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伯原是魔星
******************************每天八点档,小佛陪你聊******************
碧罗魂珠是什么?
那是一颗光华流溢、滴溜溜圆的碧绿珠子,同时也是小黑天凝练了无数强者灵魂,练就分身的承载体。
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在灵气远比这世界更为充沛的灵界,也是极为珍惜之物。
就是凭着这玩意,小黑天凝聚出十八分身,横行一时而无人抵挡,一直等到死亡峡谷深处的真龙遗尸争夺战之时,方才败走麦城,折在了我与努尔等一票兄弟的联手之下。
每一个小黑天分身被消灭,都会留下一颗这般的珠子来。
我们总共凑齐了十二个,被我留给了努尔。
留在那个世界,他比我更需要这玩意,然而努尔却总想着将最好的东西留给我。
这就是兄弟。
我们当时似乎有些争执,不过最后却被闯入其中的黑花夫人给打断了。
我本来都已经遗忘了此事,然而那日与康可有决战洞里萨湖畔,听到它对我讲起如何摆脱心魔,练就化外分身的手段时,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东西。
然后我神使鬼差地翻腾了一下八宝囊。
这颗珠子,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某个角落里,不动也不动,而倘若我想不起此事来,或许它就会一直留在这儿,直到我哪天儿闲来无事、整理把包囊的时候,放才能给重现光明。
我真的不记得,这颗珠子是什么时候被我留在八宝囊中的了。
当时的战斗已经激烈到了极点,而后我又相继被黑化夫人和小药匣子给坑了,怒急攻心,哪里还会想得起这事儿来。
不过不管它到底是什么来历,关键的一点在于,此时此刻,它的确是出现在了我的手掌之上。
灼灼其华。
这玩意既然能给承载着小黑天的化身,肯定也可以装下我的意识。
只不过,到底是如何做呢?
我不懂。
不过这个没有关系,作为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顶级道门,茅山关于各类法门和手段的记载却都在藏经殿中放着,我在闭关之前,就已经运用了我议事长老会的身份,从里面借了十几本相关的典籍和前人笔记,悉心研究。
我足足看了三天书。
第一天在大概浏览,将所有书里面的内容做一个大致评测,挑选出有用的内容来。
第二天在删减。
第三天,我终于将所有的内容都印入了脑海里,然后将这些东西在心中融会贯通,剩下的事情,就是悟了。
我单手托着碧落魂珠,苦思冥想,又是三天。
修行当真是一种让人上瘾的东西,只要真正静下心来,仔细地感受那里面的快乐,就会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时间当真不够用。
我觉得我倘若能给如许多苦修士一般,对壁枯坐大半年,或许能给直接将这碧落魂珠给炼化为分身。
然而此刻却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无数人对我抱着许多期待。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尽管我不能够名义上成为小颜师妹腹中婴儿的父亲,但还是希望能够见证着他,或者她的出生。
这些事情,使得我不能沉迷于修炼之中去。
不过我在脑海中却大致地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那就是掐出一段神识来,融入其中,让那碧罗魂珠像婴儿一般,迅速地成长,从而成为另外的一个我。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将心魔给彻底地祛除神识之海。
我将会成为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人。
而不是牵线木偶。
但是,实现这一切,它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我却等不起,唯有将其作为一个长远的计划来考量。
而经过这些天的参悟,我还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但碧落魂珠可以承当我的化外分身,像饮血寒光剑这般与我常年一起同息共命的法器,也能给成为灵魂的承载体。
然而当我的手掌摸到它的剑柄之时,却感受不到它那天杀了康克由的强大。
魔剑依旧是魔剑,唯一的区别是它似乎比往日里更加的沉重。
但它并不会飞,也不会如心魔附体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的杀戮之意,或者说,它此刻依旧不是飞剑。
它有着自己的剑灵和魔性,但只有在心魔临体的时候,方才会发挥出它最大的力量来。
我与此间相伴超过二十年,但是却抵不住心魔拿着的那短短几分钟。
臣服强者,并非只有人类才会这般做。
