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白姐很兴奋的发现那批袋鼠的蛋蛋被高价卖出去了。真可谓是女生看到羞涩,男生看到蛋疼。很是有噱头。白姐自然催促苏苏下次继续带更多回国。苏苏很为难。后来有很偶然的机会,苏苏接触到一些批卖文玩小件的,有松石,有玳瑁,有象牙制品。她觉得这种东西放在店铺里,也许会有销路。也许分散下白姐的关注力,不再催促她搞那些袋鼠蛋蛋,总让她觉得很别扭。等苏苏和白姐一说,白姐也觉得是好点子。于是,苏苏就操手开始办理了。开始拿到的货价格都高,后来她顺藤摸瓜一级一级找厂家源头和一级经销商,拿到的进货价也越来越低。没想到小件文玩把件放在店铺某个角落,被关注的还挺多。尤其象牙制品,很快就销售没有了。经常脱销。苏苏觉得这里面有商机。
之前说过章小曼的事儿,也许大家都还记得。有天,我和小曼约好了一起逛街,计划买些应季上新的东西。因为会途径白姐这里,就过来顺便问候一下。当时在店里,章小曼见了这些陈列起来的象牙制品的小玩意儿,有佛头,有三通,还有小雕件什么的。她问苏苏,你知道这些原材料有些会从哪里来吗?苏苏说,当然都是死亡后的大象象牙集中处理了出售啊,出口啊。
章小曼摇头,说,其实每年自然死亡的大象不多,大多数都是非法猎杀。还有些**官僚的专机,会从非洲离开地面时,偷带一批回来。当然,这种专机各处都招呼好的,也不会接收检查。而市面上还有不少声称象牙制品的,实际上是一种**果的仿制而已。有些成年大象,被偷猎的人发现了,直接麻醉了把半个脸皮都锯下,然后开切象牙。后来大象在血泊里挣扎,两个牙就没有了。麻醉过后,鲜血不止,剧痛难忍,一头又一头这样的大象就在丛林中死去。有的腐化,只剩下骨架。而有的被巡林的人早期发现了,尸体都臭了。
她的说辞让我不由自已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不由得打个冷战。回头看看苏苏的表情,似乎也不太好。章小曼继续说,这种血淋淋的杀戮之后制成的装饰品,又有什么美感可言?古象牙也有,市面上却非常罕见。你们销售的这些东西,参与了动物们含冤死后的环节,没有需求就没有买卖,你们等于手上也是沾了血的啊……
章小曼的话一下被白姐打断,她要苏苏去招呼别的客人。然后和我们过来坐下了聊,大家喝着茶。小曼试图劝阻,说,白姐,以前你们的营生也很好啊,为什么要尝试涉足这些东西呢?多毁自己的福分啊。白姐看了我们一眼,不以为然说,你们知道吗,20%的商品往往带来80%的总利润。有这批象牙制品后,店里的销售额一下大增了好多,我们多了多少客户的关注啊?我低声来了一句:可是象牙交易现在都是非法的,只要发现就可以定罪啊。
白姐反倒笑了,说:非法?你们知不知道富贵险中求啊?就像这手机里20%的功能是我们常用的,80%都在闲置一样。20%的人群也在达成80%的人都达不到的成就,在带动整个社会的进步。这就是二八定论。我们是商人,我们是看利润的。你们知不知道,光苏苏销售后的提成,发给她的,一个月现在都八万多了。她也高兴着呢。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章小曼还要张口说什么,我看了她一眼,有所示意。她叹口气,没再多讲。我们就告辞,继续前往**天阶了。白姐以往为人挺仗义的,其实她自己也不缺银子,但是今天这么一番话,倒让我们觉得她挺陌生的。也许,人都有多面吧。想起小曼说的大象血淋淋半张脸被剥离的样子,我还是心里挺难受的。这样被冤杀的动物,死亡的那一瞬间又该抱有多大的怨气啊?
