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苗疆蛊事”大时代前传,诡秘实录

  第六十三章 在狭缝中苟且


  ************************************每天八点档,小佛陪你聊********************
  再次返回鞑靼族隐居石洞中的我和八达木看到了一副极为残忍的画面,原本热闹而宽敞的石洞之中,宛如修罗道场一般,到处都是残肢断首,鲜血溅洒各处,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喉头发痒,忍不住想要吐点什么出来。
  洞子里五六十多号鞑靼族人,全部都已经死去,没有一人能够幸存。
  包括告密者在内。
  这些摩门教的凶徒们是如此的狠戾,将我这个秘密战线多年的从事者都给惊呆了,望着那些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鞑靼族人,此刻都成了一具又一具或者残破、或者完成的尸体,半天都没有说出话儿来。
  八达木跪倒在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前,放声哭嚎着。
  那个老人胸口中了一刀,伤口从左肩一直蔓延到腹部处,里面的脏器都流出了大半,背靠着岩壁躺倒,早无生息。
  而八达木却悲伤地抓着那些肠子,试图塞进肚子的豁口里面去。
  仿佛这般,那老人就能够活转过来一般。
  我认识这个老人,八达木领我进来的时候,就跟我做过了介绍,他是鞑靼族的族长,一个有着可笑脸孔的长者,慈祥的老人。
  他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武勇,只是剩下了年迈者的阅历和经验。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摩门教的到来而变成了云烟。
  站在这尸山血海之中,我感觉无比的难受。
  站立难安。
  事实上,倘若不是我,鞑靼族或许能给避开这一次的灭族之祸,继续在这个神秘的茶荏巴错之地,繁衍生息下去。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惨死于愤怒的摩门教徒自首。
  一切都是因为我。
  八达木放声哭泣,我没有阻止,一直等到了他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方才走到跟前,对他说了声抱歉。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我的问题,一切都要怪摩门教,怪阿摩王。
  最后,还得怪那些意志薄弱者。
  哭过之后,八达木从被劫掠一空的洞子里捡了点家当,然后一把火,将整个洞子给烧光了去。
  鞑靼族的族人,即使是死,也要葬身于火海之中。
  因为它象征着光明。
  这是即便是法王,也不能改变的信仰和习惯。
  离开了洞子,八达木带着我在岩石区的阴影中一直走着,这块区域十分复杂,洞子颇多,而他自小就是在这一片地方长大的,对这里最为熟悉。
  头顶之上,不断有宛如翼手龙的飞禽掠空而过,仔细看,就能够发现它们身上,会多出一个黑点。
  那是摩门教的信徒。
  经过之前的一场事变,摩门教的人手折损了大半,不过能够存活下来的,则大都是精锐之辈。
  这些人既厉害,又心怀仇恨,是十分极端的复仇者。
  再想起那些追兵口中所谓的“天祭”,那追捕的力度,恐怕会更加强烈。
  本来阿摩王还会想着我可能跌落于瀑布底下的大湖之中,要么摔死,要么葬身鱼腹,然而这一回鞑靼族的人一告密,更加确定了我还活着。
  这如何让他能够忍受?
  我和八达木在复杂的石林中不断穿行,走了许久,身逢巨变的八达木不苟言笑,脸色阴沉了许多,显然是还没有能从悲伤之中走出来,而我则因为身体并没有怎么恢复,受不了这长途跋涉的苦楚,只是强行忍耐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若说八达木心中一点儿怨言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瞧见我跪倒在地,口吐鲜血,他又赶忙回转过身来,扶着我,问我怎么样。
  我苦笑着说可能是剧烈的运动,让刚刚愈合不久的脏腑又出现了暗伤。
  八达木这时方才醒悟过来,身受重伤的我并不能剧烈运动。
  他搀扶着我,将我带到了一处狭小的洞子里安置妥当,然后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两头肥兔子一般的东西来,剥皮抽筋,然后生火烤炙。
  他告诉我,这玩意儿叫做石鼠,以前他小时候经常捉这玩意来打牙祭。
  这个洞子,也是他小时候待过的,那个时候他跟父亲闹性子,一个人离家出走许多天,害得他父亲发动全族的力量,找了他许久。
  说着说着,这粗壮的汉子就落下了眼泪来。
  我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八达木摇头:“不,你是救我们出狱的恩人,我不能抛下你不管!”
