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道人作法
  我太爷带着我奶奶和爷爷出了门,这时候,街上跟赶大集似的,人很多,分外热闹,不过大多数是些妇女老人和孩子,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在家里躺着呢。
  王草鱼在自家门口儿看见我太爷全家出门,也跟着过来了。
  我爷爷在街上拦下一个老头儿打听了一下,老头儿说道爷被请进了村长家里,要在村长家里开坛作法。老头儿还说,这道爷神的很,家里要是有人也得了怪病,就赶紧找道爷求求吧。
  村长姓李,六十多岁,家里十几口人,在村子的东北角住着,家里四个儿子、好几个孙子这时候都在床上躺着呢,症状跟王实诚父子的一模一样。
  在去往村长家里的路上,我奶奶问我太爷,“爹,那些道士真有这么神吗?”
  我太爷一笑说:“有真本事的不多,半瓶子水骗人钱财的不少,还有些民间奇人,他们并不算是道士,不过手段和道士很近似,经常也以道人自居,有本事的一般都是这种人,普通道观里那些道士跟庙里的和尚差不多,每天就知道诵经参禅,驱邪抓鬼风水算命他们一窍不通。”
  我奶奶点点头,又问,“这次村里人请来的这个道士,会不会有真本事呢?”
  我太爷啧了下嘴,“这个可不好说,有没有本事看了才知道,不过,这次的事儿邪乎很,即便有真本事,道行浅了他也处理不了。”
  说话间,我太爷他们来到村长家的大门外,就见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妇女占大多数。
  我太爷他们分开人群,往里面挤挤了,站在了院子中间位置,院子里的一切一目了然。
  这时候,那位道爷正直挺挺的站在村长堂屋门口,后背对着堂屋门,正面冲着院里的村民,眼睛微闭着,手里托着三根点着的线香立在胸口,嘴唇不停蠕动着,似乎在默念着啥,看上去既庄重又严肃。
  院里这些村民们行注目礼似的齐刷刷看着道人,每个人大气儿都不敢喘,整个院子静的针落可闻。
  我太爷看到这情形,冷冷一笑。
  我奶奶看见了低声问了他一句,“爹,您笑在啥呢?”
  我太爷低声回道:“这道士故弄玄虚,假把式,没真本事。”
  “您咋看出来的?”我奶奶又问。
  “有真本事的道士给人驱邪抓鬼从来不会焚香祷告,都是先用净水开路,再用符箓护身,右手桃木剑,左手黄纸钱,黄纸钱撒在脚下,桃木剑背在身后,如果那些玩意收了纸钱还不走人,桃木剑就会从背后拿出来,这是道家最基本的驱邪手段,先礼后兵。”我太爷说着,朝那道士又看了一眼,笑道:“还没见过这样驱邪的道士,念念叨叨的,又不是和尚。”
  过了一会儿,道人把眼睛缓缓睁开,把手里的线香递给身边的村长,他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在胸口掐了道诀,憋着嘴里那口气像运功打坐似的,众人看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啥,突然间,“哦”地发出一声怪叫,其他的倒没什么,只是叫声过于突然,把在场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这时候,道人十分受用地把嘴里那口气轻轻吁了出来。
  我奶奶立时皱了下眉,对低声我太爷说道:“爹,我看这道士还真是假的,哪儿有这样的,一惊一乍的。”
  我太爷没说话,示意我奶奶继续往下看。
  这时候,道人转身走进了堂屋,院子里这些人就想跟着进去看看,道人一回头,“尔等俗气太重,不可跟来。”说完,道人抬脚朝屋里走去。
  停了好一会儿,道人从堂屋出来,旁若无人的又在村长家几个偏屋里转了转,看上去神神秘秘的。最后,道人再次来到堂屋门口儿,似乎胸有成竹,捋着山羊胡慢条斯理问村长,“李村长,他们什么时候成这样儿的?”
  村长想了想,恭恭敬敬回道:“也就半个月前。”
  道人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又问,“村里现在有多少人是这样子?”
  这一次,没等村长答话,院里的村民七嘴八舌说上了,这个说自己的公公和男人就是这个样子,那个说,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也是这个样子。满院子的人,几乎家家都躺着这样的人。
  少时,道人似乎被村民们吵得不耐烦了,双眼朝院里一扫,大声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村民们一听,立刻没人说话了,扭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村长这时候露出一脸苦笑,“道爷呀,俺们要是知道为啥会成这样儿,不早就给他们治了么。”
  道人一听,“唉”地叹了口气,“愚民呀,一群愚民……”说着,道人摇起了头,一脸惋惜,“死到临头了,你们都还不知道呢。”
  道人这话一出口,吓得很多村民脸色煞白。村长忙问,“道爷,您这话咋说的?”
