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刑侦剧《《华尔街的中国魔术师》》(已完结)

  “啪啪啪……”梅菲斯特微笑着从钱子辰身后走了过来,肩膀上站着一只蝙蝠,她边拍手边说:“难怪韩一梅那么护着你,智勇双全啊。”

  钱子辰举枪对着她:“你还有其它怪物吗?我还有三发子弹。”

  梅菲斯特笑着说:“你们人类虽然聪明,可生理机能却很有限。即便你是神枪手,如果……没有光线呢?你还能瞄准么?”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教堂里马上一片漆黑,烛火的光线和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都不见了。

  钱子辰目不视物,心里紧张起来,叫道:“梅菲,你要干嘛?”

  “跟我的蝙蝠玩会儿吧!它们可不怕黑哦!”她的声音带着回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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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呼啦”一声,什么东西在钱子辰脸上忽闪而过。

  是蝙蝠!钱子辰心想。

  但是他看不见,无法瞄准开枪,只能用耳朵听。

  他听见翅膀飞动的声音,立即朝那个方向开枪,“啪嗒”一声,蝙蝠落地的声音,应该是打死了。

  可是马上,就听见“呼啦啦”的一片声音,一大群的蝙蝠飞了过来。

  钱子辰枪里只剩下两颗子弹,可蝙蝠却有一大群,怎么办?

  蝙蝠没有视力,全靠声波辩物,而血族是怕光的……
  钱子辰当即脱下上衣衬衫抓在左手,打开右手的枪镗,将一颗子弹包到衬衫里。

  他将包着子弹的衬衫踩在脚下,脚踩着子弹。

  装好枪,“嘭!”的一声,他开枪发出最后一颗,打碎了衬衫里的子弹。

  钱子辰迅速地抬起脚,“呼!”的,因为子弹爆炸,衬衫着火了。

  “吱吱!”因为火光闪现,蝙蝠们恐惧地飞开。

  钱子辰拎起着火的衬衫一照,便看见了烛台所在,他走过去,拿起烛台,点着了火,将衬衫向一众蝙蝠抛了过去。
  “吱吱吱!”立刻有多只蝙蝠着火受伤。

  他拿着点燃的烛台走向窗口,用力打开窗户。

  可是窗户外面没有光,反而吹来一阵风,将烛火熄灭了。

  衬衫上的火也熄灭了,一大群蝙蝠向着钱子辰直飞过来。

  蝙蝠群将他包裹起来,在他身上密密麻麻附着,开始吸血。
  钱子辰扔了枪,用手去抓它们,双手将它们一只只从身上拿下,撕扯开。

  撕了有十几只,还是有大群蝙蝠飞过来。

  最后他只好用嘴咬、躺下翻滚,使尽各种方法与蝙蝠肉搏。

  “咯!”一个响指的声音,光线又恢复了。

  钱子辰看见上百只蝙蝠在自己上方盘旋,等待着同伴吸饱血,轮到自己。

  梅菲斯特走了过来:“怎么样?被吸血的滋味好受么?”摸摸他满是吸血牙印的脸:“哟,瞧这一张英俊的脸,都被蹂躏成这个样子了,真教人心疼……”
  钱子辰艰难地张开嘴问:“你还有多少吸血怪物?”

  梅菲斯特问:“要多少有多少,如果你不投降,我可以陪你玩到天荒地老。”

  “我投降了会怎样?你会放了一梅吗?”

  “不会,我会吸你的血,把你变成血族,让你和小毛一起做我的奴隶。有你在他身边,估计,他就不想逃跑了。你这么俊俏,又这么能打,你们两个一文一武在我身边,我会很有面子,可以去向其他血族贵族炫耀了。”梅菲笑着说。

  “你做梦——”钱子辰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那你就继续跟它们玩吧。”梅菲走向十字架,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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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一百只蝙蝠吃饱喝足,飞离了钱子辰。

  钱子辰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躺在地上,衣衫破烂,全身都是牙印。

  梅菲斯特从十字架里走了出来,走到钱子辰身边,伸手摸着他身上。

  她的手冰凉,使失血过多,急需温暖的钱子辰一阵抽搐。
  梅菲斯特揭掉他已残破的背心,用冰凉的手在他皮肤上抚摸:“怎么样?好受么?如果不好受,可以选择与我接吻,长痛变短痛,短痛过后,一切的烦恼都会消逝。”

  “我呸……”他颤抖着说。

  “唉,你怎么跟小毛那么像呢……”梅菲斯特失望地站起身,伸手掌对着地面,放出一道红光。

  钱子辰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带了起来,他由躺着,变成了竖立。
  往下一看,原来是地板开裂,地上长出了一座十字架。

  “呃啊——”一条荆棘如刚才的血蚯蚓一样,绕着他的身体长了上来,将他缠绕在十字架上。一根根的荆棘刺,扎入钱子辰的肉里,使他本已如筛子一般的身体,又涌出大量血液。

  梅菲斯特笑着说:“这个植物叫做血荆棘,跟血蚯蚓与血蝙蝠一样,都是吸血的。它每一根刺都是一根吸血的针管,这一根藤缠在你身上,就有几十根针在你身上吸血,哎呦,想想都觉得难受,你可不要太享受哦。”

  钱子辰说:“我非常享受……哼哼,哼哼哼……”他冷笑着握紧双手:“呃!”地叫了一声,用力抬起了双臂,血荆棘断裂开来,他的双臂也被荆棘刺刮得血肉模糊。

  趁梅菲斯特还在吃惊,钱子辰已经伸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扑倒在地,凶恶狰狞地说:“把一梅交出来,不然我就掐死你——”

  梅菲斯特被掐得说不了话,手指张开,手心放出了一缕光。
  光照到十字架上,十字架底部,又生出好几条荆棘藤,它们快速地伸卷过来,缠住了钱子辰,将他生生地卷了回去。

  “咳……咳……”梅菲斯特撑地站起,咳嗽两声,抚着脖子大声地骂他:“你有病吧!韩小毛不过是个吸血鬼的奴隶!值得你为他这样吗!”

  钱子辰被数条荆棘缠绕,每条荆棘上都有几十根针在吸他的血,全身刺痛。并且他刚才挣脱荆棘,已经使尽了最后的力气,再也无力动弹,十分虚弱地抬起头说:“有病的是你……你得了,冷血症……你们吸血鬼,天生冷血……不懂什么叫人情,什么叫人性……”

  他还没说完,梅菲斯特就耻笑他:“人情?人性?人的性情谁还不知道啊?人情就是凉薄,人性就是丑恶!自私自利,背信弃义,见异思迁,见钱眼开等等等等……这世界上所有形容丑恶的词汇,全部都指的是人类!”