不过尽管如此,在吸收了康克由化神之体那大部分的精华之后,饮血寒光剑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次进化,成为了一件让人感觉到心情沉重、望而生畏的魔兵。
我先前去见南南,一件主要的事情,就是想让他帮着做一件可以稍微遮掩凶光的剑鞘。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闭关,我已然将南洋一战的收获、感悟和得失都弄得比较透彻了,在没有最快方法将碧落魂珠给炼化的情况下,只有离开了修行室。
门口守着两个小道士,瞧见我出关,朝着我拱手为礼,然后回去通禀。
很快,就有许多人想要来见我。
尽管南洋一战成名,名气直追茅山掌教陶晋鸿,不过我却晓得,在暗处,可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我呢,也不敢有太多的傲气,这些天也是将那些人的热情给搁置凉了,现在却是都见过面,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来。
如此浪费了整整一天,然后有道童过来传信,说杨话事人想要拜见我,不知道有没有空。
杨知修坐上话事人的位置,并不算太久,架子也摆得极低,这样的态度让许多人都为之称赞,觉得他是平易近人,然而我却晓得一点,这个整日笑眯眯的家伙,并不是什么好鸟。
茅山之上,鱼龙混杂,从来都没有和光同尘过。
或许有,也不过是矛盾掩藏过深而已。
对于杨话事人的亲自拜访,我并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情绪来,此时此刻的我,混迹官场快三十年了,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到过,倒也生不出士为知己者死的那份慷慨来。
双方本来就不是很对付,这是有着历史原因的,此刻脸上挂满虚假的笑容,在这里说着客套话,实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彼此笑盈盈,不过都只是伪装而已,也说不出什么太多营养的东西来。
杨话事人问我事后的打算,是否有留在茅山帮着主持大局的想法,若有,他力邀我与其一起奋斗,希望借重我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经验,振兴茅山。
虽然对方说得情真意切,不过我也知道只是在试探。
而我没有跟他有着太多周旋的心思,直接告诉他,我休息妥当之后,很快就准备回京履职了。
对于这事儿,杨话事人表示了遗憾。
深深的遗憾。
我出关之后,在茅山并没有待好几天,本来想跟小颜师妹好好聚一下,以解相思之情,而在于杨话事人的会面之后,却终究还是搁置了。
我不想因为一时欢愉,让小颜师妹太受人注意,破坏了尘清真人的计划。
今日之茅山,再非以前的茅山了。
离开茅山之后,我去南京与南南会面,领取了一部分成品,包括两幅精心炮制的龙鳞甲,以及一副龙蟒犄角制作的剑鞘。
那龙鳞甲且不说,这龙蟒犄角,看着朴实无华,就好像是一根枯木所制,不过却是内有乾坤。
也只有此物,方才能给罩得住饮血寒光剑这个时候的凶煞之气。
带着诸般物件,我返回了京都。
从机场的特殊通道出来,我连家都没有回,就叫了出租车,直奔总局,将之前从装备处那儿领取的东西,给交还回去,并且回到单位报到。
而我跟宋司长交流还没有超过五分钟,他桌子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就响了起来。
宋司长苦笑着摊开双手道:“估计是王总找你,这些天他可一直在念叨你呢。”
一接,果然就是王总。
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那栋苏式小红楼的王红旗办公室,见到了这个让人敬佩无比的老光头。
“日你先人板板,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见到我的第一面,老头儿再也没有安稳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而是激动地冲到了我跟前来,一把抓住我的臂膀,不停地摇动。
王总虽然是东北人,但是在西川带过一段时间,还曾随同百万川军奔赴前线,西川话说的格外溜。
被总局第一人这般的称赞,我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我若是太过于张狂,难免会给人不稳重的印象,而倘若是云淡风轻的谦虚模样,在王总面前,似乎又有些装逼过头了。
想了一想,我还是应付了一下之后,将当日发生的情况给他讲了仔细。
当然,该有的春秋笔法,我自然晓得如何叫做详略得当。
听到我讲出的这些诸般周折,王总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然后给我指出来:“秦鲁海此人,本是龙虎山道士,算起来还是当代张天师的师叔,后来被逐出了龙虎山之后,加入了邪灵教,却是十二魔星之中的秦魔!”
