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转身就要走,不过,他这时候发现身前猛然间多了个人,也就站在他身前三四尺远的地方,先是一惊,随后稳了稳心神,抬头一看,真的是个人,还是个身材壮硕的黑大个儿,一身黑衣,长得特别丑,蟒头蛇眼,阔嘴血唇,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特别是那双眼睛,真跟蛇眼似的,眸子里幽幽的冒冷光,瘟神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这人的模样儿大有心里又一惊,这是从哪儿不声不响冒出来的黑大个儿,看这凶狠模样儿,这人不会是个劫道儿的吧。
  大有家里不算富裕,出门身上也带不了几个大子儿,要钱没有贱命一条。
  黑大个儿不动,也不说话,就是拿眼睛冷冷瞪着大有。大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儿,大有啊大有,就算这是个劫道儿,也不能让人家看出来你怂了。
  停了一会儿,见黑大个儿还是站在那里不动,大有就想绕开他往前走,谁知道刚一抬脚,那黑大个儿立马儿挡在了他前面,看这架势,就是冲着他来的。
  大有仗着胆子问了黑大个儿一句,“你想干啥?”
  黑大个儿听了不答反问,声音嘶哑着问大有,“谁让你来这里的?”
  一听黑大个儿这话,感觉他好像不是个劫道儿的,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不过大有是个老实人,不太会撒谎,脑子转的也慢,面对黑大个儿支吾半天,这才说,“俺迷、迷路咧,在山里头转着转着就到这儿咧。”
  黑大个儿听了,把大有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冷对大有说道:“你走吧,以后别再来这里,下次再敢来,别想活着回去!”
  大有在心里松了口气,不过也是心惊肉跳,感觉这黑大个儿好像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
  大有心虚地低下头,嘴里边儿唯唯诺诺称是,黑大个儿随后冷哼一声,大有心里又是一惊,以为黑大个儿反悔了,这就要对自己下手了,赶忙抬头一看……傻眼了。
  就见那黑大个儿不见了,扭头朝四下瞅瞅,整个儿这一带不见半条人影子,那黑大个儿呢。大有心里顿时冒了汗,不会是遇上妖怪了吧。
  就在这时候,从那小山坳里吹出一股冷风,风里还有股腥臊味儿,大有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大叫一声,没命地跑了起来。
  当时,连大有自己都不知道是咋跑回村子的,等到了村里以后,家都没回,直接上那南蛮子家里找那南蛮子,就冲着那个来无踪去无影的黑大个儿,就冲着那股子腥臊味儿的怪风,那小山坳肯定不是啥好地方,还有那个黑漆漆的小水潭,说不定里面就住着啥妖怪。
  大有这时候想反悔了,想找中年人把这事儿推掉。
  这时候,已经快晌午了,很多人家儿屋顶的烟囱冒起了烟,都已经开始烧锅做中午饭了。
  来到中年人家门口儿,院门紧紧地朝里面抵着,喊了几声,居然没人答应,隔着门缝往院里一瞧,中年人家里的烟囱也正在冒烟,这说明家里有人。
  大有就在门口又拍门又喊叫的大呼小叫上了,不过,没能喊应中年人,却把中年人的左右邻居给惊动了,很快过来俩邻居。都是一个村子的,相互也都认识,那俩邻居就问大有,你这是在干啥呢。
  大有也不敢跟他们说实话,说自己找这个南蛮子有点儿事。俩邻居说,那你白天就别来了,这南蛮子人很古怪,到傍黑儿才出来,白天就是家里有人,也不会搭理你。
  大有一听,不太相信这俩邻居的话,把俩邻居打发走以后,继续扯着嗓子喊,不过,还真像那俩邻居说的,不管怎么喊,屋里的中年人就是不搭理他。又喊了一会儿,眼看着晌午快过去了,肚子也有点饿了,只能转身回家了。
  到了家以后,小珍早就把午饭做好了,扒了两口饭,搬条凳子坐在门口看着日头,在干啥呢,等天黑。期间,小珍见他脸色不对,问他出了啥事儿,他还是一句话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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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九章 阎王殄纸
  眼看日头落到了山那边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有从门口儿凳子上站起身,也没回屋跟小珍言语,凳子扔进院里,带上院门,又去找那中年人。