  我指着来的方向,说道:“因为我,你的父亲和族人都死了,心中难道没有恨么?”
  八达木咬牙切齿地说道:“恨!但与你无关,摩门教一直奴御了地底遗民近百年,把我们当做畜生一样随意斩杀,即便不是你,我们也会有这样的狭长。哼,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杀光了那些家伙,为他们报仇!”
  瞧着一脸严肃的八达木,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好,我一定会帮你的族人报仇的!”
  八达木知道我的手段,结结巴巴地对我说道:“好,谢谢,谢谢。”
  两人吃过了半生不熟的石鼠之后,在洞口稍微布置一番,然后各自安睡。
  我睡意朦胧之中,感觉到洞子里有些动静,下意识地爬起来,瞧见那堆被我们扔在一边的石鼠骸骨边,有一个跟这些石鼠差不多的小东西在爬动,尽管洞内昏暗,但我还是能能够瞧见一抹金色。
  那玩意的警觉性十分强,我刚刚站起身来,想要去抓它的时候,它一转身,就跑入黑暗之中。
  这玩意,怎么感觉有些熟悉的模样?
  躺在地上酣睡的八达木被我的动静给闹醒,起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他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告诉我可能是石鼠的同类,嗅到肉味,过来啃点儿骨头罢了,应该不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摩门教固然厉害,但是这茶荏巴错辽阔无边,他们那么一点儿人,未必能够找到我们。
  鞑靼族要不是被人告密……
  说到这里,八达木又是一阵难过,抱着脑袋,继续睡了下去。
  我总感觉有些不安,出去洞口观察了好一会儿,方才折回来,盘腿打坐,行运了几个周天,方才再次沉睡过去。
  我和八达木两人朝着瀑流的远方渐行渐远,走了好几日,头顶上的翼手龙便越来越少了,很久都没有露过面,我问八达木接下来的打算,他跟我说,想去投靠岩地边缘的一个部落。
  他跟那个部落的几个战士是狱友,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庇护。
  至少等我的伤养好。
  对于八达木的安排,我没有提出更好的意见,虽然我们在这野地之中,也能够找到休息的地方和食物,但是总是得心惊胆战,而且长途跋涉,也会影响我的伤势恢复。
  如果能够有一个可以休养的部落,那无疑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又走了两天,我们来到了岩地的边缘。
  八达木将我给安排在一处石缝中躲藏,自己则去联络那个部族的人员。
  他去了很久,以至于我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这些天与八达木的相互扶持,和出于对他的信任,使得我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耐心等待着。
  八达木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回来了。
  不过他没有带回任何人,只是肩上多了一个包裹,当他将包裹放下来的时候,我能够猜到里面有一些肉干。
  我没有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想来事情应该进展得并不顺利。
  八达木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没一会儿,便破口大骂,将事情的大概经过,给我讲了一遍。
  原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鞑靼被灭族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这附近的部落,很多人都知道了,鞑靼族是因为收留了一个被摩门教追杀的家伙,而被全部屠杀了,一个不剩。
  这个消息,让周围的这几个部落都有些恐慌。
  虽然地底遗族对于摩门教一直都不满,但是之前的摩门教大体还是比较温和的,不会动辄灭族。
  毕竟这些地底遗族,以后都有可能成为摩门教的一份力量。
  然而这一次鞑靼族的事情,让许多人都认识到了摩门教的血腥之处,有人憎恶,自然也有人恐惧。
  所以当八达木找上门来的时候,尽管念着我的救命之恩,但是因为恐惧灭族之祸,那个部落的人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八达木磨破了嘴皮子,仅仅只是获得了一袋子肉干。
  就在他愤愤不平的时候,我却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救人的时候,从来不期望得到任何回报,八达木一个,就足以让我无限惊喜了。
  既然不能依靠,那就在这个边缘的狭缝之中生存着吧。
  我和八达木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在这附近找了一个洞穴居住,每天八达木负责出去觅食,而我则在洞子里静静地养伤。
  如此又过了几天,有一日,外出的八达木回来,带回了一个让我再也坐不住的消息。
  摩门教将在明日进行天祭。
  那祭品里,有好几个地表上的人类,其中就有我跟他说起的林齐鸣和朱雪婷。



  *************************************第一更**************************
  第六十四章 阴魂神游宝窟


  **************************************第二更********************************
  面对着这样的消息,我陷入了两难之地。
  不去救人,被当做祭品的林齐鸣和朱雪婷,定然会被毫不犹豫地杀死;而倘若我硬着头皮去救人,恐怕连自身都难保。
  引蛇出洞,一箭双雕。
  摩门教打的好算盘,然而尽管明白这个道理,我在一瞬间还是陷入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
  因为我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应对这样必死的结局。
  或许,我可以罔顾他们的性命,像一个土拨鼠一般,掩耳盗铃,将自己给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三个月,等到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去给那些死去的属下报仇。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又或者,黄泉路上,我陪他们一起走……
  我简单地询问了八达木几句话之后,将自己给缩在了狭小洞子的最深处,抱膝而坐,静静地想着。
  这是理智与感情的交锋。
  苟且与死,我该如何选择呢?
