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碡!我顿时吓了一大跳,可是还没等我有所动作,那个圆乎乎的东西,突然两头往中间收起,身子拱起老高,就好像是一张平放在地上的大弓。一看到这样的情形,我脑皮一阵发麻,几乎变声的扯着脖子喊了一句:“左右,快跑!”
还好我喊得及时些,再加上左右反应的也不算慢,听到我的提醒,身子猛地一跳,那个弓着身子弹跳起来的东西,当场扑空,半空中,只见那个东西竟然张开一张血盆的大口,两颗尖尖的獠牙,还带着一股子腥气,顿时在我们三个附近弥漫开来。
六叔也被这东西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一时失神,我趁机甩开他的胳膊,趁着那个东西落地的身子还没调整好,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左右的衣服领子,往起一带,几乎是拎着左右朝着院子外面跑去,跑的同时吗,头也没回的喊了一嗓子。
“六叔,快跑,那玩意儿是碌碡!”
碌碡,是我们当地老百姓对这玩意儿的一种叫法,如果按照生物学角度来讲,应该也归于蛇类,因为这个东西,除去圆柱形得体型以外,其它的大体上跟蛇一样,洞穴生活,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而且也冬眠,摄取食物的方式,也是吞食,但具体有毒没毒,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听老辈子人讲,但凡见过这东西的人,没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因为这个东西出其不意攻击人的时候,不是跟蛇一样爬行,而是跟刚才那样子,突然之间蹦到你的面前,并且速度极快,大口一张,能将整个人活活吞下,据说稍稍大一些的碌碡,可以生吞一头整个的牛,所有老人们都讲,跟这玩意儿碰到的时候,转身就跑吧,能不能活命,只能看爹妈给你的两条腿长不长了。
刚刚跑到大门口,突然身后传来噗的一声闷响,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后背已经被一些湿乎乎的东西打湿,顿时,刺鼻的血腥味道在院子里面弥漫开来,扭头一看,满院子全是零星的血肉,东一块,西一坨的,而那个碌碡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六叔,你有大炮仗为啥不早点拿出来。”
左右扯着大嗓门喊了一句以后,六叔才从屋里出来,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连个血星都没沾上,反倒是左右,整个后背,都是肉末,甚至头上还顶着一条子鲜血淋淋的长长的肉丝,看到左右的样子,也就看到我了,气的我白了一眼六叔。
“六叔,怎么说我也是少东家,你动手之前先跟我说一声啊,好嘛,直接洗了个肉澡。”六叔站在门口,看着我嘿嘿一笑。
”少东家,这也不能……”
刚刚说到这里,六叔的脸色突然一变,大叫一声:“少东家,快闪开,身后!”顿时,耳后传来一阵风,朝着我扑来,情急之下,抽出筒子刃,双腿一弯,向着身后倒下去,顿时,后面的情形看的真切,一个雪白的碌碡,蹦起身子,张开大嘴,朝着我刚才站着的地方扑去,稍稍打量一下,那嘴巴张的,足能装下我两个脑袋。
情急之下,也没看清楚脑袋还是屁股,双手捧着筒子刃,朝着碌碡的身上狠狠的捅去,顿时,一股子冰凉的蛇血,从筒子刃把手的位置窜出来,正好喷在我脸上,瞬间把我淋成血人相似。而那个碌碡,就跟断线的风筝一样,啪嗒一下,眼瞅着就要压在我身上,大爷的,这一下下来,还不得把我压成肉饼,但是这会身子已经倒在地上,闪开已经不可能了。
突然,挨着左右那面的胳膊一紧,随跟着,一股子大力猛的一拽,刚刚把我的身子拖到一边,那条碌碡吧嗒一下子掉在地上,砸起的尘土直接呼到我身上,就着蛇血顿时和成泥一样,沾的满身满脸都是。
稍稍缓了一下神儿,我才狼狈不堪的站起来,稍稍活动,感觉手腕子疼的不行,这时候才看清楚,原来刚才这么危险的情况下,竟然一直没有撒手筒子刃,肯定是在碌碡落地的时候,把手腕子掰了一下,不过还好既没有错位,也没有骨折。
左右等我起来之后,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布来,递到我手里示意我擦擦脸上的血,我简单擦了一把,却见左右一直在看着我,这小子要干嘛?却见左右一竖大拇指,说了一句:“哥,你真不愧是憋过宝的,就刚才那情况,要是换成我,喝粥的家伙肯定的喂了那个东西。”
我还没等弄清楚他的意思,这小子接着说:“哥,把你手里那个东西借给我玩玩?”
