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回到王宫之中,当天晚上卧床休息,梦中多次被惊醒,身体虚弱,无法安眠。恰巧文真从终南山还于岐上,听周公说周王有病在体,便前去探视。
众人问文真其由,文真道,人之灵气,得之于外,存之于内,在外为气,在内为精。精藏于肾,方其在肺,精未盈时,先结其阴魄。阴气方降,未能生精,先生其魄,阴气全降,则魄变而为精。人有三魂七魄,魂主神志之情,魄主身安之状,周王之疾,惊扰之余,魂魄俱损。
有人问魂魄俱损如何可医。
文真道,气行中脉,是有七位,此七位可主身安之状,故七魄受损,则有身难安,因魄藏于肾,方在其肺,肾可以以食为调,众巫当知,其肺,可有二法为补,一为吐纳之力,二为以声相激。可补之。
其魂,可还打猎故地,执幡而呼其名,我当在幡上书字一二,执其幡可往矣。
正闲谈时,有人报吕大师前来,未及完全通报,吕大师已进入房中。
吕尚望见文真在旁,笑道“我与大王相熟,多有不拘,不知先生在,贸然入内,望见谅。“文真亦笑着问过好。吕尚对着姬发正色道:大王可否记得一个人,东娄公?
“自然记得,此前要其到杞地而任之,有变?“姬发这时不希望出任何格外的事。
“事有所变,此东娄公此前为一凡人,又因杞地易受他人问询,故让其在岐山多住些时日,则更为妥当。故此人一直留于岐山。谁知此人知日忽言鬼神之史,言说自己为禹王之后,且能料事如神,凡有所问,必有所答,中者十有七八。“
“依大师看,此人身后可是何人?“
“如若东娄公借讲古史之口,言说我方并非轩辕神族之后,那么,势必为以后留下大祸患,只要稍有风吹草动,易招致群起而攻。殷商被灭,帝辛之死,世人不敢多言者,盖因我等亦为轩辕之后,若非如此,世人之心恐难安定。到最后,能得到好处的,必奖是殷商故族,因此推断,东娄公已被殷商所控。”
“依大师之意,此人该当如何处置?”
“大王勿忧,我已将此人邀到我处,好生招待却不让其出入。”
“依先生之意,此人该当如何?”
“吕大师自有佳策,只是每一方国,如若都冒同一个东娄公来,我们该当如何,东娄公可以被杀掉,也可以被关起来,但事情不会停止,因为东娄公只是个物件,此件事的发生者,总是隐在后面。”
“先生具体请讲”姬发道。
“试问大王,这岐山周原,你可做得了主?”
姬发先是一愣,文真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你做得了的,但如同今日之事,周王做的是自己的主,还是大师在做周王的主?”文真说这些话时,语气极为温和,但语速极快。吕尚方要打断,文真仍继续说道。
“文真之意,是在言说,当时帝辛征讨黎民及东夷,看似其自有主张,然而是谁给他这一自有主张,我想多半不是其本人,而是他手下的巫吏百官。那么他手下的巫吏百官的主意又是从何而来?多是他手下的谋士。那么他谋士背后又是谁呢,恐无人深究的。
如若我想把控周原岐,我尽可培养更多谋士,为巫吏百官定出谋划策,然后他们会据此谋略递于周王,那么,论其表象,这岐山周原的主人是大王您,但论其实质,这岐山周原的主人,是我。但我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因此,文真所要提醒的,是大王和大师可多察看其隐藏在背后的人,这世间,有权有势者,多为傀儡。
文真是借这话,在提醒姬发注意吕尚,同时也是间接规劝吕尚,注意隐在他身后的人。
世事变幻千万年,而小到县域,大到四海,真正决定每个时代兴亡的,表面上是那些有权有势者,然而事实上,决定这一切的,永远都是那些并不为众人所知的人,我们将其称为“隐士”。
这此“隐士”,他们没有显要的名衔,也不直接控制军权和朝政,他们的权力,是一种“隐权力”,隐权力对任何力量的支配,都是建立在对方的自愿认同基础上的,在自愿认同的基础上,从而形成服从和支持。
大的隐权力的实施,往往是建立在共同的原则或信念基础上的,如商代的共同原则,便是对鬼神的信念尊敬,而隐士,则是最能代表或接近这些共同原则或信念的人,因此,在这点上,他能获得更多的认同和尊敬,以及情感上的依赖。而小的隐权力的实施,则不涉及共同原则或信念,仅源于对隐士的信任尊敬或情感上的依赖。
小的隐权力,更像人们所说的人脉资源的调动,是一种为完成一种短期的、即时的目标,而实行的人脉资源的,而大的隐权力,则是以掌控一个国度以至更大范围内的社会变迁。
而在殷商之际,每个方国虽都有国君,也感觉自己在完全地行使着自己的权力,但抛开这些外面的权力,却发现,他们都被轩辕神族牢牢控制着,甚至连他们自己,也并不一定会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