什么,秦伯居然也是十二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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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悠闲生活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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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晓得秦伯在解放前曾经是国府第一高手尚正桐的手下,名列将军之职,出身是龙虎山天师道,而瞧见他与依韵公子的关系还算不错,隐隐间也能给感受到他跟邪灵教,似乎也牵扯了一些关系。
不过到了我这个年纪,看待问题,早已没有那般的偏激,也不会是非黑即白的极端世界观,所以在与他们同生共死之后,便没有再多细究。
然而我实在没想到,秦伯不但是邪灵教的十二魔星之一,而且极有可能是名列前茅的那几位。
王总告诉我,秦魔在邪灵教中的地位,有点儿类似于闵魔,都属于一方豪雄,听调不听宣的那种,至于实力,或许两人不在伯仲间。
这两个同样用自己的姓氏来命名的魔星,属于邪灵教之中的异数。
或者换一句话来讲,那就是说,邪灵教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张皮,时局若是对他们有利,那便穿上魔星的这件衣服;而倘若不合时宜,所谓的魔星身份,就不知道放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了。
就好像是球队里面强力的外援。
听到王总跟我解析这里面的复杂关系,我长叹了一口气,也终于知道当初那弥勒为何会那般费心力地打压闵魔了。
不过就是怕尾大不掉。
只不过,就实力上来说,秦伯真的能够跟让人印象深刻的闵魔并肩而立么?
若是如此,他在洞里萨湖畔,难道是有在隐藏实力?
我心中浮现出了许多不好的联想来,而这时王总又叹道:“秦鲁海隐居在香港,这件事情其实我们也都是知道的,不过一直没有动他,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我摇头,说不知道。
王总告诉我:“尽管身列十二魔星之位,不过总体上来说,他的立场还是偏左的。当初邪灵右使屈阳提议邪灵教加入抗日浪潮,出来第一个响应的魔星,便是此人,而他也的确做出了许多名副其实的实事,甚至被认为是屈阳在邪灵教中最大的助力,王新鉴对其视若眼中钉、肉中刺。屈阳被谋害之后,王新鉴数次想要拿下秦鲁海,结果因为他身在军中,后来又移居香港,方才作罢——而他也正是邪灵教分裂运动的导火索之一……”
邪灵右使,屈阳?
听到王总讲起往事,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原来秦伯竟然还有这等的历史渊源。
如此看来,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咯?
对于我的话语,王总摇头,对我说道:“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只在于立场的不同而已。”
谈完秦伯以及依韵公子,王总又跟我谈起了康克由来。
他告诉我,当年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导致康克由从京都逃离,差一点儿酿成大错,而如今我算是给他亡羊补牢了,他想要谢我,但是不知道该给我什么东西。
在王红旗看来,我已经站在了一个最为巅峰的时期,他能给予的,已经不多了。
对于这个,我倒只是当做一句玩笑话,并不认真。
王总想了一下,对我说道:“关于你的职位安排,局里面其实也是有过动议的,也提出过几个职位,比如现在总局有加强大区化建设的想法,就想调你前往西南局或者东南局担任副职,锻炼一番,不过这事儿后来被民顾委横插一手,黄天望那厮非要将你征调到他那儿去,补充武穆生留下的职位。虽然最终没有确定,不过被这么一胡搅蛮缠,再加上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对了,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
我模糊地说道:“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坚决服从上级的安排。”
王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你初逢大战,身体都还没有恢复,我暂时也不给你安排太多的工作,而我近期可能需要去办一件要事,几个月内都不一定能出来,不如给你放个大假吧。至于你的工作安排,还是等我回来再讨论吧。”
我嘻嘻笑道:“那敢情好。”
王总又说道:“刚才的是公事,我私下里,还得出点血。这事儿,是我当初给你的承诺,自然应该说到做到。”
他说完,让我上前一些,接着五指微动,伸手一扣,食指处却是凝练出一颗滴溜溜转的小球来。
这小球足有鹌鹑蛋大小,浑身流光溢彩,宛如水银珠子一般,十分漂亮,而在小球波光潋滟的内里,却是一条不断游走的细小影子,当我仔细瞧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竟然是一条微型版的真龙。
“此乃龙意!”
