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长篇恐怖、惊悚、悬疑小说

  恐高症并不罕见,在都市人群中甚至可以说很常见,主要的症状是畏高,当患者处于高处时,会因极度恐惧而出现眩晕、呼吸障碍、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而这些不良反应的出现最终将导致患者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比如因恐惧而不敢睁开眼睛,即便强行睁开眼睛也会因眩晕而失去对距离的准确判断,因呼吸障碍可能会导致控制平衡能力的失控,极端状态下,患者可能连走路这样最基本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而是尿湿了裤裆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

  不要试图问我有没有吓得尿湿过裤裆,我以老乌贼的名义起誓……这是完全没有影子的事……自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竭尽全力远离高处,我既不玩过山车,也不坐摩天轮,更不会脑子进了水试图去征服一下那天下第一险的长空栈道,别看我现在住在十五楼,我也从未试过从窗户探出头去看风景,真的,一次也没有试过,我总是小心奕奕的保持着与窗台的适当距离,人类视线不能穿透的混凝土地板与墙壁,才是我恐高症不曾发作的关键原因,大脑会进行自我欺骗,告诉我自己,我住在钢筋水泥的高楼里跟站在大地上没有任何区别,我只要离窗台远一点,我就是安全的。

  看到金茂大厦这四个字,我真的是欲哭无泪,因为这四个字在魔都实在是太有名气了,这是一栋著名的地标性建筑,就跟东方明珠一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栋楼1999年竣工时,以420.5米的高度成为当时名副其实的世界第四,亚洲第二,大陆第一高楼,这栋摩天大厦与东方明珠比邻而居,傲然伫立在黄浦江畔,日日夜夜俯瞰着那缓缓流淌的江水与这座巨大的都市,金茂大厦宏伟而壮观,高的让人目眩神迷,金碧辉煌这四个字用在它身上仅仅只是一句客观陈述,不带半点恭维。它在魔都第一乃至大陆第一的位置,停留了整整九年,才终于被更高的后起之秀超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栋楼对于魔都而言,就是国王冠冕上最为耀眼的那颗宝石,对于游客而言,是魔都游览行程中不容错过的一道风景,唯独对我而言,对一个贫困的恐高症患者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梦魇,我既掏不起那高昂的门票钱,也并不想在离地八十八层的高度双腿发软汗如雨下,这两个理由,已经足够让我对这栋摩天大楼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右眼眼皮甚至没来由的跳了几下,神偷凤九销声匿迹了一个星期,然后居然挑了这么一个地方见面,我实在有点心惊肉跳,我的膀胱传来一种紧迫感,可是之前明明就没有喝多少水,离短信里约定的四十分钟已经过去了一分钟,我默默叹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馅饼就砸脑袋上的好事,既然已经做了冤大头,好歹也要见识一下,这魔都跑路第一人的真本事……

  我脱下睡衣,换了一套运动衫和跑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夜跑的运动爱好者,然后抓起手机急匆匆的出了门,守时不仅是一个礼貌问题,更是一个有关个人素质的问题,在特定的行动计划中更是性命攸关,在老乌贼潜移默化的灌输下,我的时间观念就是如此的一丝不苟。

  夜幕下的魔都,静谧而安详,夜已深,马路上车流已经渐渐稀少,十字路口的人行道的街灯下有小贩正在卖烤红薯,内里藏着火焰中空的柏油桶飘散着袅袅白烟,空气里有一种甜而又糯的香味,若是在平时,我不介意停留一下买一个打打牙祭,然而此时,却很不合时宜,我向着黄浦江,向着东方跑去,我此刻前往的地方叫作十六铺,在魔都人尽皆知,那是黄浦江上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轮渡码头。

  在魔都朋友之间有一句相当著名的玩笑话,弄是十六铺上来的吧?这并非是一句询问,而是很隐晦的嘲弄,真实的意思其实是问话一方在嘲笑对方老土,土的掉渣,简直就像是刚刚进城的乡下人,十六铺码头早在建国前的清末民初就已经是万商云集的繁华之地,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来自苏北、苏南、浙江、安徽等地的难民,为躲避战火而颠沛流离,难民们来到魔都的第一站通常就是十六铺码头,蓬头垢面扶老携幼衣衫褴褛背着铺盖卷登岸的难民自然难有什么形象可言,所以在魔都,十六铺上来的这句话就成为了一句嘲笑别人邋遢、老土的俚语。

  之所以选择坐船去江东,是因为老乌贼不允许我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其次,那时候魔都也没有如今四通八达的地铁网线,那时浦江两岸通勤的人们,为了往返于浦东浦西,使用最多的过江工具,恰恰就是轮渡,便宜而且快捷,像我这样既没有行李,也没有骑车的人,过一次江仅仅只要五毛钱。

