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要女人还是要兄弟?

  第一章 服毒,重生
  明月初升,华灯初上。
  叶青合着一身轻薄的白色亵衣,歪靠在锦榻之上,酥胸半含半露,白皙而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从亵衣下伸展出来,线条优美得勾人心魄。她低着头俯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如瀑般的乌发倾泻而下,遮掩了半个面庞,樱唇间轻轻地吐出了一丝叹息。
  她起身径直来到了梳妆镜前坐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眉不画而成,唇不点而红。聘婷袅娜娇无力,冰肌玉骨清无汗。镜中佳人自梳妆,柳眉颦颦哀难掩。
  纵然是天生有一副好皮囊,却总是被命运玩弄在鼓掌之中。这就是叶青。
  她本是官宦人家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养在闺中十六年,只待嫁个好人家了。但家里突遭变故,一败涂地,抄家查封,男丁皆被发配充军,女人但凡有些姿色的,便被分配到了官窑,也就是这里。
  从十六岁开始,叶青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即使再心高气傲、冰清玉洁的人儿,来到了这里,也只能往来逢迎,堆笑作陪。原本高贵的躯体只能任凭那些道貌岸然的达官贵人蹂躏,放下所有的尊严去迎合。
  但命运给了叶青一个选择,一条比其他女子都要幸运的道路。
  她还记得与他初次相见的时候,她才刚来到这里一个月。在经过老鸨一个月的“教导”与“培训”后,这是她第一天出来迎客。
  她被盛装打扮,就像一个待价而沽的珍品。因她的名字,老鸨为她选了一身清丽又不失妩媚的青色,长发披散着,正如一个懵懂的少女,停留在金漆玉雕的雕栏旁,茫然地俯瞰着大堂中和她一般鲜艳明媚的女孩儿来回穿梭,与那些着锦装配玉饰的达官贵人们或调笑,或依偎,或劝酒,或娇嗔。
  大堂中的金碧辉煌、红烛摇曳,人们往来之间的嬉笑打骂,毫不掩饰的欲望横流,都让初次出来迎客的叶青望而生畏,只敢凭栏眺望,却连半步也无法迈出。正被老鸨催促间,她却瞥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从正门而入,目光一下子便被他吸引住了。
  他一袭白衣,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堂之中显得尤为出挑,手执一柄玉扇,与身边的几个男子相聊甚欢。他面容俊朗,眼中含着温暖的笑意,一走进大堂,便被好几个姿色上佳的女孩儿给围住了。他的朋友立刻一边一个揽住了两个女孩,而他却轻摇着玉扇,对身边的美人儿视若无睹,率先走向了一桌事先订好了的酒席坐了下来。女孩儿们毫不放弃,一起跟了过去,围绕在了他的身边。
  叶青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为什么,目光竟然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无法移开。而她又觉得更神奇的是,他坐在下面与朋友饮酒作乐,却突然回头,一眼看见了正在望着他的她。叶青霎时觉得脸颊发烫,立刻移开了目光,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漫开了浅笑。
  这是与他的相识。而自此以后,叶青便成了他的专属,只接待他一个,成了烟花之地中大概是最幸运的女子了。而从不沾染风尘女子的他,竟也在烟花之地有了相好的,用足够的财力物力,将她长长久久地供养下去。
  这一供就是四年。他从未提出过要为她赎身,将她娶回家门。叶青自知自己不仅身为官窑女子,身份低贱,更是因为她是罪臣之女,也算半个戴罪之身,又怎能嫁给他这样身份的人呢,反而会给他带来一身的麻烦。所以她从不责怪,也不抱怨,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幸运了,可以遇上这样的人。她也很清楚自己是他的深情挚爱,所以她愿意对他痴心绝对。
  直到一周前,一切都改变了。
  一夜欢愉后,他竟然对她说:“我想让你嫁给我的弟弟。”
  叶青还记得自己颤抖着问他原因,紧紧盯着他明澈的眼眸,想找出一丝戏谑的痕迹,但是只看到了哀伤,还有令人心碎的无助。为了他眼底的柔情,她同意了。而明天,就是她嫁给他弟弟的日子。
  叶青从镜中看见他从床上起身,穿戴整齐,拾起她的外衣走到了她的身后披在了她的身上。他伸手将她的长发拂到一边,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玉颈,爱恋地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用几乎能令人窒息的声音说道:“明天……就是决定你我命运的日子了。”
  叶青几乎要滴下泪来,她咬紧牙关没让自己落泪,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目光从镜中他温柔的凝视中移开,落在了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玉瓶上。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她身边停留了片刻,便直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青呆滞地坐了一会儿,才开始动手精心打理起了自己,就像每次要迎接他时的那样。她将自己整理完毕,着了一身清丽脱俗的月牙白,缓缓站起身,拿起了梳妆桌上的那个小玉瓶。她颤抖着将小玉瓶上的红塞打开,对准朱唇一饮而尽,然后款款走入内室,掀起纱帐,和衣躺在了锦榻之上。
  是他亲手将她拉入了天堂,也是他亲手又将她送入了地狱。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断喝。
  程安青立刻举起了双手,缓缓转过了身。
  只见四个满面威仪的带刀侍卫站在她的身后,面色冷酷地瞪着她说道:“大胆贱民,冲撞了王爷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没有情绪不稳定的匪徒,也没有指着自己的手枪,程安青顿感轻松不少,放下了两只手,为自己如此紧张的下意识动作感到好笑。
  “冲撞?”程安青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四个侍卫跟前调侃道,“我好好地在大街上走,何来冲撞之说?要怪也只能怪你们人太多了把路给堵住了。本小姐还有要事,恕我不奉陪了。”说着极其嚣张地转了个身要走。
  “大胆!”一个侍卫见程安青口出狂言,不识好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程安青的身后,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想将她的身子扭转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程安青感到脑后有风,肩上一重,想也没想就将身子一低,右手锁住了伸向自己左肩的手,顺势一卷,便将此人的腕关节生生地反转了过去。身后侍卫吃痛,气势顿减,程安青立刻借着巧劲与敌人的不备,用力一拉,将侍卫一个背摔摔了出去。那侍卫就这样被一个柔弱女子扔了出去,滚落在一个车轮旁。
  但他没有立刻气急反击,反而极为慌张地跪伏在车轮边,身体竟微微哆嗦了起来。
  程安青心下一惊,知道这侍卫的哆嗦肯定和自己的出手没什么关系,连忙抬眼去看是什么让这个侍卫竟害怕得哆嗦了起来。
  宝马香车,美人端坐。这是程安青第一时间的反应。侍卫向其跪伏的那架坐辇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整个都显得简单整齐,但却彰显出一股势不可挡的贵气。四匹神骏非凡的黑马在前拉车,驾车之人昂首挺胸,意气风发。马车左右各有四个佩剑的侍卫,而后面乌泱泱跟了不知多少的随从守卫,皆是清一色藏色制服,并身披盔甲。整辆马车都是用桃木架构而成,支撑住宝盖的四柱上细致地雕刻着姿态各异的百兽,栩栩如生,令人望而生畏。四边都用大红的纱帐遮起,只是正前方用两个金钩微微勾起了一条缝隙,使得里面的人隐约可窥。
  程安青侧脸看向里面的人,只看见一个乌发及腰,脸庞如玉的美人儿端坐在里面,闭目养神,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周围混乱的影响。
  “王爷?”程安青喃喃地说道,“是王爷夫人吧……?”
  等等。程安青想起来了。刚才她只顾着想逃离那个女人,完全没注意周围的环境,现在想来好像那时的确是突然安静了下来,大概就是王爷的仪仗队经过,百姓们纷纷避走一旁了吧。而自己当时却没注意,直接逃进了仪仗之中,并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所有挡道的东西都推了一把……
  这下惹事了。程安青感觉额角有冷汗渗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程安青飞快地转身就想逃。
  当她转身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已经没那么容易了结了。又有四个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
  挡在自己面前的只有这四个侍卫,那么速战速决的话,还是逃得掉的吧?程安青默默在心中往好的方面估计,一边摆开了架势,冲那四个侍卫道:“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一个小小的民女竟然也敢如此大言不惭!”四个侍卫相视而笑,手不约而同地伸向了腰间的佩刀。
  程安青莞尔一笑。她的确有资格大言不惭,因为她不是什么小小的,三从四德,手无缚鸡之力的古代民女一个,而是一个现代的,刚从警校毕业的刑警。虽然各门功课都将将及格,但她还是有长处的,比如擒拿格斗的成绩就没有那么不堪入目。
  “喂,发什么呆啊!难不成怕了准备束手就擒了吗?”侍卫们见程安青久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急什么,本小姐只不过是酝酿一下罢了。”话音刚落,程安青倏忽一下窜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侍卫的身边,猛地一推他慌忙拔刀的手,将已经拔出一半的刀愣是插了回去,又轻巧地一勾,将他身上的佩刀取了下来,一只手连刀带鞘向趁机向自己冲来的另一个侍卫扔去,一脚毫不留情地向被夺了佩刀的侍卫的裆部踢去,此侍卫顿时失去了战斗能力,痛得躺倒在地上打起了滚。
  此时两个侍卫同时向程安青出手,程安青一个灵巧的错身避了过去,两只手分别擒住了两个侍卫拿刀的手一抖,只听“咔嚓”两声,两人的关节尽数错位,丧失了战斗能力。程安青顺势攀上了两人的手臂,飞起一脚踢向最后一个敌人。侍卫竟错身躲了过去,得意一笑挥刀上前,却没有料到程安青直接转身又踢出了连环的一脚。这一脚这次他没有躲过,被正中了脸颊,一下子就被踢晕了过去。
  第二章 戏弄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叫好声,程安青站稳后得意地拍去了身上的尘土,颇有侠女风范地向围观群众拱手示意,一边想着要不是这该死的长裙自己的第一脚一定不会落空。但程安青还没得意几秒,就发现拍手叫好的百姓们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由得奇怪地看向了身后。
  一直端坐在自己坐辇里闭目养神的“美人儿”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出了马车。程安青这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男子。
  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锦袍,外面罩了条大红的氅子,滚滚的气势扑面而来,在他周身的空气中涌动。他的面色却如玉般的清冷,与那红氅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三千青丝披散在红氅上,只是随意地挑了几缕用一根玛瑙簪子簪在了脑后,慵懒的神情中带着淡淡的狂傲,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庄严之气,使得刚才叫好的百姓在看到他的一刹那便噤声了。他高高地站在马车上,正微咪着一双如寒星般的美目打量着程安青。
  虽然程安青得承认这男子俊美得足以令人屏息,但程安青却不喜欢被他打量。他的目光好像能穿透人心,令程安青感到无所遁形,让人浑身不自在。看周围这些民众和侍卫对他敬畏的样子,恐怕这就是那些侍卫口中的王爷了吧。想到自己刚才双拳敌过了八只手,程安青心里便涌起一股豪气,毫不客气地回视着那男子的注目。
  程安青正想着这王爷准备拿她怎样呢,就见他身形一晃,程安青眼前一花,根本什么也没有看清,眨眼间那男子就来到了程安青的面前,冷玉般的俊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轻佻笑意,周身是止不住的气势向程安青滚滚而来。程安青顿时收敛起了刚才赤手空拳打趴下四个武装侍卫的豪情与自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避其锋芒,躲过眼前这看起来就像个终极BOSS的逼人锐气。
  近在眼前的猎物又怎可让它轻易逃脱。那从始至终一直面色清冷的男子突然露出了如猛虎猎食般的表情,似乎将程安青看做了自己的猎物,嘴角微挑,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戏谑,好像在嘲笑程安青所做的无谓抵抗。
  他倏地伸出了右手牢牢攥住了程安青的左手腕,一发力将程安青拉向了自己,力气之霸道让程安青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软绵绵的布娃娃就这样被他轻易地拉了过去。
  眼见程安青好像就要被这男子轻浮地扯进怀里,周围众人一片唏嘘。
  但她可是程安青。虽然是个初入警界的菜鸟,但她终究还是受过训练的,刚打趴下的那四个侍卫就是对程安青能力最好的肯定,她可不会就这么束手待毙。
  她借巧力扭动自己被抓的手腕,一个反手反而牢攥住了那男子的右手腕,而另一只手顺势攀向了他的右臂,以左脚为支点,右腿如旋风一般扫了出去,直击那男子漂亮的面门。
  “抱歉,这一下会很痛哦。”程安青笑着说道,一边想象着这如玉般精雕细琢的脸庞连带着一脸霸气和高傲都将被自己这一脚给踢得粉碎。周围的女人们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恐怕得让你失望了。”那男子居然回话道,听得程安青心里一惊,这人竟然还有闲暇答话吗?还未反应过来,程安青的腿已经被他空出的那只左手挡住,紧紧抓在半空之中。
  大意了,忘了他还有一只手闲着!程安青惊出了一身冷汗,使劲想把右腿抽离,却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如果是程安青本来的身体,至少还能一搏,但现在这具躯体太娇柔无力,根本不能发挥出程安青擒拿格斗的真正威力。
  那男子冷笑一声,将程安青一揽入怀,就这样抱着她脚尖点地,腾空而起,三两步借力回到了坐辇之中,手风一发,正前方的大红纱帐便从金钩上落下,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野。坐辇缓缓开始移动了起来。
  “喂,你想干嘛!”程安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比刚才还要危险。她半躺在坐辇的锦榻之上,娇小的身躯被紧紧搂在那男子有力的臂弯中,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狭小的空间之中弥漫着欲望与暧昧的气息。
  “如果你现在向本王道歉,本王说不定还可以……”说到此处,男子玩味地一笑,手指玩弄着程安青的发丝,继续道,“收你回府当个扫地的丫鬟。”
  “我呸!”程安青想打开他的手,但双手却被他钳制住了,无法动弹。程安青现在虽然是受制于人,但她的脾气可不会轻易让自己落于下风,她一边扭动双手希望可以挣脱束缚,一边叫嚣道,“王爷是吗?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快点报上名号来,让本小姐看看是哪路皇亲贵戚在这儿仗势欺人!”
  “我还没见过既无知又这么会逞凶斗狠的丫头。”那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道,看着程安青做无谓的挣扎。对他来说,要制住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毫不费力,只不过她越是挣扎,他反倒越有兴致,“本王的名号你都不知还敢这么凶悍。”
  “你说谁凶悍呢!”程安青气急又挣了两下,还是无果,只好道,“怎么,不敢报上名号了吗,怕本小姐以后追究?”
  “怕你追究?哈哈。你也得活得过今天。”那男子冷笑了两声道,“好吧,不如就满足你死前的愿望,本王姓慕容,名子骞,你可满意了?”说着,便欺身压了下来。
  比刚才与他对峙的时候离得近多了。她几乎可以看得清自己脸庞在慕容子骞深邃眼眸中的倒影,一张自己只见过一次却惊艳万分的脸庞。
  程安青两只纤细的手腕被慕容子骞牢牢捉在手中,推向了头顶,身体被紧紧压制着。他的嘴唇在她的耳畔轻啄,若即若离。程安青闻到了慕容子骞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缕幽香,极淡,但极能摄人心魄,与他口中送出的气息交缠着,让程安青忍不住战栗起来。
  好像察觉到程安青的颤抖似的,慕容子骞更加肆无忌惮了,他在她的耳边喃喃道:“很香。”
  程安青已经有些意乱神迷了,她在想,他到底在说他自己很香,还是在说她。她的呼吸渐渐紊乱,但口中还在抗拒道:“别……停下!”
  “你是让我不要停下吗。”慕容子骞玩笑似的说道,双眼不曾离开过程安青的脸庞。这个女子明明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却还是没有放弃逃窜的努力,脸上不屈又愤恨的神情,慕容子骞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在某个女子的脸上看见过了,这只能更加让他产生征服的欲望。
  坐辇突然停了下来。
  慕容子骞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皱眉盯着红纱帐。
  “禀告王爷……”红纱帐外传来声音道。
  “说。”慕容子骞依然牢牢压住程安青的身体没有动弹。程安青回过神来,继续开始挣扎,她看见慕容子骞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声音也凌厉了几分。
  “大公子请您尽快回府,有要事需要您亲自处理。”传信之人像是鼓足了勇气,将要说的事说了出来。
  慕容子骞冷哼了一声,放开了钳制住程安青的手,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程安青反应极快,也不顾自己衣着凌乱,只想着要尽快逃离这个危险的男人,一把掀开红纱帐逃窜了出去。但程安青的脚刚离开坐辇踏到了地上,她就被侍卫队的侍卫抓住了。
  慕容子骞微微掀开了红纱帐,用极其冷漠的目光看了一眼几乎是灰头土脸的程安青一眼,嘴里吐出了几个字道:“将她下狱。”便放下了红纱帐,不再看程安青一眼。程安青简直不敢相信,就在几秒前,这个男人还欲火中烧地想要占有她。
  坐辇缓缓再次移动起来,而程安青却被拉向了另一个相反的地方。不到半刻的功夫,程安青就被投入了大牢之中。
  天哪。程安青对着破旧的草席感叹道,难道我程安青下半辈子就要呆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世道的一所大牢中,拖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躯在这里化成枯骨而死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站起身发泄似的猛踹木栏,一边冲外面骂道:“慕容子骞!你不得好死,仗势欺人!”
