神,快跟人的一样了!这是求咱们救它呀!”
“各位行行好,给点钱花吧?”那叫花子跑到我们跟前,先朝我们仨团团作揖。
我看这叫花子,只二十多岁年纪,却形容枯槁,面黄肌瘦,身子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是磕磕碰碰伤的,还是被人给打的,看上去也着实让人心生怜悯。
“我是道士,还没问你化缘,你还问我要钱?”王贵华说道:“还有,你砸这狗干啥?”
“这狗是我的。”那叫花子见我们三人没人有给钱的意思,又瞥了一眼胖大的王贵华,咽了一口吐沫道:“是我追了一路,追过来的。”
“我知道是你追来的。”王贵华道:“我就是问你,你追这狗干什么?”
“要吃了它,还能干啥?”叫花子咽了口吐沫,说道。
“吃的?”王贵华瞪大了眼睛:“它这么瘦,你吃个什么?”
“吃的!我比它还瘦!”叫花子笃定地说了一句,然后狐疑道:“你是道士,你不吃狗吧。”
“我当然不吃!就是吃,也不吃这么瘦的!”王贵华像是被侮辱了似的,愤愤道:“这狗没有主?”
“没主。”叫花子道:“我留意它好几天了,没人管它,到哪儿都吃屎,还有人打它,我不吃它,迟早也是个死。”
“它吃屎,你吃它?”王贵华道:“你就不嫌恶心?”
叫花子道:“我不嫌恶心,反正长得是肉。”
天天吃粪的狗,我却忽然心中一动,难道这狗是……
再看邵薇,也正在盯着那土狗,若有所思,嘴角慢慢多了一丝笑意。
那狗看着我们,眼中的乞怜之意更多了,眼泪也一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这年头真怪,狗也会哭了。”那叫花子说道:“老乡们不管它吧?我这就把它打死了。”
说着,那叫花子抡起棍子,就要朝狗头上砸去。
邵薇突然道:“这狗,你不能打死它。”
叫花子愣了一下,然后醒悟似的道:“哦,那我把它拉到别处去,我知道小姑娘心善,见不得这种事情……”
邵薇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杀这狗,你走吧。”说着,邵薇从挎包里摸出来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那叫花子,道:“给你的,走吧,谢谢你带它过来。”
叫花子看看那钱,完全愣住了,半晌才接过去,捏了捏,又对着光看了看,然后才收起来,却还是不肯走,对邵薇道:“要饭儿要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遭见这么多钱,姑娘以后肯定是好人好报,大富大贵的命!就是你的心也太善了,这狗有什么可怜的?还不如我臭要饭的可怜。”
说来说去,他还是想要把狗给弄死吃了。
“你走吧。”邵薇道:“不是可怜它,而是为你好,你吃了这狗,会有报应。”
叫花子不屑道:“吃个土狗,能有什么报应?”
“这狗是个人托生成的。”邵薇道:“你吃了它,跟吃个人没什么区别。我是为你好。”
“啊?”叫花子怔怔地看着邵薇:“人托生的?”
“不错。”
“你咋知道?”
邵薇不再理会叫花子,却对狗说道:“你是纪秀才的转世,对不对?”
那狗猛然抬起头,两只狗眼不再流泪,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邵薇,这完全是人才能做出来的神情和动作!
这一刻,我竟有种悚然的惊悸!
“这狗,狗……”
王贵华也长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邵薇对叫花子笑道:“看吧,它自己也知道。”
“这,这狗,真的是纪秀才的转世?”王贵华惊叫道:“是他吗?”
“它就是纪秀才,如假包换!”邵薇笃定道。
“纪秀才?”
那叫花子猛然打了个冷颤,看看邵薇,又看看那狗,突然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嘴里喃喃道:“这狗是人,这狗是人,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我和王贵华面面相觑,王贵华戳了那叫花子一指头,道:“老乡,你怎么了?”
