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废弃的库房里面，三盏惨白的日光灯分别悬挂在桌子上方，每张桌子旁都围着形状各异的男男女女，到处烟雾蒸腾。
庞丽娜靠墙坐在正中的桌子前，没有了上次的戏谑和彪悍。细长的手指掐着一根女士香烟。另一只手里攥着两张牌九，似笑非笑的看着牌局里面的形势，不时朝身边的人瞄上一眼，放佛一个优雅玲珑的看客一般。
我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庞丽娜把手里的两张牌扔进牌堆，面前的一摞钞票被庄家收走。
庞丽娜的背后竟然站着韩强。韩强面无表情，从斜跨包里掏出两摞现金，丢在她面前。
凤姐站在另一张卓子旁，手里捏着现金，看样子大约有三四千，像是在钓鱼。
见我进门，老秦急忙迎上来说，郑岩也给我打电话了，你放心，我来安排。
五分钟不到，现场所有赌客、赌具被清除一空，风卷残云。几台车侯在废弃工厂门外，驶出村子。车子走走停停，分做几处将赌客放下车，送走。
最后，来到一处停车场，我和庞丽娜、韩强凤姐四人下车，二飞一脚油门，带着老秦、大鹏、孙鹏几个人走了。
停车场分别停着庞丽娜的宝马和韩强的丰田，庞丽娜掏出车钥匙问我，什么情况，紧急疏散？我想报仇都没机会了。又输了。
我说出了一点小状况，郑岩担心有危险就提前让大家散了。
她见我不肯说，也不再问，坐进车里放下车窗对韩强说，强子，你送小凤和赫源回去吧。我先走了。说罢也不等韩强回答，踩下油门，车子猛的窜了出去。
韩强问我，赫源你们去哪儿？
我愣了一下——郑岩只是打电话要我火速赶到赌场，吩咐老秦带队撤离，并没说下一步怎样。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要去哪儿。于是我看凤姐。
风机撇嘴：看我干嘛？我困了，又输钱，心情不好，回去睡觉——你自己玩儿。
我苦笑……强哥，你带我随便找个快捷酒店吧。
韩强拍拍我：走吧，先送小凤，然后我带你去个地方休息。
连日来的昼夜不分作息混乱，让我坐在韩强越野车宽大的后座上美美打了个盹。车子停下，一片霓虹闪进车厢，外面，好大一间夜总会。
韩强回头看我醒了，摆摆手说，下车吧。这儿是我和大哥刚开的夜店，给你找个房间睡一觉。
随着韩强走进夜店内部，来到楼上一间办公室。除了办公桌、沙发，办公室的角落还支着一张单人床。房间很大，隔音非常好，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喧闹，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我有一种随时想倒下睡过去的感觉。
韩强指了指沙发示意我坐下，自己打开办公桌下面的冰箱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递给我，又倒一杯给自己，坐在我对面。
韩强问，你们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我没想到他把我带到这里直截了当问出来，只得道出实情。
晚上我和大虎谈完了事情之后出门，正准备给二飞打电话要他接我，突然接到郑岩的电话，让我赶快到场子里面，通知老秦疏散赌客——大伟和曹建刚被抓了。他们是在蒋胖子的歌厅被按住的，虽然事情不大，但他们初涉江湖，经验太少，又知道三个赌场的具体位置，因此郑岩为了保险起见，果断决定提前将赌场停掉。
郑岩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蒋胖子的两万块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在我告诉他有事不能过去之后，他通知大伟和曹建刚过去收钱。
大伟和曹建刚兴奋异常，认为这是个极其拉风的差事，兴冲冲打车前往。
蒋大力的歌厅所处的地段并不算好，只不过附近有几家工厂，所以生意还算过得去，但消费很低廉。
大伟和曹建刚大喇喇走进去，估计气焰比较嚣张，点名要见蒋大力，结果服务生完全不拿他俩当回事，连敷衍都免了，直接说老板不在，让他们改日再来。
大伟两人没想到出师受挫，大概是觉得如果这样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在郑岩面前无法交代，因此当场翻脸。
我觉得，他们或许是香港电影看太多，固执的认为收高利贷的人就一定要凶巴巴恶狠狠，觉得此番受到了奇耻大辱，决定要露一手扬名。