  骂累了,她便坐了下来,回想起了才不到半日之前的经历。

  “射击……及格,痕迹检验……及格、法医学……及格、现场勘验……及格。”程安青拿着自己的毕业成绩单一项项浏览了下去,每一项成绩都惨不忍睹,将将及格,“嗯?擒拿格斗好像还不错,得了一个优秀……唉,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毕业了吧!”
  程安青将成绩表装进了文件袋里,对着镜子端正了一下仪表。镜中的她身穿警服,英姿飒爽,目光中透露着果敢与坚定。今天是她从警校毕业的一天,也是她被派到新单位的第一天。她现在就站在自己新上司的办公室门口,准备迎接她崭新的未来。
  “什么?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一共三个人的贩毒团伙,你们十几个警察都摆不平!”办公室里,程安青的“新未来”正在对着电话怒吼,声音之大早已传到了站在门外等候的程安青的耳朵里,“什么?还要我再派人去?我哪里还有人了,全部都派出去支援你们这几个废柴了!对方火力强大?这不是理由!”
  程安青没听两句就感到有股热血涌上了心头。贩毒团伙?火力强大?这不正是自己渴盼已久的实战机会吗?整天呆在警校里打打靶子已经够无聊的了,现在作为一个新人来到这里,刚开始坐坐办公室总归是难免的吧。不如乘此机会立个功,直接成为警界精英什么的不正好吗!
  想到这里,程安青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立正敬了个礼,对着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新上司道:“警号03113新人程安青报道,愿意为长官排忧解难!”
  上司抬起了头看向她,脸上一副“你以为你在演港剧吗”的表情,愣愣地看了程安青一会儿,又回头冲电话里吼道:“我说了没人了,你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
  @理解来了 14楼 2014-04-29 16:3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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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上传ing
  第三章 逃离麻烦
  程安青有点急了,放下了手一巴掌把自己的档案拍在了新上司的办公桌上,俯身向前冲着他说道:“长官,派我去吧!虽然我是一个新人,但是我也想为国家出一份微薄之力!我……”
  上司“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一把拿过程安青的档案随意看了两眼就说道:“去巡警处报道,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几分钟后,程安青立刻走马上任——去街道巡逻了。
  程安青这性子是绝对耐不住寂寞的。她拿起自己新配发的无线电,转换了一下频道,便听到刚才上司口中警匪交火的情况。交火好像已经暂告一个段落,无线电中的警员正在请求支援,报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程安青抿嘴一笑,决定偷偷偏离自己的巡逻位置,去那里看看情况。反正到时候也可以说是听到无线电里的增援请求前去支援的。
  不到十分钟,程安青就抵达了无线电中所报告的地点。
  这里好像是个废弃的烂尾楼,也好像如无线电中所说暂停了交火,因为这里一片寂静,但四处的狼藉、血迹、弹壳还是可以看出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枪战。也许这里就是匪徒的据点,而警方因为不敌已经先行撤退等待支援了?
  直觉告诉程安青她不应该在这里做过久地停留。她一手拿着对讲机,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的枪上,缓缓向后退去,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站住!”一声大喝把程安青吓得打了个激灵,站住不敢再动。
  “手举起来,慢慢转过来!”那人说道,声音都在颤抖,听起来情绪很不稳定。
  程安青举起了双手,缓缓按他说的转了过去,面向那个匪徒。他血流满面,身受重伤的样子,看起来情况很不好。但他还是有力气用手枪指着程安青的,两人相距不到十步,这点准头程安青相信他还是有的。
  在刚经历过一场交恶,并且处于下风的情况下,程安青可以感觉得到这个匪徒的情绪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连拿枪指着程安青的手都在不断地颤抖着,可能一不小心手指一抽就……
  “嘿,你听我说,我是……”程安青知道自己首先要稳定这个人的情绪。
  “闭嘴!”看来他并不想听程安青废话,“说,你们派了多少人来!”
  “只有我一个。”程安青老实说道,“听着,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不小心走到这里来的。你看,我只是巡警……”说着,程安青上前了两步想让匪徒看清楚她衣服的规制和上面的徽章。
  “别动!”匪徒吼了一声,程安青立刻停下了脚步,但她看得出匪徒将信将疑,在她停下脚步以后向她移动了两步,看她的徽章。等他弄清楚了程安青的身份之后,拿手枪的手稍微松懈了一点,“但你还是警方的人。”
  “我是。”程安青假装轻松地一笑,“不过我没有带来什么增援,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你回你的据点,我继续去巡我的逻,怎样?”
  匪徒虽然看起来还是很犹豫,但的确心有所动。他现在伤口正流着血,感觉疲累无比,又很绝望。他并不希望自己一开枪,然后将外面那群虎视眈眈的人都引得冲进来……正当他思考着要不要放下枪和这位“巡警小姐”各走各路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她的表情突然由轻松转为惊恐,紧紧盯着他的胸口看。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发现了一个激光瞄准的红点,勃然大怒地吼道:“你撒谎!”
  两声枪响。
  一枚狙击子弹射入了匪徒的胸口。而另一发手枪子弹,早在狙击枪发射之前,就狠狠地射入了程安青的心脏……

  “哎哟喂……我的乖女儿哟,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呢!好好一棵摇钱树就这么没了!”
  “别瞎嚷嚷了。”
  一个极为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天喊地的,让人一阵心烦。
  程安青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胸口。她只记得好像就在前几秒钟,她被恼羞成怒的匪徒用枪射中了胸口,连剧痛都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难道自己没有死,被送进了医院?
  程安青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适应光亮,就一把被人拽住了手腕拖了起来。
  “竟然敢寻死。”一个极凛冽的女声说道,“幸好你没死,如果死了,你的情郎也就完蛋了。”
  “你……说什么?”程安青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眼前抓住自己的女人,一边试图挣脱自己被紧攒住的手,却发现自己竟没什么力气,而纤细的手腕好像那个女人一用力就会被拗断一样。
  “哎哎,冷姑娘,小心着点……”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程安青的手从那个女人的手中解救了出来,“她可金贵着呢,您也不想她有丝毫损伤吧?”程安青迷茫地看着她,想起那个令人心烦的聒噪的声音。
  “叶姑娘,别忘记你的承诺。”那个女人转过身去,语调又冷了几个层次,“现在我带你去执行计划。”
  叶姑娘?程安青渐渐从初醒的混沌中脱离了出来,思维开始清晰了起来。她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青纱帐、花梨木、摆满了书架的古籍还有玲珑的小玩意儿……一切都是那么古色古香,精致典雅。她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对那个用一身黑色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连面容也看不真切的女人说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叶青,十六岁因家逢变故而流落烟花之地的官宦人家子女,在官窑待了四年却一直从未出去接客,因为……”黑袍女子款款走到梳妆台处取下了镜子,转身来到了程安青的面前,将镜子对准了她,“我对你了如指掌,别想耍什么花招。”
  程安青狐疑地看了一眼黑袍女子,将目光投向了镜子。
  在镜中映照出了一个美人儿,一个和程安青容颜完全不同的美人儿,乌发如瀑一般柔顺地披散在身上,眉若远山,眼泛秋波,眉梢眼角间竟有数不尽的温柔高雅。雪为肌而冰为骨,巧笑倩兮间有迷倒众生的魅力。而这样的美人儿与程安青唯一的共同之点,就是现在面上只呈现了万分惊讶的神色。
  程安青不相信这镜中的妙人就是自己,又轮换着做了几个表情,纷纷都呈现在了镜中美人的脸上。她摸向了自己的头发,竟长及腰际,而自己的肌肤也的确如凝脂般细滑,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在警校天天太阳暴晒下训练过的程安青所会拥有的。而这柔弱且凹凸有致的身躯,更不可能是程安青这种飞机场外加大力女的身材。
  程安青现在是有点慌了,虽然自己之前长得绝对比不上镜中的这个女人,但是好歹也当选过校花,总算长得不赖,自己还没到嫌弃自己容貌的地步,但是突然换成了这样一幅面貌身躯,还有这样的衣饰……程安青忍不住一下地站了起来。一身极为淡雅的月牙白素裙曳地,上身套了一件绣着几朵青莲的白色长衫,更似一朵出尘不染的莲花,气质之清丽超脱令程安青也不禁颇为赞叹。
  穿越了。程安青脑海中闪过这个词,好像只有它才能解释程安青现在遇到的状况。但程安青的敏锐直觉告诉她,她现在的处境不太好,首先,貌似她灵魂穿越到了一个“烟花女子”身上,其次,这个叫叶青的女子正受制于人,要为眼前这个黑袍女子完成什么任务。很明显的,这个叶青不愿意成为她的傀儡而自尽,因缘巧合被她附身重生了。
  当程安青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笑。不管这个叶青之前是怎样的身份,多么的柔弱,又是为何受制于人,现在都不同了。程安青,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女警,才不会任由恶势力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叶青的命运,现在由她程安青来掌控。
  “对不起,我好像一时受惊有点间歇性失忆。”程安青腆着脸来到了那女人的身前,一改刚才懵懵懂懂柔柔弱弱的样子,毫不畏惧地放肆打量着她,“您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程安青看到黑袍女子美丽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见她缓缓掀开了蒙在脸上的面纱,轻轻地却充满了威胁地说道:“叶青,不记得小女子了吗。”
  当看见那女人的容貌后,程安青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了一个名字:冷玉。程安青惊讶地看到,黑色的面纱后竟然是这样一张年轻精致的面庞。这个女人不会比程安青大多少,但看起来却极为老成。明明是一张精雕玉琢的脸蛋,却不含一丝生气,反而像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但这丝毫不妨碍她眼里传递出来的阵阵杀气。但让程安青更惊讶的是,她的脑海里竟还残存着那个叶青的记忆。
  这无疑对程安青适应现在的情况是有帮助的。
  “你是……冷玉?”程安青后退了两步,试探性地将闪现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冷玉微微行了个礼道:“正是在下,小姐可否出去了?”她突然转变了一副态度,不像之前高高在上,反而像是一个服侍程安青的丫鬟般行礼说话,虽做着恭敬的事,说着卑微的话,但是程安青却从她身上看不出丝毫恭敬卑微的意思。
  程安青看似老实地点了点头,好像没有任何异议了,但实际上却看着冷玉身后的那扇窗子,寻找着逃跑的机会。冷玉微微侧身让程安青走了过去,程安青可以感觉得到她凛冽的目光正盯着她的后背,让她脖子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程安青放慢了脚步,尽量往窗子那边靠拢。
  “唉!”一直没敢出声的老鸨突然叫道,“冷姑娘,你看,这人你要带走了,这账……还没两清呢吧?”
  程安青连忙回头去看,只见老鸨竟不知好歹地拉住了冷玉的衣袖,而冷玉一脸嫌恶地想要将衣袖从老鸨的手里挣脱出来,已经移开了紧盯着程安青的视线。程安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窗台,从窗子上翻了出去。
  第四章 在狱中
  程安青落在了坚实的土地上,就势打了个滚减缓下落的重力,拍拍身上的土爬了起来,抬头望了望自己跳出来的那个窗口,庆幸古代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的,不然如果从三层四层地跳下来,就算是像她这样受过训练的人,不断个胳膊折个腿也是不可能的。
  此地不宜久留。程安青立刻转出巷子,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一口气跑出了几条街,感觉身处于闹市之中,程安青才敢减慢脚步。
  这里的街道很是宽阔,即使脚下踏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泥土,但也给人一种整洁的感受。周围皆是一些颇有唐风的建筑,巍峨且建筑材料考究,强烈的历史感扑面而来,就连一家小小的客栈也是红墙绿瓦,分外妖娆。街道两旁有许多摆着各样摊子的小贩,零零散散杂七杂八地分布在各处,却被熙攘的人流衔接在一起,在这个偌大的街道中显得毫不违和,反而平添一抹亮色。街道的中间来回有骑马之人与马车在人群中毫不费力地穿行,驾轻就熟。
  这地方毫无一丝现代化痕迹,但确是繁华而欣欣向荣,不大可能只是个小城镇。程安青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袭沾染了泥土的月牙白长裙。现在,她也是古人了。
  回到现在。狱中。
  程安青坐在地上,伸腿伸手看了看自己的躯体。
  说实话,即使这具躯壳不是自己的,但是程安青觉得老天对她还是不薄的,至少没让她附身在一个抠脚大汉或者是垂暮大妈的身上,而是让她附身在一个还颇有姿色的年轻美人儿身上,不仅胸部比以前大了一个罩杯,皮肤也细腻白皙了不止一倍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柔弱了,自己唯一的特长擒拿格斗什么的威力递减。
  程安青还记得自己当时在大街上正想着有机会要好好锻炼一下这具躯壳才行,身后便传来了那声侍卫的断喝。经过了一场闹剧,程安青就被所谓的王爷投入了狱中。
  她坐了一会儿,又开始大声地骂起了慕容子骞。
  程安青发现喊救命是没人理她的,也根本没用。但是只要她一开口骂王爷,狱卒总会过来软硬兼施的让她闭嘴,毕竟这个亵渎王爷的罪名一旦连带到自己头上,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你骂得不累,我们听得还累呢。”一个狱卒来到了程安青的牢门外,将一碗饭送进了程安青的牢中。
  “狱卒兄弟,坐,坐。”程安青凑近了牢门嬉皮笑脸道,她毕竟在现代也是吃公饭的,狱卒嘛,自然也是吃公饭的,真要算起来,大家都是同僚嘛,所以她想从狱卒这边打开一个缺口,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出去,“我这不是无聊吗,你可知道王爷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儿吗?”
  “我就一小卒子,我怎么知道。”狱卒狐疑地看了程安青一眼,离得稍微远了一点。
  “看我和你还算投缘,我就告诉你实情吧。”程安青背起手来扯谎道,“慕容王爷啊他是看中了我,我却宁死不从他,他没办法只好把我关起来啦。”
  狱卒打量了一下程安青,不禁大笑道:“得了吧,世上还有不愿从了王爷的女人?每个都巴不得贴上去呢。若王爷真看上了你,不把你关到自家王府里去,把你关到这个臭大牢里来算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就你?”
  “这男女之间的事啊,我看你也不懂。”程安青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浑身是土,衣衫凌乱,和一个疯丫头也没什么差别了,便白了狱卒一眼,心想这个狱卒还真是有眼无珠。
  “我是不懂。”狱卒倒也不生气,只是耸了耸肩,转身便要走。
  “哎哎,狱卒大哥。”程安青叫道,“你再陪我聊会呗。等哪天我放出去了,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这倒是让狱卒有点心动,说说话总不会少块肉吧。
  “行,你说。”狱卒还真就席地坐了下来。
  程安青心中一乐,便坐在了狱卒的对面,隔着个牢门对狱卒道:“狱卒大哥,你就和我说说这个慕容王爷呗,还有……他在这个朝代的影响力什么的。”
  “叶姑娘你看来还是对王爷他有意思的嘛。”狱卒自以为明白了程安青的意思,笑呵呵地说道。
  程安青也不否认。现在自己被关在这儿,对穿越来到的朝代又完全不了解,总不能固步自封真的老死在这里吧。
  “也真奇怪你竟然不知道,还得罪了王爷。”狱卒看了一眼程安青说道,“现在虽然是夏氏王族的天下,但有传言说真正当权的人,还是慕容氏的王族。慕容氏是异姓封王,慕容家的祖先是和当今圣上的祖先一起打天下的,一直以来都是勤王的一方,世袭荣耀,而到了这一代更是威不可言,现任王爷慕容子骞屡建奇功,声名也几乎盖过了当今圣上。不是我说,唉,这当今圣上颇为昏庸,其才能也大不如王爷呐。”
  “等等……你说夏氏王族的天下?”程安青将狱卒的话吸收了一下,挑出了几个自己感兴趣地问道。
  狱卒奇怪地瞪了一眼程安青道:“你是不是昏头啦,连现在是谁的天下都不知道?夏王朝啊,现在的圣上是……”突然他压低了声音,直呼皇上的名讳道,“夏玠。”
  看来这个皇上还真是不太受到百姓的尊敬,连百姓也敢直呼其名讳了。程安青又连问了几个问题,总算是搞清楚了现在的境况。
  现在自己所身处的王朝是夏氏一族打下的天下,也由此定号为夏王朝。夏氏一族打天下时,有慕容一族鼎力相帮,事成登基后夏王朝的第一位皇帝将慕容氏封为异姓王族,兄弟相称,不分你我,世袭王位,慕容氏感沐恩德,立誓永远为夏氏一族效劳,护卫皇族。
  一百多年后,夏氏子孙夏玠年纪轻轻成为新皇,而慕容家族的大公子慕容子墨因体弱多病,未能世袭了慕容氏的王位,所以二公子慕容子骞成为了新的慕容王爷。慕容子骞在未世袭王位之前,率军平息了撼动夏王朝多年的各方叛乱,少年有为,为夏玠的新统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使得百姓免受战乱,开始休养生息,这也使得慕容子骞在百姓当中获得了很好的声誉。不过在民间也有流传,这个王爷个性古怪,阴晴不定,但这也并不妨碍百姓(主要是女人们)对他的仰慕。
  我看这个王爷何止个性古怪,简直是邪门加变态了。程安青看着狱卒在那儿滔滔不绝地开始说有多少女人想嫁给慕容王爷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不过像这样有副好皮囊的男人,是女人都会心猿意马的吧。
  “开门。”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狱卒一惊而起,转身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牢牢遮盖住自己容貌的女人。程安青一看见那个身影,心顿时冷了半截,巴望着狱卒马上叫人,没想到狱卒只是惊慌地将程安青的牢门打了开来,低着头等那女人走进去后,飞也似地逃走了,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唠家常时的轻松样子了。
  “你把计划全都打乱了。”冷玉冷冷地说道,当头给程安青泼了一盆冷水。
  “那还真是抱歉了。”程安青缓缓站了起来,故意傲慢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起自己好不容易从这个女人的魔爪中逃出来,又落入了更可怕的魔窟,真是苦不堪言。但与慕容子骞比起来,这个女魔头看起来真的和善多了。
  “这是你第二次反悔了。”冷玉说道,不过语气里责怪的意思好像并不多,“我希望你已经想清楚了,老老实实和我们合作,别再有第三次。”
  “我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我要做什么?”程安青明白,要想出狱,只有冷玉这条路可以选择了。
  “叶姑娘难道忘了。”冷玉抬起眼来,直直地看入了程安青的眼中,“我们要去参加选妃大会。”
  “什么?”程安青一惊,忍不住喊了出来,“选妃大会?就是……去给人当老婆?我可不记得答应过这种事!”