  我不知道。
  整整一天,我不吃不喝,心绪变化万千,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事实上,我已经陷入了绝望之地。
  在那一刻,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有的时候,并非人力可以改变的。
  我不会永远幸运。
  八达木对于我的纠结,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时不时地劝我吃点东西。
  他的想法是,不管怎么样,都别饿着肚子。
  我罕有地没有理会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八达木离开了洞子,再也不见踪影。
  我苦笑,没想到他也离开了我。
  难道世界都抛弃我了么?
  盘坐在洞子里的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又一张的笑脸来,有林齐鸣和朱雪婷的,还是张励耘、小白狐儿、布鱼、白合和董仲明的,以及小颜师妹、师父、李道子……
  在这并不算长的时间里,我似乎看完了自己的前半生。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通常只有临死之人,方才会发生的事情,此时此刻,却在我的头上演绎。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突然听到了八达木狂喜的声音:“阿诺恩人,阿诺恩人,有救了!”
  八达木?
  先前因为他离开而小小伤心的我情绪顿时恢复了一些,抬起头来,朝着洞口望去,却见身材魁梧的八达木艰难地爬进洞子来,冲着我说道:“阿诺恩人,我找到法王了,你快出来,快出来迎接他老人家!”
  法王?
  听到八达木的话语,我又想起先前的诸般传闻,心有疑惑地缓步走出,瞧见在洞口处,确实真的有一个红衣喇嘛在。
  这个红衣喇嘛双眉倒挂,一直平齐嘴角,面容枯槁,衰老得不成模样,浑身瘦得皮包骨头,不过一对眼睛却晶亮无比,璀璨得宛若星空,而让我疑惑的是,这个人浑身朦朦胧胧的,虚虚实实,让人看不透彻。
  虽名法王,不过对方却十分的有礼,见我出来,却是向我行了一个佛礼。
  我慌忙回礼,而那法王则伸出手来,在八达木的头顶上摸了一下,口中似乎说了一句祝福的话语。
  一直处于悲伤之中的八达木此刻却露出了纯真的笑容,连忙点头,然后抱着那根骨头棒子,跑去外面放哨了。
  法王待八达木离开,冲着我微微一笑道:“贫僧法号宝窟。”
  “陈志程!”
  我不卑不亢地说着,却没想到这宝窟法王毫无意外地点头说道:“我听过你的名字,黑手双城来着嘛,对不对?”
  我的腰间猛然一挺直,瞪眼说道:“上师是外面来的人?”
  宝窟法王不急不缓地说道:“事实上,我是受人所托,过来找你的。”
  受人所托?
  我的心中一阵按捺不住的狂跳,不过为了确认身份,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上师说的是哪位?”
  宝窟法王也不隐瞒,点头说道:“洛东南的弟子,姓许;另外你们宗教局的大头目也给我打了招呼。”
  我这时方才安心,朝着宝窟法王深深行了一礼,表达谢意。
  然而宝窟法王却伸手将我给拦住了,平静地说道:“现在就谢,为时过早。事实上,我能够帮你的不多,甚至都没有办法将你给带出这个地方去……”
  我心中一震,激动无比的心情终于回归平静,这时方才发现这宝窟法王的手,是如此的轻。
  摸到法王这几近虚无的手,我浑身一震,诧异地喊道:“法王,这不是你本人?”