两个人把服务生干倒在地，引发一阵小骚动。两人威风凛凛的准备再接再厉把歌厅适当砸一砸，展示强大武力，警察赶到，将他俩生擒。
韩强听后大笑，说郑岩也真够可以，哪里找来这几个活宝。
我说是他老家的亲戚。
韩强正色道，蒋胖子不能动的。你知道他后面是什么人？
我说不知道。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韩强说，蒋大力之所以武力那么差劲还要开歌厅，几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是因为他小舅子调到了刑警队。虽然只是一个副队长，却足够保得他歌厅没人闹事。
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只是歌厅里再常见不过的小打小闹，警察却会火速到场。同时也在暗暗担心，以郑岩的性格，才不会管什么警察，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
韩强说你放心，郑岩的兄弟最晚明天下午或晚上就能出来。只是打了一个服务生，赔点小钱就没事了。
我说我不担心他俩，我只担心郑岩。
韩强说郑岩这种风格，实在太危险。这几年他背了好几起伤害案，警察不是不清楚——只是时候还没到罢了。早晚会一起算账的。
我说，为什么，他之前那些案子，从来就没人过问呢？
韩强说你不懂。现在的社会不同了。兄弟，我坦白说一句，你和小凤……？
我一惊，愣了一下说，强哥你听谁说的。
韩强说，没事。这个事情我们都知道的——我和佟健也聊过，他非常喜欢你，看重你。坦白讲，我们不希望你走郑岩的路，这样下去不见得有前途。
我说我倒是也没想那么多，郑岩对我仗义，信得过。我必须对得起他。
韩强笑，说你这兄弟太逗了。没有人要你对不起郑岩，他也是我们的兄弟，大家一起抡过棒子，一起挨过刀的。我只是觉得你遇事要多想一想，没有坏处。
我喝掉杯子里的酒说谢谢哥，我明白。
韩强不像史跃那样沉默，但也不会说太多，见我很诚恳，点点头说，好了。你抓紧休息一下，明天问郑岩能不能把兄弟赎出来，如果麻烦的话我会想办法。
我如释重负。
韩强起身离去后，我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废弃的库房里面，三盏惨白的日光灯分别悬挂在桌子上方，每张桌子旁都围着形状各异的男男女女，到处烟雾蒸腾。
庞丽娜靠墙坐在正中的桌子前，没有了上次的戏谑和彪悍。细长的手指掐着一根女士香烟。另一只手里攥着两张牌九，似笑非笑的看着牌局里面的形势，不时朝身边的人瞄上一眼，放佛一个优雅玲珑的看客一般。
我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庞丽娜把手里的两张牌扔进牌堆，面前的一摞钞票被庄家收走。
庞丽娜的背后竟然站着韩强。韩强面无表情，从斜跨包里掏出两摞现金，丢在她面前。
凤姐站在另一张卓子旁，手里捏着现金，看样子大约有三四千，像是在钓鱼。
见我进门，老秦急忙迎上来说，郑岩也给我打电话了，你放心，我来安排。
五分钟不到，现场所有赌客、赌具被清除一空，风卷残云。几台车侯在废弃工厂门外，驶出村子。车子走走停停，分做几处将赌客放下车，送走。
最后，来到一处停车场，我和庞丽娜、韩强凤姐四人下车，二飞一脚油门，带着老秦、大鹏、孙鹏几个人走了。
停车场分别停着庞丽娜的宝马和韩强的丰田，庞丽娜掏出车钥匙问我，什么情况，紧急疏散？我想报仇都没机会了。又输了。
我说出了一点小状况，郑岩担心有危险就提前让大家散了。
她见我不肯说，也不再问，坐进车里放下车窗对韩强说，强子，你送小凤和赫源回去吧。我先走了。说罢也不等韩强回答，踩下油门，车子猛的窜了出去。
韩强问我，赫源你们去哪儿？
我愣了一下——郑岩只是打电话要我火速赶到赌场，吩咐老秦带队撤离，并没说下一步怎样。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要去哪儿。于是我看凤姐。
风机撇嘴：看我干嘛？我困了，又输钱，心情不好，回去睡觉——你自己玩儿。
我苦笑……强哥，你带我随便找个快捷酒店吧。
韩强拍拍我：走吧，先送小凤，然后我带你去个地方休息。
连日来的昼夜不分作息混乱，让我坐在韩强越野车宽大的后座上美美打了个盹。车子停下，一片霓虹闪进车厢，外面，好大一间夜总会。
韩强回头看我醒了，摆摆手说，下车吧。这儿是我和大哥刚开的夜店，给你找个房间睡一觉。