  “又想反悔?”即使看不出冷玉的面色,但程安青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快了。
  又不是我答应的,何来的反悔。程安青真想这么回答冷玉,但是她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也是没人信的。
  “没……没。”程安青连忙否认。她可不想错失出狱的机会,然后老死在这个监狱里。
  “这就好。”冷玉道,又打量了一下程安青道,“得先给你打理一下。”说着就直接往牢门外走。程安青也打量了一下自己,发觉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弄成这样,也真够狼狈的了。月牙白的长裙几乎已经脏成墨色的了,而身上乳白色的锦缎坎肩也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乌发凌乱地披散着纠结在一起,纤细的手腕上有淡淡的红印。程安青内心涌上一股愧疚,看人家好好的一个美人儿竟然被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眨眼又心生忿恨,心里怒骂了一下慕容子骞。
  “等……等等。”程安青快步赶上了冷玉,在她的身后道,“请问我要做什么?就参加一下选妃大会吗。难不成是要我趁选妃的时候去暗杀谁……”
  冷玉的脚步顿了一顿,然后又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回答程安青的问题,只是一路顺畅地将程安青带出了大牢,所有狱卒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假装没看见两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面前经过。程安青见冷玉没有回答,也不再多问,只是跟着冷玉出了大牢,登上了一辆颇为考究并有很好的私密性的马车。
  好吧。程安青承认,是她做刑警的心又跃跃欲试了。她想知道叶青的事,想知道这个危险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想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绝对不可能是参加选妃那么简单吧。既想追寻刺激冒险,又渴望事情的真相,这些特性正是促使程安青去成为一个刑警的推动力。
  现在即使她穿越到了夏王朝,这种特性,这片赤诚也不会改变。
  不如暂为这个女人的傀儡,踏出自己在这个王朝冒险的第一步吧。
  第五章 选妃大会
  袅袅檀香缭绕,红烛的光华在花梨木雕刻的屏风上涌动,不知从哪儿传来阵阵吟唱,少女的歌喉,如她们的躯体一般曼妙轻盈。
  程安青低着头,似乎踏着一个个音节一般,缓缓跟随着前面一列少女前行,精致的灵蛇髻上簪着金步摇,随着她踏出的每一步而摆动,在她的脖子后轻触,微微有些瘙痒。少女们迈入这既端庄怡人却又妖娆搔骨的地方,一字排开,每行五人,一共五行,低垂着眼帘,静待着她们的命运之轮徐徐转动。程安青站在最后一行的最后一个,与众少女穿着一样的红装,毫无出众之处。
  红烛的光华之中,似乎映照出了她的脸庞,一张精致静美却不属于她的脸庞。
  檀香似乎有种能凝结时间的魔力,程安青愣愣地看着烛油缓缓滴下,在地上凝结成一片暗红,直到身边所有的少女都突然伏地,她才回过神跪了下来。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而程安青由衷地感到,这如梦如幻的场景,才是真正适合叶青这样的女子所在的地方。跟着冷玉出狱后,冷玉便带着程安青到了一个精致的小宅子里好生打理了一番,沐浴盘发,流程复杂,让“叶青”又焕发出了本来的光彩。
  光华夺目,温暖美好的样子。
  紧接着程安青就被一架小轿子趁着夜色急急地送往了一座豪华的府邸,在众侍女的环绕下换上了一身红妆,重新补了妆。当程安青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好不容易适应的叶青的容貌,如同魔术师的帽子一样又给她带来了一轮新的惊喜。原本温柔纯良的样子,竟可以被一双双妙手画得如此妖娆,而在红唇与红衣的衬托下,原本单纯素朴的风姿竟然可以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无尽的妩媚。
  程安青凝望镜中的自己时,心中还想着自己若是一个男人,恐怕就要迷上镜中的这个女人了。她感到临行前冷玉交代的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凭借自己的风姿,真是小菜一碟。
  “吸引他的目光,成为他的妃子。”冷玉是这么交代的,一脸严肃,“我会在那里等你。”
  不论这个“他”指的是谁,程安青都觉得,只要是个男人,就一切尽在掌握。
  但事实上当程安青被领入正厅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实在是见识浅薄了。这里众佳丽汇集,一个个姿色均不在叶青之下,且各有风韵,虽不至于让程安青自惭形秽,但足以让她心里打鼓了。因此,当她跟随着众佳丽踏入这个地方,等待着那个“他”到来的时候,正在飞快地想着什么样的举动才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可惜程安青在现代几乎就是以一个“汉子”的身份生活的,对这种事完全是一窍不通。她后悔事先没有问一下冷玉,不过像冷玉这样如此清冷的女子,怕对这些事也是毫无经验的吧。
  一阵光与暗的交错,程安青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几乎遮住了她前方所有的光亮。影子覆盖在了她身前那位少女的身上,却并没有延伸到她的身上。程安青知道是这场游戏的主人公来了,随同的当然还有游戏的策划者和举办者。
  “贤弟,我的眼光可好?”一个轻柔温和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影子飘忽不定,少女们缓缓站了起来,一个个以自己最优雅最美好的姿态静立着等待检验。
  所有人都渴望被这个男人选中,得到他的青眼相加。她们心中怀揣着忐忑与激动,因为站在她们面前的,就是这个王朝最为出众与骄傲的男子。
  被问的人并没有正面的回答问题,只是说道:“都抬起头来。”
  少女们喏喏地抬起了脸庞,露出各自引以为傲的资本。每一张脸都堪比百花,各有其独到的美。包括程安青。她也抬起了头,看向了她的目标,那个拥有巨大影子的人。
  慕容子骞?!程安青差点就叫出了声。
  没错,慕容王府的新任世袭王爷,夏王朝当今圣上的宠臣慕容子骞,正以最桀骜不羁的姿态,正如一个王者高高在上,审视着少女们。他只披了一件宽大的猩红色敞袍,露出里面纯白的内衫,长发用红绸扎了起来,显露出他脸庞优美的廓形。这样不庄重的打扮好像在向人表达,这场选妃真是多此一举,而在他眼中,好像这些一个个都具有倾城容貌与美好年华的少女,都如草芥一般不堪入目。
  这下程安青开始庆幸自己站在角落里了,她倒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这位将她下狱的王爷。她心中暗暗希望这位王爷的记性不好,早已不记得今晨才和他发生过“小小摩擦”的少女,但程安青又隐隐觉得,如果慕容子骞他还记得,说不定自己中选的几率还会高一点。这样想着,她又偷眼看向了慕容子骞,却又怕慕容子骞望过来,只好看向了慕容子骞身边刚才说话的人。
  程安青想起了狱卒说的话。听他对慕容子骞的称呼,他大概就是慕容王府那位体弱多病的大公子慕容子墨了吧。
  话说回来,慕容家族的基因可真够好的。程安青看着慕容子墨忍不住想,一个个男丁竟然都长得那么漂亮。
  慕容子墨皮肤也很白皙,但和慕容子骞那种晶莹如玉般的肤色不同。也许是因为体弱,慕容子墨几近苍白,肤色甚至有些透明了,薄薄的唇上没什么血色,但眼睛中却充满了神采。他站在那里十分的显眼,因为在这一片红光映照的地方,他身着了一条白袍,腰系玉带,手中玉扇轻摇,颀长玉立,干净秀美。兄弟二人长得非常之相像,但比起意气风发线条分明的弟弟,慕容子墨多了几分柔美和谦和,让人心生好感。
  但不知为何,程安青看着这个嘴角挂着盈盈笑意的男子,心中微微作痛,只好移开了目光。
  “这一个,”慕容子骞沉默了半晌,突然走向了第一个少女,雍容典雅,好比一朵牡丹般贵重,他只是用修长的双指轻抬起她的头道,“你不觉得太肥了吗。我要这么重的女人做什么,来帮我吃剩饭吗。”女子闻言忍住啼泣,不敢乱动。
  “哼。这一个。”慕容子骞移开目光看向了第二个少女,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她,“这一个又这么瘦,连衣服都架不住似的,如果在床上我想她经不住一次折腾就要香消玉殒了吧。”
  “子骞……”慕容子墨收起手中玉扇,急急走到慕容子骞的身边,歉疚地看了一眼刚被言语侮辱的那个女子,将玉扇轻搭在他的臂上,示意他注意言行。
  慕容子骞只是冷冷一笑,并不在意自己兄长的提醒和众人的感受,反而有种越发来劲儿的趋势,又走向了下一个,继续道:“这一个太高,帮我打伞倒是可以;这一个又太矮,不如随我出行做人凳;至于这一个……实在没有太出众的地方,活在世上也是多余。”最后一个少女闻言,立刻吓得伏倒在地,玉面惨白,泪珠急急滚落了下来。
  慕容子骞只是看着跪伏在他脚边的少女,向身后的慕容子墨道:“我说哥哥,这就是你为我找来的货色吗,也值得急招我回府‘亲自处理’?”
  此言一出,众少女都很识趣地全部跪倒了下来,怕触犯了王府当家的威严,吃不了兜着走。短短数分钟就将五个绝色美人数落的一无是处,这样的人,她们可惹不起。慕容子骞脸上挂着微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是鄙弃地看着跪倒的少女。
  除了程安青。
  这一枝独立自然吸引了慕容子骞的目光。他微微眯起了双眼。
  “是你。”慕容子骞的记性很好,一眼就认出了程安青,即使现在的程安青又与和他初遇时的那个人有多么的不同。
  “是我。”程安青款款上前,在慕容子骞前微微下腰,行了简单一礼。
  “你还挺有能耐的,竟可以从我的大牢中出来。”慕容子骞看着低着头的程安青,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一眨眼又来到了这儿。”
  “怎么,你怕了?”程安青抬头看向了慕容子骞,眼中笑意盈盈,满是挑衅。
  他看着口出狂言的程安青,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加浓了,“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泼妇就是泼妇,就算锦衣加身,里面的本质也是无法改变的。”
  “变态就是变态,就算加个王爷的称号,也难掩你内心的扭曲。”程安青立刻反唇相讥道。
  “还不知姑娘的芳名。”和程安青所料不一样,慕容子骞根本没有大发雷霆,而是话锋一转问道。
  “叶青。”程安青回答道,猜测着慕容子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慕容子骞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牵起了程安青的玉手,举在了眼前。程安青手腕上红印未消,他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将程安青纤细的手腕放在唇边轻柔地触碰了一下。程安青霎时想起来了坐辇之上,红纱帐中那令人耳红心跳的事,不由得退缩了几分。
  第六章 青鸾阁
  慕容子骞显然看出了程安青在想什么,用极轻的声音问道:“上次没能满足你,很失望吗?竟追到这儿来了,还真是厚颜无耻啊。”说完,他松开了手,径自穿过一个个跪倒的少女向门口走去,一边道,“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的愿望。来人,将她拖下去洗刷一番安置一下。”一边说着,一边就消失在了门口。
  程安青还没缓过神来,直到看见一大堆凶神恶煞的仆人向她一拥而上,大有真的要拖她去洗刷一番的时候才慌了。
  “行了,下去吧。”慕容子墨走上前来轻柔地说道,众家仆立刻站定,不敢造次,微微躬身静听慕容子墨说话,“叶姑娘就由我来安排。”
  “是。”众慕容王府家仆恭敬答话道,纷纷退下。一部分侍女们无需吩咐,开始带离一个个吓得花枝乱颤的佳丽们。
  “记得安排好马车将各位姑娘安全送回府上。”慕容子墨对一个侍女说道,然后走向了程安青。
  程安青的确还有点惊魂未定,慕容子骞双唇的触感还久久萦绕在自己的手腕间,让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程安青心里只顾着骂慕容子骞精神不正常外加变态了,都没有及时作出反应。但现在她才意识到,她应该算是完成冷玉交代的任务了。
  “叶姑娘?”慕容子墨轻声唤道。
  “啊?啊。”程安青回过神来,抬眼看向慕容子骞,微微行了个礼,“慕容……公子”
  “叫我子墨就好。”慕容子墨微笑道,“叶姑娘受惊了。”
  “哪里哪里……”程安青笑道,觉得以后要和慕容子骞斗智斗勇的地方多着呢,这点真的不算什么了,习惯了就好。
  “那么,就由我领姑娘前往新居所吧。”慕容子墨的双眸平静如水,但其中的神采却总让程安青觉得似曾相识,触动自己心底最柔弱的那块地方,带起一片伤感。程安青也不知是自己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她觉得慕容子墨看她的眼神中饱含着款款深情,令人动容,但自己又的确是和慕容子墨第一次相见。这种独特的伤感让程安青没来由地一慌,很不适应,只好匆忙移开了与慕容子墨对视的目光。
  “那就麻烦子墨了。”程安青再施一礼,不敢去看慕容子墨柔情似水的盈盈笑意。
  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和清脆的鸟鸣,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偌大的王府好像只有程安青和慕容子墨两个人一般。
  程安青保持着沉默跟在慕容子墨的身后,但是并不安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们现在正穿过王府的花园,四处绿意遮掩着汩汩清泉,若隐若现。明明是一个花园,但是并没有太多太杂的花,连名品牡丹芍药都没有,着实与“王府”这个名号不相称。园子里多是各种绿,松柏竹柳倒是无一不缺,只是写意地在各处随意种了几株桃花,开得正盛,粉嫩的样子让春意毕现,使得这个环境清幽但不至于清冷。
  浓浓的绿意后渐渐显出了一个小小的阁楼,绿瓦青檐,坐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十分匹配,颇有出尘之气。
  “青鸾阁。”像是回答程安青心中的问题似的,慕容子墨突然说道,“这个花园是专为青鸾阁造的,也是我……”慕容子墨突然放低了声音,放缓了脚步,轻摇着自己的玉扇,仰头看着一片松柏后的青鸾阁,微微有些出神,好像又在自言自语道,“专门为你设计的。”
  程安青并没有放在心上,走到了慕容子墨的身边,跟着仰头看着青鸾阁,心中不禁暗暗赞叹。造了一个园子只为了与这阁楼相匹配,王府果然大手笔啊。
  “我本来也想,这样的园子和慕容子骞那样的人处处违和啊,原来是和这青鸾阁相配的,倒是王府中一处独特之地呢。”程安青由衷赞叹道。
  “哦?”慕容子墨转头,看向了身边正在凝望阁子的程安青,“慕容子骞那样的人。叶姑娘认为王爷应该是怎样的人?”
  程安青脑海中第一个闪现出来的词是“混蛋一个”,并且也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身边站着的是王爷的哥哥,也将是自己未来的哥哥,是一个影响自己在王府命运的重要因素,所以还是决定小心回答:“只是觉得他豪气万里,会更爱园子里处处春色罢了。”
  “是啊,他是极爱红色的。”慕容子墨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移开了目光,看回了青鸾阁,淡淡地说道,突然又话锋一转道,“青儿和我也不愿说句实话吗。”
  青儿?是在叫我吗?程安青心里一紧。这样看来叶青是真的认识这个人了,但是自己却没有关于这个人太多的记忆,这可怎么应付?慕容子墨口中所说的实话是什么,能喊出这么亲热的称呼,叶青和这个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吧?
