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因一具女尸,爷爷带我走遍大江南北

  《家族没落》之《怪客栈》
   “天怜,我送小玉上学,吃的做好了,你饿了就吃。”姑整理下背包,对我交代。我躺在太师椅上,叼着烟,烟雾弥漫。李叶玉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顺手把烟从我嘴中抽出来,道:“哥,我走啦。”我点点头,姑带着妹妹出去了。
  
  这是一栋很古老的客栈,具体多老,没人知道。陈旧的木头,走上去,“吱吱”响动的木梯,杂乱的电线,犹如蜘蛛网,散布在各个角落。这一切,并不为奇,奇怪的是,这里面住着很多怪人。落魄的军官,浪子,草原之鹰,正道士,测字先生,血屠,变性人,易容人,性变态,伪娘(友爱的生物)。自打逃离水封楼,我并不认为,他们有多奇怪。但有人不这么认为——对面的城香区。“怪客栈”,就是城香区册封的。
  
  这里属于城市边缘,多年前,风平浪静。一条护城河,穿过这里,取名“城香区”。居住着普通百姓,夹杂各类闲杂人等。之所以“香”,妓院多。次等的妓女,挤在一个暗房,衣着暴露,浓装艳抹。走在大街上,一转眼,透过大门,就可以看到劈腿女郎躺在床上。这是一种暗示,干她们,不要犹豫。中等妓女,没那么直接,会染上一层朦胧。她们会用模糊的玻璃,挡住外界的视线。屋内点着红色的灯光,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依稀的身影。高等的妓女,在宾馆。艺妓,在古代。
  
  客栈坐落在“城香区”旁,多年前,荒凉无人,院内杂草丛生。市里有意开发,或者铲平,或者当文化遗产保护起来。后来一位风水大师提点,此地不宜变动,一直未动土。每天夜晚,对面城香区,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时。客栈纹丝不动,躺在漆黑的夜中。偶尔凉风吹过,杂草呼啸。
  
  直至有一天,内蒙古飞来一只草原之鹰。她本奇女子,带着远方的梦,来到中土,惟愿展翅飞翔。年轻时,她有个美丽的名字,草原。飞了二十年,她渐渐老了,也没飞出一片天空。但她的名字,一直没更改,如同她的信仰——我来自美丽的大草原,那里有广阔的天空。
  
  后来草原赚了一点钱,看中了那间客栈。托人买下来,市里没答应。草原掘地三尺,找到了那位风水大师。当时大师都备好棺材,往里面爬了。草原硬是把他拽了出来,要买那间客栈。大师被她折腾的够呛,允了。草原仗着大师的手谕,高歌猛进,四处托人打点,把客栈买了下来。
  
  之后的几年里,客栈陆续住进不少怪人。几个人,误打误撞,闯到这里。大多的人,则冲着草原名气而来。也有些穷苦人士,走投无路,挤了进来。一年前,我和张瀚元慕名而来,草原慷慨大方,划了二间房子,给我们居住。一楼本是喝茶吃饭的地方,却被堆满杂物。二楼则是很多房间,出了房间,就是一个大厅。凌乱摆着不少桌椅。
  
  此时此刻,我正躺在二楼大厅太师椅上。草原几个,在一旁戳麻将。草原对面,是红叶。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红叶应是女子名字,但他是个男的。他唯一偏爱的事物,就是红色。嘴唇上,永远有一层层淡淡的口红。身上的衣服,十有八九,是红色的。提琴手曾偷偷告诉我,红叶是个性变态。我付之一笑,她不知道,我也是个极度危险人物。
  
  草原右手边,是御姐。去过新加坡,学得一口流利的英语。他也是个男的,曾经的名字,却也古怪“御姐脚上袜”,大伙觉得绕口,就直呼御姐了。相比之下,御姐倒没红叶那么诡异,只是有点妩媚罢了。红叶则危险异常,阴柔中,带着残忍。草原右手边,则是个司机,二十七八,头发蓬松凌乱,不属危险人物,普普通通,但是客栈的“神游王”。
  
  我抽完一根烟,从椅子上起来,往窗边走去。草原见了,笑道:“天怜,打牌啊。”我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来到窗边。草原回头一看,司机正握着一粒麻将,发呆出神。草原嚷道:“发什么呆,打出来啊。快点,出个红中。”司机缓过神来,茫然望着草原,道:“我妈妈死了。”草原一愣,道:“死了就死了呗,死得好,早死早轻松。来,红中打出来!”司机眨眨眼,望着手中的牌,疑惑道:“我没说打红中啊。”草原嚷道:“没说也打,快打红中,红中。”司机混混沌沌,又重新换牌,打出一个红中。草原见状大喜,道:“哈哈,胡了。给钱给钱。”司机把钱递给她,又神游起来,戳着麻将,自语道:“汽车没油了,我不想跑长途。”
  