王总将这小球儿给轻轻地抛了两下,然后对我说道:“龙意是真龙最核心的本源之力,也是操控龙力的根源。我先前见你配剑之上,有龙气,但难驾驭,而你若是能熔炼此物,便能够事半功倍,一直到你完全掌控了。”
我接过王总手中的那颗珠子,却见一入我手,便渗入肌理,朝着血肉沉浸下去。
很快它就出现在了我的丹田气海之中,不断地旋转,隐隐之间,竟然能够与饮血寒光剑里面的龙息相互辉映。
就宛如月亮与潮汐。
我握紧手掌,有些过意不去:“王总,这东西实在太过于珍贵了,我、我……”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这光头老人则随意挥了挥手,平静地说道:“这玩意在外面的确珍贵,不过在龙脉里待过三年五载,便就能凝练出几颗,对于我们这些行将入木的老家伙来说,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长者赐,不敢辞。
更何况这玩意对于我来说,的确是如有神助,我便没有了再多的矫情。
而后,王总又拿出了两个修长的慈瓶来,对我说道:“我看过了余佳源写的报告,知道你带到南洋的尹悦同志不但修为大损,而且还毁容伤身,实在遗憾。这里有我从大内借调过来的九花玉露膏和人参菁华丹,前者外敷,可治一切外伤疤痕、恢复肌理,而后者内服,对精灵之属的恢复,最是奇效,你且收好。”
对于这东西,我更是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忙不迭地将东西给收了起来,并且表示了十二分的感谢。
一切交代妥当,王总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陈,你是个大有可为的同志,所以一定要多用心,未来的宗教局,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一代的后辈了……”
带着王总的勉励,我回到了办公室,刚一坐稳,张励耘就带着林齐鸣过来跟我汇报工作,将其近段时间来发生的诸多事情。
我匆匆听了一部分,然后问起尾巴妞在哪儿。
林齐鸣脸色黯然地告诉我,那小妮子估计又在南郊的训练基地里面苦训呢,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如此,蒙着个脸,整天沉浸在训练中,说一定要尽早恢复实力,不然变成一个废人,就没脸留在特勤一组,留在大家身边了。
小白狐儿在七剑里面,一直算是大姐头,不过大家对她的喜爱,都是发自内心的。
看到她如此自虐,大家的心里,多少都有些难受。
张励耘这些日子来事情办得很不错,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指点的地方,于是叫上了布鱼,驱车前往宗教局位于南郊的训练基地。
我们在一处搏击中心里找到了小白狐儿,而这个时候的她,正在跟八位军中壮汉搏斗。
以一打八,她依旧不落下风。
我本以为这小妞儿会沉沦一番,不过瞧见她追着那些肌肉棒子满场跑,就不由得一阵会心微笑。
小白狐儿,依旧还是那个小白狐儿。
对于我的到来,小白狐儿表现出了发自内心的高兴,不过却少了些许亲近之情,不过当我掏出王总给的两个瓷瓶,并且说出相关的用法和功效之时,小女孩儿终于抵挡不了恢复容颜的诱惑,忍不住又蹦又跳,大声欢呼起来。
瞧见此刻开心得像个孩子的小白狐儿,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一阵莫名的欣慰。
作为洪荒异种,九尾妖狐本来就是一种寿元极为漫长的生物,此刻的小白狐儿,其实还属于幼年期,她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而不是为了我,或者谁而活着。
她不应该让自己负担起太多的东西。
在有了王总给的九花玉露膏和人参菁华丹之后,小白狐儿终于没有再自虐一般的训练,而是配合着药效,作适量的运动,而在此期间,我将手头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张励耘、林齐鸣等七剑来做。
我这名义上是为了锻炼他们的工作能力,实际上则是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翻过了茅山典藏,我又沉浸在了宗教局的档案馆里。