“纪秀才,好熟悉,好熟悉的人!啊!我是谁?我究竟是谁!”那叫花子大叫一声,双手猛然抱住脑袋,拼命摇晃,又撕扯头发,喉咙深处嘶吼道:“我是谁!我是谁!纪秀才,纪秀才!”
“他,他……”王贵华指着那叫花子,惊诧道:“他好像得了失心疯!”
我冷眼旁观,看他面色,再听其声音,眼神涣散,命宫易色,声为浊音,竟是大凶之兆!
邵薇猛地抢上去一步,左手食指、中指捏着一枚压鬼钱,蓦地按在那叫花子额头上,娇叱一声道:“咄!”
那叫花子浑身一颤,刹那间,涣散的眼神,渐渐汇拢,人也平静了下来。
邵薇喝道:“说,你究竟是谁?”
“我记起来了,八世之前,我是清乾隆年间血金乌之宫的一名长老,唤作冥冥子。”
那叫花子语音颤抖道:“乾隆二十六年,一书生,也就是纪秀才找到我,愿以重金作为酬劳,让我将一唤作玉珠的女子躯体、魂魄禁锢在颍水河底,我情知那女子乃是冤死,却仍旧做了此事。数年后,纪秀才身患恶疾而亡,我也被正道追剿所杀,此后二百余年,转生八世,每一世,都是叫花子,都活不过三十岁。想是上天怒我昔年贪财好货,为非作歹,故令我受尽人间贫苦之灾。今日,我忽然想起前事,大彻大悟了。我有罪,甘受一切惩戒!”
第八十三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和邵薇都是一惊,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这叫花子居然就是昔年把玉珠的尸体和魂魄禁锢在颍水河底的血金乌之宫妖道!
今天居然又是他,追着这土狗跑到了我们面前。
这造化之奇妙,世道之轮转,真不可谓不神奇,不可谓不精妙,着实令人敬畏叹服!
“原来你就是把玉珠禁锢在颍水河底的邪教妖道!”王贵华指着叫花子,道:“你活该当臭要饭的!”
那叫花子喃喃道:“是,我活该,我活该。”
我道:“纪秀才是个穷书生,他从哪里给你找来的重金作为酬劳?”
叫花子道:“他有个朋友,叫做徐秀才,家中豪富,他们都怕那玉珠死后化作厉鬼,去寻他们的晦气,所以,是纪秀才找到的我,是徐秀才出的钱。”
我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明白了,看来玉珠说的话,不是谎言。昔年纪秀才找上冥冥子作恶,冥冥子为了钱便答应了,伤天害理,为道不容,死后世世受苦,到了这辈子,该了结的时候了,冥冥子转世者,便将纪秀才转世者带到我们面前,这正是报仇。是纪秀才害了冥冥子,也是冥冥子自己害了自己啊。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是我自己害了自己,不管别人的事情。你说的不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那叫花子念叨着:“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
念叨着,念叨着,那叫花子瞥了土狗一眼,那土狗眼中闪过一抹羞惭之色,垂下了狗头,叫花子苦笑一声:“你害的我好惨啊,你自己也惨,保重,保重,后会无期!”
说完这句话,那叫花子便丢了木棍,扔了砖头,转过头去,扭过身子,步履蹒跚着,一步一步往远处踽踽而行。
“哎,你干什么去,你——”王贵华喊了一声,道:“你就准备这么走了?”
那叫花子头也不回地道:“事情都弄明白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王贵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想上前拉他回来。
邵薇却拦住王贵华,道:“不用拦他了,让他去吧。”
“为什么?”王贵华觑着怪眼问道。
“因为他活不长了。”我道:“面色生异,命宫突变,形衰而音竭,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恐怕超不过三天,这是是因为他已经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这一辈子便算是走完了。再一者,玉珠要找的人中,并无此人,留下他干什么?”
王贵华这才作罢,道:“便宜他了!”
说完,又将目光投向那土狗,道:“薇薇,你是怎么知道这条狗就是纪秀才的?真神了!确定不会弄错吗?”