  “子墨……何意?”程安青仰头看向慕容子墨的侧脸,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一边拼命在脑海中搜寻着有关慕容子墨的记忆,感觉在某个缝隙中,即将被挖掘出来。
  慕容子墨就站在几枝修竹边,越发被衬托地颀长挺拔,束起几缕长发的洁白流珠已经被风吹乱,在青丝间若隐若现,脸色在浓绿下好像显得更加苍白了。明明是那么意气风发的男子,此刻为何却散发出一种落魄之意?程安青忍不住凝视着慕容子墨,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模模糊糊浮现在眼前。
  “青儿,我会为你建一个漂亮的阁子,四周尽是青色,一望无际,你与青色最是相配。”
  “青色再好,多了也无趣。”
  “那就再种几株桃花吧,可好?”
  “好。”
  “到时你便在那阁子上,看着我亲手为你栽桃花。”
  好像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程安青有些凝神。这其中一个被叫做青儿的人,怕就是叶青了。那么另一个难不成就是慕容子墨?这算是怎么回事?
  “明明与青色最相衬,到最后还是披上了他的红色。”慕容子墨突然道,哂笑了一下,迈开步伐继续向前走去。程安青一愣,小步跟上了慕容子墨,试图说点什么。
  “子墨可真多愁善感。”程安青佯作轻松在慕容子墨身旁笑着说道,“不像王爷,一副没心没肺,阴晴不定的样子,看起来很难相处呐。”
  “他从小这样。”慕容子墨继续向前走着,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不过正是这样,才驾驭得了慕容家族世袭王爷的位子吧。”
  对了,慕容子墨虽是长子,但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能世袭王位呢。
  “子墨说笑了,像子墨如此亲和,若能世袭王位,怕是比慕容子骞更得民心。”程安青直接想出了一句奉承的话,拍马屁几乎不用打草稿。
  “青儿还是这么说呢。”子墨收起了扇子,停下了脚步,“只不过我不爱劳心于政事。”
  程安青见慕容子墨表情未变,也不知自己马屁有没有拍到位,见子墨停下了脚步,真想问缘由,扭头一看却发现已经来到了青鸾阁前。
  先前在远处的时候看这阁子,只觉飘飘渺渺似人间仙境,海市蜃楼一般。现在真的站在了这个阁子前,却又有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感受。站在青鸾阁的脚下仰望,发现这三层的阁子竟如此巍峨,之前的纤纤之感霎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端庄郑重之感。阁子也并不全是绿色,好像就是为了与那栽种的桃花相配,阁子间也有桃色穿插,陡然又在庄重朴素中平添了几分俏皮,让人见了便心生喜悦。
  程安青看着这阁子,心中满满地都是喜悦。她由衷地喜欢这个青鸾阁,竟开始期待身处于王府的生活了。但这短暂的喜悦很快就消失了,因为阁子里走出了一个人来。
  竟是冷玉。
  “他从小这样。”慕容子墨继续向前走着,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不过正是这样,才驾驭得了慕容家族世袭王爷的位子吧。”
  对了,慕容子墨虽是长子,但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能世袭王位呢。
  “子墨说笑了,像子墨如此亲和,若能世袭王位,怕是比慕容子骞更得民心。”程安青直接想出了一句奉承的话,拍马屁几乎不用打草稿。
  “青儿还是这么说呢。”子墨收起了扇子,停下了脚步,“只不过我不爱劳心于政事。”
  程安青见慕容子墨表情未变,也不知自己马屁有没有拍到位,见子墨停下了脚步,真想问缘由,扭头一看却发现已经来到了青鸾阁前。
  先前在远处的时候看这阁子,只觉飘飘渺渺似人间仙境,海市蜃楼一般。现在真的站在了这个阁子前,却又有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感受。站在青鸾阁的脚下仰望,发现这三层的阁子竟如此巍峨,之前的纤纤之感霎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端庄郑重之感。阁子也并不全是绿色,好像就是为了与那栽种的桃花相配,阁子间也有桃色穿插,陡然又在庄重朴素中平添了几分俏皮,让人见了便心生喜悦。
  程安青看着这阁子,心中满满地都是喜悦。她由衷地喜欢这个青鸾阁,竟开始期待身处于王府的生活了。但这短暂的喜悦很快就消失了,因为阁子里走出了一个人来。
  竟是冷玉。
  冷玉不再穿着一身黑色,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了,竟然穿了一身桃红色的锦衫,下着一条胭脂色的水裙,乌丝挽了一个朝云髻,端庄秀美,若不是她脸上依然是如此老成严肃的神色,程安青都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如此亭亭玉立的女子便是冷玉。冷玉就站在门前,也不走过来,向慕容子墨微微下了下膝行了一礼,又转向了程安青行了一礼,十分妥帖。程安青隐约看见桃红色的锦衫下露出一把短剑的剑鞘,心里哂笑了一下。
  “我便送叶姑娘到这里了。”慕容子墨向冷玉点了点头,收起了玉扇转向了程安青合起双手躬身向前施了极为考究的一礼。
  程安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微微欠了欠身道:“子墨不进去坐坐吗?”
  慕容子墨看了一眼冷玉,脸上微露苦涩,道:“罢了,下次吧。”说着便转身离去,不一时身影便隐匿在了绿色之中。
  “还要看到何时。”见程安青呆呆站立在那里目送着慕容子墨的离去,冷玉发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程安青不服气地说道,走向了冷玉,“来这里监视我吗?话说,我不是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吗?”
  冷玉皱眉看着程安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是说了在王府内等你吗。你任务的第一步是成为慕容子骞的妃子,现在看来,你连第一步都还没有完成,还想甩掉我吗?”
  “什……”程安青差点叫出声来,不过想想好像冷玉的确是这么说的。
  第七章 两个侍女
  “吸引他的目光,成为他的妃子。”
  吸引慕容子骞的目光,程安青算是做到了,但是程安青才刚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正式成为慕容子骞的妃子呢。
  “而且要是王妃。”冷玉似乎看穿了程安青的内心,补上了一句,“如果你额外受宠,这点可以忽略不计。”
  “这也太难了吧……你还不如叫我直接杀了他呢,这点我也许可以办到。”程安青两手一摊,擦身而过冷玉走进了青鸾阁,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稍稍浇灭了一点程安青的火气。自己先后和慕容子骞产生了两次摩擦,怎么看也是不可能再“受宠”吧,更别提成为正室王妃了。
  “要杀他还用得着你来动手。”冷玉不屑一顾地说道,跟着程安青走了进来,“别让慕容子墨影响了你。”
  “慕容子墨?”程安青坐了下来,环顾四周。这个青鸾阁布置得可真是雅致,看来叶青是个很喜欢素朴却典雅的人,十分有品位,而慕容子墨深谙这一点,这里的布置大概都贴合着叶青的品味吧。不过说来,程安青觉得相对于如此清雅的颜色和装饰,她倒是更喜欢现在身上的一身红妆,还有刚才选妃时那可以让人意乱情迷的香气,滴蜡的红烛,以及毫不畏惧直视那双目中无人唯我独尊双眸的感觉……“他为何会影响我?”
  “不会最好。”冷玉瞪了程安青一眼,为她斟上了一杯茶。
  “不敢不敢。”程安青连忙假意直起了身双手接过茶杯。
  “现在我就是你的贴身侍女,你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冷玉冷静地说道,将茶壶放回了桌子上。
  “哎呀,岂敢啊,”程安青顿时油腔滑调道,“只不过本小姐被折腾了半天,腿有些酸了……”
  “别得寸进尺。”冷玉此言一出,程安青立刻闭嘴吐了吐舌头。看来这个冷玉还真是开不起玩笑呢,“我名义上是你的侍女,但是实际上是你的上峰,你的一切还是得听我的。”
  程安青正想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冷玉用眼神示意程安青闭嘴,站在了程安青的身旁。
  青鸾阁大门被两个仆人恭敬推开,一群身着白衣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梳着双丫髻,一共十个,分为两行站在了程安青的面前。而侍女后还跟着六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扎着双平髻,也穿着白衣,一字排开站在侍女们的身后,脸上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站在最左端的看起来年龄最长但是却好像只有十七八岁的侍女向前一步,微微向程安青行了一个礼道:“叶姑娘,我们是子墨少爷派来服侍姑娘的,总共十个侍女,六个丫鬟,还有二十个仆众在外听候调度。我叫小雀,将管理叶姑娘的仆众,并贴身服侍叶姑娘。”说着又行了一礼。
  “我用不了那么多人。”程安青看了一眼冷玉,笑着说道,笑容里蕴含着“看来有人和你抢生意”的意思。
  “这是子墨少爷吩咐的。也是王爷侍妾的标准配置。”小雀恭敬地说道,但程安青觉得她似乎加重了“王爷侍妾”的读音,不怀好意的样子。
  “那就谢谢子墨少爷的好意了。”程安青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侍女和丫鬟们都鱼贯而出,程安青注意了一下,发现这些侍女一个个都很端庄,而那个小雀更是观之可亲,虽行止恭敬有礼,但眼神里透露出来那么一股调皮的劲头,让程安青觉得这个侍女没那么简单。
  众侍女都走了出去,但小雀却一步未动。
  “你怎么还留在这儿。”冷玉发话道,语气中的冷淡让程安青都觉得瘆人。
  但小雀好像丝毫不害怕地说道:“我是叶姑娘的贴身侍女,应该时刻伴随在叶姑娘的左右。”
  “不用了,我有贴身侍女了。”程安青察觉出了冷玉的意思,连忙发话道,“你去歇着吧。”但是程安青看见小雀那丝毫不畏惧冷玉的样子,反倒希望她留下来。
  “请姑娘别让我为难。”小雀抬头笑道,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但不似阳光般那样无邪,好像隐隐含着一丝什么东西。
  “你……”冷玉似乎有点生气了,但她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道,“叶姑娘她只需要一个贴身侍女。”
  “唉,玉儿。”程安青故意唤道,一副和冷玉主仆关系已久早已亲密无间的样子,“不要这么小家子气,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你这样会让小雀觉得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猫腻的,也会让王爷心生怀疑的啦。小雀,你就留下吧。”
  “多谢姑娘。”小雀连忙上前为程安青捶腿,十分有眼力见儿。
  冷玉狠狠地瞪了程安青一眼,也不再多话,一扭身便跑上了二楼。
  “真是的,说都说不得呢。”程安青满意地笑道,“小雀,你今年多大了?”
  “下个月就满十八了。”小雀笑眯眯地说道。
  “小雀你生在万物复苏的春天呢。”程安青若有所思道,又想起了之前与慕容子墨同行时闪现在脑海中的话语。听冷玉的话,看来她也知道叶青和慕容子墨之间的关系。但是……明明知道,也许慕容子墨和叶青是恋人一般的关系,为何叶青会答应去嫁给慕容子骞的任务呢。这其中似乎谜团重重,也勾起了程安青拨开迷云的欲望。


  “这都好几天过去了,慕容子骞那边还没有消息,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冷玉将一碗香茶狠狠地塞在了程安青的手上,白了一眼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程安青。
  “嘿,小心点。”程安青甩了甩溅在手上的茶水,“烫死我了谁替你干活?”她喝了一大口茶,将茶碗放在了一边,挑了一颗晶莹玉润的大葡萄送到了冷玉的面前,“来来,尝尝这葡萄,可甜了,子墨弄来的,这初春时节的可真不容易呢。”
  在青鸾阁的日子着实舒适,不仅环境令人心旷神怡,又有人伺候着,比起在警校里总是做着恶魔般训练的日子就有如天堂一般了。程安青本打算重拾一些小训练来增强自己这副新的身躯的力量和耐力,但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天,就让程安青将这回事忘了个精光,只想就这样安逸地过下去。
  “王府什么弄不到。”冷玉一掌打掉了程安青手中的葡萄,一点也不领情的样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可得注意点了。”程安青闷闷地说道,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葡萄,发梢间插的几支玉簪步摇相互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声音,“这里眼目众多,你我主仆颠倒得这么明显,小心惹人怀疑。”说着,程安青拂去了手中葡萄紫皮上的灰尘,直接扔进了嘴里。
  满口是酸酸甜甜的汁液,伴着籽核被咬碎的声音滑进了咽喉。
  “更何况,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腆着脸去问人家王爷,我什么时候能当他的妾。”程安青待咽下这颗葡萄后又找补道,“这也太厚颜无耻了吧。而且我觉得那个变态王爷肯定瞧不上那种自动送上门去的女人。”
  “你可以通过慕容子墨啊。”冷玉抱着双臂,不屑一顾道,“选你的一部分原因,不也是因为有慕容家大少爷这扇方便之门吗。”
  程安青心一沉。这几天虽然完全没有慕容子骞的消息,但是慕容子墨却是天天光临。美其名曰是要照顾好未来的弟妹,但实际上程安青觉得,他只是单纯地想见到叶青这个人罢了。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冷玉的眼睛。
  叶青和慕容子墨是一定有些交情的,但自己却没有。程安青这样提醒自己。但当冷玉“明示”程安青利用慕容子墨的时候,程安青还是产生了犹疑。
  至于慕容子骞,程安青并不担心。直觉告诉她,慕容子骞才没那么容易就把她忘记,特别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慕容子骞不还“放了狠话”吗,程安青相信慕容子骞一定会来教训她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罢了。
  “叶姐姐,送给你。”一个小丫鬟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算是给程安青解了围,程安青不用费力去给冷玉想一个答复了。
  “什么?”程安青看向了小丫鬟的手,细白粉嫩的小手上捧着一个漂亮的花冠,但并不是用青鸾阁的园子里随处可见的桃花做的,而是用一种颜色更深更艳丽的花制成的。
  “是花冠,我亲手做的。我给姐姐戴上吧,可衬姐姐了。”说着,小丫鬟就往前走,大有要扑到程安青身上来的意思,想将花冠戴在程安青的头上。
  程安青调皮地一笑,伸手轻易从小丫鬟手上取过花冠,拿在一边,并没有戴在自己的头上,只是狐疑地看了看。
  老实说,程安青还算喜欢小孩子,而这种小孩子亲热地喊你一声“姐姐”并送给你这么漂亮还是亲手做的东西,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接过来,装作很喜爱的样子把玩一番,或者任由小孩子摆弄,然后摸摸小孩子的头,再说句“谢谢,真乖”。这是正常的套路,而程安青一般也会按正常的套路走。
  作为一个“前”女警,程安青的危机意识特别强烈。她发现,自从她进入青鸾阁的第一天起,也就是小雀等人进入的那一天,就陆陆续续开始有怪事发生,而这些怪事的矛头无一不指向自己。偌大的园子里,无非就是主子和仆人,除去一心想帮自己上位的冷玉,这些怪事的始作俑者,八成就是其余仆众了。所以程安青渐渐意识到,如果遇到与仆人有关的事,例如小丫头片子无事献殷勤,一定要倍加小心,如果她按正常的套路走,一定会被折腾得很惨。她已经吃过几次亏了。
  第八章 恶作剧
  “将离。”冷玉皱了皱眉头,看着程安青手中的花冠,如冰山一般的脸庞倒是变得更冷了。
  将离?也就是芍药咯?程安青仔细打量着漂亮的花冠,又看向了小丫鬟。小丫鬟正紧紧盯着程安青的一举一动,小小年纪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既紧张又期待的表情在小脸上展露无余,更让程安青确定其中有猫腻了。程安青目光又投回了花冠之上仔细审视,发现深红色的花瓣上沾着细细的红色粉末,不仔细看还真发觉不了。
  见程安青许久没有动作,小丫鬟忍不住道:“姐姐不戴上试试吗?”
  程安青嫣然一笑,将花冠戴在了小丫鬟的头上,还故意装作没戴好来回地调整,抖落了朵朵花瓣,一边抖一边还说道:“姐姐我配不上那么漂亮的东西,还是小姝你比较合适啦。”
  果不其然,当程安青的手一离开,这小丫鬟的脸便开始发红,像使劲忍住什么似的,但终究没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接下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眼泪鼻涕齐流,哭着跑出去找救兵了,正好与迈进来的小雀擦身而过。
  “小姝这是怎么了?”小雀一脸疑问。
  程安青正笑得前俯后仰,只是道:“只是她找我玩,我没能顺她的心意罢了。”
  “叶姑娘不用理会她,这孩子贪玩。”小雀笑了笑,收拾起桌上的残茶,“只不过姑娘有些欠考虑,万一是毒粉怎么办。”
  程安青陡然变色。
  小雀进来时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若不是看到了自己将计就计抖落花冠上的辣椒粉,又怎么能这样风轻云淡地来责怪自己?连冷玉还未看出自己在做什么,小雀一出现便点破,看来是早已知道,并暗中关注,说不定就是这场恶作剧的主谋。虽然只是一场恶作剧,但七八岁的姑娘做出来的,和十八九岁的姑娘谋划出来并指派小孩子去做的性质,是大不一样了。
  “小雀,你说什么呢。”程安青不动声色道,“七八岁小孩的恶作剧,最多也就想到辣椒粉,何来毒粉之说。”
  “姑娘说的是。”小雀笑着说道,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敷衍了一下,端着茶碗匆匆向程安青行了一礼,快步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冷玉见程安青神色不对。
  程安青注视着小雀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道:“刚才的花冠上撒了辣椒粉,我一戴上八成是要出丑,但我将计就计戴在了小姝的头上,让她白忙一场不说,还自食其果。”程安青并没有说出对小雀的怀疑。
  “怪不得用将离,没用随处可摘的桃花。将离花色更深,才能掩藏辣椒粉的颜色。”冷玉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小雀所说的毒粉……呵呵。”冷玉突然冷笑了起来,吓了程安青一跳。
  “看来你想到了啊。”程安青知道冷玉机敏过人,无需详说便能参透,“这事看来还真难办呐。”
  “在我看来很简单。”冷玉眼中寒光毕现,“挡你路者,除掉便是了。”
  “喂,没那么严重吧!”程安青连忙站起身按住了冷玉的肩膀,“只不过是恶作剧罢了。”
  “她口中提到了毒粉,又假设了场景来责怪你,八成是的确曾打算用毒粉的,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用了辣椒粉替换。”冷玉眼中杀气浓重,让程安青不寒而栗,“只要有一点不稳定不安全的因素,干涉到他的计划,都必须除掉。”说着,她的手伸向了腰间系的短剑。
  “等等。”程安青按住了冷玉的手,认真地说道,“我看她身份可能不一般,万一是慕容子骞安置的眼线什么的,你杀了她,不但没有帮助,反而会使我们二人功亏一篑。还是再看看吧。”
  冷玉看着程安青的眼睛,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放下了手,眼中杀气渐渐消散,但依然还有残留:“好吧。”
  程安青很高兴自己竟然能劝服冷玉,这是不是代表着这场博弈,自己第一次占了上风?
