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连载】《平城遗梦》,一部看似平淡却又平波澜壮阔的小小人生

  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岛屿和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
  ——奥斯特洛夫斯基

  第一章 平城

  这座城市没有迷人的天际线,没有璀璨的夜景,更没有任何值得人称道的地方。在城郊的工业区里,有许多破败的厂房,它们傍山而立,俯瞰着并不湍急却时常浑浊的江水向东流去。 在我小时候,我常穿梭于厂区那窄窄的小巷里,去找我的爸爸,在他不那么忙的时候,他会放下手头的工作陪我一小会,我喜欢他轻轻地抱起我或是用凌乱的胡子蹭我的脸蛋,但我不喜欢时常从他口中喷出的熏人的白烟。
  我的爸爸是个烟鬼,一天两包烟不再话下,妈妈经常以此为由教训哥哥,让他别跟他爸学。为此他俩也没少斗嘴,但最先败下阵来的总是爸爸。
  “好了,好了,我不在家里抽总行了吧。”爸爸总是顺从的这样说。
  “不是让你不在家里抽,是让你不要抽。”紧接着,那包刚开封的香烟被顺手扔了出去。
  爸爸也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便独自出门遛弯去了。其实我心里明白,爸爸一定是舍不得那包一根没抽的香烟,想下去看看,它还在不在。
  爸爸一走,我的哥哥周子铭立刻开始捉弄我。他经常揪住我的头发不放,就像他上学时经常在坐在前排的女生衣服上涂鸦是一样的。最过分的是,他会翻我的所有东西,然后把自己喜欢的占为己有,最后还数落我一番。只是爸爸不在的时候他更加猖狂而已,因为妈妈不会责骂他,只是让他不要再闹了。爸爸则不同,他会狠狠地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每当这个时候,周子铭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跑去妈妈的怀里撒娇去了。随后,一场恶战又在所难免,妈妈会袒护儿子,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教育问题的确是除了爸爸抽烟之外他们最容易争吵的地方。
  也许我的妈妈不那么喜欢我,因为有个叫做周子铭的家伙存在。她从来都叫我“周子呤”,但却叫哥哥“子铭”。所以坦白的说,在我小的时候,我恨哥哥,这样的恨不是来自他抢我的玩具或是欺负我,而是他可以同时得到父母双方的爱,而我却只有爸爸。
  我生活的地方叫做平城,在更为久远的年代,这里曾是远近闻名的重工业城市,所以这里的烟囱多得可怕,也许正是因为这里的地域环境,我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期待公主和童话,我只喜欢望着袅袅升起的白烟发呆。很多时候,我会想象,烟囱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烟囱旁就是爸爸工作的地方,那个地方到了夏天会很热,空气也不好,但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看上去还是那么满足。
  到了一周的最后一天,我总是让爸爸带我去江边的小市场,那里有毛茸茸的玩具,还有很多好看的裙子。爸爸也很乐意带我去,一路上他总是牵着我,像是怕我走丢一样,但我从来不会乱跑,我怕爸爸真的找不到我了。在那个拥挤不堪的小市场,我看上了一条素白的裙子,我想让爸爸给我买下它,我很少这样主动,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爸爸很为难的看着我,因为这条裙子比其他裙子明显贵了不少。他尴尬地看看了口袋里的零钱,只有43块,这只够这条裙子一半的价钱。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这样的价钱已然不菲。这家店的老板很会做生意,他看出我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直跟我说不赚你们钱了,60块拿走,但爸爸却连多余的一块钱都没有。他跟老板说了很久,43块还是拿不下这条裙子,爸爸只好带着我悻悻而去。
  可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下班,爸爸还是带回了那条我心仪已久的裙子。“快穿上试试,看看好不好看。”这是他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我飞快地躲进房间,换上了这条裙子。
  “真漂亮。”爸爸开始一个劲地称赞我,我兴奋地不停在房子里转圈圈。可是我能明显地看出,周子铭开始不高兴了。我敢肯定这是因为爸爸给我买了裙子,却没有给他带回任何东西,但兴高采烈的我哪有心情去管他,只是我未曾料到,就因为这样,一场争吵又在酝酿。
  吃饭的时候妈妈随口问了句裙子的价钱。
  “也没多少钱。”爸爸很淡定的说。
  妈妈却似乎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到底多少钱?”