  “不……形容人类的,也有美好的词汇……比如,助人为乐……见义勇为……坚强不屈……忠贞不渝……还有……知恩图报……风雨同舟……”钱子辰认真地说:“我也曾经,对人性失望过……大学的时候,我被最亲近的人骗了,自尊心受到很大伤害……所以毕业以后,我做了警察,要消灭世间的丑恶,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我本来就是内向冷漠的人,做了这行以后,更加的冷漠。

  这个城市外表光鲜,实际上却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罪恶,那些表面上看起来高贵优雅的人,暗地里,也许干着禽兽不如的勾当。

  所以我初次见到一梅的时候,真的对他没什么好感,穿得那么古典,举止那么缓慢,简直像在,演戏一样……
  可当他为救治一个毁容的女孩,累得浑身虚汗,站立不稳,变出一根兽角时,我就明白了,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人……

  他总是那么坚强善良,理所应当的帮助别人,为了救治西莫娜,累得走不动路,因为怕我过意不去,只好躲到阳台上,不让我看见。病了也不说话,让一只狗照顾自己……

  包括,对于我的帮助……也从来都不求回报……当华尔街的地产商对我说,一梅因为交不出房费而退租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我要求他用魔术帮我破案,从来就没有付过钱,他变魔术是需要耗费体力的呀……如果每个去求助的客人都像我这样,那一梅的生活,到底有多艰难……一百次都累死了吧……
  他的心,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温柔纯净,像汉服一样,古朴淳良。平时他所表现出来的任何一种美好的样态,都是内心世界的真实反应,绝非伪善做作。

  我已经很久没有敞开心扉去面对一个人了,人们一旦长大,与人交往,就会有很多顾忌,怕得罪人,怕失了礼貌,怕付出得不到回报……

  但和一梅在一起,我却很安心,完全没有成年人的顾虑。我可以随意埋汰他,随意向他提要求……当别人说他是杀人凶手,我马上就会站出来反驳,一梅不是,一梅才不会干那样的事呢……我甚至对他,产生了很强的依赖……当五月兔变成了灰色,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案……

  一梅让我变回小孩子……重新相信人性的美好……

  我想要救的,不是一只吸血鬼……也不是一个魔术师……更不是一个人名……我要救的,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吸血鬼也好,魔术师也罢,不管……他的名字是韩一梅,还是韩小毛……只要那颗善良的心还在……他就是我敬爱的好友韩一梅……

  中国的男人,说好朋友是兄弟,是身上的手足……他在美国没有亲人,我就是他的亲人……

  身为一个警察,就算是……一个普通市民有难,我尚且要奋不顾身去营救……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

  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一定要……把一梅带出去……

  你要是还有没使出的手段,你就……尽管使出来……只要你发泄够了,放了一梅……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说完,“啪嗒”一声,一滴液体,落在了钱子辰脸上。

  液体从他脸颊流下,掉到荆棘上。

  荆棘一段段开始消失,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钱子辰就全身自由地站到了地面上。

  他身后的十字架也消失了,地面的裂口合上,好像什么也没有伸出来过。

  钱子辰一脸不解地看向梅菲斯特:“怎么了?你良心发现了?想要放了我和一梅么?”

  梅菲斯特对着他伸出手,手掌朝上,在她的指肚上,一滴液体闪闪发光。

  钱子辰走过去问:“这是什么?刚才那滴水么?是雨么?这教堂漏雨?”他抬头看,屋顶上,还是那群蝙蝠,那个十字架,没见更多的水滴落下来。
  梅菲斯特看着水滴,温和地笑着说:“这是赌注,我和魔术师打了一个赌。”

  “你和一梅?打了一个赌?”

  “嗯,你听说过,梅菲斯特,与浮士德的赌约么?

  “听说过,浮士德因为年过五十仍然一事无成,觉得生活无趣,喝毒酒自杀。这时,恶魔梅菲斯特来到,与他打赌说,我可以给你欢乐,但是你一定会有厌恶寻欢作乐,得到满足的一天。浮士德不信,与他签订了契约,梅菲斯特做浮士德的奴隶,满足他的各种欲望,但只要有一天他满足了,在那一瞬间,契约就解除,两人身份对调,浮士德成为梅菲斯特的奴隶。”

  梅菲斯特说:“有传说,历史上的浮士德是一个魔术师。所以,在来这里之前,我也和韩一梅签定了一个赌约。这滴水,就是我们的赌注,谁若是赢了,就可以得到它。”

  钱子辰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神水?你们要以它为赌注?”

  梅菲斯特拿起钱子辰的手,让水滴滑落在他的手心:“它的名字叫真情。”

  “真……情?”钱子辰不明白。

  梅菲斯特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笑。笑容不再狰狞狡黠,而是温暖欣慰,她说:“我的意思是说,魔术师赢了,你可以带他走了。”

  “啊?我可以带一梅走了?”钱子辰惊喜地问:“他在哪儿?”

  梅菲斯特说:“你抬头看。”

  钱子辰抬起头,屋顶十字架上的蝙蝠一齐飞散,宽大的十字架露了出来。

  那上面原来,绑了一个人!

  他眉清目秀,身穿汉服,正是韩一梅。

  他表情扭曲,显然在哭。

  钱子辰高兴地叫:“一梅!”

  韩一梅确实是韩一梅,长相和身材都和往常一样。不同的是,他的额头上多了一支角,角上长着一圈一圈的螺旋纹,很像是独角兽的角。

  钱子辰刚要问:你头上那是什么?

  忽然间,整个教堂坍塌下来。

  一块一块大石同时落下,很快将钱子辰压在下面……


  Chapter6 逝去的双亲
  睡梦里,钱子辰眼前,出现了一片景色。

  那是中国的某处山川,怪石嶙峋,云海缭绕,很有仙风道骨的水墨画味道。

  山间有个墓。

  一个身穿唐代襦裙的少女,站在墓前,她长着黑头发黑眼睛,是个东方人。但是大眼如猫,鼻高如雕,脸形方正,腮部饱满,五官完全是西式的。

  少女身旁,还站着一只龙头马身的紫色神兽。他身材高大健壮,面目威武英挺,额头上长了一只螺旋纹的角,是一只麒麟。

  他们忧伤地看着墓碑,碑上写着:“天柱山麟姬莫霭之墓——昆仑麒王旸晔谨立。”

  少女沮丧地说:“莫霭是中土最后一只雌麒麟了,连她也死了,我们怎么办?”

  旸晔说:“或许我可以像你父亲一样,到外国去找个媳妇儿,生个混血的儿子出来。”

  “你是说……”少女眼珠转动。

  旸晔说:“你不是说,在你们西方,也有一种独角兽吗?”

  少女顿悟,笑起来:“是啊!Unicom!Unicom是马,你的身体也是马,不同的只是一个头,如果你和一只Unicom结合,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也是一只麒麟兽!”

  “不是麒麟也没关系,只要他有角,他就是神兽。”

  少女赞同地说:“没错,只要有角,血统与魔力就可以传承。”眼中的忧伤被喜悦代替,开始了遐想。

  旸晔问:“那种独角兽在哪里?”

  少女说:“在北欧罗巴。”

  旸晔说:“你可以陪我去吗?”

  少女说:“当然了。我现在去收拾东西,明天咱们就启程。”

  第二天,两个人带上行囊,踏上了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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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了很久,虽然有轻身法术,也走了一年,才到了北欧。

  走进北欧的山林里,他们细细地找,又从白雪,走到了秋红。

  这一天,少女正在生火煮一锅玫瑰花瓣。她加入了铃兰、波斯菊、鸢尾花……等多味花香。又用一盒奶油,将它们调和起来。那汤散发出浓浓的甜香,就像MISSDIOR香水一样,是女孩子天生喜欢的味道。

  旸晔在旁边啃着一头老虎,血腥味冒出来,少女说:“去,去一边吃去,我好不容易配齐了这个汤,这回这个味道,非常完美,如果这森林里有母兽,一定会被吸引出来。”伸出双手,对汤施以魔法,香味扩散,飘向森林里每个角落。

  旸晔说:“不如我也随你吃素吧,若我真娶了UNICOM做媳妇,也好跟她同桌吃饭。”

  少女说:“你生完孩子可以吃素,现在要好好吃百兽,保持你的麒麟体质,不然……我怕生出个弱智儿。”

  正说着,森林里,恍惚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她轻盈地奔跑在空气中,全身雪白,如仙女般梦幻,又如天鹅般圣洁。

  少女忙着扇火,没有看见。

  也许是异性相吸,旸晔马上感觉到了仙女降临,抬头看向林中说:“她来了。”

  少女抬起头,定睛看了一会儿,看清那确实是一匹长角的白马。她站起来,兴奋地说:“对,没错!那就是UNICOM!”