  “我还以为你那把短剑,是用来杀我的呢。”程安青呼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冷玉看了看程安青:“有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杀了你,不过我希望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发生。”
  程安青吐了吐舌头,冷玉的意思是可能自己可以虎口脱险,在完成任务以后不被灭口?
  “对了,你说……他的计划,那个他是谁啊,你的上峰?”程安青想起冷玉刚才的一句话,假装轻松地试探道。
  “不关你事。”冷玉刚柔和下来的眼神又凌厉了起来。
  “……知道了,我闭嘴就是了。”程安青两手一摊做无奈状,但是心里却想着,不关我事的话干嘛还要牵扯我进来,让我做什么任务啊。
  这时小丫鬟小娇走了进来道:“叶姑娘,雀儿姐姐说后面温泉准备好了,请叶姑娘前去沐浴。”
  “行了,你去沐浴吧,别溺死了。”冷玉抛下这么一句,扭头便走。
  “你开玩笑的吧?你不陪我去?玉儿,玉……”程安青哀嚎道,刚才的辣椒粉一事被冷玉这么一剖析好像还真的挺严重的,被小雀伺候沐浴,还真得倍加小心了。她看了一眼扑闪着大眼睛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娇,挥了挥手道,“和你家雀儿姐姐说我马上就去。”
  小娇行礼退下,程安青整了整衣衫向后园走去。
  四周雾气缭绕,隐约可见几盏小萤灯发出的微弱光芒,恍若仙境。
  程安青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温热的水中,闭目养神。她已入住了青鸾阁一周多了,差不多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她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即使是面对这样表面安逸奢华,其实危机四伏的生活。
  傍晚迈入这个温泉的时候,程安青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头了。
  青鸾阁的后园有一个极大的温泉,说是温泉,但哪又这么凑巧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只不过是人工精心设计成温泉的浴池,只不过水倒还真的是河流处引过来的水,而四周也有绿色的天然屏障,当真的身处于其中后,也无谓什么浴池和温泉的差别了,只是极其享受罢了。反正程安青第一天进王府在这里沐浴,差点就不想出来了。也真亏他想得出,在一个园子动了这么大的手笔硬生生造出一个“天然温泉”出来。
  程安青来到后园温泉的时候,小雀和小姝小娇两个小丫鬟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向来都是她们三个伺候程安青沐浴。
  小雀为程安青褪去几件外衣外裙,只剩下白色的内衫,而两个小丫鬟将程安青发间琐碎的满头饰品都摘了下来,梳理着程安青的长发。梳理好长发后,小雀便为程安青再褪去内衫,等程安青进入温泉后和两个小丫鬟侍立在一旁,等待程安青沐浴完毕后,再为程安青擦净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
  今天的流程……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当程安青进入水中,还没来得及享受这舒适惬意的水温时,便发现小雀带着小姝小娇二人,连带着自己换下的衣物,连浴袍毛巾都没给自己留一件,就离开了。她们向来是不会离开的,要换的东西也会早早地准备在一旁。
  程安青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气息很熟悉,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程安青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只是心里暗叫不好,连忙移到温泉的一侧,背部紧靠着一块水中的岩石,以免腹背受敌,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也不知是为了营造气氛还是什么的,温泉四角只点了四盏小萤灯,发出幽幽的绿光,在这样一片全是绿色遮掩中对观察周围情况一点帮助都没有。
  “想我了吗?”一股巨大的气势在程安青的上方席卷而来,程安青下意识想要逃窜出去,却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按压住了肩头,清晰的幽香飘了过来,近在咫尺,还有那魅惑而熟悉的声音。
  是程安青的冤家宿敌,大名鼎鼎的世袭王爷慕容子骞。
  “是啊,在你梦里。”程安青忍住逃跑的冲动,直接回嘴道。她能感觉到慕容子骞就在自己的身后,在岸上,低着头凑近自己吐出魅惑人心的话语。她可以感觉到耳边他的气息,但是自己要保持镇定,如果像一只慌乱逃窜的小兔子,反倒会合了变态王爷的心意吧。
  “看你能嘴硬到几时。”冰冷的指节划过程安青的脸庞,滑向了她细长的脖颈,停在了她的锁骨处,好像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往下行进一般。慕容子骞可以感到这具无暇的身躯正在微微地颤抖,薄唇上勾起一个笑容。
  你也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没有女人可以逃脱我的手掌心。他想道,冰冷的手没入了温热的水中。
  熟悉的触感让慕容子骞回忆起了曾在坐辇中短暂的销魂,只不过这次,这个女人却完全没有了当时的那种挣扎与抗拒,那种明明毫无反击之力却不甘心就此束手就擒的冲劲,那样的身躯在他的身下充满了野心与魅惑,让他产生了久违的欲望,一心只想着征服那个女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身体依然曼妙而诱人,却温顺得如同一只绵羊,仅仅只是他的触摸就让她陶醉无比,仰头迎合着他,紧抓着他的衣袖渴望着更多。
  这不是他想要的。慕容子骞兴味索然地想道。
  但是直到那女人的手伸向了衣领,慕容子骞才意识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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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凤戏青鸾
  仰着脸一直面露迷醉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直视着一直低头凝视着她的慕容子骞,亮出一个灿烂的却极为挑衅的笑容,一把揪住了慕容子骞的衣领,使劲一拽,堂堂王爷一点也没防备,就这样被程安青一把拽了下来,控制不住一头栽进了水中。
  在慕容子骞坠入水中的一刹那,程安青如一条滑溜溜的鱼般窜到了温泉的另一头,大声呼喊道:“冷玉,快来救我!”
  连叫几声都无人回应,程安青心想大概冷玉事先被小雀等人支开了。这整件事就是一个圈套,王府中的仆从被指使,让自己在无衣无后援无遮蔽的情况下,失身于慕容子骞!至于想到堂堂王爷为何不光明从前门进入青鸾阁临幸自己名义上的小妾,程安青觉得果然还是因为慕容子骞这个人心理变态。
  想到这里,程安青紧张地盯着水面。但慕容子骞一头栽进水中后就完全没了动静,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连个气泡都没浮上来。
  “王爷?”程安青试探性地叫了一句,但并没有人回应。这么浅的温泉,程安青坚信是淹不死人的,怕就怕慕容子骞就在水中的某处,等待着伺机而发。
  身前的水面好像微微有些波动,底下有黑影闪过。等程安青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一条人影蹿出了水面,激起一阵猛烈的水雾,打湿了程安青的视线。程安青抱定和慕容子骞打持久战外加游击战的决心,刚想再逃到另一边去,却发现两边的路已经被堵得死死的了。@理解来了 @杨阳社区 @宁如沐 @杨阳社区 @杨阳社区
  慕容子骞两只手臂撑在程安青身后的岩石上,挡住了她的去路。他在调戏叶青前将斗篷脱在了温泉边,身上原来也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内衫,现在已全被水湿透,紧贴在他的肌肤上,隐约显露出他漂亮健康的身材。他低着头,长发已完全被打湿,正往下淌着水珠,滴在胸前坦露的肌肤上,又滑回了水里,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程安青看着慕容子骞竟真的搞突然袭击,忍不住揶揄道:“您没憋死呐。”
  “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慕容子骞手臂微微一曲,脸凑近了程安青,“你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慕容子骞的眸子此时闪闪发亮,也不知是太兴奋了,还是小萤灯倒映在他眼中的错觉,颇有恶狼之相。刚才程安青的反击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极大地提高了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如果程安青真的温驯如绵羊一般,驯服在欲望之下的话,那慕容子骞便准备强行侵占这个女人,但之后便将视之如弃履,永不再过问。
  但是现在……慕容子骞微微一笑,俯下身去吻向了程安青的唇。
  程安青一侧脸避过了,抓住了这个空当一猫腰从慕容子骞微曲的手臂下溜了过去,急急忙忙地爬上了岸,她可不敢再水下再多留片刻了。
  “你忘记你现在一丝不挂了吗。”慕容子骞愣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抱起双臂打量着黑暗中她的胴体。她背对着他,月光竟像一层轻薄的纱笼罩在洁白的躯体之上,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只不过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凹凸有致,姿态曼妙的身姿显得更为迷人,“你一回阁可就要被仆人们看光了。”
  程安青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知道,也似乎在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径直往出口走去。
  “真是个疯女人。”她听到他这么说了一句,不禁笑了。
  自始至终程安青都能面不改色,化被动为主动,甚至到现在竟敢光溜溜直接走出去以求粉碎变态王爷的阴谋,都是因为程安青一直都认为,这具能使人神魂颠倒的躯体,只不过是一个名叫叶青的女子的。
  即便是自己在掌控,就算洗浴,就算假装被变态王爷触摸调戏,程安青都能抱着一种旁观者的心态,虽然还是有感觉,有波动,但还是能保持自己的清醒和冷静。
  所以现在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回自己的房间,程安青也是没皮没脸,没什么好害羞的。反正他们是看到了叶青美妙的胴体,又不是自己的。
  自己可没有这样的好皮囊。
  正这样想着,程安青已快走到出口,身后突然有一阵风席卷而来,程安青下意识用手去挡,只触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随后身上一暖,才发现自己被覆上了一条斗篷。
  慕容子骞站在程安青的身后,双手环住程安青,从后面为她系着斗篷。程安青低头,只见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摆弄着斗篷上的系绳,漂亮地打好了绳结,然后用力按住了程安青的双肩,用和他打绳结时极不相符的冷酷,甚至是威胁性的语气轻轻地说道:“记住,你是我慕容子骞的女人。别那么不知廉耻。”说完,他沉默着停留了一会,然后松开了程安青的肩。
  程安青呆立了一会儿,自觉出了一身冷汗,感觉这趟澡算是白洗了。她见身后久久没有动静,才回头看了一眼。温泉区空空荡荡,寂静无声,慕容子骞早已离去。
  程安青吁了口气,这才走进了出口,但心中依然忐忑。
  刚才,就算慕容子骞步步紧逼,自己有被侵犯的危险,程安青也能保持着镇定一一化解。但最后却是怎么回事?慕容子骞态度突然转变,刹那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显得既冷酷又危险,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反倒让程安青招架不住。
  这个王爷果然心理变态吧。
  程安青得出了结论,迈进了出口,迎面便看见了冷玉,她正悠闲地半靠在墙边闭目养神,手上拿着干净的毛巾和衣物。
  “我还以为你被支开了。”程安青继续向自己的卧房走去,裹紧了身上宽大的斗篷,上面尽是慕容子骞的气息,令人心神不宁。冷玉睁开了眼,跟在她的身后。
  “那点小伎俩我还看不破吗。”冷玉淡淡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叫你时你倒没冲出来救我,我看你救人的工具都已备好了。”程安青无奈道。
  “我来了,也的确想要救你。但是看形势好像有利于我们的计划,便决定按兵不动罢了。”冷玉的脸上微微漾过一丝笑容,看来是将程安青和慕容子骞的斗智斗勇全程都看尽了。
  不用想程安青也知道冷玉口中的“有利形势”指的是什么了。“真是太没人性了。”程安青嘟囔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责怪冷玉,还是在骂慕容子骞。
  “接下来怎么办?”程安青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褪去了慕容子骞的斗篷,感觉连自己的肌肤上都沾染了这个人的气息,心中感到万分的焦躁,“要在这里待下去还真是不易,总觉得有人的目的是要把我吓出去,赶出这个地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冷玉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一边为程安青换上了干净的内衫,“现在情势不是挺好的吗。你不仅能得心应手的应付敌人的恶作剧,还吸引了王爷的注目。任务步上轨道继续向前指日可待了。”

  自那次“温泉事件”之后,冷玉天天念叨着慕容王爷不久就会来迎娶程安青。虽然只是做个妾,但是她很有信心辅佐程安青一步步登上王妃的宝座,最后顺利完成任务。
  不过现在在程安青看来,冷玉这简直就是妄想。离“温泉事件”过去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别说什么迎娶程安青了,慕容子骞那边依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冷玉也渐渐从积极的期待转变为零零散散的数落了。
  程安青感觉自己现在是两面受气,就连小雀,自上次的事件过后,态度也越来越恶劣了,在程安青面前重手重脚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而背着程安青又谋划了一次又一次的恶作剧事件,众仆人还帮着她执行恶作剧,被程安青抓到又总是为她辩护,令程安青无计可施。
  这些恶作剧的性质勉强还能维持在“享受乐趣”的范围内,不过程安青很怀疑,他们如果不是看在慕容子墨常来探视,对自己关照有加,早就人手提一把斧子冲自己砍过来了。
  程安青简直就有一种头顶上悬着一把把斧子,脚底下亮着一柄柄尖刀的感觉。
  程安青想要把这种情况扭转一下。
  据程安青的评估,冷玉的实际战斗力肯定高小雀不止一个次元,威胁性较大,但是第一,程安青料到自己没这个本事可以把冷玉这个祸患除掉;第二,冷玉是她初来乍到这个王朝的唯一依靠,一个强有力的保证,并身兼她的保镖、保姆、军师数职。没有她,程安青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能继续在偌大的王府中坚持下去;第三,现在的冷玉也只会罗嗦一下,她的威胁不是近在眼前的,近在眼前的威胁,很明显是小雀。
  想要解决掉小雀这个危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程安青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之前才会阻止冷玉一刀给小雀一个了断。而且程安青也怀疑,小雀是慕容子骞的亲信,安插在自己的身边,受到指示做各种让自己过得不痛快的事,以满足慕容子骞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变态癖好。所以小雀也是一个媒介,而程安青决定通过对小雀的反击与惩治,告诉慕容子骞,她不是好欺负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十章 螳螂捕蝉
  “行了,别叨叨了。”程安青倚在舒服的椅子上磕着瓜子,一副身心皆病态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引得往来的仆人纷纷侧目毫不吝啬地抛给她几个白眼。
  现在这些仆人完全没有了刚来青鸾阁的恭敬了,连假装一下对叶青的尊敬都懒得假装。
  冷玉看见她这个样子又开始老调重弹,比如“你这个样子王爷怎么会看上你?”、“我真觉得没希望了”诸如此类的话语,程安青便回道,“去把门关上。”
  “别以为不让人家看就算完事儿了。”冷玉又冷冷地丢出了这么一句话。她近来也不常笑了,显得很可怕,而她的内心却在不断地担忧自己完成不了她主人交代的任务。这都多久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别说是王妃了,就连慕容子骞的面都见不着一个。
  “这只是我迷惑敌人的计策罢了。”程安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煞有介事地说道。
  “敌人?”冷玉本想嗤之以鼻,但见程安青神色认真,不似在开玩笑,便也认真了起来。
  “你不觉得小雀她最近恶作剧的次数有点频繁吗,搞得我们鸡犬不宁的。”程安青微微压低声音说道,“她如此的肆无忌惮,保不定哪天我的小命被她的小小恶作剧弄得归西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冷玉故意说道。
  “得了吧,你以为她们会轻易饶过很明显跟我站在同一战线的你吗?”程安青不耐烦地一挥手说道,“而且大多数的恶作剧,都靠你的及时出现我才能逃过一劫,她们想必早已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了。”程安青故意说得很严重,但实际上……虽然不至于这么严重,但程安青也觉得差不多了。
  “呵呵,那你想我怎么样。”冷玉冷笑道,“我之前可是要杀了她的,但是被你阻止了,这个祸患是你自己留下来的。”
  “我想,她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对王爷未来老婆……不不,妃子做出出格的事,必定是有人默许,甚至是直接授意的。我怀疑那个人就是慕容子骞。”程安青知道冷玉就要旧事重提,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招,“我们现在既然既接触不到慕容子骞,自身的事也没有进展,可谓进退无路,还不如拿小雀开刀。我的意思是,通过小雀向慕容子骞传达……一些信息,引起王爷的注意,总比什么消息都没有的好吧。”程安青觉得如果直接说自己要传达的信息是“我不怕你”,很可能直接被冷玉骂死。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冷玉也希望能至少有点变动,也总比一天天无谓地耗在这里好。