  “也就60块。”爸爸的回答出人意料地老实,不仅老实,而且有点笨。“我还砍了20块钱。”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爸爸竟然很得意。
  但他绝对没有料到,妈妈的态度会突然转变。“60块?你知道60块在我们家能用多久吗?你知道每个月有多少钱要还吗?”
  爸爸突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可能只有周子铭在一旁幸灾乐祸。
  也许不是因为一条裙子,也不是因为60块钱,只是这钱本应该用在哥哥身上。那天晚上爸妈吵得尤为激烈,爸爸的烟灰缸再次成为了炮灰,只是这一次,烟灰缸的牺牲并非由于他抽烟所致。
  的确,我们家没什么钱,在这座70年代修的楼房一直住到现在,楼道破破烂烂就算了,而且这栋4层高的小楼房总共要住24户人家。我们一家四口挤在30多平的空间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拥挤不堪。妈妈在附近的纺织厂上班,工资没爸爸高,但纺织厂的效益很好,不像那日益破败的工厂区,关门大吉的风险一直存在。
  最致命的不是这些,本来爸爸不该显得如此苍老,本来我们可以不用挤在这样的平房里,本来我也可以拥有毛茸茸的的玩具。然而一切都是因为三叔得的病。
  第二章 三叔

  爸爸在家中排行老大,实际上他们也就兄弟姐妹三个人,除了他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也就是我的二婶和三叔。那些年饥荒闹得厉害,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而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我的爷爷在爸爸12岁那年就去世了,爷爷的离去让本来就清贫的家境更加一贫如洗。爸爸因此辍学,帮奶奶打整田地,好让弟弟妹妹能够继续读书。好在三叔读书厉害,确切的说,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后来三叔考上了省 城的大学,这在小小的村子里面引起了轰动,在那个年代,一个县城的大学生也为数不多。
  三叔高考的出色发挥对于这样一个困难的家庭来说不知是喜还是忧,虽然家里已经把大部分有限的资源都分配给了三叔,但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依旧是一个难题。为了彻底解决这一难题,同时也不想让已被生活折腾多年的奶奶操心,爸爸挑起了这个担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从乡下来了到平城,找到了现在的工作,这一干就是10年。这10年,爸爸任劳任怨,主动承担起了三叔大学期间的各种费用。
  17岁那年,三叔便去了省城。初来乍到,他有些不知所措,省城的路在雨后也不那么泥泞,街上人来人往,大学旁边甚至还有一家两层楼的百货商店,三叔有点傻眼了,他甚至不敢进去逛,不是怕显得太寒酸,而是他什么也买不起。
  那个时候大学里的学术氛围还很浓,三叔自己也争气,他不想被分配回老家的县城,但从哪来回哪去这样的传统很改变,别说留在省城了,就是能留在省城周边也不容易。三叔的转机得益于一次大的项目工程,那时候刚改革开放不久,全国都在大兴土木。通往本省西部山区的道路只有一条,一遇到下雨就容易发生泥石流,冬天下大雪甚至会封路,路也很窄,而且坑坑洼洼。最要命的是,这条路还非常的绕,常常是翻过了这座山又望见了那座岭,连个正儿八经的隧道都没有。这次省里的重点项目就是这个,他们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而学土木工程的三叔正好可以大展身手,在当时,这样的人才可不多,三叔虽然专业功底深厚并且踏实肯干,却还未正式大学毕业。照理说这样的机遇也轮不到三叔了,但三叔就是不信邪,他硬是带着自己的设计图纸往相关部门和施工单位跑了好几次,学校里的教授实在看不下去,也帮他写了一封推荐信。到最后,这事儿竟然成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三叔的才能得到了认可,还是因为他的坚持不懈。不管怎样,三叔最后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了项目部,紧接着他就被派往了茫茫的大山里。
  山区里只有遮天蔽日的大树,除了林海和连绵起伏的山峰什么也看不到。三叔也不怕吃苦,他什么都干,不仅和项目部的同事打成一片,连最基层的工人们也忍不住对三叔竖起大拇指。将近一年的勘察、设计工作让原本就枯骨如柴的三叔看起来更加消瘦。这个项目结束的时候,三叔的那一股拼劲儿终于得到了上面的认可。三叔从此得以留在省城。
  有关于三叔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事实也的确如此。随后三叔进入了省建筑设计院,这让我们全家都引以为傲。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二婶也总是吵着要去省城看三叔,借着过年这个大好契机,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那一年我才三岁,那一年我第一次离开平城也是第一次看见三叔。三叔和三嫂站在车站正门口,那时候他们刚刚喜结连理,他搂着她,仿佛热恋的余温还没有退却。三嫂是个漂亮的女人,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一身普通的衣服在她身上却显得清新脱俗,三嫂的笑容很灿烂,在夕阳的余光下,熠熠生辉。我们一走出车站,三叔便热情地朝我们招手。
  “你们真的比蜗牛还慢。”三叔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我反而觉得他很高兴。
  “那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可不像你,还有小车接送。”爸爸平时可没有这么幽默。