依旧是在作那化外分身的研究,所谓六扇门中好修行,相比于一门一派,宗教局里面的典籍文献,要远远超出许多人的想象,所以即便是这么一个点,我都得沉浸在书山浩海之中不得闲。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能够一直这般逍遥下去的时候,却有人找到了我。
政治处的人。
(**************************今天的自白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第五章 暗流有点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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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处找我,主要有三个问题需要我交代。
第一件,就是关于我私人财产的问题,最近总局纪检部门接到投诉,对局里面几位麻烦缠身的同志相关账户进行了调查,结果在我的账户里面发现了来历不明的巨额财产。
第二件,其实跟第一件相关联,那就是纪检部门顺着银行账户往上查,发现我与一个叫做慈元阁的江湖组织有大量的资金流动。
而这个机构,据说是贩卖情报的组织,于是经办人员怀疑我有出卖国家机密的嫌疑。
第三件,原黑省省局副局长、副巡视员吴琊同志,实名举报我在不久前的兴凯湖一役中,因为主观的因素,致使大量同事丧生异域,不得回返。
出于对总局高级干部的保护,除了银行的资金流动之外,有着纪委功能的政治处并没有继续往下查,而是由负责人苏冷跟我谈话。
在政治处的某一间问询室里,我、苏主任与另外一名记录员,进行了第一次的谈话。
双方都是老熟人,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苏主任在我当年还在金陵某地任一小职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总局任职了,此人是龙虎山的长老,当年我们局长李浩然的师叔,现如今李浩然都已经做到了南方省局座的位置,而他更已经是宗教局之中的元老人物了。
可以说,我面前的这个娃娃脸老道士,除了王红旗、苟老和许映愚等这些创局元老之外,他算是资历最老的一批人了。
与此同时,他也是龙虎山在朝堂之上的中坚力量之一。
若说江湖地位,苏冷是龙虎山实力排名前五的长老之一,而我则是茅山新近崛起的代表人物,双方可以说是对等,但是在局里面的职位,他却是被我高出好几个级别。
这老头儿板着脸,跟我一五一十地将三件事情给叙述清楚,完了之后,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道:“我们先从第一个问题,开始聊起吧。”
我点了点头,不慌不忙。
因为无愧于心。
坐在我对面的老头儿苏冷扶了扶老花镜,用笔敲了敲桌子上的材料,不阴不阳地说道:“对了,说起来真的让人不敢相信,你居然是亿万富翁……”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感觉这一次谈话,估计会有无数明枪暗箭会出来了。
前面的话语不过是表达一个态度,苏冷收起先前轻佻的语气,缓慢地说道:“如果我说的没错,你是去年才调的司局级,而不管怎么说,你个人的合法收入,是达不到这个程度的。”
对方既然定了这么一个调子,我自然不可能吃这个软钉子。
在等待他说完之后,我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苏主任,我想提醒你一点,所谓合法收入,只要是在合乎法规的情况下,获得的收入,都是属于这个范畴。我个人的工资收入,的确是达不到这个数额,不过我另外,还有一些生意,却是可以做到这个级别……”
“比如……与慈元阁的秘密交易?”
“算是!”
“你承认就好。据我们所知,慈元阁是一个在修行界中以经营和贩卖各种修行器具、情报和法门起家的组织,它的老板方鸿谨被誉为修行界之中最会赚钱的商人,而在宗教局的档案室里,可有他们厚厚的案底!你跟他们之间有这么亲密的合作,和大额的金钱往来,难道不会危害到宗教局的安全和泄露机密么?”
“苏主任,请你将那些带着个人情绪的揣测给清楚了去,在跟我进行交谈,可以么?”
被我毫不客气地指出有可能不公正,苏冷老头儿的脸顿时就变黑了,用钢笔点着桌面上一大堆的银行流水,瞪着眼睛,对我说道:“难道不是么?那请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多钱?”