这小子竟然在惦记我的筒子刃,气的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这个家伙这些年被我训练的脸皮极厚,尤其才不在乎我这不疼不痒的白眼,腆着脸还要跟我对付,六叔突然说道:”少东家,你们俩先想办法挡住外面那些东西,我下个阵。”
乍一听六叔要布阵,我莫名的想到三叔带着我去碑亭子,遇到顶物的那个晚上,当时我三叔顶着我在大地上来回的走,据后来他跟我讲,也是在布阵,不过三叔说自己学的不高明,只能按照以前学的,布置一个简简单单的困阵,当时,他见我们俩跑不掉,担心我有个闪失,这才想到布阵的法子,今天晚上,不知道这个愣说自己只是个熬药的六叔,会布个什么阵法。
本来还想看个究竟,只是这个时候,大门外面已经聚集了至少十几只的碌碡,贪婪的眼神,冒着寒光死死的盯着我们,可能刚才那只被我捅死的碌碡,稍稍震慑住了它们,一时之间,都不敢上前,虽然如此,我却不敢耽搁,赶忙喊左右,让他端着土枪放哨,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纸包来。
纸包里是一种黄色的粉末,这东西在憋宝里面经常用到,按憋宝人的叫法,称之为狼烽。是用硫磺、朱砂、雄黄、艾叶、牛粪等几味特殊的药材,晒干后做成的,这种东西可以驱散虫子,也是憋宝里面用来圈住宝物的常用手段。
沿着大门的位置,成一条线状,我仔细的洒了一个大圈,正好把所有的碌碡挡在门外,在它们蠢蠢欲动之前,我赶忙划着一根火柴,扔在狼烽,看着一道暗暗的火线,迅速的着向浪烽另一端的时候,我赶忙拉着左右,退到院子里面的位置,远远的看着摇曳而且的青烟,慢慢的形成了一道烟墙。
这时候,院子里面混合着浪烽刺鼻的味道,还有刚才的血腥味,也说不上是啥味了,反正不好闻就对了,左右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抓着我刚才擦脸的那块布,捂在鼻子上,嗯哼嗯哼的也不知道说些啥。再看门外的那些碌碡,起初,烟墙刚刚形成的时候,有几只还弓起了身子,试图蹦到院子里面来,但是随着烟越来越浓烈,里面雄黄的味道一散发出来,纷纷的想后面蹦去,但仍然不甘心就此遁走,远远的盯着我们。
总算是得以送了一口气,我赶忙回头,想看看六叔布置的阵法是什么样子,三爷爷后来给我看的全本万宝楼里面提到过阵法,不过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看过多遍,我也琢磨不透。
大概看了几分钟左右,还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突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嘶的一声,顿时,我感觉头皮一阵发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村长oL
关于碌碡,这里说一下,我们当地人,经常上山的,会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碌碡就是其中之一,这东西也是蛇的一种,只是比蛇要短很多,短短的身材,圆柱的形状,跟轧谷物、碾平场地的石头碌碡相似,我们这里根据它的形状,称之为碌碡,但是具体是属于那种蛇,我也说不好,查过很多资料,也没有这个东西。
突如其来的嘶嘶声,对于农村长大的我来说,这声音并不陌生。
在村里面长大的孩子,可能都有这样的经历,走在草丛边上,或者乱石岗中,每当听到丝丝的这种声音,都会不由自主的打起寒蝉,因为一旦有这种声响,在不远的地方肯定会有蛇。
果不其然,在我听到声响扭头看向大门口外的时候,一条大号水缸粗细的碌碡,出现在我们视线内,一颗脑袋足足有大号瓦盘大小,一顶鲜红似血的冠子顶在头上,猩红的信子吐出老长,来回不停的跳跃着,那一眼跟灯泡一样的眼睛,我只对视了一眼,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寒,真跟三九天掉进冰窟窿一般。
而且,这条碌碡自从一出现,就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高傲的姿态无可比拟,那些原本那些四处乱窜的碌碡,在它出现之后,顿时乖乖的凑到它的跟前,井然有序排列好,同时,慢慢的聚集在大门口。