  宝窟法王点头说道:“对,这不过是我的佛魂行走而已。”
  佛魂行走?
  我的心一阵冰凉,所谓佛魂行走,用道家的术语来讲,其实也叫做神游,就是通过神魂离体,将意识投注于某一地,宛如亲临一般,所谓的“意搜海内,神游八方”,便是如此。
  但所谓的神游,其实不过是一缕意识飘动,根本不会有太多的力量存在。
  也就是说,我根本不能指望面前这位宝窟法王能够帮着我,去将被俘的林齐鸣、朱雪婷给救出来。
  宝窟法王瞧见了我难以掩饰的失望,并不介意,反而是笑了一笑,随后对我说道:“你也别着急,把你现在的情况,跟我大概地讲一下吧。”
  若说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宝窟法王是我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也不敢放手,当下也是讲我目前的处境,给他讲明。
  宝窟法王在来的路上,其实也跟八达木有过一部分的交流,此刻听到我的讲述,却也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听完之后,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而是平静地问我道:“也就是说,目前的你身体受到了太多的伤害,根本没办法动武,而你的同志,再过一夜,就要被处决天祭了,对吧?”
  我连忙点头,一脸期冀地问道:“对,不知道上师可有办法破解?”
  宝窟法王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没有。事实上,即便是你没有受伤,恐怕也不是那阿摩王的对手。”
  听到这般丧气的话语,我的心头一跳,忍不住哼声说道:“那也未必。”
  宝窟法王的话语让我失望不已,满心的期待被一瓢冷水浇下来,实在是有些难过,而他听到我这带着情绪的话语,却也不介意,沉声跟我分析:“我知道你不服气,不过你可能对阿摩王并不是很了解。”
  我说道:“愿闻其详。”
  宝窟法王说道:“你或许已经知道了阿摩王的真实身份,不过却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说道:“是那血池,让他魔化了,对吧?”
  宝窟法王点头说道:“是,又不是。多难往生罪恶池,曾经是茶荏巴错妖魔王朝最根本的地方,也是当年格萨尔王率领军队魔化的重要罪魁祸首,相传这池子能够通向六道轮回之地,由奎师那的守护灵镇守。阿摩王之所以能够如此厉害,是因为他获得了奎师那守护灵的认可,成为了它在此间的代言,也成了不死的存在。”
  “不死的存在?”
  我咀嚼着这几个字,而宝窟法王则认真地点头说道:“对,也就是说,你即便是拼尽全力杀死了阿摩王一次,他依旧还会在血池中重生,生生不息,直到最后,将你给消灭。”
  听到宝窟法王的话语,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与黄文兴的交手。
  他当初之所以背叛,除了因为黄养神之外,也是向往着这种生生不息的轮回生命。
  只可惜他最终失败了。
  尽管知道宝窟法王说的并不会有假,不过我还是侥幸地探讨道:“如果我们在杀死了他之后,将其神魂给拘禁住,是否会阻止他的重生?”
  宝窟法王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实际上,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阿摩王的本体,其实一直都在血池之中,从未有离开过。”
  啊?
  我诧异万分,竟然是这样,这也就是说,不管我如何斩杀,都伤不了阿摩王的半根毫毛,因为那些根本就是他无穷无尽的分身而已。
  克隆人么?
  我浑身发寒,这时方才感觉到了刚才宝窟法王说我即便是状态全满,也杀不了阿摩王的意思。
  但是,如果我不是以杀死阿摩王为目的,而是毁去那血池呢?
  宝窟法王依旧还是否定:“不行,多难往生罪恶池乃神迹之物,里面有着最为稳固的法阵和材料,是无法用人力摧毁的,当年天神转世的萨格尔王都没有能够做成这件事情,对此也无可奈何,唯有将其封印住。至于你,就别想了。”
  被人活生生地鄙视,这当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特别是我。
  不过此时此刻,我又实在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说到这里,我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闷声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叫我怎么办?”
  宝窟法王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容来,对着我缓缓说道:“世间事,总不会无路可走,此事对于别人,或者是千难万难,但是对于你来说,却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唯一的问题在于,你是否有勇气,敢于走下去……”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第六十五章 自投罗网之策

  ************************************每天八点档,小佛陪你聊*******************
  宝窟法王这神秘而又诡异的微笑,让我忍不住心中吐槽——您老人家一大把岁数,又是这么有身份的人,咱能不能别像讲相声一样捧哏,搞得怪怪的好吧?