  “你我联手,便可将这只小麻雀捉起来好好调教。”程安青见冷玉首肯,心中大喜,“我有一请君入瓮之计,待我细细道来。”
  程安青的计策既简单又有效。
  至今为止,小雀针对程安青的恶作剧都是她在背后出谋策划,但是却派手底下的仆人丫鬟去执行。所以就算抓了他们现行,因为仆人们都维护着小雀,程安青也没办法名正言顺地惩罚小雀。但程安青真实的目的并不是想给小雀一个教训,也没想抓小雀一个现行然后交给慕容子墨处理。程安青觉得,她所需要的,是和小雀好好谈谈,了解为何她和一干仆众如此和她唱反调,又是否是慕容子骞授意的。她只想弄个清楚,缓和一下和他们的关系,至少要先把头顶上悬挂的斧子取下,才能全身心地应付脚下的刀子。
  执行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让冷玉假装渐渐疏远自己,亲近小雀那一行人。
  因为冷玉最近对程安青没什么好脸色,小雀果然的确开始打算拉拢冷玉了,在几次冷玉对叶青遭受的危机熟视无睹之后,小雀也觉得时机成熟,想要剪掉叶青身边的羽翼。
  “冷玉姐,最近叶姑娘好像脾气不太好啊。”程安青刚掷碎了一个杯子,拂袖而去,给匆匆赶来打扫的小雀和冷玉制造了谈话的机会。最近几天,她动不动就发脾气、砸东西,表现得很狂躁。当然,这些都是程安青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因为特殊的日子就要到来了。”冷玉拾起地上的茶杯碎片,依照程安青嘱咐的样子高深莫测地说道。
  小雀是个聪明人,她很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有猫腻,而这个猫腻不仅仅和叶青有关,看叶青的表现,这个猫腻可能是掌握叶青弱点的重大突破。王爷不是一直嘱咐自己,让自己找到叶青此人的弱点吗。这好像就是一个机会。
  “是……什么特殊日子?”小雀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试探性地问道。
  “作为一个侍女,打探主人的私事,不太好吧。”冷玉并没有马上回答,但是也没有立刻拒绝回答,而是留了一手。
  “我的主人一直只是慕容王爷。”小雀忍不住说道,“我只是奉命来伺候叶姑娘的,从本质上讲,她并不是我的主人。”
  “那你就可以频频用恶作剧捉弄她?”冷玉问道。
  “我说过多少次了,可不是我做的哦。”小雀可爱地狡黠一笑,摇了摇手指头。没错,的确不是她“做”的,而是她“想”出来的,她只是在玩文字游戏罢了。
  冷玉也报之以一笑,并没有多加追问,只是将手中收集起来的茶杯碎片收拾掉了。小雀见冷玉没有刨根问底,感觉更加有希望了,想要争取冷玉,打探到程安青的秘密。
  “冷玉姐跟了叶姑娘有多久了?”小雀找话题和冷玉攀谈起来。如果冷玉是那种和主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那基本没什么希望了,对主人忠心耿耿的,一时的气愤当不了真,还是小心为好。
  “一年不到。”冷玉心中清楚小雀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微笑着回答道,“因为我也在王公贵族里做过,当叶姑娘想要参加王府的选秀,就请了我教导和帮助她事先熟悉起王府的规矩和生活。当姑娘被选中后,我也一并陪她入府了。她可不是一个好管教的孩子,可以说相处下来我们就没有几次意见相通的时候。”最后一句倒算是实话,冷玉觉得叶青很难管教,而且和她想法也总是相左。不过记得她第一次见叶青的时候,还在心里赞叹这个女子看起来如此柔弱,却能清晰地感受得到她内心的坚强。
  但这次再次相见并混入王府,冷玉发现叶青有了很大的改变。不过当时冷玉并没有点出,而是决定静观其变。毕竟她的任务目标是慕容子骞,而叶青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看得出来。”小雀自以为会心地一笑,“叶姑娘怕是很不服管教。”
  “是啊……”冷玉假装无奈地长叹了一声,道,“但谁叫人家是小姐,我是侍女呢。再不快也只能忍了。”
  “我倒可以帮你出出气。”小雀提出了她的建议。
  “哦?”冷玉表示有点感兴趣,扬了扬眉,将小雀拉到了僻静之处。
  “如你所见,我们大家一直都挺看不惯新来的这位小姐的,我们的王爷也并不喜欢她。所以我们想让她收敛一点,不要这么肆无忌惮,老老实实地呆在青鸾阁,也不想让她生活得那么舒心。”小雀道,“我们的恶作剧却也一直没得逞,但是如果有了你的帮助……”小雀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看着冷玉的反应。
  “我能帮上什么?”冷玉佯装不知自己的作用。
  “你至少知道叶姑娘她在怕些什么。”小雀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的确在害怕什么,对吧?你知道她的弱点,你可以让我们一击即中。”
  “你们想做什么?”冷玉佯装好奇地说道,声音里还有点害怕,“杀人越货的事我可不干,她毕竟是我服侍的人。”
  “你放心,我们只是想要小小地惩戒她一下。”小雀嫣然一笑,“绝对不会伤害到她的。你也想收拾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小姐吧?”
  “嗯……这个诱惑还挺大的。”冷玉承认道。不管与小雀合作是真是假,她心里倒是的确有惩戒一下这个叶青的想法。
  “那么就告诉我吧,她到底在怕什么。”小雀不厌其烦地诱导着冷玉。
  “好吧。不过这不是地方,今晚四更,我和你在竹林里见。”冷玉笑道。
  鱼儿上钩了。
  所谓的竹林,就是青鸾阁后那一片四季青翠种满了竹子的地方。说大不大,但是想要做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事,这些竹子还是挡得住耳目和窥伺的。
  今夜月光正好,朦朦胧胧的,倒是颇为适合密谈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呢。
  四更时分,一个女子晃晃悠悠地走进了竹林。
  没过一会儿,又一个女子健步如飞地迈进了竹林。
  不久后,一个少女偷偷摸摸小步跳着进了竹林。
  不过当她进入竹林以后,只看见了一个女人。
  冷玉抱着双臂靠在一根竹子上,看见小雀蹦跳着进来,脸上满是神采,在昏暗的月光下竟显得十分清晰,几乎可以看清楚她迫不及待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难道她就这么期待“收拾”一下叶青?而这丫头也不算是有心计了,没想到叶青这么简单地一个计策就将她给骗上门来了。
  第十一章 黄雀在后
  小雀很警惕,她自然也想过这有没有可能是个陷阱,所以当她进入竹林的时候还特别小心地看了一下是否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她探查陷阱的技术太业余了,所以什么都没有发觉。
  “冷姑娘。”小雀觉得没问题了,便向冷玉打招呼道,“怎样,现在可以告诉我叶青她到底在怕什么了吧?”
  “先等等。”冷玉靠在竹子上都懒得起身,“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叶青。”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吧。”小雀微微警觉了起来,“你只要知道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就行了。”
  “我可不喜欢处在稀里糊涂的状况里。”冷玉道,“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们的谈话就到此结束了。”说着冷玉放下了手臂直起身做出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等等……”不出冷玉所料,小雀几乎只犹豫了两秒钟,就拦下了她。冷玉知道小雀一直期盼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治一治叶青。之前她的恶作剧,几乎都没有什么成功的,所以她肯定十分渴望成功一次。这种欲望使她抛弃了她应有的戒备和警惕,孤注一掷。
  小雀的确还算聪慧,也足够机灵,但是心机却不够深。
  “叶青她只不过是一名风尘女子,又怎么配得上我们家王爷!”小雀突然说道,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似乎有点激动的样子,“就算只是做一个侍妾,她也不配。如果这种事传出去,我家王爷娶了一个青楼女子,那让王爷府颜面何存?”
  “这么说,你和其他下人恶作剧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王爷府的声名荣耀着想?”冷玉打心眼里不相信小雀的说辞,“那你可以采取一些更狠辣的手段,像这样不痛不痒地给叶青制造小麻烦,你们期待着有怎样的结果,她自己受不了离开吗?那你们也太低估叶青了。”
  “只是想让她不好过,知难而退罢了。我们的确预想的是让她无法忍受偷偷逃离这里,想要从青鸾阁逃离王府,简直是轻而易举,而且我们就算看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雀像是早就知道冷玉会这样问似的。“况且王爷一点也不喜欢她,我想不出她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她屡屡顶撞羞辱王爷,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虽然小雀表现得好像很激动,想要制造出她其实是王爷狂热信徒的假象,但是却一点也不成功,冷玉压根就没信。
  “我都把实话告诉你了,你可以和我合作了吧。”小雀催促道,不免有些焦躁。
  “当然了……”冷玉微笑着走到了小雀的身后,在小雀根本还没时间反应的同时干脆利落地钳制住了小雀的双手,将她的双手紧锁在她的背后,自己的手中,“我很乐意与你‘合作’。”
  “什么……”小雀大惊失色,立刻扭动双手,想要挣脱冷玉的束缚。但是她就像一只落入了鹰爪的雀鸟,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任凭小雀怎样竭力扭动,冷玉都纹丝不动地将小雀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那么……小雀。你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吗?这句话用来形容你现在的状况真是再贴切不过了。”程安青缓缓从一片密密匝匝的竹枝竹叶中转出,努力想控制自己别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淡淡地说道。
  “看来王爷说得不错。”小雀停止了挣扎,直面程安青,冷哼一声,用自己目光中的轻蔑来表示她对程安青的不齿,“你是个极阴险狡诈的女人。”
  “那慕容子骞又知不知道你老在我背后使绊儿呢?”程安青“噗嗤”一笑,凑近了小雀调笑道,“刚才听到你的一番叙述,还真有点惊悚,不过我相信事情没那么简单……”
  “呸。”小雀往近在咫尺的程安青脸上啐了一口,“我们家王爷的名字也是你可以直呼出来的吗!你也别多费口舌了,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啊啊!”
  小雀的脸陡然变色,冷汗直冒,看起来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只见小雀被冷玉反制在背后的双手指节正被冷玉施力往相反的方向弯折。程安青大惊失色,连脸上的口水也没顾得上擦去就立刻插手进去阻止冷玉。
  冷玉本不想放手,如果她不想放,那么没人能让她放手。
  但程安青十分坚持,一定要和她对着干,硬是插手进来想要护住小雀的双手。
  冷玉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满脸是震惊与焦急的程安青,心念一动,松懈了手上的劲道,松开了钳制住小雀的手,顺势将小雀向前一推,小雀控制不住惯性撞倒在身后的竹子上,强忍着眼泪抚摸着自己双手发红的关节。
  此时的小雀完全不像程安青初见她时那般恭顺伶俐了,也看不见她刚才假装出来的狂热与骄傲,只剩下了满脸的戒备和慌张,还有隐含在眼中深深的恐惧。但是她咬紧了双唇,不让自己的痛苦和害怕流露出来更多。
  程安青可以从设计小雀的整个过程直到现在看出,小雀绝对不是一个有城府并且心怀怨毒的女孩,她一直很活泼也很直率,聚集起仆众弄出的恶作剧也可以说明她很有人缘也非常聪慧,但程安青却看不出小雀有一丝一毫的险恶之心。
  她有的,也许只是对她的王爷的一片赤诚与忠心。
  程安青毫不怀疑,慕容子骞会站在小雀的背后下达一些命令,让她在王府里的日子不得安宁。
  “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冷玉无视了程安青责备的眼神,递给了她一块丝帕,无动于衷地说道。
  “不需要!”程安青嚷道,一边却伸手接过了冷玉的丝帕,拭去了面上的脏污。她可不会让滥用私刑这类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如果她什么也不说的话,那我们就毫无收获。”冷玉冷冷地说道,“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也毫无意义了。”
  “你想知道什么?”程安青反问道,“我本来也只是借这件事警告一下她,然后能和她们和睦相处,化敌为友罢了,就算知道了慕容子骞是幕后主使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看来你‘本来的想法’是无法达成了。”冷玉哂笑道,“在我这样做了之后,显然她是不会相信你这番说辞的。什么和睦相处,化敌为友,都是托词,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更加伪善罢了。”
  程安青看向了跌坐在一旁的小雀,她看见了小雀的神情,便知道冷玉说得是对的。
  此时的小雀面带忿恨,比恐惧更甚,只因为冷玉对她的毫不留情。作为冷玉的主子,小雀此时恐怕早已在心中将她和冷玉划归为一类人了,即使她现在在小雀的面前阻止冷玉施暴,在小雀的眼里恐怕也只是佯装好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那索性就坏人做到底好了,恐怕要挽回自己的形象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办成的事。
  程安青这样想着,竟觉得还不如豁出去了。
  的确,自己原先的目的只是想改善下身处王府的关系,把身边的危机解决掉一个。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还不如借此机会查清楚慕容子骞的用意,他这样难不成只是想吊她的胃口,还是想折磨她,让她在王府里度日如年,没个安稳日子?她可不想余生都耗在这里,或者因为完成不了冷玉的任务“再死一次”。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程安青突然转向了小雀,一副似有所悟的样子说道。
  “什……什么?”小雀对程安青的话锋一转有点措手不及,结巴地回应道。但是程安青可以从她脸颊上那片上涌的血色中看出,自己问到了点子上,而小雀心里也很清楚她在问什么。
  “我是说……”程安青缓缓走近了小雀的身边,凑近了她的脸,几乎可以感觉到有热气从她绯红的脸颊上冒了出来,轻轻地在小雀的耳边说道,“你偷偷地爱恋着慕容子骞,不是吗?”
  说实话,程安青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也就是扮演一个恶人的角色去攻击对方心灵脆弱处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没吃过猪肉,并不代表没见过猪跑。
  程安青生活在现代的时候,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刑警,还不是一般的刑警,是那种侦破大案要案谋杀案连环杀人案的那种侦探式的刑警。结合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以及所看的无数国内外诸如此类的刑侦局,程安青总幻想自己是个能力破表,亦正亦邪,游走在制度之外,几乎无人可挡的女干探。不过现实嘛就是那么残忍,程安青的确向她的梦想努力了,可惜好不容易从警校毕业了,却只是被分配去做了一个巡警。巡警就巡警吧,巡警一样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就当程安青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因为逞一时之勇丧生在了一个匪徒的枪口之下。
  好吧,也不算是真正的丧生,现在自己至少“借尸还魂”了,虽然身处于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时代,但是好赖也活着嘛。更让程安青微微有点兴奋的是,她陷入了一个阴谋之中,程安青在青鸾阁呆了一阵以后也慢慢地想到了许多的东西,比如在现代未能实现的梦想与宿怨,也许可以在这里换个身份继续实现呢?
  所以程安青一时兴起决定试试看自己的“手段”,所谓手段,她也从来没试过,只不过是从各种悬疑刑侦剧中看到的那些的主角们用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办法来破案,程安青只是结合了自身现在的情况,选取了其中的一种罢了。
  第十二章 真相
  “胡……胡说!”小雀听程安青这么直白地将她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是真的有点惊慌失措了,她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程安青咄咄逼人的脸庞,一边结结巴巴地辩解道,“王爷是我的主子,我怎敢有非分之想……”
  “得了吧,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像慕容子骞那样的男人,恐怕没有什么女人可以拒绝得了他的魅力。”程安青秀眉一挑,然后直起了身子,用颇为轻蔑的语气说道,“只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女人都看得上眼的。凭你?这样轻贱的丫头?最好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们无论怎么做,也不能阻止我成为慕容子骞的王妃。”
  程安青很高兴看到自己的这番话起了效果,自己的话音刚落,小雀就转回了头,对程安青怒目而视。她挺直了身子,一副不屈又单薄的样子,好像突然从一只楚楚可怜的小麻雀化身为了一团烈火,直逼向了程安青。
  “小雀自知高攀不起,所以从无痴心妄想。但你也只不过是一青楼女子,堕落于风尘之地,又凭什么可以成为慕容王府的王妃呢!”小雀杏眼圆睁,横眉立目道。程安青的话触犯到了她的尊严,她一定要反击,“你以为王爷真的对你有兴趣吗,你屡次顶撞触犯王爷,还以为真的逃脱得了惩罚吗?告诉你吧,别说王妃了,王爷就从来没打算娶你为妾,只不过是将你囚于王府,让你无名无分地在这里一辈子罢了,亏你还白日做梦,想做什么王妃,真是可笑!”