  那只独角兽,飞到离此处百丈开外,就折了回去,显然是发现,香味是人为制造,怕被人类猎杀。

  少女赶紧拍旸晔:“快去!别让她跑了!”

  旸晔被她拍着,盯住那只独角兽,眼眉一蹙,仿佛认准目标,下定决心。往后一蹲,四蹄一蹬,弹跑了出去。

  他步子很大很快,雄壮的身体稳稳地奔向白马,有一股势在必得之气。

  少女只见,旸晔咬住了受惊的白马,将她带进了森林里。

  两人不知去了哪里,她走几步,看不到,又回到锅边去,将花汤倒了,煮起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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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喝完了青菜汤,两个人还没回来。

  她就坐在那里等,抱着双膝,很耐心。直到太阳落山,旸晔还没有带着雌兽回来,她才站起身,担心地向林中望去。

  这一望,他们就回来了。

  旸晔器宇轩昂地跑在前面,那只白马羞答答地跟在他身后。

  旸晔跑到少女跟前落地,白马也跟着他落地,并且软绵绵地依偎在他身上,低着头,一脸甜蜜。

  少女高兴地迎上去:“旸晔,你追到她啦?”少女看着白马头上的角,笑得更灿烂了。

  “是的,爱尔莎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是我的妻子了。”旸晔理所当然地说。

  少女大喜过望,走到独角兽身旁,就摸她的肚子。

  “啊……”雌兽害怕地躲开,靠向旸晔,寻求他的保护。

  “啊,”少女惊觉自己失礼了,走到她面前道歉说:“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忘了你对我还很陌生。”

  旸晔蹭蹭爱尔莎,对她说:“别害怕,她是我的伙伴,一路护送我到这里找你的,如果没有她,我们中土麒麟,恐怕就要绝种了。”

  爱尔莎抬起头看少女:“你是……人类吗?”

  她笑着回答:“不是的,我是血族。”

  “什么?你是……吸血鬼?”爱尔莎更加害怕的躲进旸晔怀里。

  “宝贝别害怕,”旸晔怀依旧亲亲她,缓解她的紧张:“她不吸血的。”

  “不吸血?”爱尔莎抬头问:“不吸血的吸血鬼?”

  “对的,她是第三代吸血鬼,该隐的外孙女,并且她不是纯粹的吸血鬼,有一半的血统是人类。”

  “她是半人半血族?”
  “对,来,我给你们介绍。”带着白马转向少女:“爱尔莎,这是我的独角兽守护人——吸血姬帕格斯诺·金。她是个中英混血,也是人与吸血鬼的混血,她虽然是第三代的吸血鬼,但是身体构造相当于第二代,并非完全的吸血鬼,她不怕阳光,不必靠吸血维持生命,可以像人类一样生活。”

  又对吸血姬说:“帕格,这是我的妻子爱尔莎,她从小生长在这片森林,父母都被猎人杀了,从没出去过,也没别的同类,没什么朋友,没有守护人,也很害怕人类。”

  吸血姬笑着对爱尔莎说:“爱尔莎,我是旸晔的朋友。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宝宝。我是独角兽守护人,我的职责,就是保护独角兽的繁衍生息。”她闭上眼睛,额头幻生出一个月牙。

  “这……这是……?”爱尔莎有点害怕。

  吸血姬说:“这是独角兽守护人的标志。自从我头上长出这个月亮开始,我就不能做任何伤害独角兽的事情,否则我将全身碎裂而死。它是一个符咒,每一个独角兽守护人接受了它,就必须遵守一生保护独角兽到底的誓言。”

  “嗯,”爱尔莎点点头:“旸晔告诉了我,他说,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志愿者,保护动物……可是……我只知道,人类一直在追杀我们,我从小就害怕人类……”

  “我不会伤害你的,是吧旸晔?我们都在一起很久了。”吸血姬笑着说。

  旸晔笑着顶爱尔莎的头说:“帕格绝对不会伤害我们,她已经跟我在一起几十年了,一直帮我寻找雌兽。从此以后,她也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照顾你,照顾我们的孩子,你对她不要见外,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尽管找她。”
  “对,”吸血姬笑着说:“我就是你的仆佣,你的产婆,等孩子出生了,我就是孩子的保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好了。”

  “这……”爱尔莎不好意思地问:“真的可以吗?”

  旸晔却说:“真的,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家人之间,不用客气。”

  “家人……”爱尔莎一阵泪眼:“我……我已经一个人好久了,森林里的独角兽几乎都被杀死了,我曾经以为……这辈子,我都会一个人活下去……”

  旸晔蹭着她说:“你再也不会孤单了,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让你们生活在温暖的家里。”

  “真的么?”

  “绝对是真的,我们中国有句话:大丈夫言出必行。以后,我就是你的一切,你不用担心任何事,只要依靠我就好。”

  “旸晔……”爱尔莎感动地偎进他怀里。

  旸晔心疼地舔着她的脸。

  吸血姬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微笑着说:“爱尔莎,你还没见过旸晔在战场上的样子,如果你见过,你就会相信,他是个一言九鼎的大丈夫。旸晔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在麒麟中是非常出色的,紫色在中国,是王者的象征。”
  爱尔莎红着脸说:“我虽然没见过他战斗,但他给我变了好多的玫瑰,还有彩虹;还用水和树叶,演奏了竖琴一样美好的乐曲……他,法力高强,多才多艺。确实是个非常,吸引人的男人……我从来没见过中国人,更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人中国人,可我现在……现在……”难为情得说不下去了。

  吸血姬笑着替她说出来:“离不开他了?”

  爱尔莎害羞地点点头:“他说要我跟他回中土去,开始的时候,我还很害怕,他……他一看我犹豫,就……就……”

  吸血姬笑着说:“就扑住了你,让你怀上了孩子,是不是?”

  爱尔莎说:“嗯,他坏死了,那样抱着我……我……全身心都融化了……只能……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吸血姬高兴地问旸晔:“这么说,爱尔莎已经决定跟我们回中土去了?”

  “是的,”旸晔回答:“她是我的人,我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吸血姬走过去,轻轻摸着爱尔莎的鬃毛说:“放心吧爱尔莎,中土和这里没什么不同,同样有森林湖泊,好吃的鲜花。有旸晔在身边,其它的事都不用你管,你会活得比现在更自由,更轻松的。”

  爱尔莎说:“嗯,他也说了,我不用学中文,不用出去接触陌生人。我只要……只要每天……在家呆着,养好身体,和他……和他……”又害羞地说不下去了。

  吸血姬笑:“和他制造新的独角兽就行了是不是?”

  爱尔莎脸红得抬不起头来。

  吸血姬和旸晔都笑,旸晔用嘴拱她,逗她笑。
  爱尔莎被他咯吱,咯咯地笑了起来,旸晔抱住她,爱尔莎软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眼,不再有疑问了。

  旸晔问吸血姬:“好了帕格,你看,我们现在就启程吗?还是,等孩子出世?”