  似乎感知到了我心里面的想法,宝窟法王那宛如干腊肉的脸上扭动了一下,凝视着我说道:“办法自然有,首先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点头说道:“请讲。”
  宝窟法王问我说道:“你是否愿意为了去救那些人,去办一件模棱两可、并不确定的事情?”
  我指着自己的心口,苦笑道:“倘若是有四平八稳的办法,我又何必去冒险呢,而既然只有这么一条道路,我也只有拼了老命,方才能够重新掌握局面。这个佛爷还请不用多虑,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了。”
  此刻的我,伤痕累累,根本就用不得劲儿,倘若执意拼杀,还用不着敌人对付我,我的身体就已经完全崩溃了。
  脆得如同玻璃一般的我,要如何才能够逆转未来呢?
  我很好奇,而宝窟法王却平静地说道:“若说办法,其实我并不能帮助你什么,不过这个地方,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你。”
  我眉头一挑,问道:“谁?”
  宝窟法王指着大瀑布的方向,对我说道:“在那儿,就是阿摩王!”
  我陡然一震,惊声喊道:“什么,他?”
  这个鬼地方,若说谁最恨我,无疑是那位摩门教的掌控者。
  在他离开天巴错的时候,我将那头摩呼罗迦给策反了去,然后将他费尽心血建立的天巴错给搞得一片混乱,不但建筑倒塌、遗迹损毁,而且人员也减了大半,就连他费尽心机抓来准备度化的一堆地底遗民,都给我给亲手放跑了。
  那些地底遗民并非泛泛之辈,基本上属于地底各族之中的首领头目,或者佼佼者。
  倘若这些人臣服的话,阿摩王手上就立刻建立起了一支庞大的精锐部队来。
  一如八达木在鞑靼族中的地位一般。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变成了一场空,叫阿摩王怎么不恨我?
  他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执着地搜寻我的下落,要不然也不会出手这么血腥,将鞑靼族一整支都给灭掉……
  我们之间的仇恨大如天,他如何会帮助我呢?
  宝窟法王依旧嘿嘿一笑,说道:“所以说,这就得看你为了救人,到底有多么强烈的意志了。”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询问道:“自投罗网,以身饲虎?”
  我的话语让宝窟法王略微有些诧异,对我说道:“到底是传说中的黑手双城,竟然能够有这般的悟性,看来你不光光是只有武勇,脑子也是厉害得很。”
  我眯着眼睛说道:“佛爷无需多言,请直接将计划和盘托出吧。”
  既然已经被猜透,宝窟法王倒也不会再多遮掩,而是一五一十地说出道:“这儿离天巴错的距离太远了,就算是走,你也未必能够走到那大瀑布下面,更不要说还要爬上去,所以第一个问题,就是解决如何前往天祭的血池里。”
  他说得是实话,我点头,问该如何是好?
  宝窟法王指着外面的洞口,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出卖!”
  我浑身一震,惊诧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让八达木将我给出卖了,然后让摩门教的人来接我过去?”
  宝窟法王点头,而我则摇头说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不过八达木的性子太过于直接,未必能够取信于那帮狡猾的摩门教徒。”
  他高深莫测地笑道:“这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我顿时不再多言,问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宝窟法王继续说道:“落在了摩门教的手里,你的身体将会受到最为残酷的对待,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这都是让人不愿意去承受的,所以我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当你知道这些痛楚之后,是否还会选择继续?”
  我曾经系统地学过如何逼供,以及应对刑讯,知道人倘若是残忍起来,会是个什么模样,所以当宝窟法王说起这事儿来的时候,顿时就是一阵心悸。
  不过我很快就平静地说道:“我唯一关心的问题是,他们在将我给抓获后,会否将我给处死!”
  宝窟法王摇头说道:“不会。”
  我毫不犹豫地问道:“为什么?”