白姐似乎对这份营生上了瘾,又开辟了许多相似的类目。听说有什么满血的各类珠子啊(像野生乌龟生生剥壳了之后怎么处理的,还有别的野生动物,反正这类珠子在激光灯的强照下能看到珠子发红,商家意思是里面含血的,可见动物生剥才会含血,已经死亡的就不会含血了什么的)。还有一种珠子,黄色里透出红红一点,叫鹤顶红。我和章小曼都以为是古代那个剧毒药的名字,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一种叫癸西鸟(谐音)的头盖骨上的什么地方制成的。当然,越奇特的东西,越有客户追。白姐说,就是哪天卖个棺材板,上面有死人油的,说不定买家更多,会挤爆店面呢。
可我们想想都觉得煞气很重,偏偏白姐说这是辟邪的圣物啊,说进货的时候,商家就是这么说的。白姐似乎也深信不疑,并忽悠来店的客人们解开腰包大力购买。苏苏心里虽然扔有别扭,但该说的和我们唠叨几句,一样手脚麻利地在白姐店铺里卖力在销售。苏苏说,她家里穷,现在一月提成拿好几万,她已经很感激白姐了。我们一时语塞,也不好说什么。
章小曼有次在微信里语音,说这种生意就是让她每周入账千万的资金,她也不会做。沾满了血气的双手,去做什么都不会顺的。就算现在吃香喝辣的,消耗的都是自己仅有的那点儿福报,还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在等呢,她还转了苏苏发的一张图,不外乎又是一批类似的玩意新鲜到货。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大家都淡忘白姐和苏苏这些店里插曲的时候,苏苏出来一件事。她怀孕了。
段公子当然表示要结婚。双方父母都见面了。两个年轻人快要去领证了,这期间的事情突然又层出不穷。苏苏挣得越来越多,基本一个人顶了店铺80%的客户交接和相关事务。后来在白姐的授意下,几个店铺来会监管。在管理方式上,苏苏开始和白姐有了些争执。白姐这人,脾气也像了她母亲,一向火爆。经常气急起来口不择言,一派凶猛乱喊。苏苏也许是以往的委屈就压抑了不少,突然一下也就爆发了。索性不再低人一头受气,直接和白姐当场吵翻。白姐显然也没有料到苏苏一向像个沉默的羔羊,突然爆发起来也蛮吓人的的。虽然后来白姐也有点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们大家也在其中劝和,但苏苏这次干脆后来自己单干了。那些奔着苏苏而来的客户,自然也转到了苏苏的新店里。
苏苏自然没有太大成本去盘下京城里核心商业街的店面,她先弄了某宝的网店,又弄了微*的店面。先把手头的客源固定下来,进货渠道因为她都是一手掌握的,没想到后来做得还不错。我们常看到她在朋友圈里刚晒一个图,很快几分钟后就称已经售完,秒完了。白姐这边挑货的眼光好像没有苏苏那么好,店铺里搭配什么的又很不到位,以前这一切都是苏苏在打点的。等苏苏一气之下走了以后,白姐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的重要帮忙,挺懊恼。有些后悔自己的大小姐脾气。
后来苏苏的小生意开始蒸蒸日上,这边也想选个吉日跟段公子前去领结婚证。但是这人啊,如果突然从捉襟见肘到手边的现金流暴增,难免在话语和姿态里都带些傲慢。虽然也谈不上小人得志吧,但总归有些浮躁感是沉不下来的。也许就是物质进阶太快,但精神层面没有同步跟进而所致。白姐的店,听说后来萧条了很多。除了主店,其他地方关了好几家。
至于这段公子呢,澳洲的项目结束之后,被他父亲安排进银行工作,每月才区区两万不到。并且因为段公子交往了家世背景差别太大的苏苏,家里好像是为了稳妥起见,一下子冻结取消了他的所有卡项和存款。也声称“是真爱就要经得住缺钱的考验”。段公子不以为然,就一直以自己的薪资度日,不过总觉得非常委屈。