  吸血姬说:“我想,现在,还是先不要动,怀孕初期,容易流产,并且,短时间内也走不回中土,旅途劳顿,也容易伤到孩子。爱尔莎是在这里长大的,到别处也许会水土不服,在妊娠中,引起强烈的身体不适,所以,还是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再走的好。”

  “我也这么想,”旸晔说:“爱尔莎的法力弱,只能短时间变成人形。”

  “啊?这样啊,那更加不要去接触人类社会了,我们最好走到森林深处,到一般猎人都到不了的地方。”

  旸晔说:“对,而且要多换地方,住一段时间,就迁移一次,不要让人盯上了。”

  吸血姬说:“对,我们要好好商讨一个计划,在孩子出生前这十五个月,如何防备,保护她们母子平安。”

  旸晔说:“那现在走吧,我们去找个地方过夜,明早起来商量计划。”

  爱尔莎说:“去我家吧。”

  吸血姬问:“我也可以进去吗?”

  “可以的,只要……”爱尔莎脸上一阵红:“只要你不和旸晔睡一起。”

  “……”旸晔和吸血姬一瞬无语。

  两人对视一眼,吸血姬笑着摇摇头,对爱尔莎说:“原来你担心这个呀,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我和他绝对没有那种关系。”

  三个人一起笑了,他们于是跟着爱尔莎,走向她住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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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三人商量,怀孕前三个月先不移动,就住在这里。为防猎人靠近,在洞穴周围,设置陷阱。

  吸血姬和旸晔出去布置陷阱,爱尔莎则在洞周围采花,准备午餐。

  三个人这样,过了三个月。

  这一天,他们已经探查好了新的住地,正准备迁移,忽然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有人掉进陷阱里。

  三人一起看向声音来源,吸血姬说:“变成人。”

  旸晔变成了人形,又施法力将爱尔莎也变成了人。

  三个人一起走到布置了陷阱的树下。

  一个男人被网兜吊在树上,他边挣扎边叫:“啊——谁弄的陷阱?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看到三人,他止声,抓着网兜说:“你们是路过的吗?救救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吸血姬问。

  “我是来看马的,听说有一种马,额头上长了角,是圣洁的神兽。我是兽医,从小就喜欢马,在城里的马场工作。我的老板尖酸刻薄,我和他闹翻了,再也不想做受气的工人,所以就来森林里居住,观察动物,想写一本关于奇珍异兽的书。”

  三个人对看一眼,吸血姬问:“你不是捕杀独角兽的猎人吗?”

  “不!我怎么可能是猎人呢?”那人恨恨地说:“我恨死那些猎人了,他们把独角兽都杀光了,害得我找了几个月,一无所获。我真想,把他们都给杀了……你们呢?”那人问:“你们在这里是做什么?这陷阱不会是你们搞的吧?难道你们是猎人?”

  “不是的,我们也是动物爱好者……”吸血姬忽然觉得跟他多说无益,掏出刀,将绳子割断。

  网兜从树上掉下来“啊!”那人摔得大叫一声,吸血姬将网兜打开说:“你走吧。”

  那人站起来,从网兜里钻出来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果你们不杀动物,不如我们结伴而行?你们是不是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我正好,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如果你们也要到森林深处去进行考察,带上我好吗?”

  吸血姬看看躲在旸晔怀里害怕的爱尔莎,对他说:“不,我们不带陌生人,你走吧。”转身往回走。

  旸晔和爱尔莎也跟上。

  “哎——别这么果断嘛……”那人还要说,旸晔转脸凶狠地瞪着他,吓得他一愣,不敢再往前跟了。

  三个人回到住地,收拾好行李,拆掉陷阱带好,向新的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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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爱尔莎的肚子显现出来了,吸血姬和旸晔完全把她当孕妇照顾。

  吸血姬不再和旸晔一起去出去,而是留在洞里伺候爱尔莎,不让她做家务了。

  这一天,三个人吃完了午饭,爱尔莎揉起了肚子,旸晔关切地将她搂进怀里:“怎么了?肚子疼么?”

  吸血姬一听,也紧张的回过头来:“怎么了?”放下碗,跪到爱尔莎身旁。

  爱尔莎说:“有点疼,不知是怎的,不是想上厕所那种疼,是……好像孩子要下来……”

  吸血姬说:“不会啊,才六个月,不可能现在就生。”

  这时,陷阱响了。

  旸晔说:“我去看看。”把爱尔莎交给吸血姬。

  旸晔来到陷阱旁,是一个人,被钢夹夹住,那人怀里抱着一只小麋鹿,由于疼痛,他放开了鹿,鹿站在旁边看着他。

  那人转过来,是三个月前那个兽医!

  旸晔问:“怎么又是你?”

  “啊……又是你?你们怎么到处设陷阱啊?”用力拉夹子。

  旸晔帮他把钢夹打开,那兽医蹬地想站起来,可是腿已经被钢夹伤到骨头,没站起来,反而摔倒在地上了。

  他抱着胳膊,痛苦地叫:“哦……”

  旸晔过去看他的胳膊,原来上面插着一只羽箭,旸晔问:“你怎么中箭了?谁射的你?”

  “是猎人,他们要杀这只小麋鹿。我抱起它就跑,被猎人射中了。”他自己检查着伤口。

  旸烨过去扶起他,想说要不到我们家去治伤,但还是没出口。

  兽医问:“你可以帮我把箭拔出来吗?”

  旸晔走过去,双手抓住箭。

  兽医准备好:“拔吧。”

  旸晔一使劲,箭被拔了出来。

  “啊!”兽医大叫一声,掏出一瓶药粉,往伤口上倒,一边倒,一边哼哼:“嘶……”他又叫旸晔:“你能帮我把衣服撕成布条吗?”

  旸晔把他的衣服撕成布条,给他包扎了伤口。

  兽医生笑着说:“谢谢老兄,你可真麻利。”
  旸晔从旁边找了一根粗长树枝,将他扶起来:“用这个做支撑,赶快走吧。”

  “哎,”兽医纳闷地问:“你怎么老是一副防着别人的样子呢?那两个女孩呢?为什么你们要设置那么多陷阱呢?你们真的不是独角兽猎人?”

  旸晔说:“我们是隐居在这里的普通人,设陷阱是因为我妻子怀孕了,怕她受到惊扰,动了胎气。”

  “哎,我可告诉你,这样不好,孕妇要多活动,不然生的时候不好生。我养马的时候,马怀孕了,我每天带它们去溜达,这样对孩子对妈都好。”

  “是这样么……”听他这样一说,旸晔觉得自己和吸血姬在这方面都毫无经验,对爱尔莎的照顾,也许反而会适得其反。想起爱尔莎的腹痛,抬头看兽医,张开口想问他,但是又犹豫。

  “怎么了老兄?有话你就说。”

  这时,吸血姬扶着爱尔莎走了过来。

  “旸晔,”爱尔莎叫一声。

  旸晔过去接过她:“怎么出来了?”

  爱尔莎说:“怕你遇到了麻烦。”

  “我怎么会有麻烦呢?”他温柔地说:“你要好好休息。”

  她笑笑,甜蜜地将头靠在他肩上。

  吸血姬说:“她说肚子不疼了,所以我就带她出来看看。”看见那个兽医:“怎么又是这人哪?他难不成跟踪咱们?”