  他僵硬的脸孔之上一笑,肌肉扭曲,显得十分诡异,不过却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说不会就不会,这个是信任,你自己选择。”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跳过第二个问题,我们继续。”
  宝窟法王点头说道:“好,第三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会对你进行天祭,也就是将你丢入血池,完成洗礼。倘若是你能够获得奎师那的认可,那你就会成为它手下魔将的一员;而你若是不能,则意志崩溃,神魂消散,成为血池的养料——这就是我所说的,为何对于你来说,会是值得一搏的事情……”
  我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脸,立刻了解,他定然也是能够看清楚我身体深处的心魔,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血池能够影响人的意志,影响的程度跟受洗礼者原本的意志强弱,有很大的关系。
  当初我与黄文兴比斗,腾身跃过血池,他以为我的神魂已经被拽入其中。
  正因为如此,我方才能够陡然逆转,而这一回,我并不仅仅只是越过池面,而是被投入其中,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我若是能够抵御住血池里面那所谓“神”的意志侵袭,就能够绝地大翻盘,将不死不灭的阿摩王给弄死。
  若是不能,我就只有化身傀儡,成为其中的一员。
  听到完整的方案,我的内心冒出了的第一个声音,就是拒绝,然而我却突然笑了起来。
  如此的美事,我为何要放弃?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别人都怕狠人,而狠人则怕不要命的人——我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家伙。
  宝窟法王瞧见我毫不在意的模样,点了点头。
  这一回,他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才是真正的欣赏和敬意。
  似乎为了安慰我,他对我说道:“那血池之中,千难万险,倘若是能够破去,对我藏地也是一大福音,老衲虽然并无德行,但也可以为你结一层法印,助你一臂之力。”
  宝窟法王的这一层法印,叫做枯木荣春。
  这名字并不好听,不过却是给我的身体机能做上了一层防线,防止我在之前的过程中,受不了,死在天祭之前。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即将到来的痛苦,我总感觉有一些不安。
  仿佛我还没有准备好一般。
  时间有限,宝窟法王对我结完法印之后,让我将八包囊给叫出来。
  里面有许多宝贝,可不能便宜了摩门教。
  完毕之后,他去找八达木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而我则不管不顾,躺在洞子里睡觉,等待着这舍身取义的时机来临。
  这必然是兵行险着,不过对于如此绝境的我来说,就宛如砒霜一般,只能拿来饮鸩止渴。
  左右都不过一死,何必落了咱的威风?
  宝窟法王临走之前,我将小颜师妹给我求来的福袋掏出来,在上面轻轻一吻。
  求李道子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我能够幸运一点。
  要不然,我连下来陪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灰飞烟灭,是妥妥的。
  我昏昏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一些不对劲,我猛然朝前一阵翻滚,结果还没有落地,就被人给一把揪住了脖子。
  我想要反抗,但是那人却是陡然一巴掌,将我给扇得满眼金星。
  等回过神来,我眯眼瞧去,却瞧见将我给抓住的这个人,正是那摩门教的二号人物汨罗红顶。
  这家伙也是个地底遗族,长得活脱脱像个大老鼠的他尖嘴猴腮,不过此刻瞧上去,脸颊却比之前要胖上一些,而且还有些红肿。
  这也是被大耳光子给抽的,可见这些天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汨罗红顶的日子不好过,全部都是因为我,此刻将我给捉在手上,哪里会放过那发泄的机会,当下也是对我劈头盖脸地一顿耳光。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
  一开始我还想要反抗,等到了后面,头昏脑涨,感觉浑身都疼,便只有躺在地上装死。
  汨罗红顶也打累了,抓着我的双腿,将我倒拖着拉出了洞子来,然后用鞋子踩住我的脑袋,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我,这才恶狠狠地说道:“真没想到,从天瀑布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都没有死!”
  我看了他一眼,感觉世界都在眩晕,而旁边挤出一人来,对着他低眉顺眼地笑道:“人没错吧?”