  三叔一边招呼着我们所有人,一边说这附近有家餐厅特别棒,等下去那吃。我和周子铭一听马上手舞足蹈起来,只有奶奶在一旁小声嘀咕,在家吃就行了,何必在外面浪费钱。“妈,你们难得来一次,我能不做东吗?”三叔马上给奶奶做思想工作,奶奶也不再表示发对了。
  从车站走到三叔说的餐厅还有一段路,我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好奇地注视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华灯初上,到处都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街头更浓缩出了过年的节日气氛,比起工业区漆黑的夜色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而温暖。都说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三叔幽默诙谐、充满朝气,比起总是唠唠叨叨的二婶更富有魅力,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年轻有为、抱得美人归的三叔,最后却被生活那把尖刀上的毒药折磨得面目全非。
  随后两年,三叔的事业蒸蒸日上,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中层干部,但与此同时,他与家里的联系也变得越来越少。以前的三叔不管再忙,每个月都会给奶奶和爸爸打上几次电话。
  “儿子大咯,管不住了。”奶奶只能这样兀自感叹。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奶奶,实际上,当时的我也不可能明白老人那种矛盾的心情,就算是这样,奶奶还是为这个出色的儿子感到高兴。
  事实上,三叔确实很忙。工作的性质导致了他经常到外地出差,这一去十天半月也不算长。位于本省西部的山区成为了三叔的第二个“家”,三叔的任务量很大,领导也给予了他足够的重视,三叔还很年轻,他每天都回去施工现场,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疏忽就导致前功尽弃。恰逢雨季,山区的天气变化无常,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过一阵就变成了磅礴大雨。无关天气如何,三叔是一定会坚持工作。雨突然铺天盖地地袭来了,大雨让原本清澈的河流变得浑浊不堪,周围的泥沙全被卷进了河里。山上的情况更糟,这么大的雨很容易导致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的出现,但工期就快到了,没有人愿意放下手中的工作,再说,冒雨施工在这里本就是一件常事。
  然而三叔却执意要上山,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同行的两名同事千方百计的阻拦他,三叔只是淡然地说了一句,这样的恶劣天气就是对我们设计方案的最终检验。也许他不过是想看看在这样的大雨天,是否有会浩浩荡荡的泥石流侵泻而下从而危及脚下的道路,抑或关心迅猛上涨的河水会不会淹没这些曲折的路径,以便及时做好改进措施。
  那两名同事虽是跟三叔一起参加工作,却在事业刚刚起跑的时候就被三叔狠狠地甩在了后面,他们自然无法阻止执拗的三叔。眼看没法让三叔妥协,他们只好随意拉上了一个在附近工地干活的当地人。这个人是个年轻小伙子,比三叔他们都还年轻,大概是想暂时逃避一下这样日复一日单调的体力劳动,他主动提出带三叔他们上山。三叔自然喜出望外,一边对小伙子称赞有加,一边对另外两名同事说,“看来我们的革命事业还是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支持嘛”。其他人只是尴尬地笑笑,在这样一个下着暴雨的天气环境中,大概也只有三叔还有心情谈笑风生了吧。
  随后,这只有四人临时组成的“探险队”便朝着茫茫的大山深处出发了。在前行的过程中,他们一开始还算顺利,上山的路上还零星分布着一些菜地,这就说明这里至少有人定时光顾,那些又窄又弯的小路虽然既难找、又容易打滑,但在那个当地小伙的带领下,还是不在话下。但随着行进的深入,一些看似不打紧但却要命的事情出现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毫无改善的天气,这样的暴雨不断地打在原本就被冲刷得岌岌可危的山石上,带路的小伙心里肯定清楚,这种时候就是山体滑坡发生的高危时段。然而祸不单行,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杂草丛生,压根就没有路了,带路的小伙看似有些慌张,“探险队”的其他人逐渐感到这个所谓的当地人对山区里面的状况并不是那么轻车熟路。
  眼看情况不对,三叔的另外两名同事打起了退堂鼓,急忙对三叔说要不等雨停了在上山,三叔开始很坚持,但眼看这冰冷的大雨和虎啸的寒风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三叔只好作罢。一群人又开始匆匆往回赶,就在那时,一场毫无征兆的意外发生了。
  刚开始,只是一些泥土和碎石从旁边的山上不断向三叔他们所在的小径旁滑落,那个年轻小伙子一看情况不妙,就说了一个字“跑。”其他人自然也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如果不出意外,一场大的山体滑坡在所难免。所有的人都开始奔跑起来,三叔本来跑在前面,却不料滑了一跤,跌倒在厚厚的泥浆里,而其他人此时根本来不及顾及跌倒的三叔。三叔无能为力地躺在那里,在这样一个阴冷的下雨天,他的额头却不断冒着冷汗,他不是不想走,是真的走不了了。就在那么一瞬间,大量的泥土和落石开始从天而降。三叔心想,完了。