  “啊?”兽医忙解释:“我没有啊,我为什么要跟踪你们啊。”

  旸晔说:“他是为了救一只小麋鹿,跑到这里来的。他手臂上的伤,是猎人射伤的。”捡起那只箭,给吸血姬看。

  “哎呀,”爱尔莎捂起肚子:“又疼了。”

  旸晔搂着她,抚上她腹部:“那赶快回去歇着。”

  “哎,你肚子疼啊。”兽医一拐一拐走过来。

  爱尔莎害怕地往回缩,旸晔抚摸着她:“没事。”

  吸血姬问:“你干嘛呀,不许靠近她。”

  “我给她看病啊,我是医生,虽然是个兽医吧,但是,女人怀孕的事,有很多东西,人和动物都是一样的。”

  吸血姬和旸晔对看一眼,旸晔对吸血姬说:“我觉得让他看看也没什么,毕竟咱们两个人在这方面,什么也不懂。”

  吸血姬想了想说:“也是,他也做不了什么,看吧。”

  旸晔劝爱尔莎:“让他看看好吗?医生就是会治病的人,也许看完了,就不疼了。”

  “我都听你的。”爱尔莎伸臂抱着他。

  “那来。”旸晔带着爱尔莎到兽医面前:“她今天吃完饭,就说肚子疼。跟医生讲讲,怎么个疼法。”

  “就是……”爱尔莎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下来……”

  “啊,”兽医往旁边一看,从树下,摘下一朵花:“你是不是吃这个了?”

  旸晔和吸血姬对看一眼,吸血姬问:“你怎么知道?”

  兽医说:“这个是打胎的,吃多了会流产,你吃了多少呀?”问爱尔莎。

  “我……”爱尔莎急得要哭:“我吃了好多呢。”

  吸血姬问兽医:“那怎么办哪,你有办法吗?”

  兽医说:“你们屋子在哪儿啊?”

  吸血姬指给他看:“就在那儿。”

  “来,照我说的做。”兽医拄着拐,向洞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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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兽医配的食物,爱尔莎表示不疼了。

  旸晔和吸血姬相视一笑,兽医也得意地笑,仿佛是说:“瞧,照我说的做,有效吧?”

  吸血姬说:“谢谢你。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照顾孕妇,对怀孕的事一点也不懂,那个花要是一直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旸晔也说:“是啊,真谢谢你,我们……能做些什么报答你呢?”

  兽医说:“没什么,举手之劳。”他拄着拐仗站起来,说:“我叫莫华伦,就在这森林里游走写书,你们有事,就来找我。”一拐一拐地向洞门走去,鲜血从他腿上流淌而下。

  爱尔莎说:“他流了好多血啊……”

  吸血姬也看着地上流的一行血:“是啊,人家是被咱们的陷阱弄伤的,又帮了咱们,咱们还轰人家走,是不是……”

  旸晔站起来,追上去说:“兄弟,你受伤了,留下包扎吧。”

  “嗯?你们……不是很讨厌外人的吗?”

  “但你救了贱内,和鄙人的孩子,我们应该报答你。”

  “嗯。”吸血姬也微笑:“至少把伤口包上。”

  莫华伦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拄着拐走回来,坐到地上,拿起一个果子就啃:“麻烦两位,给我包扎了。”傻傻地笑。

  吸血姬和旸晔就打来清水,拿起布条,重新给他包扎伤口。

  然后,莫华伦就留下来吃晚餐,与他们聊天到深夜,和他们一起过了夜。

  第二天,他也没走,继续在洞中养腿。

  莫华伦的坦率与憨厚,让吸血姬和旸晔都认为,他不像是会骗人的人。并且有个医生在,指导孕妇护养之道,也是他们求之不得的。莫华伦的腿伤到了骨头,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好,他又喜欢聊天,就每天在洞里,和吸血姬一起陪着爱尔莎。

  三个月过去,四个人都熟悉了,莫华伦不想走,旸晔和吸血姬也不好赶他。再说经过相处,爱尔莎也很喜欢他,她竟有些舍不得他走。所以他们就决定,带着莫华伦一起迁移,直到孩子出生,也由他来指导接生。

  迁移过后,又三个月。这是一片有熊出没的森林。

  这天旸晔和莫华伦出来砍柴,一只大熊忽然扑了出来,张大口要咬他们。

  旸晔反射性地变回了麒麟,扑到莫华伦身前,挡阻熊的攻击。

  “啊……”莫华伦看到旸晔的麒麟真身,愣住了。

  旸晔对着熊,张开大口,喷出一道火焰。

  熊被吓了回去。

  莫华伦也被吓傻了。

  旸晔变回人身,莫华伦往旁边软了下去,旸晔一把抱住他。

  莫华伦问:“你……你是魔怪吗?”

  “我是……”旸晔犹豫了一下:“我们回去说吧。”

  回到洞里,旸晔向吸血姬和爱尔莎说明经过。

  三个人跟莫华伦坦白了事情,告诉了他,爱尔莎是独角兽的事。
  莫华伦非常惊喜地说:“哦,天哪!我竟然看到两只神兽,一只东方的,一只西方的,竟然还有吸血鬼!”

  吸血姬说:“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莫华伦激动地说:“我要把这写成书,这一定会大卖!而我,会被载入史册!”

  吸血姬说:“请不要写好吗?那样的话,寻找独角兽的人就会更多,独角兽的种族生命就更难延续了。”

  “呃……这……”莫华伦平静下来:“他们已经快绝种了吗?”

  “是的,中国已经找不到雌麒麟了,我们才会来到西方的。”

  “嗯……好吧,我暂时先不写,以后再说。也许,到我们都老了的时候,保护独角兽的人就会多起来,那时写出来,反而能够加深大家对独角兽的同情。”

  吸血姬说:“也许吧,总之,请你一定不要把爱尔莎的行踪说出去,如果宝宝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咬死你!”亮出了獠牙。

  “呃……”莫华伦吓了一跳,没再说话。

  旸晔和吸血姬对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展示了厉害,再说他自己也是动物保护者,应该不会做什么。

  .
  两个月后,爱尔莎即将生产。

  这一天,天正下着雪,他们栖息在一个深深的洞穴里,生着三堆篝火。

  爱尔莎从早上就开始阵痛,和旸晔抱在一起。

  莫华伦出去站岗守卫,顺便寻找顺产药草。

  中午,旸晔坐在篝火旁抱着爱尔莎,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一边抚摸她的肚子,一边在她耳边轻语:亲爱的别怕,没事的。

  而爱尔莎,或许由于长时间疼痛得不到缓解,越来越紧张,抓着旸晔,不住地发出呻吟。

  吸血姬扒开她的腿看,旸晔问:“还没到生的时候吗?她都从早上疼到现在了。”

  吸血姬摇摇头:“还早着呢,刚开了五指。”

  “才一半?那岂不是要到晚上才能生?”

  “莫华伦说,各人体质不同,生产的时间也不相同,有人快,有人就很慢,阵痛一天才开始生的,也不是没有。”

  爱尔莎害怕地又更抓紧旸晔,旸晔用自己脸颊贴着她的脸:“没关系的,我会一直在。”用手掌在她肚子上来回的平抚:“既然晚上才开始生,那现在不如放松,像往常一样,吃饭聊天。”

  吸血姬说:“对啊,吃饭吧。”把做好的饭递过去。

  旸晔拿着碗,喂爱尔莎吃饭:“来,吃饱了饭,才有力气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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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莫华伦兴奋地跑了进来:“我找到了!”