  那人却是八达木,不过与之前朴实耿直的大狒狒不同,这个家伙,显得那般的奸猾,面目可憎。
  我瞧着他,突然心中一跳,整个人都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这个人,绝对不是八达木。



  *********************************第一更(*****************************
  第六十六章 身坠人间炼狱


  **************************************第二更******************************
  一番暴揍之后,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感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火辣,整个人蜷缩得像那熟透了的小龙虾,那疼痛像波浪一般,一波又一波,让我根本就不能集中注意力。
  隐约间,我被人用蛛丝绳给捆住手脚,然后扔上了一头满是鳞甲的丑陋翼手龙背上。
  汨罗红顶亲自押着我,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持着禅杖,压住我的身子,然后陡然一下,身下的那畜生便一个冲刺,扬起双翼,朝着天空飞了过去。
  好是一阵腾云驾雾,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有人过来将我给拿住,拽着我的头发,押着往一个地方走。
  我想要睁开眼睛来,结果给甩了一个大耳刮子,眼冒金星,什么都瞧不见了。
  再接着,我的后脑被人猛然一拳砸落,整个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再一次的意识恢复,是被一大瓢的凉水给泼醒的,我睁开双眼,感觉眼前的人影模糊,一片晃荡,结果还没有等我看清楚前面的景物,立刻被一阵刺痛给弄得完全清醒。
  啪、啪……
  鞭子在空中抖落了两个圈儿,然后直接落在了我的皮肤上面,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这皮鞭子不知道浸过什么东西,打在人的身上,火辣辣的疼,直往心里钻去,而这时我方才瞧见朝着我抽鞭子的,正是那个一脸表情都没有的白衣度母都达绛玛。
  这女人长得倒也好看,不过就是一对眉毛朝上,很凶,一对眼睛也是冰冰冷的,不像是人,反而如同蜥蜴或者蛇这样的冷血动物。
  汨罗红顶在旁边,拿着禅杖顶着一个人的下巴,寒声说道:“这个废物,应该就是陈志程了吧?”
  那人瞧了我一眼,朝着汨罗红顶吐了一口痰。
  呸!
  我抬头看去,那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林齐鸣。
  这小子被抓了许久,不知道受到了多少折磨,整个人憔悴不已,皮包骨头的,之前引以为恨的肥肉和脂肪是一点儿都没有了,嘴唇上面全是燎泡,身上的伤痕处处,显然是吃过不少苦。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恐怕是被带过来指认我的。
  汨罗红顶虽然之前与我交过手,不过却并不是很肯定此刻抓到的这个人,百分之百就是我。
  要晓得,当初的我孤身一人,勇闯虎穴,杀了个几进几出,势如破竹,倘若不是阿摩王及时归来,恐怕整个天巴错都要被我给踏平了。
  而此刻的这个囚犯,软绵绵的,像条鼻涕虫,倘若是没有人指认,汨罗红顶多少有些心虚。
  他这些日子,恐怕也是吃了不少教训。
  名义上他是摩门教的二把手,然而在独裁者阿摩王的面前,即便是他,也不过是一条走狗。
  既然是走狗,就有着随时都可能被抛弃的危险。
  林齐鸣的这一口痰自然吐不到汨罗红顶的身上,而他则为自己的硬气买单,都达绛玛的鞭子不断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去,啪啪啪,十几道狰狞的血痕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伤口炸裂,里面黑红的鲜血滑出来,不过林齐鸣却是一声都不吭,仿佛被抽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这个家伙,跟当年在路灯下玩蚂蚁的小胖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啊……
  我和林齐鸣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两人相视一笑,毫无惧色。
  都达绛玛抽了好一会儿,汨罗红顶还待再问,我却出言说道:“你别为难我的弟兄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志程是也,有什么手段,只管往我身上招呼就是,何必多言?”
  汨罗红顶这时终于确定了我的身份,嘿然一笑,走到我的跟前来,用那宛如爪子一般的毛手顶住我的下巴,得意地说道:“你没想到会落到我的手上吧?”
  我平静地说道:“小人出卖,与你有什么关系?”
  汨罗红顶哈哈大笑道:“你还真的是嘴硬啊,都落到了我的手上,居然还想跟我耍威风,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这般说着,他回转过身去,手一伸,那白衣度母立刻从一炉热焰腾腾的火里掏出来一根烧得火红的烙铁来,将木柄的一方递到了他的手上。
  汨罗红顶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就朝着我的胸口烫来。
  嗞!
  极度高温的烙铁跟我的皮肤一接触,立刻发出一阵让人发麻的响声,紧接着一股焦糊的气味就充斥在了我的口鼻处,让我给熏得一阵发呕。
  啊,好疼!