  我并没有月票,所以在售票窗口花五毛钱买了一枚绿色的塑料代币,然后混在自行车潮中踩着钢铁建造的栈桥上了脏兮兮的渡船,船舱并非密封,而是敞开式,气味却有些难闻,刺鼻的机油味道,混合着装海鲜泡沫箱子的淡淡腥臭,本地农民摩托车的侧面挂着大大的竹篓,那是用来贩卖家禽的工具,未曾刷洗的干净,有股子鸡屎的臭味,站在船舷上利用摆渡这空闲吞云吐雾的男子也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味道夹杂在一起,是如此的鲜活,这就是为三餐奔走劳作老百姓的味道。

  我并不反感这味道,却依旧走到了船头,渡船在悠扬的汽笛声中启航,开始劈波斩浪驶向浦东,船的左侧外滩依旧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而船的右侧,东方明珠和金茂大厦,这两座数百米高的建筑,伫立在黑夜中,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此刻的我,就像是第一次走进曹公馆那样忐忑,却没有了那一次的紧张,我远远凝视着金茂大厦,从远处看去,这栋大厦像极了中式建筑中的宝塔,八十八层高的巨大宝塔,它有冷冽而刚强的棱角,有直刺天穹的傲骨,有着瑰丽而梦幻的灯火,这是一座奇迹与梦想的高塔,它是人类建筑艺术史上的奇迹,是人类离天空更近一些的梦想,它就像是魔法师的高塔,如此美丽而神秘,如此梦幻而宏伟……

  我就这样一路看着它直至渡船靠岸,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在金茂大厦正门前的广场上,我看见了神偷凤九,他依旧是那么的神气活现,飞扬跳脱,他仰着头看着金茂大厦那闪闪发亮的尖顶,神情沉醉而欣喜,我走到他身后,他也未曾转身,依旧痴痴的看着大厦。

  “挺准时的,好习惯,继续保持,小子,这是诺大一个魔都,我最喜欢来的地方,最喜欢的一栋楼,也只有在这栋楼的楼顶,才能一览无遗没有任何障碍的眺望地平线……”凤九甚至没有转身,已经知道了我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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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的全世界第四,亚洲第二,大陆第一高楼(目前是大陆第四),奇迹与梦想之塔,金茂大厦
  在这个严酷而凉薄的世间,挣扎求存的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怪癖,就比如黑长老喜欢装逼,老乌贼喜欢捉弄人,而骨灰盒则喜欢沿街卖唱,眼前这位神偷凤九的怪癖同样不少,除了抽雪茄、盘擀面杖、热爱臭豆腐之外,他深深迷恋着那一栋栋钢筋水泥的建筑,这一点绝不会错,因为他那如醉如痴的神情绝没有作伪,他是真的很喜欢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巨塔。

  “确实很壮观,毕竟砸下去五十几亿人民币啊,就换成百元大钞,直接一捆一捆摞起来那高度也很惊人吧……”我站在凤九身后,学他的样子,仰起头看大厦的顶部,离金茂大厦越近就越是有一种巨大压迫感,仿佛这座巨塔随时会轰然倒塌,将站在塔底的我们砸成肉酱,尸骨无存。

  “你小子看问题的角度从来都是这么恶俗吗?这是花了多少钱的事吗?这是不折不扣的艺术,这是人类智慧绽放出的璀璨花朵,这是凝固的美妙乐章,这是一座工匠用心血与汗水造就的丰碑……如果说,魔都是一座钢筋水泥的森林,那它就是森林里最茂盛、健壮、英武、高大的那株参天大树……”凤九依旧没有转身,如此的比喻倒也很是恰当。

  “言之有理……现在这个时间金茂还开放参观吗?”我讪讪的道,此时此刻确实不太适合插科打诨,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位老兄,打算怎么摆布我,我毫无头绪,我的恐高症和眼前这座金茂大厦究竟有什么关联……

  “呵呵,老子这样的人,想要到哪里转上一转,难道还需要保安同意?你小子以前来过金茂吗?”凤九终于低下脑袋,不再仰视金茂的尖顶,他转过身,体格高大异常的飞贼笑嘻嘻的俯视着我,眼神里是浓浓的难以置信与戏谑,我一想,可不是么,这厮是个飞贼,他走千家窜万户,什么时候征求过主人的同意,那从来是随心所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这问题确实问得有些滑稽。

  “没来过……我怎么可能花钱给自己找罪受……可是要混进去也不太容易吧,那两部直达八十八层的电梯,这个时候很大可能都已经关闭了。”我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来过,但是弄堂里关于金茂大厦的议论可是听了不少,参观过金茂的魔都市民们回到家总喜欢煞有其事的在邻居面前卖弄一下。