  到了中年人家门口儿,门上居然上了一把锁,这说明中年人带着那孩子出去了,找到左右邻居一问,邻居说了,那南蛮子天天这时候进山看风景儿,你要是找他真有啥急事儿,不行就在门口儿等着吧,一会儿就能回来。
  大有听了,也只好蹲在中年人院门口儿等着了。
  说来也奇怪,大有在蹲在院门口儿等了老半天,中年人居然迟迟不见回来,那感觉就好像知道大有在等他,故意在躲着大有似的。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着天色是越来越暗,四下里是越来越黑,大有那心里边儿,也是越来越着急,下意识抬头看看天上快要圆了的月亮,估摸了一下时辰,亲娘咧,这都快二更天咧,咋还不回来呢。
  大有琢磨着,这南蛮子进山看个风景儿,咋能看这么久呢,再说他身边还带着个小孩子……
  前思后想,大有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啥他娘哩半仙儿之体,弄不好也是个妖精。想到这儿,大有在心里打定主意,进山拿瓦盆这事儿,说啥也得给他推了。
  就这么一直等到二更半天,中年人还没见回来,大有呢,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居然迷迷糊糊的倚在门口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三更半天了,揉揉眼睛再去看那院门,门上的锁没了,心里一喜,站起身去推院门,谁知道院门又朝里面给抵上了。
  大有顿时闹了气,这个死蛮子,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我在你家门口儿等你么,你喊我一声儿也行呀,哪儿有这样的人。
  大有隔着门缝朝院里瞅了瞅,院里乌起码黑的,再瞧院里那间房子,也是乌起码黑的,估计已经睡下了。
  大有心里这个气呀,扯起嗓子喊了两声儿,里面还是没人应他。不过,虽说没喊应中年人,却把旁边一户人家里的狗给惊动了,汪汪汪咬了起来,大有心里更气了,在门口吐了口吐沫,小声骂了一句,憋着一肚子气回家了。
  回到家里小珍还没睡,问他去干啥了,咋这么晚才回来,大有还是啥都不说,把剩饭热热,吃完了上床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又来到中年人家门口儿,拍门、喊叫,不过还是没人搭理他,就这样一连几天下来,大有始终没能见着中年人。
  又过了两天,时间来到十五月圆夜,就在这天的傍晚时分,中年人终于出现了,还是一个人,来到大有家的院门口咣咣敲门。
  大有开开门儿一看是中年人,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连院门都没让他进,从怀里掏出那张草图塞给他,啥也不说,回身就关门。
  中年人似乎早就料到大有会这么做,没等大有把门关上,提前迈出一步双手推住了院门,说道:“大有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有气呼呼哼了一声,说道:“你去找别人吧,那东西俺不给你拿咧。”
  中年人笑了,语气不温不火,说道:“大有兄弟,你这时是想反悔吗,不过,已经晚了,你我立下了生死契,绝不能反悔的。”
  “啥生死契?”大有一愣。
  中年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展开以后在大有眼跟前晃了晃,说道:“你不记得这张字据了吗,空口无凭,立字为据,你可在这上面签过字画过押了。”
  大有瞅了瞅那张字据,他当然记得这张字据,说道:“这字据上面写的不就是叫俺保密么,俺保证不跟别人说就是咧。”
  中年人依旧带着笑,不过笑的有点儿阴险,“大有兄弟呀,你没把这字据上所列的事宜看完吧,除了保密以外,这上面还写着你必须进山帮我把那法器拿出来,到时候一手交法器,一手烧字据……”
  大有一听,大叫上当,哆嗦嘴唇说道:“你……你欺负俺不识字!”
  中年人哈哈笑了几声,脸色一沉,说道:“这是你的命,你命里欠着我,现在,该是你还我的时候了,不怕告诉你,你要是不依着字据上面写的去做,不用我出手……”说着,中年人把字据又在大有眼前晃了晃,“这张字据,就能要了你的命!”
  大有闻言脸色微变,心里有些害怕,不过嘴上没松劲儿,“你、你这话啥意思,俺、俺可不怕你吓唬俺……”
  “呵呵……我吓唬你做什么。”说着,中年人把字据塞进了大有手里,“你仔细看看,其实这张字据上面的事宜倒没什么,关键是写字据的这张纸,你知道这是张什么纸吗?”