  其他人找到三叔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三叔被泥土掩埋大半个身子,身上到处都是伤,三叔的同事只是凭记忆加猜想估计了一下三叔的大概位置,然而他们的以为的位置跟三叔被埋的位置差了好几百米,这就导致了三叔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车开不进这条荒芜的山间小径,他们只拿来了担架和必要的急救用品,然后几个人一起把三叔抬了出去。三叔是捡回了一条命,但他的双腿被硕大的山石一直压在下面,恐怕是保不住了。
  三嫂在手术室外泣不成声,她无法想象好好地一个人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抛弃”三叔的两名同事不停的安慰三嫂,说他们也想不到会这样,有一个人甚至不停抽自己嘴巴。三嫂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的望着手术室的大门。
  主治医生找到了三嫂,希望她能够在手术协议上签个字,而那上面赫然列着的两个大字——截肢,这样的结果深深刺痛了三艘的心。那几个小时很是漫长,三嫂仿佛突然间消瘦了一圈,她突然不再是那个闪耀夺目的女人。
  @雕琢生命 9楼 2014-08-02 13: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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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岛屿和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这是我经常引用的一句话。
  写得不错,很朴实。支持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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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两年爸爸和三叔的联系越来越少,但这样的消息对于我们家来说还是无异于晴天霹雳。我第二次见到三叔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一进门三婶就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我们不要打扰到病床上的三叔。我乖乖地站在门口,看着爸爸走过去,不知道跟三婶小声的说了些什么,三婶的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看得出来三婶肯定一夜未眠。妈妈也走过去轻轻地抚摸三婶的后背,只可惜这样的安慰根本无济于事。
  爸爸拿出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口袋,对三婶说,“你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钱你们先拿着,万一有什么用......”那里面有五千块钱,是爸爸为数不多的积蓄,爸爸虽然拼命工作,但除去一大家人的开销,能存下的钱非常少。
  三婶想要推脱,但爸爸还是执意把那个口袋放在了三婶的手上。我知道三婶也非常不容易,尽管三叔的单位能够报销手术以及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甚至有一笔额外的补偿金,但三叔的前途算是彻底毁了,家里的经济支柱也随之垮掉了。
  那时候我并不明白,这样的变故对于三叔三婶乃至我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只是觉得生命真的很脆弱,之前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却要守着轮椅过完下半辈子。
  第三章

  小时候平城的天空很蓝,蓝到你完全想不到这里有很多破破烂烂的工厂。那些奇形怪状的云朵在天上肆无忌惮的飘来飘去,倒影在妈妈厂里那个巨大的染缸里,染缸把天空染成五颜六色,就像一幅不真实的水墨画。夏天旁边的水库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鱼,不管是艳阳高照还是倾盆大雨,它们都在里面随意游荡,仿佛这个世界跟它们无关。
  但爸爸依旧在工厂里挥汗如雨,他喜欢把那条染得黝黑的白毛巾挂在肩上,时不时的拿出来擦一擦,好像真的能把脸上的汗和油擦干净一样。我很少去找爸爸了,不是因为我渐渐长大了,而是爸爸比以前更忙了。
  三婶辞掉了省城的工作,带着三叔回到了平城。得益于此,以前一年见不到一次的三叔成为了我家的常客,不过三叔必须和三婶一起,要不然他上不了我家的三楼。三叔恢复了许多,至少这么久以来,他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性格暴躁从而变得抽烟酗酒,他反而变得很平静,不再像从前那样侃侃而谈。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跟从前的我一样,喜欢望着远处的烟囱发呆。三叔很喜欢跟我在一起,很多时候我们什么也不说,他就在我旁边坐着,打盹或者翻一番那些破旧的杂志,然后他就给我讲故事,有他自己的故事,也有很多书上的段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喜欢听那个无聊的故事,但我也算不上大人,所以更不喜欢他那些重章累句的大道理。但我还是经常陪着三叔,我觉得他很可怜,经历的那么多坎坷和不幸。
  谢谢大家厚爱拙作,继续码字中。。。
  然而最不容易的还是三婶,三婶在平城找了份会计的工作,她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还得洗衣做饭、收拾家务,时不时还得带三叔出去透透气。三婶收入不算低,但她的收入是三叔家唯一的经济来源,三叔的后续治疗陆陆续续的用了不少钱,三叔三婶的生活日益捉襟见肘,生活的担子重重的压在她身上,自从三叔出事后,我就没怎么见三婶开心过。