  啧啧啧,你们晓得瓦?金茂大厦那两部电梯,快是快的来,吓死人,从地下一层直达八十八层,只要四十秒哎,你们讲,吓人瓦?一秒钟就上升9.1米,关键还平稳的要死,手里端杯水一点也不会晃出来哟,你们讲,这现在的技术怎么就这么先进啦,说话的这位话音才落,必定有人连声复合,哎呀,我也乘过的呀,真的就是又平又稳又快,一点也没有瞎说,八十八层哎,云彩都在脚底下飘,从上面往下看,心脏都快要停跳了哎……

  莫说我,但凡在魔都呆过几年的人,对这些有关金茂大厦的轶闻基本都是耳熟能详,神偷凤九听了我这话,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古怪的很,就像是人口贩子在数钱时候的笑容,他抬头又看了看天,今夜,多云微风,一轮满月高悬天幕之上,一朵朵又厚又大的白色云彩懒洋洋漂浮在高空,那轮圆月就在云彩之间若隐若现,皎洁的月光时有时无。

  “跟我一起走走吧,欣赏一栋建筑要从多个角度,从每个角度所看到的风景都会有所不同。”凤九也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走在前面,我无奈只有尾随其后,一边走凤九一边说,“小子,这栋楼的高度与层数,你想必是知道的?”

  “420.5米,八十八层?”我回答。

  “八十八层,是没错,420.5米也没错,但是八十八层观光大厅的实际高度只有340.1米,真正的420.5米,指的是这栋巨塔的塔尖,这个想必你就不知道了吧?”凤九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走得太急,差点撞了上去。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看了一下四周,此刻停留的位置,恰恰是月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也就是说,月亮此刻正在金茂大厦的背面,这是灯火通明的金茂大厦最为黯淡、隐蔽的一面,我们正停留在巨塔的影子里。

  “要在黑暗世界中生存,要在魔都打出一个响亮的字号,要在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称霸,你就一定要登上最高处,要治好你的恐高症,我只有这个方法,你不要怨老子,老子这就带你去看看420.5米这边独好的风景……”凤九对着我冷笑,我本能的想后退,右手碗却被他的左手一把擒住,尽管凤九的左手仅有四根手指,可此时此刻就像是铁钳又或者是手铐一样无法挣脱, 他出手是如此之快,快到迅雷不及掩耳,以我此时E套训练模式下六十公里时速棒球零命中的身手居然依旧无法逃脱他这随意的一下出手,而是乖乖束手就擒。

  “我靠,这也太简单、粗暴、野蛮了……”我出自本能的大声嚷嚷了起来,然后我的抗议突然戛然而止,我的后脖颈上挨了凤九一指头,然后我就突然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我依旧在口沫四溅的抗议,然而我的口腔就像是一口古井般沉寂无声,这厮直接点了我的哑穴,为的就是不让我哀嚎、抗议,我确实猜错了飞贼的行为模式,对于飞贼而言,电梯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他开始奔跑,冲着金茂大厦的墙面笔直的冲了过去,数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凤九足尖一点地面,如箭矢一般射了出去,然后我就体会到了平生第一次近乎飞翔的感觉,神偷凤九左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他正沿着金茂大厦的墙面在奔跑,纵跃,如履平地,快的如同一道闪电,就像是一艘快艇在海面上高速驰骋,普通人类压根无法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即便有人目击,大概也只觉得有一缕灰烟一闪而过。

  而我就像是一只用绳索捆在快艇尾部的人形纸鸢,我的身体时而被抛高,时而又擦着海面飞行,根本是身不由己,我想尖叫却叫不出声音,我想嚎啕,泪珠刚刚挤出眼眶,就被高速掠过的风立刻吹干,我的身体软的像一条空空如也的面口袋,我根本不敢看地面那正在急速缩小的景物,停车场的路灯微如萤火,那些豪华轿车渐渐就缩小如一块块麻将牌,至于行人就像是一只只可怜的小蚂蚁。

  凤九行进的路线有个规律,落脚处永远是那些灯火已经熄灭的位置,就像是一只可以随时改变方向的箭矢,而落脚之处全无半点声响,我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密得像是鼓点,响的像是惊雷,我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册那娘,册那娘,凤九你丫缺德带冒烟,你老小子比老乌贼还要缺德。

  我恐惧的闭上眼睛,生死由命吧,什么过山车、摩天轮、蹦极跟今夜我的遭遇比起来实在是弱爆了,我后来唯一庆幸的一件事,我必须再度以老乌贼的名义起誓,我绝对没有尿裤裆,然而惊吓这就算完了吗?答案是,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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