  大有大字不识几个,笔墨纸砚从没碰过,他咋能知道这是张啥纸呢,把字据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看着也就是张很普通的白纸,比窗户纸稍微厚点儿,也好像……比普通白纸稍微黄点儿,看不出个啥。
  等大有看罢,中年人把字据又跟大有要了回去,说道:“这是张‘殄纸’,凡人是不能在上面签字画押的,你既然画了押,就得把事情做到底,要不然……我保证你活不到明天。”
  “啥、啥是‘甜纸’?”大有脸色又变了变,看中年人这时候的样子不像是在吓唬他。
  中年人不紧不慢,又说道:“阎王爷的生死薄你知道吗,就是用这种纸写成的,这张殄纸上面写了你的名字,又填了期限,今天晚上你要是不进山帮我拿法器,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阎王爷的生死薄,大有打小就听村里那些老人说过,不过到底是用啥纸写成的,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见中年人说的信誓旦旦,不像诳话,大有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就在这时候,中年人抬起右手,冷不丁在大有左肩膀上拍了一下,大有猝不及防,中年人拍的并不很重,不过就是感觉肩膀上好像给针扎了一下似的,先是一疼,后是一麻,不过就那么一下子,很快就过去了。
  中年人又接着说,“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你要是真不想去,我也没办法,记着,待会儿你要是反悔了,就来家里找我,只要你答应进山,我不但能救你一命,还能帮你两口子求个好儿子。”说完,中年人转身离开。
  大有站在门口看着中年人离开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就在他准备抬手关门的时候,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刚才给中年人拍中的那地方凉飕飕的,关上院门朝屋里没走了几步,整条左肩膀又痒又麻,一抬胳膊,居然已经抬不起来了。
  大有顿时害了怕,勉强走到屋门口,还没等进屋,感觉喉咙里好像给东西堵住了,憋得很难受,张大嘴巴猛抽两口,居然喘不上气儿,没停两秒钟,大有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满地打起了滚儿。
  里屋的小珍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吓坏了,要出门给大有找大夫,大有见状勉强从地上爬起拦住了她。这时候,大有嘴里已经发不出声儿了,憋得满脸涨红,朝小珍摆了摆手,那意思不用去找大夫。
  又停一会儿,浑身发冷,突突哆嗦起来,与此同时,嘴里咕噜咕噜往外吐白沫儿。用大有自己的话说,那感觉比死了还难受。到底有多难受,别人恐怕感觉不到,只有大有自己最清楚。
  到最后,大有难受的实在扛不住了,示意小珍呆在家里别出门,他自己踉踉跄跄、连滚带跑,朝中年人家里跑去。
  因为是月圆夜,山里的狼群不安分,所以村里人早早就关门闭户不再外出,这时候路上连一个人也没有。
  远远的,就看见中年人家的院门居然敞开着,院儿里还有一抹微弱的亮光。大有跌爬到门口儿一看,就见中年人打着个白布灯笼站在院子里,那感觉,就好像知道他会来,故意在院里等他呢。
  大有连滚带爬进了门,中年人脸上露出了笑意,提着灯笼迎上来,和颜悦色问大有,“大有兄弟你来了,愿意进山帮我拿法器了吗?”
  大有这时候早就说不出话了,嘴里淌着白沫,很凄惨地点了点头。
  中年人又是一笑,模样要多和蔼可亲就有多和蔼可亲,一抬手,又在大有左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大有立刻感觉肩膀上又是先疼后麻,不过这一次比上次疼的厉害、麻的也厉害,差点儿没痛叫出来。
  中年人拍下去没停多大一会儿,大有感觉喉咙里不再堵得慌了,白沫也不再淌了,畅快地喘了几口气,紧跟着,感觉身上也有了点热乎气儿,身子也不再抖了,渐渐的越来越好,连左肩膀也有了知觉……
  过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大有彻底恢复了过来。说不上神奇,就是有点儿诡异。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大有就是再老实,也能琢磨出点儿啥,自己身上突如其来的古怪,肯定跟中年人拍自己这两下子有关系,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决不能在让这南蛮子碰到自己。
  后来我奶奶把大有以上这些跟我太爷说了,我太爷听完哈哈大笑。我太爷说,水碗变颜色,还有这个肩膀麻木,没啥可稀奇的,接着,给我奶奶道出了其中鲜为人知的秘密……不过,这是后话。
  中年人没让大有进屋,就站在院子里,把手里的白布灯笼交给大有以后,又从身上掏出草图跟之前那个巴掌大小的荷包,一并交给了大有。
  大有这时候刚从死去活来的滋味儿里跌爬滚打过来,很老实,老实的跟头绵羊似的,叫咋就咋。
  不过,等他接过草图跟荷包以后,还是忍不住跟中年人说了一声,“山坳那里有个黑大个儿,是个妖精,可吓人咧。”
  中年人听了,看了看大有,说道:“那不是妖精,那个就是镇守这一带的山神,不过你别怕,你是本地人,有本地仙保着,他不敢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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