  爸爸有些于心不忍,以借钱的名义给了三叔两次钱。加上一开始的五千块,给出去的钱就是我们家所有的积蓄。这一小小的举动却引起了极大的连锁反应,我们家的生活本不宽裕,再加上正是我和周子铭读书用钱的时候,但爸爸却私自把这些钱给了三叔三婶,妈妈开始有些不乐意了。
  依照惯例,三叔一般在每周六会到我家坐坐,但这次三叔来,妈妈始终没有搭理三叔。吃饭的时候,三叔有一搭无一搭地寻找着话题,他就像一个小孩一样的讨好妈妈,妈妈却还是始终一言不发。
  三婶有些看不下去了,但她还是说的很委婉,“大姐,如果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出来,看看能不能解决。”
  “你看我们家还有俩孩子,日子也不好过,借给你们的钱能不能尽快还。”妈妈表面上客气,话中却带着刺。
  说完这句话,最不乐意的却不是三叔三婶。爸爸把筷子狠狠地向桌面一摔,跟妈妈吵了起来。周子铭很识相的跑回了卧室,只有我傻傻的坐在那,看着四个大人在那里争论不休。
  “三弟,不是我不帮你,你大哥是怎么把你供出来的你也知道,你有好日子的时候你有关心过你大哥吗?”妈妈就像一座活火山一样的蓄势待发,我知道她说的是心里话。
  但后来的事谁也没有料到,爸爸突然给了妈妈一个耳光,“那是我弟弟,轮不到你管。”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爸爸第一次打妈妈,就算他们吵得再厉害,我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幕。
  “好,我不管。”妈妈捂着脸冲出了房间,奔向了平城那苍凉的夜色里。
  好看的来了
  眼看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失控,三叔三婶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们赶紧拉住爸爸,好言好语说了一大堆。爸爸逐渐平静了下来,叫上我们全家人,一起去找不知所踪的妈妈。
  爸爸和我们找了一晚都没有妈妈的消息,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妈妈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我和爸爸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人没事就好。
  接下来的两天爸爸明显坐立不安,烟一根接着一根没有停歇。我很理解爸爸的立场,也很同情三叔的遭遇,我怀念第一次见到三叔的时候,那时候的三叔充满朝气,那时候的三婶笑靥如花,但生活就像一把冰冷的刺刀,夺取了那些曾经美好的东西。
  妈妈回来的那天爸爸亲自去车站接她,我不知道一路上他们谈论了什么,回家的时候爸爸帮妈妈拿着包,然后马不停蹄地为我们准备晚饭,妈妈虽然没怎么说话,但看得出来她已经平静了下来。我知道爸爸还是从前那个爸爸,踏实、勤劳、心甘付出,他就像一只蜜蜂为了铸建蜂巢奉献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雕琢生命 9楼 2014-08-02 13: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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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风儿271 39楼 2014-08-03 07:46:28
  拜访,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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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常来做客
  生活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爸爸妈妈之间仿佛一下少了很多怨气,妈妈跟三叔三婶也暂时达成了和解。三叔偶尔还是会来我家坐坐,只是时间上再也不会固定在周六的上午了。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有时我会主动承担起照顾三叔的工作。在周末的时候,如果不下雨,我会推着三叔的轮椅,带他去河边走走,他总是不想让我帮忙,但其实他没发现我自己却乐在其中。
  夏天悄无声息的来了,三叔不喜欢让人久坐不安的夏天,但这个夏天对于周子铭来说却别有一番意义。他终于从高中的苦海中脱离的出来,并考取了邻城的医学院。虽然从前的我和周子铭是有些不合,但我还是打心底的为他感到高兴。周子铭依然那么玩世不恭,我总感觉他投错了胎才来到了我们家,我和周子铭的关系之所以会好转,并非因为他日渐成熟,事实上,他依旧经常吹着“流氓哨”和他的小伙伴游走在街头的大街小巷。有很多新鲜的事物在他面前闪着奇异的光芒,周子铭不自觉的就被深深吸引了,自然对捉弄越来越会反抗的我失去了兴趣。
  转眼就到了周子铭走的那天,他疯狂的放纵了一个暑假,也到了收心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车站送他,他自己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哥哥不在是小孩子了,他将要站上人生的舞台,从此走上属于自己的路。
  “哥哥,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样的话有点娇柔做作,而且还是对周子铭说,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话为什么突然就说了出来。