“当然是他,卦象得自天意,不会有错。”邵薇道:“我不是说过了吗,等到天明,咱们会在附近遇到第一个要找的人,这个人,就是纪秀才。也就是这条狗,这条狗乃是他的第二百三十世转生所变。”
“看来玉珠当年发的毒誓都应验了啊。”王贵华道:“这就叫做,叫做,那啥天罗地网,下雨不漏!”
“咯咯……”邵薇被王贵华逗得笑了起来。
我翻了翻白眼,道:“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王贵华混不在乎道:“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们知道就行,玉珠死了也能合上眼睛了。”
我们正在说话,早看见德叔由远及近,快步而来。
那狗蓦然间扭头,看见德叔,鼻子一动,刹那间,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前身一弓,撒爪子就要跑。
“抓住它!”邵薇道:“不能让它跑了!”
土狗一瘸一拐地跑了两步,就被王贵华追上,一把抓住了脖子,提了起来,那狗挣扎在半空中,哀嚎不已。
王贵华骂道:“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跑什么跑?”
我道:“德叔身上装着盛放玉珠的黑冰,这狗必定是嗅到了仇人的气味,心里愧疚害怕,所以要跑。”
邵薇走过去,道:“纪秀才,我知道你还记得前世的事情,也能听得懂我们说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跑了。难道你还想生生世世在猪和狗之间轮回转生,或被宰,或吃粪吗?好好了结这一桩公案,才是正理!”
那狗听见邵薇这话,竟似真的听懂了一样,也不再挣扎,眼皮下垂,仿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邵薇见状,道:“王贵华,放下它吧,它不会再跑了。”
德叔已经走了过来,背着我的包,怀揣黑木盒子,腰上别着青木葫芦,见王贵华拿捏着那土狗,便诧异道:“你们从哪里弄来一条狗?要做什么?”
“这不是狗!”王贵华把狗放在地上,兴奋地说:“这是纪秀才!”
“纪秀才?嘶……”
德叔忽然倒抽一口冷气,慌忙从怀里掏出来黑木盒子,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我惊道:“德叔,你这是干什么?”
“这黑木盒子突然间变得冰冷刺骨!快把我冻着了!”德叔道:“不知道玉珠在里面捣什么鬼!”
说着,德叔敲了敲那黑木盒子,喊道:“玉珠,玉珠,你干什么?”
我道:“玉珠一定是觉察到了纪秀才的转世之人就在此处,故而发怒,想要出来,可是现在正是东方日上,阳盛阴衰,她又不敢出来,怨气无处发泄,阴气便集聚的更重了!来,把黑冰给我,我给她说。”
德叔把黑木盒子递给我,我拿在手中,也吓了一跳,真是奇寒彻骨,就像是一把刀刺在手上!
我也忍不住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口中叫道:“玉珠,玉珠,你听我说,我是陈铮!我们已经找到了纪秀才的转世,他现在是一条狗!一条吃粪的狗,你当年发下的诅咒,现如今已经应验了!最起码在纪秀才身上应验了!上天没有对你不公,你应该欣慰!不要再愤怒了,这冰可冷的吓人!”
“我现在就想看看那伪君子变成了什么样的狗!”
玉珠的声音陡然从黑木盒子里传出,吓了我一跳。
我道:“瘦骨嶙峋,气息奄奄的狗!你现在出不来,到了晚上再来看吧,再说一件事好叫你知道,昔年把你尸身禁锢在颍水河底的那个妖道冥冥子,也遭了天谴,已经做了八辈子的叫花子,每一世,都没活过三十岁!你先消消气吧,我们还要去找纪婆婆、徐秀才等人的转世。”
我的话说完,那黑木盒子的温度便在慢慢升高,玉珠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不再闹了。
没过多久,黑木盒子完全恢复了以前正常时候的温度,我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把盒子装进了衣内口袋,看看众人,道:“好了,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