他回头再看看苏苏,一下子有点觉得好像是风水轮流转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了。现在苏苏一月至少小十万的花销都是自己挣来的,花得还挺随意,他反倒像是不如女友了似的。加上苏苏也开始意气用事,快言快语经常得罪了人也不知道,难免话语间有中伤段公子脆弱心灵的时候。两人时不时摩擦出一些矛盾。我们大家都有观察到,提醒了几次,她也不以为意。
后来苏苏也察觉段公子好像有点辛苦,就时不时掏自己钱包给心爱的男人买些衣服、手表、鞋子、包包什么的,后来还买些男用的大牌护肤系列、男香。但是没有想到,这行为无异于雪上加霜,段公子没有领受苏苏的好意,反倒觉得像是扇了自己的脸。老有点儿窝囊气想发又不出去的感觉。小段同学在我们面前偷偷抱怨了不止一次。
后来有一次,段公子家来亲戚,有个小朋友,喊着要去动物园。家里司机就开车,让段公子和苏苏陪着小朋友玩玩,长辈们在家聊些自己的事。苏苏去了,但是有个现象引起她的注意。去猴山的时候不论她怎么逗猴子,扔食物,猴群都对着她龇牙咧嘴,很是不欢迎她的样子。还有顽皮的猴子跳跃过来张牙舞爪地故意吓唬她,虽然接触不到。但苏苏还是吓得躲在男友身后,段公子抱住她,平息了好一会儿。苏苏感觉不可理解。
然后她回想起,后来再去野生动物园或者鹿园、孔雀园,包括去云南撒食喂鸽子的时候,动物们都不亲近她。有种避之不及的感觉,眼神里有防备,也有畏惧。她有点不解。但是也没人能给得出答案。
时间一天天蹉跎,段公子和苏苏之间的嫌隙也越来越大。有次吵架的时候,苏苏口不择言的冷语嘲笑了一番。段公子气愤到直接摔门而去。苏苏又慌了,给朋友圈里打了一圈电话。我们给劝了几句,也指责她不该这样。最后段公子想法有点转变了,他给我们说,不大急着想领证了。领了就计划是一辈子的事,但是看着现在的苏苏,反倒让他有点陌生。他们两个人之间,需要调整一段时间。如果过得去这个坎,就是将来生完孩子,补领证、补婚宴,都是可以的。他的说法让我们也对苏苏有所担心,总觉得这样不妥。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大家熟知的朋友。不论我们对任何一方怎么劝,似乎都不能改变他们的任何想法。当然,这种事,只有两个人自己解决。别人是操不上心的。
就在苏苏大着肚子七个月了的时候,医院的检查说发现有什么什么问题,大概就是,也不能完全说这孩子就不能要,但是在一定概率上有可能生出来是存在畸形和不健全的隐患。段公子家里就激动了,段公子本人意思也是,只要完美无缺的宝宝,如果有一点隐患的可能性,都不能要。医生建议他们考虑周全,毕竟七个月了,要是引产也对女方身体挺有伤害的。苏苏还在犹豫,觉得好些人发现问题也坚持生下孩子,最后孩子活碰乱跳一点事儿都没有的,这样的例子也很多。她有点犹豫不决。七个月了,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段公子家给苏苏开始做思想工作了,说要是畸形对孩子也是一种残忍啊,说这样的孩子会拖累家里一辈子啊,说这样的孩子你怎么可能不照管它呢如此等等。基本就打消了苏苏的一切想法。最后在苏苏痛下决心上手术台之前,她在等候室里竭嘶底里地大哭。章小曼那天没有到场,她说堕胎的事儿,晦气。去医院里陪同做这件事,也是帮凶。不去!事毕,章小曼和我去看望了苏苏。一脸憔悴的样子,挺让人心痛。
堕胎之后,不出大家意料的,两个人和平分了手。苏苏想起过去,还是会哭。我们看着她的样子,也不怎么好受。结果,段公子出事了。他来找苏苏。因为好几次,他夜里睡熟,总感觉一双冰凉的手啪啪得拍他脸上,然后就被打醒了。他说,手接触在脸上的感觉,很小。像小孩子的手。他有点怕。联想到和这七个月的孩子会不会有关,过来问苏苏。苏苏倒是没有这份经历,但是常会夜里看着自己提前备好的小童鞋和小袜子伤神,或者哭泣。后来这东西,被苏苏母亲偷偷拿去扔了。