  “你确定不是想让我帮你介绍男朋友才这么说的?”我就知道对周子铭说好话果然没有好结果。
  发动机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我看着那辆载着哥哥的大巴逐渐远去,我知道,他将要去寻找自己的未来了。
  @黄迪2012 11楼 2014-08-02 14: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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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心土成 27楼 2014-08-02 20:08:50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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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鼓励!
  @雕琢生命 38楼 2014-08-03 06:56:50
  楼主,早上好!
  文章写得很真实,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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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吻不过三更 52楼 2014-08-03 18:13:31
  今天很热,知了一直叫个不停。明天要上班了。今天超市买了不少的东西。
  快吃晚饭了,先来顶朋友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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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朋友支持,注意防暑降温。
  周子铭是解放了,我却依然续写着成千上万莘莘学子的青葱岁月。恰逢高中那段最苦闷的时候,我就像工厂里干活的爸爸一样,在教室里疾笔成书、挥汗如雨。破旧的电扇在头顶“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教室里堆满了人,空气混浊不堪。再也没有体育课了,它被语数外的主科老师轮番占用,操场上,只有高一的孩子还在享受着灼热的阳光。
  不管课业再紧张,课间总会有成群结队的男生奔向天台和厕所,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烟就是他们的精神食粮。我不再去看远处的烟囱和那日渐污浊的天空,只是趴在桌子上休息,繁忙的课业有点压得我喘不过起来。
  在我休息的时候,总会有男生在走廊上甚至教室里追逐打闹,我经常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直到他们识趣的走开,但一些额外的小插曲却在此时见缝插针。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巨响,我的玻璃杯被打碎在了地上,迷迷糊糊的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看见一个男生正在小心的收拾着玻璃残片。所谓做贼心虚,杯子一定是他打碎的没错。
  我的猜测果然正确,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扰着头头,“因为刚才......有点匆忙.....所以没注意.....”。
  “嗯,没事。”我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趴在桌上继续睡觉。
  哪曾想上课的时候旁边递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不我赔你个新的吧”,我下意识的朝座位后面望了望,才发现这张纸条是他隔了大半个教室传给我的。我飞速写下三个字,“不用了。”然后丢给后座的同学。
  原本我以为这件事情就算了结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我一踏进教室,就发现我的桌上有个新杯子。杯子下面有一张纸条,四四方方的折叠得很平整。我打开一看,“杯子不是玻璃的,你不用担心再打碎了——高望远”,纸条的背后,还画了一张大大的笑脸。我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真是个固执的男生。
  高望远是我的同班同学,他姓高,但却既不高也不帅,他的一切看起来都中规中矩,甚至可以说有些平庸,找不出任何一个闪光点。在此之前我俩并没有什么交集,我对他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奇葩的名字会让我联想到望远镜这一伟大的发明。说来很奇怪,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契机,高望远下课便经常来找我搭话,不是我不愿搭理他,只是我确实经受不住睡神的诱惑,要不上课的时候又要悲催了。高望远的举动惊动了我的左邻右舍,他们纷纷起哄,搞得我那可怜的课间十分钟也不要想休息。我的同桌还对我说,“高望远肯定喜欢你。”
  我极力否认,“怎么可能,也许他只是想拉拢我,以此来接近你才对吧。”
  在此之前,我只是有些隐约的感觉,但被同桌一语道破,我心想麻烦了,高望远十有八九是喜欢我了。之所以说是麻烦,一来是因为我不喜欢高望远,二来是高中繁重的课业压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家里的人是极力反对我早恋的。一提到早恋这个词,我就想到了妈妈永无止境的唠叨和爸爸那些不厌其烦的大道理。所以不用说,和高望远划清界限势在必行。