我眯着眼睛看着这老头儿,平静地说道:“当年的黄河口蝗虫一案之后,我暂时离开总局,因为机缘巧合,曾经去过一个地方。”
苏老头儿眼皮一掀,淡然说道:“继续。”
我耸了耸肩道:“没法继续,我就是去过一个地方,带回了一些土特产,因为自己用不完,就找了慈元阁那边帮我代销,然后就形成了合作关系——关于这一点,我曾经在政治处那里备过案,你应该知道的。”
苏老头儿依旧不肯饶过我,冷冷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卖得那么多钱,我很好奇啊……”
我说:“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这个得看买家的心情,比如您出身的龙虎山,听说望月真人的符箓,在慈元阁的手中也卖出过天价。至于我的东西,倒比不上望月真人的符箓,但是贵在四个字,珍稀、少见。”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指着西北方向,说道:“至于那地方是哪儿,我不能说,但是你却能够猜到。”
听到我的话语,苏老头儿眼皮跳了一跳,用钢笔指着后面的一大笔进项说道:“如果说前面的资金来往,是你所说的贩卖特产,那么你别告诉我,这笔钱也是——这钱跟之前零星分散的单子完全不同,而且据我所知,你这段时间,根本不可能去过天山……”
他自然也知道我说的地方,就是天山神池宫,不过在说这事儿的时候,他也特意地含糊处理了。
旁边的记录员,也十分懂事地将此处略过。
这笔钱,当然不能用前面的理由解释。
因为它根本就是我在曼谷黑吃黑的时候,弄到的一笔毒资赃款,而这事儿无论私底下如何说起,但是明面上来说,我却绝对是不能承认。
我若是承认,这钱有可能归了泰国政府不说,而且还会在我的人生里面留下污点。
污点和凶名在一定程度上相似,但又有不同。
后者让人害怕,前者让人瞧不起。
面对着苏冷老头儿的咄咄逼人,我却突然笑了起来,平静地说道:“这笔钱,自然跟之前的交易不同,因为它并不算是我的钱,而用处,则将会被用来成立一个以关爱教育、老兵救助以及宗教局战友抚恤的慈善基金,至于它的来路,你也许需要等到王红旗老大回来的时候,问一下他,会比较好一点。”
听到我突然搬出了王总,苏冷老头儿的瞳孔在一瞬间,突然紧缩了起来。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牵扯到王红旗。
那个身影笼罩着整个总局的男人。
尽管苏冷并不是王总一系的,甚至他龙虎山这一派就是被用来制衡王总的势力,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王红旗,事情就变得格外复杂了。
而我瞧见他眼神之中遮掩不住的惊讶,心中顿时就像是夏天吃了一根冰棍儿一般,通体舒畅。
事实上,这笔钱,我是有跟王总做过报备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钱我既然不打算私吞,而且还是用来做一个慈善基金,无论是对谁,都算是件好事儿,这事儿不但我需要投钱进来,而且拉王总进来,也是他愿意参与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并不做隐瞒。
王总之所以给了我“龙意”和一堆好东西,其中的一点原因,也是如此。
投其所好,分功于领导,看上去似乎有些谄媚讨好,而这个时候,则是搬出这位大神出来,给我挡刀的时候了。
苏冷敢去质问王红旗么?
他不敢。
王总此刻有要事得办,而且一去就是几个月,这也正是那帮藏在暗处向我放冷箭的家伙敢于动我的原因之一。
我在江湖上的名声日益崛起,而他们想通过在官场上,给我进行打压。
想法是好的,不过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我陈志程在这官场上面,也不是白混的,抱住了总局王红旗的大腿,他苏冷想要找人对质,甚至都找不到方向。
而且也没这个胆。
一场谈话,在我祭出了王红旗这个挡箭牌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的意义。
至于吴琊那所谓的实名举报,不过是一个过气失败者的垂死反击,尽管我不知道他是受到了谁的怂恿,获得了谁的许诺,但是却晓得一点,在这件事情上面,有一个人会帮我解决所有问题的。
那就是黑省省局的老大,何奇。
我不但救过他儿子的性命,而且将一场足以让他黯然离职的风波给化解了去,他绝对不可能不投桃报李。
一个人有多少敌人,就会有多少朋友。
那些在暗处窥探我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在朝堂上的根基,到底有多扎实。
谈话结束了,我又恢复了先前那平静的生活,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在我这儿碰过壁的苏主任并没有因此而为此事下定论,而是将此事给搁置下来,对外面的口吻,则是十分暧昧的“会继续关注和调查”。