  胸口处剧烈的疼痛传来,我即便是能够强忍着不叫出声音来,不过肌肉却止不住地跳动。
  烟雾飘散,那红彤彤的烙铁渐渐变成了黑色,而后他猛然一拽,胸口处的皮肤立刻就被顺势给扯脱了下来,焦糊的伤口处,红色的血、黄色的组织液在上面流淌着,伤口表面处的火辣和疼痛,无时不刻地刺激着我的大脑。
  疼痛虽然剧烈,然而不断调整呼吸的我却将其阻断了住。
  坚持!
  汨罗红顶瞧见面色如常的我,有些惊诧地问道:“哎呀,你好像感觉还蛮不错的啊?”
  我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冷然说道:“对,偶尔尝试一点儿这种玩意,未尝不是一种人生历练,对于修为,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我说得轻松无比,汨罗红顶的脸色却越发的严肃起来,眯着眼说道:“不错,你是个硬汉,不过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好玩,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够坚持得了多久!”
  说完话,汨罗红顶再一次将烧红的烙铁印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回,是小腹之上。
  嗞、嗞、嗞……
  我的身上不断传来这种热油沸腾的响声,而我感觉自己就仿佛被架到了铁板烧之上一般,高温一会儿出现在我的胸前,一会儿又出现在了我的后背,不但将我的皮肤给撕裂,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肌肉来,而且将我的每一处神经都给灼烧。
  疼痛无时不刻地侵袭着我的脑海,而这个时候,我已经无法通过调节气息,来缓解这种强度的刺激。
  当下也只有凭借着意志来对抗。
  忍!
  所谓忍,就是心字头上一把刀,那种钝刀子磨人的感觉,让我经受着出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恐怖的痛楚。
  上一次还是被程杨教授俘虏,那次我是被王木匠所救,而此番王木匠随着八卦异兽旗留在了八宝囊中,对此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好在它身上的符咒已经被我给解开,即便是离开了我,也不会自我泯灭。
  汨罗红顶一番手段下来,我浑身散架几乎都没有一块好肉,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烙痕,而我整个身体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哼出一声来,喊一句痛。
  更不用说什么求饶之类的话语。
  旁边的林齐鸣看得泪流满面,放声大叫,被汨罗红顶一巴掌扇晕,给人拖了出去。
  烙刑只是开胃菜,汨罗红顶似乎觉得这焦糊的烤肉味有些不好闻,终于没有在将我面目全非的皮肤给再虐一遍,而是洗了手,来到旁边坐下,由都达绛玛来接上。
  相比汨罗红顶,都达绛玛的手段要复杂许多。
  作为曾经镇守监狱的第一高手,都达绛玛有着最为完整而丰富的经验,她提着一个小木箱子,一路走到我的面前来,将我从架子上面解开,搀扶了下来,坐在了一根石椅之上,又像情人一般轻柔地将我给绑好。
  完毕之后,她居然伸出粉红色的舌头来,在我的嘴角舔了一下。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她,似乎才笑了一下。
  不过这轻轻一舔,并不香艳,我感觉到她的软舌朝着我嘴里伸过来的时候,有一股宛若薄荷的清亮液体,流入我的喉咙之中。
  紧接着,我突然感觉到全身的触感在一瞬间提升了无数倍。
  身体之上的伤口,变得无比灼热,让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篝火旁边一般,我要反抗,于是想着咬住这臭女人的舌头,给她一点儿好看,结果她却宛如滑蛇,在我起意的一瞬间,骤然离开。
  而紧接着,我感觉到自己的腰间,有一根长针,陡然刺穿了我的左肾。
  啊……
  汨罗红顶满头大汗地弄了半个多小时,我愣是没有吭一声,然而那白衣度母仅仅只是一下,将将我硬汉的所有坚持都给击得粉碎。
  事实上,并不是我多软弱,而是那种疼痛在一瞬间,几乎冲破了我的所有防备。
  我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而随后那根长针却毫不犹豫地刺向了我全身各处的经脉要穴。
  十几分钟之后,我瘫软在地,仿佛已经死去。
  这个时候,房间里又多出了一个人来,此时的我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意识了,被人扶起来,拍了几回脸,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情况似乎激怒了对方,紧接着我感觉到自己下身的那话儿给人掏了出来。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我就瞧见一只素白的小手,拿着一根石锤,毫不犹豫地猛然一砸。
  啊……
  宝窟法王,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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