  “你再说一遍。”冷玉立刻道。小雀的话无疑给了她一个重要的信息,这至少让她知道了她们的计划为何停滞不前了。如果慕容子骞真有此意的话,那么要赶快做点什么让叶青扭转局面才行。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说白了,王爷就是想让叶青在王府里守活寡。”小雀此时也不怕冷玉了,刚才被程安青的一番挑衅与轻视激起了她维护自己尊严的冲动,一时将她所知道的倾囊吐露,畅快无比,此时竟有点豪气满胸,无所畏惧的感觉了。
  “呵呵,倒像是慕容子骞做得出来的事。”冷玉冷笑道,“你也听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找他算账。”程安青感觉自己气血上涌,憋着劲儿回答了冷玉一句然后便拂袖快步走出了竹林。
  东方的天际已微微发亮了。这场捉麻雀的闹剧竟然持续了这么久。
  可恶的慕容子骞。竟就想这样把她打发了事吗。
  程安青咬牙切齿地想着,闷着头往外闯。她在听完小雀的话之后,不知为何就觉得非常气愤,一心想要找慕容子骞问个清楚明白。
  也许是因为她不齿慕容子骞的所为,竟然想就这样将一个正处于青春年华的曼妙女子囚于王府守活寡,只因为这个女子触犯了他几次,就让她付出一生的代价,未免也太霸道了。程安青倒也想问问,慕容子骞自始至终所流露出来的对叶青的兴趣,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变态所致?
  程安青正低着头一个劲儿往外冲,准备就算跑遍了整个王府也要把慕容子骞给揪出来问清楚,一时不察撞上了一个东西。程安青被撞了一个趔趄,向后倒退了几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向前拉去,让她避免了摔个四仰八叉的可笑结局。
  “谢了。”程安青抬头看是哪位那么好心帮了她一把,慕容子墨那张总是挂着温柔微笑的脸庞就这样映入了程安青的眼帘。
  “这么急急忙忙地是想要去哪儿?”慕容子墨饶有兴趣地说道。
  “关你何事。”程安青脸色一变,一扬手挣脱了慕容子墨扶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没好气地说道。不知为何看见了慕容子墨那张温和俊美的脸就来气,大概是因为他与慕容子骞长得十分相像。而程安青现在也怀疑慕容子墨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知道慕容子骞对叶青的处理的,但他却选择了助纣为虐,毕竟慕容子骞是他的兄弟。又可能因为他良心上过不去,所以才对叶青那么好的吧。
  慕容子墨一时有些懵了,愣在了那里。
  “慕容子骞在哪儿?”程安青才不管慕容子墨感受如何,现在她正火冒三丈,她准备趁着这把火气打个翻身仗,好好治一治慕容子骞。
  “他……”慕容子墨显然有些失神,“正在议事厅与众大臣议事。”
  程安青一提长裙就继续往前冲,冲了几步又返了回去,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地又问子墨道:“那个,议事厅在哪儿?”
  “一直往前,左转,然后你就可以看见……”子墨愣愣地看着叶青回答道,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叶青就已经走远了。
  程安青按慕容子墨所说很快就来到了一个自己在王府从未到过的地方。她感觉自己的气势就像头牛,如果路上有人敢横加阻拦的话,自己一定可以撞翻那些人的。
  但是程安青兴师问罪的路途上根本没有人阻拦,倒是一路上遇见了挺多王府的仆众,并且纷纷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程安青也懒得搭理,她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慕容子骞。
  程安青自从来到了王府,就没有出过青鸾阁范围以外的地方,因为衣食等生活所需品都会被送入青鸾阁,而青鸾阁占地的面积也足够大,现在想来,似乎是被一种巧妙的方法禁锢在了里面而不自知了。
  程安青气势汹汹地顺着慕容子墨所说的路线走了过去,才发现青鸾阁和王府中的其他处真是大相径庭了。
  走过了一座小桥流水,红色隐隐约约都显现了出来。再稍稍走出去一点,便是大片大片的红了。程安青放慢了脚步,惊异于眼前的景色。
  此时正值春夏之间,百花齐放的时节,程安青所呆的青鸾阁里却只有绿色的植物,之前初春盛开的桃花所带来的几抹优雅的桃红也早已消失不见了,这让程安青也觉得呆在青鸾阁中的日子越发的单调了。
  现在,她眼前所展现的就是灿烂与生机的证明,遍处都是红色,各种各样的红,除了些许绿叶的衬托,几乎都不掺杂任何杂色,红得几乎都有点刺目了,与青鸾阁的设计背道而驰。成片的火鹤、朱槿、月季、山茶等,以大红为主,又有各种带着不同红色的花朵遍布在王府的各处,品种多得程安青都无法叫出它们的名字,给程安青带来了一种激昂又兴奋的感觉。每一种类的花都有一两个园丁在旁边打理,光是园丁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青鸾阁分配到的所有仆众了。
  程安青在这大片的红的作用下,更加有种欲望想要去与慕容子骞对峙了。
  慕容子墨说过,慕容子骞最是爱红了。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爱红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一个极致了。程安青心里想着,一边将自己的目光从这极灼人的大片红色中移开,举目寻找慕容子墨所说的议事厅。
  富丽堂皇的宅子倒是有很多,但并没有那座宅子的大门口上冠冕堂皇地写着“议事厅”三个大字。但是程安青看见一座宅子前部署了四名侍卫,并知道大概就是此处了。
  兰桂齐芳。
  宅子上的匾额书着这么四个大字,旁边的小字表明这块匾额是夏氏王朝的第一任统治者亲手所题。
  程安青也不多做掩饰,大大咧咧地走到了宅子的门前。不出所料,门边的一名侍卫伸出了一只持刀的手挡住了程安青的去路,一边道:“王爷在里面议事,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扰。”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程安青正在气头上,也故意想要惹出点事。他不是想将她囚禁于青鸾阁里孤独终生吗?她就偏要出来抛头露面,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存在。议事厅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子墨说了,慕容子骞就在里面和大臣们议事,现在自己就这样闯进去大吵大闹的话,一定会让这位英名远扬光彩照人的王爷大丢其脸的。也正好让那些大臣们看看这位王爷的真面目。
  “叶姑娘。”侍卫板着脸说道,显然是认识,但他无动于衷,“但您也没资格进去。”
  没资格?这个词将程安青心里的怒火点得更猛了,她一边想着我倒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有资格,一边一把拉住了侍卫伸出来阻挡她道路的手臂往自己这边一扯,然后毫不留情地朝他的膝盖踢去,侍卫便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的侍卫见势不妙立刻冲过来抽刀向她挥了过来,程安青压低身子躲过了攻击,一个回旋踢踢在了那名侍卫的肚子上。趁着另外两个侍卫还没有赶过来,程安青飞起一脚踹开了“兰桂齐芳”匾额下紧闭的大门。
  “慕容子骞,你给我滚出来!”
  踢门这件事,程安青想做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圆了她众多梦想的其中一个。在踢门的一刹那,程安青感到无与伦比的豪气万丈,门顺应而开,程安青大大咧咧地踏了进去。
  第十三章 兴师问罪
  里面鸦雀无声。
  室内是庄严肃穆的暗红色,光线暗淡,好像里面的人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两边排列着宽大又舒适的座椅,每隔着一个座椅就放置了一个精巧的茶几,而座椅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面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而最最上方背对着程安青背着手伫立着的,毫无疑问就是她所要找的人了。
  程安青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下一步举动,后面就突然扑上来了两个人,直接把程安青给压趴下了。两个侍卫有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然后一边一个将程安青拉了起来,牢牢抓住了程安青的两只手臂,生怕她再生事端。
  “王爷,该如何处治……”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就这样让一个女子闯进了议事厅,在众大臣的面前无理取闹,作为看门的侍卫,看来是难辞其咎了。
  “将她押回青鸾阁。”慕容子骞头也不回地说道。
  “慕容子骞!你就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吗!”程安青使劲扭动着胳膊想要挣脱两个侍卫的钳制,“你敢不敢和我当面对质!”
  慕容子骞转过了身,缓缓朝程安青走了过来。他的脸庞渐渐被程安青身后的日光打亮,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他的长发全都用一根玉带全都束了起来,十分整洁,比之前程安青看到他的几次都更有了王爷的样子。他的衣着虽算不上正式,但也不像之前那样随意了,而是着了一条墨色绣金盘云纹锦袍,腰系虬纹羊脂玉带,竟没有穿红,反而减轻了许多他的轻佻与不羁,多了几份凝重与沉稳。
  当慕容子骞走到了程安青的身前时,程安青不由自主地屏息,感觉自己刚才胸中的豪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好像有种能力,就是让在他周围的人失去所有的气势,全都向他的气势臣服。
  “弱女子?”慕容子骞好笑地说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曾解决了王爷的一个护卫队,刚才又踢翻了两个侍卫,一脚踹开了一扇沉重的木门,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是弱女子,也不可能被区区两个侍卫给制服。
  程安青虽然气愤,但还没有丧失理智。她知道这里是她翻身外加让慕容子骞丢脸的好机会,如果她太过于强势,可能反而会假以慕容子骞把柄赶出去,所以她必须以叶青的身份,站在叶青的角度,以一个弱势女子的形象申诉。
  她要博得这些大臣的眼球,博得他们的同情。而她已经具备了最好的条件了,那就是她楚楚可怜的外貌与身姿。
  这好像的确起效果了。
  在座的众大臣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着这个突然闯进议事厅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押下去。”慕容子骞皱了皱眉,再次下达指令道。
  两个侍卫听令,一拉程安青的手臂将她向后拽去,程安青立刻将身体的重心往下一压,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喊道:“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她跪在地上如磐石一般,哭得楚楚可怜,动人心魄,两只手拽住了慕容子骞的袍子,使得两个侍卫既不能又不敢将程安青往后拖,一脸的慌张和无奈。
  大堂最里端左侧座位上的一个男人用清晰而响亮的声音说道:“王爷,没想到在您的府上也会有这样的闹剧啊。”说着,他缓缓站了起来,从阴影之处走了过来,走到慕容子墨的身边后停下了脚步,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打量着伏在地上扯着慕容子墨袍子的程安青,又道,“而且看来你需要点时间和隐私处理好贵府的后院起火,我们的事可以延后再议。”
  “席大人过虑了。”慕容子骞懒洋洋道,一副不将身边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一扬手示意两个侍卫出去,“我现在就可以处理。”他一扯袍襟,将自己的衣袍从程安青手上扯离,然后道,“说吧。你想要讨什么说法。”
  程安青有点愣神,因为她一时在感慨这个王朝为何英杰才俊这么多。
  这个发声的男人看起来才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竟敢用如此语气对王爷说话,看来官位一定不低了。他看起来风度翩翩,极为儒雅,胸中之乾坤丝毫不逊于慕容子骞,即使与慕容子骞并立,其实竟无丝毫减弱,反而与慕容子骞的气势并驾齐驱,呼之欲出。
  如果说慕容子骞的气势是那种毫不遮掩滚滚而来,以侵略与威势为目的的劲气,那么这个男人却有种收放自如,城府极深的内敛之气,虽含蓄,但依然不可小觑。
  他虽然不是声援自己,程安青也看得出他不怎么喜欢慕容子骞。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程安青感觉这个人多少会在这场好戏中对自己有些帮助。
  “我为侍奉王爷,来参加了选妃,有幸入选,之后便全无音讯,这是为何?”程安青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面庞上泪痕遍布,直面慕容子骞道。
  慕容子骞淡然地沉默着看了会叶青,才缓缓地,底气十足地开口了。
  “在你入选之后,自有人调查你的背景,以确保进入王府之人身家干净。你应该知道会调查出来什么吧。”慕容子骞轻松应答道,好像早已对程安青的问题有了答案,“叶青,前任丞相叶溥之女。因叶溥私通敌国,罪当诛九族,念其多年辅佐的功劳,改判为所有男丁发配充军,而所有女眷送入官窑。”慕容子骞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不用我继续说下去了吧,一个官窑女子,名节已不清白,外加父亲曾犯通敌之罪,罪无可赦,身家更是污迹斑斑,你又凭何奢望可以有幸侍奉于我?”
  议事厅里的议论声更加大了,众人皆哗然,没想到站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前丞相叶溥之女。
  叶溥通敌卖国之事当年惊天动地,身在夏王朝的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政坛之人更是十分清楚,在座的人都知道叶溥,许多人都做过叶溥的同僚。
  他们照现在的情况理解的是,叶溥之女竟然通过选妃进入了慕容王府,甚至还想要成为慕容子骞的妃子,但因身家不干净无法遂愿,却没有自知之明地前来找王爷理论,简直是自取其辱。
  而慕容子骞也的确这么做了,毫不留情地翻出叶家的旧账以及叶青身陷官窑之事来羞辱这个柔弱女子。
  在座的大臣们虽然觉得叶青太没自知之明,一个罪臣之女竟奢望高攀王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慕容王爷,但还是不觉为叶青感到惋惜。毕竟这个女子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其痛苦也是难以想象的。众大臣之中也有曾是叶溥的朋友的,更是觉得慕容子骞有些太不近人情。
  程安青仰脸看着慕容子骞,冷冷相对面无表情。
  慕容子骞所说,都一一在程安青的脑海里呈现了出来,是如此真实的记忆。但毕竟不是程安青亲身所经历过的,所以慕容子骞的羞辱并没有他想象的对程安青打击那么大。
  但这并不代表程安青无动于衷。
  她非常生气。因为脑海中闪现过的叶青的经历,她开始明白自己的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都经历了多么艰难的事情,多少的坎坷。就算程安青没有亲身的体验,但是她看见了也不禁为叶青哀悼。
  而慕容子骞,竟然可以毫不留情地扯开叶青的旧伤疤,并往上面撒盐。
  程安青现在心中的正义感突然被激发了起来,她现在不仅仅是在为自己申诉了,也是为了叶青。面对如此冷酷无情的男人,程安青知道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撼动他的,但是她的目的不在于撼动慕容子骞,而是撼动周围的人,看得出来,他们都对叶青感到同情。
  “不错,我是高攀不上你。既然你已经将我的身家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判定我连你的妾也没资格做的话,为何不直接告诉我,然后放我离开,而是拐弯抹角地将我囚于王府,甚至打算让我在王府里守一辈子的活寡,你又怎么说?”程安青一改刚才的泼妇状态,冷静又咄咄逼人地说道。
  “你说得都没错。我就是想要如此,怎样?”令程安青大吃一惊的是,慕容子骞甚至都没有花力气找什么借口,就这样承认了。他看着程安青的眼睛,眼里充满了挑衅,似乎想要告诉程安青,她的算盘打错了,如果她以为他会在乎周围这些大臣的看法,那她就太天真了。“也许侍妾你还不够格,但当一只笼中丝雀还是别有趣味的。”
  周围一片哗然。他们的确知道这位王爷性格阴晴不定,有些过于难以捉摸,甚至还有点唯我独尊,让人不敢悖逆,人品也不敢恭维,但是他的能力是非常值得肯定的,他的确如他的祖上一样,将慕容王府辅佐王室的作用传承了下来,而且做得非常出色。至于他的私生活,他们一无所知,也从不敢去打探些什么。
  现在突然在他们面前上演了这么一出“兴师问罪”的戏码,这也是第一次这位王爷显露出他的私生活。即使只是冰山下微小的一角,也足以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第十四章 死罪
  程安青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子骞。
  她本来的确以为泼妇一般的闹剧会让慕容子骞避之不及,在众多大臣的压力之下,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从而不是给她一个名分,就是释放她出府。就算没那么好,至少可能会有自由出入王府的权利,总归会有那么些好处。但是程安青决没有想到,慕容子骞可以如此无动于衷,即使周围议论纷纷,并且都表现出了支持叶青的意向,慕容子骞照样我行我素,根本不会松口。
  “你身为一介王爷,祖上立下过汗马功劳,在这个王朝声名远播,人人景仰,就应该以身作则,福泽百姓,而不是做出如此禽兽之事,囚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将她视作玩物!”程安青指责道,一步跨到了慕容子骞的面前,右手一把拽住了他袍服的前襟。现在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嫉恶如仇的本性了,一下子跳出了叶青的角色。
  “叶姑娘。”一直站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的“席大人”连忙伸手阻拦道,“请三思。”
  程安青看向了这个男人,脑海中闪现出了关于他断断续续的记忆。她记得“席大人”姓席名渊,在叶溥还未倒台的时候,常来叶府,既是叶溥的门生,官场上师生的关系,也是叶溥的朋友,叶溥对他极为看重,觉得他以后在官场上会大有前途。如果他和叶溥关系不错,那么他自然多少会关照一下叶青的吧。
  “多谢席大人关心。不过我今天一定要一解心头之恨!”说罢,程安青挥起左拳,带起一股劲风,想给慕容子骞那张俊脸来一计足以打断鼻梁或者下巴的左勾拳。她发现自己从见到慕容子骞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念念不忘地想要这么做,她想要粉碎慕容子骞的脸,顺带将他的傲气霸气以及一系列的东西一起全部粉碎掉。
  慕容子骞轻松地挡下了程安青的攻击,抓住了她的左手腕。
  程安青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上次攻击慕容子骞,也是因为多说了那么一句话,被慕容子骞挡下了攻击。这次还是因为多说了一句话,再一次被慕容子骞挡下了攻击。看来下次如果想揍慕容子骞,一定要二话不说提起拳头就上,多说废话是没有好处的。
  “我想丞相大人是想要提醒你,攻击王爷可是死罪。”慕容子骞脸上竟多了一丝笑意。这丫头是第几次想要揍自己了?怎么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呢。这样也好,倒也给他的生活平添了一丝意外之喜。只不过当中被一个女人攥着衣襟,颜面上倒真是不太好看,所以慕容子骞这次打定主意要好好治治叶青了,不然她还真当他那么好愚弄。
  “来人!”