一时之间,总局的传言纷纷,很多人都在传言,说陈志程这个人问题很多,说不定哪天就被离职双规了。
对于这样的传言,我毫不放在心上。
然而却总有人比我,更加在乎我的名声,比如七剑,以及我手下的特勤一组其余成员。
在谈话的一个星期后,林齐鸣和董仲明,因为与总局同事斗殴,被关进了禁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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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事情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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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齐鸣和董仲明,两人年纪相当,又是华东神学院时的同学,在七剑里面,关系最是要好不过。
虽然年纪并不大,但是进特勤一组这么多年,两人的性子都已经磨砺得十分沉稳了。
环境锻炼人,他们两个,有着远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然而却因为打架斗殴给关进了禁闭室里,刚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一开始都还有些不相信,一直到朱雪婷告诉我,说他们之所以打架,其实还是为了我。
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而且说得很难听。
难听到什么程度,这个就没有办法转达了,不过能够让林齐鸣这样的温吞性子都忍耐不住,显然是有些过分了。
跟林齐鸣打架的,是黄养神手下的特勤二组人员。
二打五。
而我得知的消息,是林齐鸣和董仲明并没有吃亏,对方的三个人进了禁闭室,两个人直接送进了医院。
行动部门下面有四个特勤小组,而除了我手下的特勤一组之外,就属二组最有战斗力,因为出身荆门黄家的黄养神人脉关系,使得这里面也是藏龙卧虎,并没有一个庸手。
赵承风手下的三组,王朋手下的四组,或许有个别比较出挑的,但平均下来,却差一段距离。
进了医院,事情就闹得有些严重了。
我第一时间赶到了负责内务的政治处,查探情况,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黄养神。
两个人见面,颇有些尴尬。
尽管因为某些立场的缘故,我与黄养神是处于竞争关系,不过平日里的私交还算不错,见面谈笑,偶尔还会一起吃个饭,聊聊天,联络一下同事情谊。
此刻手下的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有些让人头疼。
虽说苏冷老头儿是政治处的负责人,不过这样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亲自出面,跟我们沟通交流的是里面一个小科长,叫做周巾幄。
尽管我和黄养神的级别都比这位周科长高许多,不过这政治处在宗教局里面的地位,就像是军队里面的宪兵大队一般,专门负责纠察和纪律的,自属一派,所以对我们倒也没有太多的敬意。
周科长让我们两人坐好之后,端起桌子上的大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案情调查得差不多了,事情的缘由是林齐鸣和董仲明路过走廊的时候,听到徐仕斐、张圣坤等人的谈话,双方发生口角,随即林齐鸣先动手,接着双方打成一团——因为实在总局办公楼的上班时间发生的,这起事件的影响十分恶劣,相关领导指示,一定要严加惩戒,以儆效尤,所以两位领导对不起,人不能让你们领走。”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他,仔细地品了一下所谓的“相关领导指示”,然后开口说道:“我想见一见我的手下,这个总该可以吧?”
周科长哈哈一笑道:“当然,他们只是暂时被关押起来,并不是坐牢,这是钥匙,让小陈带你去——陈军超,过来……”
我与黄养神同时起身,与周科长告别。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黄养神让政治处的那个小干事先走,自己则跟我一起同行,低声说道:“老陈,我听说,上面有些领导对你好像有些意见。”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也许,不过我行的端坐得正,倒也不怕。”
黄养神却意有所指地说道:“有的时候,并不是身子清白,就能够混得两袖清风的,有的人,想要往你身上泼脏水,防都防不住。”
我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他道:“黄兄到底想说什么?”