  “什么?”旸晔问:“你找到有助生产的药了么?”

  “是的,一种在冰雪中才会盛开的花。它可以帮助子宫收缩,并且可以润滑产道。我以前,给马吃了它,马儿很快就顺利的产下了小马。”

  “那太好了。”

  “只不过,它长在高处,还被冰雪重重包围,我采不下来。”

  “我来。”旸晔放下爱尔莎,走向莫华伦。

  “旸晔……”爱尔莎伸手,不让他走。

  “宝贝乖,帕格会照顾你的,我马上就回来。”和莫华伦一起走了出去。

  吸血姬移到爱尔莎身边,代替旸晔抚慰她:“没关系的,他一会儿就回来。吃了那种药,你能少受不少罪。”

  爱尔莎平静了一些,乖乖躺着,忍受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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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旸晔被莫华伦带到一座小崖下,那崖上白色的积雪里开着一朵橙黄色的小花。

  莫华伦说:“你看,就是那橙色的花。你问见香味了吗?”

  “嗯,很大的香味。”

  “这就是那花的味道,它的味道很重,也很特别。”

  旸晔说:“那花好小啊,吃了能有效吗?”

  “就是说啊,那花必须,一次吃一大把才有效。”

  “那怎么办呢?”

  “你看,那崖上有个槽,被雪给积满了。”

  旸晔仔细一看,确实,在那黄花周围的积雪中,还隐隐地有很多黄色的斑点。仿佛是积雪将花给覆盖了。

  莫华伦说:“那里面应该还有很多,如果能都采出来就好了。”

  旸晔说:“这好办,我可以把雪吸出来,然后飞上去采。”

  “原来你还可以吸?”

  “水、火、风,我都可以制造。”

  “哦~”莫华伦很羡慕。

  旸晔闭上眼,身体上散发一股气力,他慢慢张开嘴,对准雪崖上的槽。只见那雪随着一股风力,飘向了他口腔。他慢慢变成麒麟,嘴变得很大,风力加速,雪迅速地被吸进他口中。

  由于雪被快速的吸下,看不清楚成分,忽然一根冰柱被吸入旸晔口中,插在他的咽喉口,他惊得赶快停下了风力。

  就在这时,莫华伦不知什么时候,手上拿起一根装着刀片的竹杆,趁着旸晔口腔大张,举起竹竿插进了他口中。
  他插得很狠,面目狰狞,双眼大睁,好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刀片深深刺入旸晔咽喉,将他最有力的魔力发射口给破坏了。

  旸晔正要抬起双蹄扑倒他,周围两边的山丘各钻出一个人,他们手持弓箭,对着旸晔瞄准,同时射来两支羽箭。

  它们分别射入旸晔的左右双眼,使他失去了视力。

  紧接着后面的山丘又蹿出两个人,对着旸晔的后臀尾部齐放两箭,箭由肛门插进了他的肠道,将腹腔内脏破坏。

  莫华伦趴下,那拿箭的四人,从箭筒里连续取箭,对着旸晔多箭齐发。

  直射了二十多支箭,旸晔终于死透倒下,他们才走了出来,与莫华伦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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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爱尔莎的宫道口扩张速度加快,胎儿迅速下坠,她疼得越来越厉害,紧紧抓住吸血姬的手:“帕格,旸晔呢?他怎么还不回来?”

  “我也不知道啊,这两个人去哪里了?”吸血姬着急得往外瞧。

  “我……我好疼啊……你找他回来好不好……他不在……我……我使不出力气……帕格……求求你……啊!”爱尔莎抓着肚子,疼得叫出来。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吸血姬说:“好,我去找他,你别乱动,以免羊水破掉,啊,我马上找他回来。”

  “嗯……”

  吸血姬起身,跑向了洞外,她拿起树枝做的洞门,将洞口掩盖上。

  这处森林已接近俄罗斯,通常没有猎人出没,周围没有设置多少陷阱。

  吸血姬跑向旸晔和莫华伦出去的方向,大声叫着:“旸晔——莫华伦——你们在哪儿?

  “旸晔——爱尔莎就要生啦,药要是找不到,就别找啦,快回来陪她。旸晔——”

  她绕过一座开满橙黄色小花的小崖,看见雪地里露出一条紫色的尾巴。

  “旸晔?”吸血姬走过去,拿起尾巴。
  她感到尾骨冰凉,全无温度,她刚要拉出尾巴,看见雪面上,有人手的痕迹,仿佛刚才被人翻动过。她将尾巴放下,将雪拨开,只看到,那尾巴原来,被连接在一个机关陷阱上,只要她一拉动尾巴,那装置里,就会射出羽箭,将她射死。

  “这……”她仔细地看尾巴,分明就是旸晔的尾巴。

  吸血姬害怕地站起来,大叫着:“旸晔——你在哪里——旸晔——”

  吸血姬奔向更远处的悬崖边,她往崖下一看,一头紫色的麒麟躺在那里,乱箭穿身,角已不见。

  “旸晔——!”吸血姬失声地大叫,跳了下去。

  她蹲下摇旸晔的身体:“旸晔……旸晔……你怎么死啦?谁杀的你?”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莫华伦呢?”吸血姬忽然醒悟:“莫华伦!”她赶忙站起来,飞回崖上,奔回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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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洞内,五个男人正在那里,有四个人是陌生人,第五个人正是莫华伦。

  那四个人,正架着一头白马,每人抬着白马的一条腿,将它怀胎的腹部对着莫华伦。

  那马正是爱尔莎,她大概因为过度疼痛变回了原形。而她额头上的角已经由根断掉,断口平整,显然是被人砍下的。

  莫华伦正拿着一把刀,对着爱尔莎的肚子就要剖。

  “不——!”吸血姬大喊一声,扑过去,咬上莫华伦的脖子。

  “呃——”莫华伦大叫一声,被她咬死。

  吸血姬满口鲜血,看向那四个人,那四人吓得手上一松,将爱尔莎掉在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莫华伦跟你们什么关系?”

  那四人拔腿要跑。

  吸血姬从地上拾起一把匕首,扔向其中一人,那速度与力度均十分强劲,那人被插死。

  她又抱住一个人,大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其余两人跑到洞口,她拔下死去那人身上的匕首,抛向其中一人,那人在洞口倒下。

  吸血姬以疾速飞到洞口,站到最后那人面前,她伸着獠牙,双眼血红地问道:“你们跟莫华伦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他……他是我们的同伴……我们在……十五个月前,就……盯住了你们,他……因为是兽医,长相又讨喜,最像好人……所以我们就派他去接近你们……取得你们的信任,并且打探你们的实力……了解那只紫色独角兽的弱点……我们……都是独角兽猎人……”

  吸血姬惊得睁大双眼:原来,莫华伦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他是猎人!

  又想起,是自己告诉了他,旸晔除了可以喷火,还可以制造风力,吸水喷雨。无尽的懊悔与愧歉,使她的眼中烧起了熊熊的焰火。

  那人哆哆嗦嗦地说:“别……别杀我……”

  吸血姬张大口,用獠牙咬烂了那人的脸。
  看着地上淌满鲜血的两具尸体,吸血姬喘着气,精神停滞,她看向洞内,看到躺在地上的白色身影,才赶紧奔入洞内,扑到爱尔莎身旁。

  “爱尔莎!”吸血姬叫着。

  爱尔莎全身布满了刀伤,显然刚才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与那五个人进行了殊死搏斗。

  “帕格……”爱尔莎虚弱地说:“旸晔他……真的死了么……”

  吸血姬痛苦地蹙起眉,眼中泪光闪烁。

  “帕格……”爱尔莎流着泪说:“我本以为……遇见他的那一刻,我的人生从此改变了……没想到……还是跟爸爸妈妈一样……被人类杀死……”

  “爱尔莎,你不要死,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吸血姬泪如泉涌。

  “帕格……我求求你……照顾好我的孩子……别……别再让他……相信人类……”爱尔莎睁着眼睛,不动了。

  “爱尔莎,爱尔莎?”吸血姬摇她:“爱尔莎——!”