  一直站在门口等候命令的那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王爷不会是要和一介弱女子计较吧。”席渊开口道,虽然口中劝阻,但他好像根本不准出手阻拦,只是站在一边隔岸观火的样子。
  “是啊,王爷……”
  “看在叶丞相的面子上饶过叶姑娘吧。”
  周围的几个大臣都纷纷开口劝道。他们本来心中就有同情之意,但谁又都不敢悖逆慕容子骞,直到看见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人丞相席渊开口了,他们才敢纷纷附和。
  敢开口附和的,都是丞相一派的。沉默无言的,不一定是王爷这边的,有可能只是两边都不想得罪罢了。
  程安青本听慕容子骞面带微笑说着她犯下了死罪,还觉得慕容子骞只不过是威吓一下自己罢了。但是见慕容子骞当即又叫了两名侍卫进来,心里不觉有点着慌了,毕竟死罪什么的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周围有几个人在为她说话,但是程安青很怀疑他们的话在慕容子骞耳里大概与蚊子嗡嗡无异。慕容子骞刚才就已经很清楚地表明了,任何人都是无法影响他的判断与决定。
  随着两名侍卫的接近,程安青不禁真的怕了,她立刻扭动手腕想要挣脱慕容子骞的束缚,想着索性逃掉算了,也许逃出一个王府也不会太难,做逃犯也比死在这里要好。但是慕容子骞紧紧抓住了程安青的手,她竟一时挣脱不得。
  两名侍卫走了过来对着慕容子骞跪下行礼,然后道:“王爷。”
  “将她拉出去砍了。”慕容子骞轻飘飘地说道,好像只不过是让两名侍卫带着她出去溜达一圈似的。
  “是。”两名侍卫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站了起来要去抓程安青的手臂。
  周围的人见慕容子骞压根就没听进去他们的话,也都噤声不再多费口舌了。程安青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开始尽力挣扎了起来,一时不察竟与慕容子骞推搡了起来,躲避着两个侍卫,但在慕容子骞的控制下程安青的这些举动完全是徒劳的。两名侍卫成功抓住了程安青的手臂,慕容子骞这才松了手。
  但程安青可不会轻易放手,她获得了自由的左手一被松开,就顺势加入了另一只紧攥慕容子骞衣袍的那只手,因此两个侍卫虽然架住了程安青,也一时不敢将她往外带,因为她还牢牢抓着他们的王爷呢。
  “松手。”慕容子骞脸上刚才的一丝笑意已经隐去了。
  “如果是你,你会松手吗!”程安青叫道,一边竟借助巧力以及两个侍卫的忌惮巧妙地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这正是一个好机会。程安青立刻松开了手,转身向门口逃去。
  慕容子骞又怎会让程安青这么轻而易举地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呢。他一见程安青挣脱了两个侍卫,就知道她心中的小算盘了,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手掌一翻,一股劲风直向程安青的后背击去,足以将她击翻在地给两个侍卫机会和时间重新制服她了
  程安青感到身后一股劲风直击而来,知道自己逃离王府是没希望了,决定孤注一掷,脚下一顿,微微往旁边一侧。劲风打到,使程安青控制不住撞向了门框。只听到一声撞击,然后程安青的身体便瘫软了下来,跌伏在了地上。
  众人一片惊呼。
  慕容子骞心里一紧,正要一步上前去查看程安青,但却被席渊抢先一步,只好停在了原处。
  席渊两三步走向程安青,经过两个侍卫的时候快速地说道:“快去找太医!”然后来到了程安青的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没有立刻行动,只是小心地看向了他们真正的主子。只见慕容子骞微微点了点头,又道:“通知一下大公子。”两名侍卫一得令,便立刻跑了出去。
  “今天就到此为止,让诸位见笑了。”慕容子骞移开了停留在叶青身上的目光,她看起来好像失去了知觉,但胸脯还在微微起伏,至少还活着,便转身对在纷纷伸头看门边情况的各位大臣下达逐客令了。这是一场闹剧,影响了正常的议事,但慕容子骞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歉意,也没有更多的解释。
  他向来不喜欢解释。
  诸位大臣明白了慕容子骞的意思,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看一眼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叶青。不知为何,慕容子骞看见他们如此,心里很不痛快,而看见席渊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更是火大。
  他走到了席渊的身边道:“席大人,这里就不劳你费心了。”
  席渊站了起来,直面慕容子骞道:“我等子墨来了就走。”他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放心将叶青就这样丢在这里,怀疑慕容子骞不会就此放过叶青。他更相信慕容子墨,只要慕容子墨到来,必能保叶青的周全。
  “席大人怎么有空关怀小人物了?”慕容子骞冷冷道,“我还以为席大人醉心于叱咤政局阴谋设计之类的,无暇顾及这些呢。”
  “小人物当然不值得我关心。”席渊儒雅未变,但原本内敛的气势竟缓缓释放而出,与慕容子骞争锋相对。“但是有时候小人物也会成为关键,特别是对手身边的小人物。”他原本干净明朗的脸上竟生出了些许阴狠,而他的眼神竟像是一把把利刃,直击向了慕容子骞。
  慕容子骞不用退缩。他的气势与威严足以抵挡下任何东西。
  就在两人争锋相对双雄鼎立的时候,慕容子墨赶到了。
  气氛很明显的不对头,至少看见当朝最有影响力,叱咤风云的男人和另一个一人下万人上,当朝首辅在那儿相对而立,气势翻滚,眼神都是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样子时,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插足的。
  但是当慕容子墨迈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是轻柔有礼地说了一句:“丞相。”算是行礼了,然后立刻来到了叶青的身边。
  慕容子墨对这两个人的恩怨情仇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放在平时,他一定会上去搀和一脚,做点和事佬该做的事。可以说,他一直不遗余力地想让丞相和自己的弟弟关系好一点,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当朝最有影响力的两个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每一个举动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两个人如果是朋友,在政治上一定可以有惊人的创举,将夏王朝营造成一个盛世王朝,名传千古,流芳百世。但是两个人偏偏就是政敌,是对手,甚至是仇敌,这让当朝形成了一个双雄鼎立的局面,衍生出了丞相派和王爷派。
  两个人互相看不惯对方。不仅在政治上的见解不一样,而且互相认为对方是这个王朝最大的威胁。
  @土匪岩 92楼 2014-05-04 16: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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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回忆
  席渊认为慕容子骞功高盖主,作为一个王爷但是享有的名声和权利都过于高了,百姓们都更加支持慕容子骞而不是当朝皇上夏玠,这让席渊很担心慕容子骞哪一天就觉得名正言顺得可以代替夏玠成为皇上了。
  慕容子骞认为席渊此人城府太深,善于阴谋诡计,居心不正,总是左右皇上夏玠的判断,几乎代为朝政了。这样只会让这个王朝一步步地堕落下去,不除不足以让他安心。只要有席渊在,这个王朝就无法翻身。而夏玠受到席渊的影响太深了。
  两个人总是上书互相弹劾,但夏玠从来就没有当回事。对于他来说,慕容子骞和席渊可谓他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有了他们两个,他就可以不理朝政,吃喝玩乐,畅享当皇帝的好处,但完全不用负上当皇帝的责任和艰辛了。内忧可以交给席渊,外患可以交给慕容子骞,自己坐享其成,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两人又在争锋相对了,但是现在在慕容子墨的眼里根本不值得一看,他现在的心思完全都在叶青的身上了。就算两个人要发动大战,现在对慕容子墨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她看起来还好,脸色不是很差,呼吸还算均匀,只是额角上有点淤青,看起来只是撞晕过去了。
  “子骞,得先把叶姑娘送回青鸾阁医治,这样躺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慕容子墨站起了身,来到了还在对峙的两人的身边对着慕容子骞说道。
  慕容子骞沉默了一会儿,先退了一步,转身道:“现在子墨已到,席大人是否可以离开了。”
  席渊一拱手,也不再多说,转身出门离去了。
  慕容子骞见席渊终于离去,便派了两个侍女将叶青送回青鸾阁,自己却只是缓缓走回了议事厅最前端的首座,一言不发地坐下来沉思了起来。
  事情有些纷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更担心席渊的事,但是自己的思绪却总是忍不住飞向叶青受伤之事。
  只是撞了一下门框而已,这样两次将自己侍卫打趴下的女人,应该不会有事的吧。慕容子骞这样告诉自己。他又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眼前有着更令人担心的情况,自己却去关心那个老是和自己对着干的女人。
  还有子墨。他好像格外关心叶青。这点略让慕容子骞不痛快。虽然知道慕容子墨待人友好,也很擅长关照他人,不分内外,不分阶级,但是慕容子骞还是可以看出,他对叶青的“关照”有点过头了。
  三天两头往自己弟妹的住处跑,可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子骞决定还是静观其变,暂时先将注意力放回到席渊的身上来。这位丞相大人,好像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知背后又在谋划着什么样的阴谋。
  另一边,慕容子墨已将叶青送回了青鸾阁。眨眼间太医便过来为叶青诊疗,并下定论认为叶青并无大碍,只不过是撞晕过去了,休养几天便可。
  “青儿,让你受苦了。”慕容子墨轻柔地将叶青脸上的发丝拂去,满目柔情与爱怜地凝视着这张脸庞。
  四年来她都未曾变过,但自己却渐渐变得面目全非了。她依然是如此的纯粹而美丽,但自己心中已是污浊不堪,空罩了一副翩翩玉立白衣君子的皮囊罢了。
  他还记得,与叶青结识的那一夜,他替子骞安排为几个从江浙一带前来公办的官员接风洗尘。
  他一直很善于应酬这类的事,而慕容子墨却极为鄙弃,因此一些官场上必要的应酬总是他来为自己的王弟办妥的。
  他很敏锐地就察觉出了这些官员对都城的官窑分外“感兴趣”,因此便将宴席设在了那里。在都城,官员们出入官窑是合法的事,往来逢迎交际,私底下联络感情拉帮结派,都再正常不过了。
  他不是第一次出入这种场合了,甚至都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了。只不过他向来只专注于“公事”,从来都未对这些容貌姿色皆是上乘的女子侧目过,还因此被同僚调侃,说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听到这些,也只不过是一笑而过,继续端坐着与他们把酒相谈。
  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从来都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而这官窑的女子,虽都有不错的出身,受过良好的教育,并非庸脂俗粉可相比的,皆是娉娉袅袅的丽人,上等之姿,但从未有人令他动心过。别说动心了,连令他多注目几眼的女子都不曾有过。
  这一夜也是相同。
  或者说,也不尽相同。
  眼前的这几个官员也如其他人一样,美酒佳肴,兰香麝气,左拥右抱,才聊了不久,就一副恨不得将天下美人儿都揽入己怀的虎狼之像。
  他心中即使万分的厌恶与鄙弃,面上却依然是温文儒雅的笑容,举酒相敬令他们随意尽欢。
  但在几杯酒落肚之后,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是一种神奇而又无法言喻的感觉。他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便回头凭着直觉向后看去。
  他便看到了叶青凭栏而立,目光温暖又钦羡。见他回过头来,竟羞涩地扭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别处,脸颊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其素若何,雪绽寒霜。
  其洁若何,皎月岚光。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神若何,灼灼华芳。
  这是他第一次注目了一个女子如此之久,几乎不愿移开自己的目光。他被这个女子的气质与独特所打动,几乎忘却了他还身在烟花之地,周围尽是污浊之人。他的眼中只有她的一袭青衣,伫立于灯火阑珊之处,模糊了周围的辉煌金壁,往来锦衣,只身便散发了独特的光华。
  直到她翩翩离去后,他才回过神来,向老鸨打探这个女子的消息。他便知道了她是叶青,也知道了她的身份与来历,而她也是初来乍到,还未堕入污泥之中。这定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他毫不犹豫地让叶青成为了自己的专属,让叶青今后只接待他一个人,再无他人可碰。
  与叶青的相识、相交、相知,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与叶青的缱倦缠绵更是令他忘却了许许多多的不顺之事。他从来都没有开心过,便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开心之事,未来也不会开心,最终孤独悲伤地死去。
  但叶青改变了这一切。
  偶一抬头的惊鸿一瞥,他打定了主意要与这个女子相守一生。但世事无常,这本为两厢情愿的爱恋之事,却终究无法得偿所愿。
  他面临了一个抉择。一个他盼了十几年了结一个恩怨的机会。但是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他挚爱的女人。他想断然拒绝,因为叶青让他早已慢慢忘却了这段恩怨,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幸福。但是他却发现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他根本无法退后抽离,只能被紧紧逼迫着一步步前进。
  所以他终究还是对叶青说出了那句话。
  我想让你嫁给我的弟弟。
  说完之后,他已不敢直视叶青,甚至都不敢解释,只想落荒而逃。他倒宁愿叶青质问他,责骂他,并毅然决然地拒绝他。但是叶青没有。当她明白了他为什么想让她这么做后,她接受了。她只有眼泪和叹息,这些都让他感到无助又心碎。
  叶青如约出现在了慕容子骞的选妃大会之上,而这选妃大会,也是他所安排的,他必须要一步步将叶青送入自己弟弟的怀中。
  他看见了叶青,不再一袭清淡素雅的青衣,身披了一身耀眼的红妆,妩媚惊艳。她的眼中没有了昨夜的哀伤,他也不知是否该对此感到放心。
  虽不算顺利,但叶青还是博得了慕容子骞的眼球,成功进入了王府。她表现得有点不太一样,也许是冷玉的告诫吧,温婉如玉的女子向来是无法入慕容子骞的眼的。
  他将她领入了青鸾阁。这阁子他在四年前突发奇想为叶青而建,想着将来的哪一天自己若可以娶叶青为妻的时候,就与她入住这青鸾阁。
  现在,青鸾阁是筑好了,叶青也住了进来,但是叶青却没有成为自己的妻子,而是将要成为慕容子骞的妻子。他对这一切,也只能苦笑了。
  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动摇他想好好守护叶青的决心。他只想保叶青的周全,因为他知道叶青身边危机四伏,她如此一个柔弱又不问世事的女子又怎能应付的来呢。除了喜怒无常的慕容子骞,还有咄咄逼人的冷玉以及冷玉身后那个危险狡诈的幕后之人,他只想尽量保护叶青不受伤害。
  但他终究不可能事事周全。
  看着现在躺在榻上的叶青,慕容子墨心怀愧疚。自己做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大公子,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冷玉手持着被冷水浸湿的帕子,走到叶青的床头对坐在她床边的慕容子墨说道。
  “我想留在这里照顾青儿,直到确定她没事……”慕容子墨回过神来,连头也不抬地说道。
  “您刚才也听太医说了,姑娘她只是晕过去了,没有别的损伤,其实已无大碍,大公子您大可不必担心了。”冷玉打断了慕容子墨的话,“也请公子别忘了,现在叶姑娘已经不再是您的人了,她现在是慕容王爷的女人,还请公子收敛些。”
  “我知道了。”慕容子墨缓缓起身,欲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作罢,不再看叶青一眼,拂袖而去。
  冷玉拿着帕子目送慕容子墨离去之后,才幽幽道:“人走了,你不用再继续装下去了。”
  第十六章 过去的关系
  程安青吐了口气,睁开眼睛一翻身坐了起来,对冷玉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我一介习武之人,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那么多年的武功岂不是白练了。”冷玉白了程安青一眼道。
  “你还真是厉害……不过连太医都没看出来,说明我的演技还是不错的。”程安青洋洋自得道,没想到自己凭着装晕侥幸逃过了一劫,没有被一刀给砍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不过在装晕的短短那么一会儿,程安青却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信息,比如慕容子骞和席渊的对峙,以及冷玉口中叶青和慕容子墨的关系。
  慕容子骞看来和那个席渊是水火不相容的啊,这点以后说不定会很有用。没想到就连慕容子骞这样的人,还会有个可以牵制住他的存在。程安青原本以为他已经无所顾忌唯我独尊任意妄为了呢。
  至于叶青和慕容子墨……程安青自成为叶青之后,就从点点滴滴中发现了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除了自己脑海中所闪现的叶青有关慕容子墨的记忆,还有冷玉的态度也颇能说明问题。而刚才冷玉更是一句话道破了两个人曾经的关系。冷玉说叶青不再是慕容子墨的人了,这说明叶青原来是和慕容子墨在一起的吧。这也很能解释为何自叶青进了王府之后,慕容子墨就关照有加,而在刚才叶青受伤之后,他又是如此的紧张。
  不过这些都不能解释为何慕容子墨在选妃大会上装作不认识自己,而叶青为何又要去嫁给慕容子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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