  @侠必无情 55楼 2014-08-03 19:34:26
  支持学习,喜欢这种接地气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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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厚爱
  @毛毛雨来 63楼 2014-08-04 06:40:45
  周一愉快 轻松工作
  佳作必顶 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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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欢迎常来
  @艾紫儿 68楼 2014-08-04 12:31:10
  中午支持欣赏,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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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常来
  我采用的方法可能很笨,但在我看来却是最简单易行的办法。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越是简单粗暴,越是行之有效。基于这个行动守则,每当高望远再来找我搭话时,我便扭头睡大觉,凡事外出上厕所也要尽量躲着他,放学后更是背上书包就狂冲下楼。果不其然,这个办法确实让高望远对我渐渐失去了耐心,他不再来找我了,我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宁静。
  然而正当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事情却突然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个转折当然不是指高望远又厚着脸皮来找我了,而是我的同桌说,高望远谈恋爱了,对象就是隔壁班的女生。我的心中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暴雨,我的计划才实施没多久,就遇到了这样的尴尬事情,我可能是有点自作多情了,也许别人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本来事情也该到此结束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这场雨却在我的内心深处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人的内心总是不够强大,因为这样它才会反复无常,我竟然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制定的“完美”计划了。
  现在想来,之所以有早恋这回事,无非是因为憧憬才会越陷越深、因为懵懂才会奋不顾身。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一种复杂心态,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懊悔。直到我的同桌碰了碰我的手肘,我才如梦方醒。“你不会也喜欢上高望远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索性笑了笑,她一脸“懂了”的表情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的同桌兼闺蜜,王雪漫,一个天真的小女生,说她天真是怕伤人,那时候韩剧刚刚杀入中国,她便义无反顾地投身支持“韩流”的“伟业”,任何一本稍微煽情的言情小说便足以让她潸然泪下,她的眼里只有那些不着边际的帅哥。然而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她的嘴巴真的很大,任何与她之间私密的悄悄话都会不胫而走,变成了那些茶余饭后的八卦和谈资。虽然王雪漫的这一系列特点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我还是十分慷慨地接纳了她的那些不为我所待见的习惯,俗话说的好,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况且这个人是你高中三年的同桌。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王雪漫绝对对得住闺蜜这两个字,经过深入的接触我才逐渐发现王雪漫身上那些不为人知的闪光点,她心地善良:看见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也会忍不住及时伸出援手;为朋友两肋插刀:曾经资助过我两顿饭却从未让我归还;没有城府:光是她的嘴巴就可以释放所有的秘密这一点就可见一斑。然而玩笑归玩笑,对于很多事情,我俩彼此心照不宣。
  于是我放心大胆地把有关于高望远的想法给她说了,不过我还是有所保留,?免得这些消息又从她嘴里随意脱口而出。她还没听我说完便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左邻右舍一下子全被她吸引了过来,随后她发现这样有损自己的形象,便用手捂住嘴巴,但还是在偷笑。我不知道笑点在哪,而且我是这么真心诚意的告诉她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看出来我有点不满,立马就变成了一个装可爱的小女生,拉着我的手说,“好啦,好啦。”。我的气虽然消了,但我依旧搞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她只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反复琢磨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却没有丝毫发现。