  “咋说的?”道人看了村长一眼,一脸严肃道:“你们村里有人得罪了山神爷,这是山神爷给你们村子降了罪了……”
  道人话音没落,院子里立刻骚乱起来,人人一脸惊悚、议论纷纷。
  我奶奶、我爷爷、王草鱼,三个人这时候把目光同时看向了我太爷,特别是王草鱼,脸色显得很难看,他似乎跟其他人一样,对道人的话信了几分。
  我太爷朝他们三个微微一笑,说了句,“别怕,咱接着看。”
  院子里的人也有半信半疑的,其中有个妇女似乎就不大相信,她仗着胆子问了道人一句,“山神爷咋只给村里的大老爷们儿降罪呢?”
  道人闻言,隔着人群冷冷看了妇女一眼,“那是因为你们村里的男人得罪了山神爷,你们好好想想,半个月前,谁家的男人进过山,进山都干了些啥!”
  道人这话一出口,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村长这时候赶忙搭腔儿说道:“道爷说的没错,大家伙都想想,谁家的男人半个月前进过山,是不是在山里犯啥坏事儿了,赶紧承认了,别连累了全村人。”
  村长说罢,院子里更不见有人吱声儿了,人人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脸上的颜色都不怎么好看。
  就在这时候,我太爷咳嗽了一声,大声问道人,“这位道爷,你说是山神爷降罪,有啥证据没有,你说啥就是啥呀?”说着,我太爷朝院子里的村民呵呵一笑,“大家伙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咱让道爷给咱们拿出个证据瞧瞧。”
  道人朝我太爷这里上下打量了一下几眼,显得很不痛快。院子里有些村民赞同我太爷的说法儿,七嘴八舌喊叫上了,“这老爷子说的对,有啥证据说俺们村里的人得罪了山神爷,把证据拿出来给俺们瞧瞧呗。”
  道人脸色一变,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朗声说道:“要证据很容易,问问小黑鬼就知道了。”
  村民不明白啥叫“问问小黑鬼就知道了”,小黑鬼在哪儿呢?啥是个“小黑鬼”?
  道人也不解释,让村长立刻给他准备一张桌子,桌中央上放上一顶香炉。
  村长连忙照办。
  很快的,一张方桌搬到了院子中央,众人散开围在方桌四周,村长又从屋里拿出一顶香炉放在了桌子上面。
  道人分开人群走到方桌跟前,从随身包袱里拿出黄纸和线香放在了香炉两边,一抬手,拿起一根线香点着,深深插进香炉里,紧接着,抓起几张黄纸在手里抖了抖,放在嘴边“噗”地吹了口气,又用火柴点着,哗啦一下撒在了脚下的地上。
  道人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在外行人看来,非常专业,那就是一代大师的风范。不过,在内行人看来,这是在故弄玄虚、矫揉造作,驱邪抓鬼哪儿那么多花俏。
  黄纸烧完以后,道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小人儿,三寸多高,看不出材质,好像是木头做的,只有一个大致轮廓,很粗糙。
  把小黑人儿躺着放在桌上,道人大声说道:“这小黑人儿是贫道生平厉害的法器,能通神、能问鬼,我只要问它什么,它就能答什么,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一不晓。”
  说着,道人从包袱里翻出一把桃木剑,嘴里先是一通念叨,然后掐个剑诀,把桃木剑在手里刷刷刷舞弄了一番,看得人眼花缭乱,很是像模像样。
  王草鱼低声对我太爷说道:“秉守叔,我看这道士真有点本事啊,你看这剑耍的真好。”
  我太爷冷冷一笑。
  道人把桃木剑舞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摆了直挺挺的姿势,嘴里又是一翻念叨,紧跟着,朝桌上的小黑人儿大喝一声,“南斗六神,北斗七神,令我号令,急急如律令,小黑鬼,我来问你,村里是否有人得罪了北边的山神爷,是,就给道爷站起来!”
  喝罢,道人将桃木剑的剑尖,朝小黑人儿头顶上方虚空一点,就见原本躺在桌上的小黑人儿“腾”一下站了起来。
  院子里顿时一片哗然!
  道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嘴里再次喝道:“小黑鬼,得罪山神爷的村人现在何处,给道爷我指出来!”说罢,停在小黑人儿头顶上方的桃木剑剑尖儿轻轻一绕,小黑人儿立刻把身子一拧,面向了西南方。
  道人一点头,“西南方向,很好,你去吧……”说着,桃木剑一收,小黑人“啪”一下又躺回了桌面上,一动不再动弹。
  院子里的人看到这里一个个啧啧称奇。
  我奶奶奇怪地问我太爷,“爹,这老道士用的是什么法术?”