这一幕,把我跟左右都看傻了,虽然以前也听老人说过老黄鼠狼领头,列队过街的事儿,但毕竟黄鼠狼子个头比较小,而且只是相安无事的过大街,相对来说,心里的恐惧自然也就小些,但眼前却这一大片的大个头,说不害怕吧,反正腿肚子转筋,不听使唤。
好不容易,把险些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脏按回到肚子里面,这是却听见那只大碌碡,一声嘶吼,顿时,两条趴在最前面的碌碡身子猛地一弓,蹦起来的身子,穿过拿到弄弄的烟墙,朝着我们这面撞过来,吓得我跟左右好悬没叫出声来,不过,还好的就是,那两条碌碡冲过烟墙之后,身子趴在地上,动弹了几下,就身子一挺,登时死了过去。
不愧是老辈子传下来的东西,功效还是挺大的,狼烽烟墙的一栏成功,也算是给我们俩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但我心里总觉得不保险,于是趁着碌碡没有动静的时候,我赶忙掏出狼烽的纸包,在那道烟墙的里面,又洒下一圈,看着滚滚的浓烟升起,我不无得意的跟一直端着枪的左右说道:“小伙子,怎么样,还是跟着哥混有出息吧。”
“嘿嘿,还是哥你有办法吗,哥,这东西叫啥啊?”
结果,狼烽两个字,还没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只见两条不细的碌碡,竟然在大门口的位置,把身子放直,随后,顺势往过一滚,正好压在狼烽上面,把原本燃烧正旺的狼烽,顿时熄灭,虽然那两条碌碡,也是蹬尾伸头的抽搐几下,立刻死去,但是,那一道烟墙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豁口。
这刚刚吹出去的牛皮,吐沫星子还没落在地上,就被这帮玩意儿狠狠的抽了一个嘴巴子,吓得我赶忙掏出狼烽,准备再洒下,没想到,那帮碌碡一看这一个办法凑效,这次,竟然一起上来六七只,眨眼之间,第一道烟墙,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星在苟延残喘。
妈的,真没想到这个大碌碡,竟然想出这样了办法,现在再撒狼烽,显然来不及了,再说,根本也没想到这样的情况,随身带来的狼烽也有限,到了眼下这个地步,除了硬拼,似乎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弄死一个是一个吧。
拿定主意之后,心一横,抽出刚才放进皮兜子里面的筒子刃,攥在手心之后,身子慢慢的向后退了几步,眼睛死盯着门口,准备给最先过来的碌碡放血,左右看到我的样子后,也明白了我的意图,端起手里的土枪,也朝着大门瞄准了。
很快那第二道烟墙也被碌碡压出一个豁口,失去任何屏障的我们,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六叔那里了,不过面对着这么老多的碌碡,能不能撑到六叔把阵法布好,真的难说,心里正盘算的时候,突然,一到青的影子从眼前一晃。
什么东西?怎么是青色的?等看明白的时候,那个青色的碌碡,已经把左右手里的土枪吞下了一大半,左右的身子被那条青色的碌碡一拽,差一点趴在地上,但随即明白过来,这小子身子还没站好,便毫不犹豫的搂动了枪机,又是一声噗的闷响,顿时,那条青色的碌碡,被铁砂子打成了筛子样,鲜血从一个个的小洞迸发出来,窜的老高。摇晃了几下身子,在左右把土枪从他嘴里抽出来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起来。
同时,我也从一条碌碡身上,抽出了筒子刃,虽然这次有了经验,躲的及时些,但还被一些血溅到身上,但总算是撑了下来,跟着左右相视一笑,还没等乐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后背上,跟大锤狠狠的击了一记,一个踉跄趴在地上,肚子里面一阵翻滚,一口咸滋滋的东西一下涌到嗓子眼。
身子刚刚挨地的时候,左右赶忙上前,一把抱住我,一颗不敢拖延,拖着我的身子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才扶着我的肩膀,等我站稳之后,焦急的问了一句:“哥,你没事吧?”