  “啊——”吸血姬仰起头,撕心裂肺地长叫,仿佛一头发疯的野兽。

  她喘着气,慢慢低下头看死去的爱尔莎,注意到她腹部的胎动。

  “孩子……”吸血姬想起孩子还在里面,马上擦干眼泪,拉开爱尔莎两腿来看。

  孩子还活着,正在努力拱着要出来。

  她回到爱尔莎身旁,张开嘴,咬破了她的腹部,将子宫扯开,抱出了小马。

  它全身都是血液,连着脐带。

  吸血姬将脐带咬断,拿过一条布巾,擦拭孩子全身。

  血红退去,是一头爱尔莎一样全身雪白的独角兽。

  “孩子……”

  “咩……”它发出新生的啼哭,眼睛都睁不开。

  “孩子!”吸血姬抱着它哭泣,眼泪流到孩子的嘴唇边,是它这一生,喝到的第一滴汤水。
  Chapter7 千年的成长
  吸血姬抱着孩子,跪在旸晔和爱尔莎的墓前。

  她认真地说:“你们放心,我一定把孩子养大,保护他直到我死。我再也不会做任何的傻事,再也不会,让任何的人类接近他。

  请你们,安息吧。”

  磕了三个头。

  将孩子放进背篓,向中土走去。
  .
  马出生不久,就会走路了,吸血姬带着孩子走到天山下的时候,他轻松地跟在她身边。

  因为饭铺酒店都不许带马入内,她只站在门口问小二:“敢问这位大哥,如今是大唐几年?何人当政?”

  小二回她:“如今已是大周,非大唐了。今年是天授二年,则天皇帝当政。”

  吸血姬很吃惊:“大唐亡了吗?”

  “大唐尚未亡,当今圣上乃是武天后,把持朝政多年,前年终于登基称帝,改了国号做大周。”

  “哦,天后终于登基了……”吸血姬似乎很是欣喜:“怪不得如今边境安泰,战乱全无。”

  “是啊,自从皇上掌权以来,突厥与吐蕃先后被平定,我等边境小民,过上了安生日子。”

  “我就说嘛,武后早该登基,可比那软蛋李治强太多了。”

  “姑娘怎可如此评价先帝?我等仅是蝼蚁小民,小心人头不保。”

  吸血姬笑道:“大哥说的是,我太不小心,谢大哥提醒,给小妹,来三个烧饼。”

  小二笑道:“姑娘客气,稍等片刻。”进去拿了三个热烧饼出来给她。

  吸血姬付了钱,接过烧饼。她身边的小马,欢快地抬起头,伸出舌头向那烧饼舔。

  吸血姬也不恼它,将烧饼掰下一块,放进它嘴里。

  小二道:“哟,您家马儿真得宠,与人吃同样的。”

  吸血姬笑笑,没再说话,拉着马走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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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山高低气候不同,有绿草成荫处,也有鲜花繁茂处,吸血姬却只是拉着孩子往寒冷僻静处走。

  看着越来越荒芜的景色,越来越少的花朵食物,孩子越走越不情愿,越走越累,走到第十五天,直接卧下了闹脾气。他还不会说话,只是“咩咩”地叫,“咩咩咩咩咩咩”的,表示不乐意。

  吸血姬蹲下摸他:“宝宝,我知道你喜欢青草和鲜花,可是花草多盛之处,也是人迹多至之处。我们要定居在这里,而我的法力,只可隐藏你的角三个时辰。若不住到人迹罕至之处,万一我不在时,被人看到你,那就糟了。”

  “嗯……”孩子嘟着嘴,仿佛虽然明白,却还是不乐意。

  “好了宝宝,到时找到住处,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玫瑰糕好不好?”

  “咩!”孩子高兴地跳起来,又有了精神。

  “宝宝真是乖孩子。”吸血姬摸摸他脸,继续拉着他向冰雪之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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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了一个山腰深处,一株红梅引人注目。

  吸血姬走过去,红梅后,正好是一个小山坳,清幽隐蔽,很适合建屋居住。

  吸血姬笑着道:“此处挺好。”问孩子:“宝宝,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好不好?”

  孩子已经筋疲力尽,意兴阑珊,双眼半闭着,十分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嗯。”

  吸血姬一笑,拉着他走进去。

  她查看山坳各处,山壁围成一个圈,就像个小院,并且山石组成诸多格断之处,可以分别存放物品……

  吸血姬看完,觉得此处绝好,对孩子说:“我决定了,我们就在这里住。”

  孩子却卧了起来,蜷身睡觉了。

  吸血姬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宝宝。”

  孩子不理她。

  “宝宝?”吸血姬又摇了他一下。

  “嗯嗯~~”他不耐烦地哼哼。

  吸血姬站起来,走到山坳口,看着那红梅。它衬着背后的白雪,在那寒冷孤旷的山中独立,显得鲜红欲滴,超凡脱俗。

  吸血姬心念一起,转身对孩子说:“宝宝,你不是一直说想要个名字吗?名字有了,宝宝,你过来,看这株红花。”

  孩子眼含疑问地抬起头来,站起身,慢慢走过来。
  “你看这花,它叫梅花,好看吗?”

  孩子闻闻花,伸出舌头,吃了一朵进去,惊喜地叫道:“咩!”

  “好吃是不是?”吸血姬问。

  “嗯!”孩子肯定地回答。

  吸血姬说:“那师父给你取名叫‘一梅’,你说好吗?”

  孩子眨着大眼睛,抬头看她,似乎不太明白名字的由来。

  吸血姬解释说:“一梅就是:一株梅花。你看这株梅花,在寒冷的冰雪之中还能开得这么鲜艳,多么坚强,多么勇敢,多么执着。这个名字,就是寓意你以后,也像它一样,可以不畏惧世间的艰险,顽强地活着,不轻易被困难打倒。你说,这是不是个好名字?”

  “……”孩子不懂她说的道理,只是觉得,既然师父说这个名字的寓意很好,那应该就是寓意很好的。一扫刚才的疲惫不满,眉开眼笑地点头应道:“嗯!”

  吸血姬揉揉他头上的毛说:“宝宝乖,不,一梅乖。宝宝有名字了,从今往后,宝宝就叫一梅!这两个发音比宝宝难认,可要好好记住哦。”

  “唔……妮馁……”他学着师父的发音,说‘一梅’两个字。

  “对,一梅。”

  “妮馁。”

  “一梅。”

  “妮咩……”

  ……

  吸血姬不厌其烦地对他重复“一梅”这两个字,让他好在不明白意思的情况下,记住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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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年过去,一梅已经学会说话,并且可以用法力移动一些轻物。

  这天,吸血姬砍柴回来,将柴放在厨房里,走进房门。

  “师父!”一梅欢快地跑过来,围着吸血姬来回地跳,就像一只撒欢的小马驹,难掩见到主人的喜悦。

  吸血姬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一梅今天乖不乖啊?书都读好了吗?”