黄养神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的意思是,不管别人想要对你做什么,请你相信我,我黄养神,是绝对不会出手对付自己那生死战友的,不为别的,就是丢不起那人——这件事情,我可能被当枪,希望别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他的话儿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便也不在故弄玄虚了,点头说道:“好,我会查清楚的,你别多心。”
两人表达了足够的意思之后,点到为止,各自前去看望自家的下属。
因为不是军队,所以禁闭室并不是黑乎乎的单间,林齐鸣和董仲明被关在了一起。
我进来的时候,这两个小子正挨个儿趴在墙上玩倒立。
他们倒是浑然不担心。
反正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都有我这个老大帮着扛起。
铁门打开,我走进了禁闭室,两人慌忙倒落下来,瞧见我一脸严肃的表情,后背贴着墙,跟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干事开了门后,朝着我点了点头,将门给关上。
我眯眼看了一下房间里那颗昏黄的电灯泡,足足看了十几秒钟,方才落到了墙边的两人身上来,冷着脸,悠悠地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先前打架的时候,不是挺牛的吗?我听说当时整个办公楼里,都能听到你们的喧闹声啊!”
被我这般说着,董仲明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老大,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林齐鸣则一言不发。
我不理,问董仲明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董仲明对我讲道:“我跟林哥去厕所抽烟,回来的时候,听到二组徐仕斐那帮死逼在讨论你,说你出问题了,估计过几天就要给撤职了,而那个时候,估计一组也得被整编……林哥听到他们满口胡言,幸灾乐祸,就忍不住上去争论,结果对方骂的话难听得很,林哥动手了……”
我转头看向林齐鸣,冷哼着说道:“我听说你挺牛的啊,一个打三个,还有两个给你锤进了医院?”
林齐鸣低头,不无遗憾地道:“本来第三个也要进医院的,后来宋司长他们几个过来,把我给拦住了……”
我听见他这一副意犹未尽的语气,又好气又好笑地踢了他屁股一脚,狠狠骂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政治处的人正满腹心思拿我把柄,结果被你们这么一闹,好嘛,什么都齐活儿了!”
林齐鸣也挺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大,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麻烦,主要是你们两个麻烦大了,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儿,提职称和分房的事情估计就泡汤了,而且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呢。”
董仲明咧嘴笑道:“这我倒是不怕,只要跟在老大你身边就成。”
我瞪了他一眼道:“那要是将你给发配到方圆百里不见人烟的地方去喝西北风呢?”
董仲明被我一句话给问住了,垂头丧气,不敢再言。
我大概地将事情给问清楚了,又多少安慰了两人几句,便离开了政治处这边,直接跑到宋司长的办公室里面去,想让他帮着我去上面求求情。
我在总局多年,不过主要打交道的也就是二司行动处这边,而上面的,除了王红旗老大之外,也就跟许映愚许老还算是比较熟悉,至于其他山头的各位大佬,以及凌驾其上的那些元老们,只能算是正常的业务往来,点头之交。
毕竟是秘密战线,宗教局这个部门的垂直性比较强,所以只有像宋司长这样的老机关油子,方才能给长袖善舞。
当然,若是论起这长袖善舞、人际关系,还有一人其实更加适合。
那就是袖手双城赵承风。
不过我与他向来是面和心不合,这一回除了这事儿,他不在背后偷偷地笑话,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想要他帮忙,基本上属于奢望。
而当我将这件事情跟宋司长讲起的时候,他很为难地跟我讲,这件事情有点难办。
周科长口中那个上面的领导,其实就是阎副局长。
阎副局长的资历并不如王红旗、许映愚等人老,不过他却是属于总局里面的少壮派代表,而且还有朝堂的背景,尽管不能与王总局分庭抗礼,不过却也自成一派。
很大的一派。
所以阎副局长说的话,绝对是真金白银的好使。
阎副局长管的,是政工那一块儿,跟我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我在他那里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儿,所以也就没有太好的办法。
我磨了许久,宋司长答应帮我居中斡旋一下,不过最终的结果,实在是不能保证。
能够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我其实也算是满意了。
老宋这人别的不说,承诺下来的事情,一定是会尽心尽力地去办好的。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有些傻眼。
第三天,特勤二组被关禁闭的三人被释放了,而林齐鸣和董仲明依旧蹲在号子里面,我去找政治处的人询问时,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极有可能触犯了内务法规,面临着严肃的处分。
所谓严肃,也就是说,两人或许会面临开除队伍,或者军事法庭的待遇。
而一旦军事法庭判下来,就得去白城子吃沙子。
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天。
而后,黄养神找到了我,说要请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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