左右问我的时候,后背上钻心的疼痛,疼得我半天之后,才摇摇头,勉强的说了一句:“没事。”结果,摇头的时候,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后面,吓得我妈呀一声,赶忙转过身子,面对向大门口,
在我身后,竟然虎视眈眈地趴着两三个碌碡,距离只有大概两米左右,看着它们,我瞬间明白了咋回事,原来这些碌碡,见一时半刻,不能生吞了我们,干脆改了策略,先狠狠撞击,乘着我们倒地的时候,再来吞食,刚才还好左右眼疾手快,要不,我估计我现在已经在碌碡肚子里面进化了。
奶奶的,这个大碌碡来了之后,这帮东西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不行,得想个法子,先把那个大号碌碡干掉,要不然,我跟左右俩人早晚会变成它们的加餐。
“别撑了,赶紧走,省点力气一会还得用。”光顾着眼前的那些碌碡,不知道什么时候,六叔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把我跟左右拉到他的身后,指着院子的西北角说:“往那面去,记得别进去,在边上等我。”
说着话,六叔一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两个炸药筒来,这时候,左右拖着我的身子,已经朝着院子的西北角走去,看着六叔从容不迫点燃炸药筒的样子,我忽然之间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恍恍惚惚的时候,左右已经抱着我,来在院子的西北角,有六叔在那面挡着,我赶忙让左右扶着我,想仔细看看他布下的阵法是什么样子,结果只看见院子西北角一大片的平地上面,堆放着几堆石子,甚至还有半块土坯。
这……这也太简单了吧?就这么几堆东西,也叫阵法,左右看着眼前的情形,也是眉头一皱,说道:“都说老小孩,小小孩,这六叔看起来岁数也不大啊,咋还整这哄孩子的把戏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两声哄响,随后六叔匆忙的跑过来,一手一个抓住我跟左右,神色凝重的嘱咐我们俩,“跟着我走,千万别落下,要不然一辈子也别想出去这里。”这话果然好使,吓得左右进走几步,跟在六叔的屁股后面,我却很不以为然,甚至还扭头看了身后一眼,结果正好看到一只碌碡,张着血盆大嘴,直奔我而来。顿时,吓得我妈呀一声,紧跑几步,在六叔前面,一头扎进进石头堆里面。随即,耳边传来六叔啊的一声大叫,紧接着,我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一座立陡的悬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情形顿时让我大吃一惊,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其实,让我吃惊的还不止这点,因为眼前这个悬崖怎么看都像是大红砬,而且,眼前的这个大红砬总给我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伸出手去,想亲手摸一摸。刚刚迈起步子,还没等脚落下的时候,六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要是迈出那一步去,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
这时,我才知刚才六叔所言非虚,敢忙撤回脚。刚想转身的时候,六叔的声音赶忙喊道:“别动,你按照我说的,一步一步走,千万别走错。”
听六叔竟然如此慎重,我也不敢大意,按照他的交代,平着身子,往左跨出一步,然后又按照进三退一,左三右二的倒梅花走法,一点一点的往前走,走了好大半天,眼前还是那个大红砬,仿佛就在原地打转一般,看到这样,我不由得有些着急,脑门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来,再加上后背刚才被撞那一下,现在也是生疼。
就在这个时候,六叔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坚定无比的说道:“跳。”
跳!这往哪里跳啊,眼前的灰蒙蒙的地上,根本也没有跳的地方啊?或许六叔看我半天没有动静,再次焦急的催促了一句:“少东家,赶紧跳吧,要不然,一过鸡叫,咱们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