  我太爷嘿嘿一笑,“什么法术?变戏法儿用的假把式,那小黑人儿头顶嵌着一块生铁,那桃木剑剑尖嵌着一块磁石……”
  第一百六十三章 青石镇宅
  我太爷毕竟大江南北闯荡多年、见多识广,这种江湖小计俩瞒不过他的法眼。
  听我太爷这么一解释,我奶奶哑然失笑,停了一会儿,又问,“那他怎么能肯定得罪山神爷的人,在村子西南方呢?”
  我太爷没有着急回答,扭头朝西南方向看了看,反问我奶奶,“你说村长的家在村子什么方向?”
  我奶奶不解,“村子东南角呀。”
  “这就对了。”我太爷这才解释道:“咱这村子南北短、东西长,村长家往西有二十几户,这二十几户人家,每家就算有五口儿人,那就是上百口儿,咱们村子离山这么近,每天都有人上山,满地的死耗子,他一只瞎猫总能碰上一两只。”
  听我太爷这么说,我奶奶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我太爷接着说道:“不过,这道士或许有些其他手段,要不然他在这一带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名气。”
  说着话,就见道人收了桃木剑和小黑人儿,眼睛朝人群里来回扫了扫,我太爷和我奶奶当即不再说话。
  此时此刻,院子里这些村民真把道人当成活神仙了,再没人敢质疑半句。
  道人捋了捋山羊胡,再次朗声说道:“各位都看见了吧,得罪的山神爷的人,就在你们村子的西南方,现在……还有人想要证据吗?”说着,道人朝我太爷这里瞥了一眼。
  我太爷淡淡一笑,没吱声儿,不过,旁边的我爷爷扶了扶自己的拐杖,似乎想说啥,我太爷赶忙扭过头用眼神把他压了下去。
  就听道人接着说道:“住在村子正西、正南方向的,谁家犯的事儿,别让贫道再问了,自己说出来吧。”说完,道人把眼睛一闭,不再动作,好像在等待村民自己承认,不过在我太爷看来,这是道人的心理战术,此时无声胜有声。
  没过一会儿,院子里的村民骚动起来,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时候,就听院门口那里有个妇女咋呼了一嗓子,声音粗犷,嗓门儿挺大,“胡家妹子,你家男人半个月前,不是在山里打了只兔子么?”
  妇女这一嗓子,全院子的人都听到了,紧跟着,重磅炸弹似的在院子里炸开了,村民纷纷议论着朝院门口儿看去。
  我太爷他们几个也不例外,转过身朝院门口那里看了过去。
  就见院门口那里,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站着两个妇女,门里这个又黑又壮,四十来岁,门外那个又白又瘦,二十来岁。
  院里这些村民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这个二十来岁的白瘦女人身上,那一嗓子里所谓的“胡家妹子”,应该指的就是这个女人。
  四十来岁的黑壮女人见所有人看向白瘦女人,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赶忙抬手把嘴一堵,满脸失色。
  二十来岁的白瘦女人也意识到了什么,朝院里的村民看了一眼,嘴里忙说:“不是俺男人不是俺男人,俺男人没得罪山神爷。”
  白瘦女人话音未落,道人把眼睛睁开了,没等院里子的村民说啥,分开人群走到女人跟前。
  我太爷他们几个这时候默不作声,看着道人的一举一动。
  道人上下打量了白瘦女人几眼,也不说话,右手一抬,双眼一闭,右手大拇指在其他四指上快速游走起来。
  我奶奶看的清楚,这道人是在用掐指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就是不知道是在真“掐”,还是在假“掐”。
  过了好一会儿,道人右手放下,眼睛睁开,似乎掐算好了,眼睛直勾勾盯着白瘦女人说道:“你男人打死的那只兔子是山神爷驾下的先锋官,你男人杀了山神爷的先锋官,山神爷自然是要降罪的……”说着,道人一转身,信誓旦旦地对众人说道:“山神爷这是要把你们家里的男人收去给当阴兵呀!”
  院里的村民一听道人这话,全都吓坏了,很快的,一个个儿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朝白瘦女人剜去。
  村长这时候凑到道人跟前,低声问道人,“道爷,这事儿……您看该咋办呢?”
  “咋办?”道人想了想,“那就……”还没等道人说出口,白瘦女人战战兢兢说话了,“不、不、不可能是俺男人……”
  “怎么不可能?”道人斜了白瘦女人一眼,“女施主,你是在怀疑贫道的功力么?”
  “不、不、不……”白瘦女人显然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人,越紧张越说不出话来,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不、不是的,俺男人打的那、那、那兔子,还、还还没死呢……”
  “啥?!”
  白瘦女人这话一出,我奶奶见那道人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
  白瘦女人继续说着,“俺、俺身子虚,俺男人本来想把兔子杀了给俺补身子的,俺见兔子可怜,就没让他杀,在俺家里养着呢,活的好好儿的……”
  白瘦女人说完,满院子的人都无语了,随后,把目光全看向了道人,道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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