苏苏的朋友认识一个男孩,来自云贵高原的一个山村,家里比较普通,祖上好像有做过阴阳师的。家里对某些东西都比较信。一直在父母教育要慈悲、善良的情况下,根正苗红得长大。勤勤恳恳,为人比较踏实。毕业后就留在京城,一路倒也顺风顺水,在公司里一路做到中层。后来,接了父母来同住。家里凑了款项又有朋友搭伙入股,目前在东三环一带开了一家素食餐厅,带点宗教主题的装修和陈设。余香袅袅,筝乐淙淙的,意境倒是挺好。
大家聚餐的时候,这个男孩给苏苏说,她被动物们抗拒和害怕,很有可能是身上戾气太重,也就是日积月累的,沾染了杀气。那么多含血的制品或者带生灵被屠宰前怨气附加的东西,那么多她经营的货品上,其实都是活生生的怨念啊。在这种环境下,运气不会好的。也算是没有给下一代积累福报,还会消损自己的福分。建议苏苏不要再做那些营生了,私人的配饰里也不要用这些宝珠啊、象牙啊什么的,虽然来钱快,但保不住将来还会发生什么。
苏苏对这番话蛮有触动的,很快也付诸行动。后来,基本在经营一些蜜蜡、松石等小物件,还有一些仿古的木雕片什么的,有关野生动物的交易,她再也不做了。自然,收入也削减不少。这男生说,钱多钱少,都是挣不完的。但你压不住的财,宁可不要挣。人或者为了心安,心里乱,什么事都不会成的。
这一番接触,苏苏对这个男孩顿时有不少好感。之后两人互相留下电话。后来苏苏经常梦魇,感觉一个小物趴在腹部,或者在枕头旁边。还有几次都梦见小孩在呱呱啼哭,然后尖叫。那个叫声特别尖锐,有点像让人捂住耳朵的那种。等她午夜惊醒,发现身边寂静的很,哪里有什么声音。她和家里说,家里说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估计以前的事情对她心理深层的打击还是有的。
后来有一次,苏苏面对墙,头转向里侧睡觉。却总感觉像有双眼睛在身后盯着她。当时就忍不住回头。然后看到黑暗中小小一团的黑物趴在床边,像小动物,又像小孩。但是亮晶晶的两点,分明像是眼睛,应该是在看她。当时就大叫着开灯了。结果不见了,什么都没有。苏苏一下子就拨电话给那个男孩,说了刚才的经历,当然以前的事情也和盘托出。
男孩说,堕胎这件事情,还是给它普度一下吧,毕竟孩子从母亲身上下来,不是女方点头,手术也不会强制去做的。虽然它也不算给你找了太多麻烦,但是你身为女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苏苏当时听到就有点泣不成声,毕竟七个月的孩子这事情过去还没太久。这男生也算仗义的,陪着她去了不少名刹古寺的地方。帮她又是参加法会,又是竖牌立位的。后来慢慢消停了不少,苏苏生活算是平静了。不过这么多年,想起这个孩子,苏苏还是会眼睛通红。
而段公子那里,小孩冰手拍脸的事情如何解决的,我们就没有细问了。他后来据说谈了好几个女友,也算门当户对,居然没一个成的。再后来相亲无数,总莫名的吵架,双方都很烦躁,反正结算交往了,相处时间都不能长。苏苏倒是和这个来自云贵高原的男孩谈了恋爱。
这两人在13年的上半年领了证的。苏苏的父母在北京与男孩的家人见了面,就在男方家的素食餐厅包厢里。婚礼上双方还曾这么说过。苏苏父亲说,大家都知道,北京的姑娘,大气,从容,不拘小节,但也有刁蛮任性的时候,我们家苏苏,从今以后就托付给你们了,好好照顾她……说着还抹眼角。男孩家的母亲说,有缘千里来相逢,不管来自哪里,不管有过什么,在一起就是缘分,不论财富的多寡,不论职位的高低,大家能走到一起都要好好珍惜。苏苏这个准新娘,当场就红了眼睛。
我还记得有张照片,就是他们一起去**省的一个古香古色的小镇,苏苏仰面冲着镜头大笑,躺在青石板地面的一张躺椅上的样子。这男孩蹲在一旁,端着一碗像炒粉一样的东西,也在呵呵笑的样子。不知道那里是男孩的老家还是什么地方。这个男孩教会了苏苏很多事,而苏苏,虽然走了不少弯路,但让大家欣慰的也终于迎来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算是没有给大家食言,今天讲完了苏苏的事情。准备休息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