随着韩强走进夜店内部，来到楼上一间办公室。除了办公桌、沙发，办公室的角落还支着一张单人床。房间很大，隔音非常好，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喧闹，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我有一种随时想倒下睡过去的感觉。
韩强指了指沙发示意我坐下，自己打开办公桌下面的冰箱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递给我，又倒一杯给自己，坐在我对面。
韩强问，你们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我没想到他把我带到这里直截了当问出来，只得道出实情。
晚上我和大虎谈完了事情之后出门，正准备给二飞打电话要他接我，突然接到郑岩的电话，让我赶快到场子里面，通知老秦疏散赌客——大伟和曹建刚被抓了。他们是在蒋胖子的歌厅被按住的，虽然事情不大，但他们初涉江湖，经验太少，又知道三个赌场的具体位置，因此郑岩为了保险起见，果断决定提前将赌场停掉。
郑岩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蒋胖子的两万块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在我告诉他有事不能过去之后，他通知大伟和曹建刚过去收钱。
大伟和曹建刚兴奋异常，认为这是个极其拉风的差事，兴冲冲打车前往。
蒋大力的歌厅所处的地段并不算好，只不过附近有几家工厂，所以生意还算过得去，但消费很低廉。
大伟和曹建刚大喇喇走进去，估计气焰比较嚣张，点名要见蒋大力，结果服务生完全不拿他俩当回事，连敷衍都免了，直接说老板不在，让他们改日再来。
大伟两人没想到出师受挫，大概是觉得如果这样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在郑岩面前无法交代，因此当场翻脸。
我觉得，他们或许是香港电影看太多，固执的认为收高利贷的人就一定要凶巴巴恶狠狠，觉得此番受到了奇耻大辱，决定要露一手扬名。
两个人把服务生干倒在地，引发一阵小骚动。两人威风凛凛的准备再接再厉把歌厅适当砸一砸，展示强大武力，警察赶到，将他俩生擒。
韩强听后大笑，说郑岩也真够可以，哪里找来这几个活宝。
我说是他老家的亲戚。
韩强正色道，蒋胖子不能动的。你知道他后面是什么人？
我说不知道。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韩强说，蒋大力之所以武力那么差劲还要开歌厅，几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是因为他小舅子调到了刑警队。虽然只是一个副队长，却足够保得他歌厅没人闹事。
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只是歌厅里再常见不过的小打小闹，警察却会火速到场。同时也在暗暗担心，以郑岩的性格，才不会管什么警察，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
韩强说你放心，郑岩的兄弟最晚明天下午或晚上就能出来。只是打了一个服务生，赔点小钱就没事了。
我说我不担心他俩，我只担心郑岩。
韩强说郑岩这种风格，实在太危险。这几年他背了好几起伤害案，警察不是不清楚——只是时候还没到罢了。早晚会一起算账的。
我说，为什么，他之前那些案子，从来就没人过问呢？
韩强说你不懂。现在的社会不同了。兄弟，我坦白说一句，你和小凤……？
我一惊，愣了一下说，强哥你听谁说的。
韩强说，没事。这个事情我们都知道的——我和佟健也聊过，他非常喜欢你，看重你。坦白讲，我们不希望你走郑岩的路，这样下去不见得有前途。
我说我倒是也没想那么多，郑岩对我仗义，信得过。我必须对得起他。
韩强笑，说你这兄弟太逗了。没有人要你对不起郑岩，他也是我们的兄弟，大家一起抡过棒子，一起挨过刀的。我只是觉得你遇事要多想一想，没有坏处。
我喝掉杯子里的酒说谢谢哥，我明白。
韩强不像史跃那样沉默，但也不会说太多，见我很诚恳，点点头说，好了。你抓紧休息一下，明天问郑岩能不能把兄弟赎出来，如果麻烦的话我会想办法。
我如释重负。
韩强起身离去后，我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