  总而言之,王雪漫说的所有话的中心思想只有一点:毫无疑问,我肯定也喜欢上高望远了。
  王雪漫说得没错,只是之前我自己也不能确定这样的感觉到底算什么,我怕自己把一时的新鲜好奇当作喜欢,把喜欢当作爱情。然而我还不算是个真正的大人,除了憧憬以外我没有思考过关于感情的一切。因为喜欢所以不敢面对,但当真正失去机会的时候却又突然痛心疾首。所以三叔经常说,“你们年轻人的爱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往往就是一味的喜欢和追求,而忘了过后的伤痛。”当然我想他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说这话时也还是个年轻人。三叔的话虽然总是一堆大道理,但这句话却一点没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颗种子已经埋在心里并逐渐开始生根发芽了,只是现在,曾经明媚的天空却突然被乌云所笼罩了。
  “那你就拼死一搏呗。”王雪漫的话拉回了我遥远的思绪,此刻她正边照着桌上那个小镜子,边跟我说话。
  我不知道她出的什么馊主意,“但是别人都有女朋友了。”
  “哎呀无所谓啦,反正都才刚刚开始。”她义正言辞的反驳我。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不对,但是她的话深深的刺激了我。我还是决定拼死一搏。
  @帘卷西风9 81楼 2014-08-04 18:44:22
  欣赏,学习,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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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死地盯着讲台上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历史老师出了神,他经常越讲越兴奋,恨不得把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一下子给我们讲个遍,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他一点也不关心到底讲台下有多少人也像他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我从未这样焦急的盼望下课铃声快点响起,然而我的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去面对高望远,他会不会面带微笑的向我走来,身边却搂着另一个她,或者牵着她的手,穿梭在平城的大街小巷里。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脑袋里面有千万个可能、无数个场景瞬间闪过,这样想下去根本就没有办法,甚至就连接近他的勇气也没有了。
  “你怕什么,女追男隔层纱,直接上就是了。”王雪漫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像她说的这般容易。
  “你懂个屁。”她那些歪点子、馊主意我真的听够了。
  她立马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要不信,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随便王雪漫怎么说,我也不会觉得她的话靠谱。不论如何,现在我向前所走的每一步,都要格外谨慎才行。
  时间在煎熬当中一分一秒流逝着,在我还没想好对策的时候,放学的钟声已经敲响。除了那些还要去找老师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同学以外,女生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八卦然后不慌不忙的结伴而行。男生们则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一个个飞速的冲下楼,那个时候网吧是他们当之无愧的第二个“家”,而几乎所有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都已经全部沦陷,成为了网吧的重灾区。
  不管怎样,眼下这些热闹的景象都与我无关,现在我所关心的只有高望远而已。高望远是个另类,他既能够抵抗网吧的诱惑、也不随大流去天台抽烟、篮球场上也从来看不到他的影子,而且他总是独自一人,因为他每天都骑车来上学。这就是我对高望远基本信息的全部了解,如果不跟紧他,等下势必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在操场边停自行车的地方,我看见高望远正在给自行车解锁。那时候我刚刚走出教学楼,还只能远远地望见他,我突然有点慌了,如果不再快点,他就要在我眼前消失了。虽然十万火急,但我依然不能奔跑,免得太过明显,让高望远发现我就是冲着他去的。我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心中那只小鹿却越撞越凶。
  @驭龙L 72楼 2014-08-04 14:02:14
  很接地气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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