  我推开窗户,趴在旁边,望着楼下。楼下是街道,早上则是菜市场,买菜卖菜的人,络绎不绝。街道对面,则是城香区,客栈的虚拟对手。城香区居委会一直视我们为眼中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血屠的存在。其次的原因,是几个中性人,变性人藏在客栈里,令他们恐惧罢了。
  
  血屠是客栈主要生计来源之一,原因很简单,有他在,没人敢在这卖肉。不是血屠打压市场,而是他的信条——那些软弱的人们,根本不配染指血液。所有的血液,必须由他支配。城香区有个屠夫不服气,找他比拼。血屠从大腿挖出一块肉,血淋淋的摆在案板上,屠夫见状,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至此之后,肉市场,成了血屠的天下。
  
  “来,来一斤瘦肉。”一个妇女,声线发抖,把钱递给血屠。血屠抄起刀,猛的一剁,“碰”的一声,瘦肉飞起半米高,刀也深深陷进案板里。妇女见了,吓得尖叫一声,肉也不要,钻进人群中跑了。留下一个空篮子,在人群中打转。一只贼手,从人群中伸出来,抓起空蓝,偷偷拿走。我坐在窗户边沿上,朝对面门面望去。都是杂货铺,一间妓院,隐藏在里面。几个妓女,无精打采的坐在里面。抬头一看,对面二楼一个女子,穿着华丽的裙子,宁静淡然,抱着一条雪白的狗,朝我望来。
  
  抬头望天,几缕日光绕过墙头,照射在街道上。我伸了伸懒腰,大声道:“天晴日丽,街坊邻居们,早上好啊!”下面买菜的人,都没注意到我。唯独对面的女子,摸摸了怀中的白狗。血屠手中的刀,依旧在案板上飞舞。我舔了舔嘴唇,隔着街道,朝她亲了下,随后离开窗口。草原正哈哈大笑,把手中的牌扣在桌上,道:“自摸,八条。”我箭步过去,把桌子猛的一拍,满桌麻将,都飞了起来,凝滞在空中,我抓了一枚。奔到走廊边,从二楼跳了下去,落在下面的棉絮上,木架被砸倒在地。衣架也到了,散落在各地。
  
  我从棉絮中爬出来,回头一看,煮饭的大妈,披头散发,举着菜刀,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咆哮道:“叶天怜,我要杀了你!”我赶紧骑上一旁自行车,出了客栈,穿过街道,一路打着铃铛,嚷道:“让开让开,奔丧啦,奔丧啦!”一路跌跌撞撞,穿过菜市场。沿着护城河狂飙,来到一栋楼房前。
  
  楼房前,几个中年人士在树下打麻将。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方脸正眉,和善中,带着威严,挺着肚子,捏着一枚麻将,呵呵笑道:“我要的这个字,你们绝对猜不出来。”话音刚落地,我闯了过去,把手中麻将扣在桌上,道:“三万,胡了!”几个人愣得说不出话来,潭先生也一脸疑惑,望着我。我一笑,道:“我答应了。”潭先生哈哈大笑,把麻将一推,道:“胡了,撤牌,下次再战!”几位牌友见状,就告辞走了。潭先生道:“怎么就突然答应了?”
  
  我环顾一周,这里风景不错,答道:“不愿消沉。”潭先生点点头,道:“需要什么帮忙?”我沉吟翻,道:“先弄个招牌吧,‘江湖中司’。”潭先生道:“好,三天后,给你送来。”告辞之后,我慢悠悠,沿着河边,骑自行车回去。遥望一番,只见河边一树下,挂着条旗帜,随风招展,写着“赵先生测字”五个字,旁边一桌子,排着一长条队伍,却不见测字先生。我把自行车停在一旁,坐在椅子上,道:“来来来,我帮你们测。”
  
  为首的阿姨一脸怀疑,道:“你是谁,在这捣乱!”我一愣,道:“我和赵先生,可是同门师兄弟,他测的,我都会。”后面一姑娘嚷了起来,道:“大家别信他,测的一点都不准,还是赵先生准!”我有些尴尬了,道:“谁说不准,你过来,我们再测一次。”长龙一动不动,没人理会我。不一会,赵先生回来了,把我撵起来,吆喝道:“今天只测三个人,下一位。”阿姨见状大喜,道:“测我的,财运!”赵先生敲了敲桌子,道:“你的财运,不旺。一年后,会有小财,但不多。”阿姨有些失望了,道:“那有可能发大财么?”赵先生摇头道:“不可能,但会转运,一天比一天好。”阿姨听了,还是称谢而去。
  
  我把嘴凑到赵先生耳边,悄声道:“你发现没有?”赵先生一愣,道:“发现什么?”我看了一下长龙,都是妇女,夹杂几个年轻姑娘,于是道:“你的女人缘很好。”赵先生轻笑道:“胡扯。”我淡淡一笑,道:“明天不用来这了。”赵先生大吃一惊,道:“为什么?”我沉吟一番,道:“江湖中司,马上成立。”赵先生脸色凝重,起身道:“今天不测了,收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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