  “嗯!”一梅肯定地回答。

  吸血姬走到桌边:“哟,做了这么多菜啊?没烫着吧?”

  “没有,我现在做饭熟得很,东西都不会突然掉下来了。”

  “那太好了,”吸血姬拿起筷子:“师父尝尝。”夹了一口菜吃。

  一梅尾巴一甩一甩,欢喜地等着她评价。
  吸血姬边嚼边说:“嗯,真好吃,一梅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

  他大喜,用头顶在吸血姬手臂上蹭,感谢师父的夸奖。

  吸血姬看着他笑笑,又夹另外几道菜尝:“嗯,这个也好吃,这个也是……”都吃了一遍,放下筷子问一梅:“昨天师父给你画的,‘生于安乐,死于忧患’那一段,都背下来了吗?”

  “嗯!师父尽管问。”一梅直起脖子,走到床边,把那本扣着的《孟子》叼了过来。

  “好,”吸血姬接过来,对着那打开的一页问:“舜发于畎亩之中……”

  还没说完,一梅就背了起来:“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他笑着问吸血姬:“对不对啊,师父?”

  吸血姬伸手,摸他的脸颊笑着说:“对!一个字不差。”

  一梅咧开嘴笑。

  吸血姬从背后,取出一柄木剑:“这是奖励一梅的。”

  “啊!”一梅欢跳起来:“剑!”张嘴叼起来,满屋子跳。

  吸血姬说:“以后你每天,抽出一点时间,练习控制这把剑,最好做个稻草人,在心脏的部位做个标记,用移物力,将这把剑,射向标记。”

  “啊……?”一梅停住了:“那不是杀人吗?”
  “对,就是杀人,如果你遇见人的话,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师父不能藏你一辈子,总有一天,你要遇到人。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学习武功,对付人类了。”

  “……”一梅把剑放下,走过来问吸血姬:“师父,人类有那么可怕么?师父把人类说得,好像魔鬼一般。”

  “魔鬼有什么好怕?”吸血姬忽然大怒,将筷子“啪!”地撂在桌上:“师父我就是魔鬼,可怕么?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他们人类的心计,不知比我们魔鬼的獠牙利爪高明多少倍。人类,正是因为不如鬼怪神仙那样法力高强,所以他们擅用心机,诡计多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他们甚至可以在你身边,假意与你相交一年之久,在你完全失去戒心,以为他是你的家人好友时,捅你一刀,使你即使有神功盖世,也难以防备,只能被害。你爹爹那么成熟的一个人,尚且无法分辨人类的诡计,何况是你?”吸血姬苦口婆心地摸他头说:“一梅,你要记住:恶魔好防,人心难测。带着忧患之心生存,才会平安,若放下戒心,就会死于安乐。

  任何时候都不要对人类放松警惕,知道吗?”

  “唔……”韩一梅眨着大眼睛看她,慢慢点点头,显然心里不太相信她的话,只是敷衍。

  “好了,来吃饭吧,多吃些,正在长身体呢,若角在此时吸收不到充分的营养,这辈子都长不壮。”吸血姬给他盛了一碗饭。

  一梅走到自己的位子,伸舌头舔碗里的饭。
  .
  次日,吸血姬背上挎包说:“一梅,师父出去做工了,赚了钱,就可以给你买新玩具了,乖乖在家,不许出去,不许给人开门,知道吗?”

  “嗯,知道。”一梅叼着擦桌布,目送师父离开。

  .
  吸血姬走后,一梅就又摊开书来读。没读多一会儿,就拿起剑来玩。

  玩到院子里,忽然看到红梅的缝隙间,有人的影子——山坳外来了几个人。

  一梅来了兴致,开门去看。

  见到是一群孩子,他兴致更盛,走出柴扉,走近他们,躲在一块山石后面看。

  那是三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一个高胖的男孩爬上了山壁,另外三个孩子在下面担心地看他。

  一梅抬头一看,那孩子在向着,岩石间伸出的一根树枝爬,那树枝上挂了一只纸鸢。

  那山壁很陡,那孩子爬得很惊险,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就会掉下来。

  一梅看得着急:人类真是弱小啊,若我过去,一飞就能到树枝上,把风筝拿下来了。
  那孩子终于爬到树枝下,伸手去拿那纸鸢。

  可那纸鸢挂得很牢,他抓了好几次,都没拿下来。

  那孩子没办法,只好不管纸鸢的完整,脚下一蹬,上身后仰,使大力生扯。

  可是这一用力,脚下的山石移位,他虽然扯下来了纸鸢,整个人也离开了山壁。

  “啊——”他手上放开纸鸢,胡乱抓,想抓住山岩,可是什么也抓不着,从上面掉了下来。

  千钧一发,一梅使出法力,冲了出去。

  他张开翅膀,飞到半空,接住了孩子,那孩子是正面朝下落下的,正好趴在他背上。

  一梅自己也是个孩子,那孩子还挺重,加上下落的冲击力,他往下一沉,似乎要坠地。

  “哦!”下面看的人心里一紧。

  幸亏那里有一块突出的山石,一梅蹄子一蹬,又飞了起来。

  他用力挥动翅膀,慢慢落在了地面。
  “阿勇!”

  孩子们都围过来。

  阿勇从一梅身上下来。

  那个女孩问一梅:“你……你是什么呀?是马吗?你怎么会有角和翅膀?”

  一梅说:“我是独角兽。”

  “独角兽?”孩子们问:“不是麒麟吗?”

  “我长大以后就是麒麟。”

  “原来你是麒麟呀。”

  “嗯。”一梅笑着说。

  孩子们争着展示自己的麒麟知识:“我妈妈说麒麟是吉祥兽,可以给我们带来好运。”“我爹说孔子见过麒麟。”“麒麟是不是龙马的杂交啊?”

  那个叫阿勇的孩子说:“谢谢你,不然我不死也要残废了。”

  第一次被人感谢,一梅不好意思地说:“没,没什么,举手之劳。”

  女孩说:“你飞起来的样子好神奇啊,我也可以坐你飞一次吗?”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就连阿勇也说:“我也想再飞一次……”

  “嗯……好吧。”一梅第一次认识同龄人,不想让他们失望。

  “哦哦哦哦,飞喽——”

  他只好每人驼着他们飞了一次。

  飞完四圈以后,他已经很累,有点喘。

  那个女孩捡地上的风筝说:“唉,破掉了……”

  一梅过去一看,那纸鸢翅膀上破了一个不小的洞。

  女孩嘟着嘴说:“这样肯定不能玩了,好不容易让爹爹妈妈给我买的,回去又要挨骂了。”

  一梅看着她惆怅的样子,心中升起同情,脱口而出:“没关系,这洞是可以补的。我给你补,明天你来拿,这风筝,就跟新的一样,又可以飞了。”叼起那风筝。

  “真的?你会修风筝啊?”女孩很高兴。

  “嗯!你放心吧!”一梅叼着风筝说。

  “那就麻烦你了,明天我带吃的来给你。”

  “不用客气,明天你来取就行了。”

  “那我们走吧,要让爹爹妈妈知道了咱们跑到这么高的山上来,要打死咱们。”

  “是啊,快走,趁他们没发现。”

  “那我们走了,小马,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来。”女孩说。

  “嗯,下山小心。”一梅笑着说。

  “再见——”孩子们挥手。

  一梅对他们挥尾巴。
  .
  回到房中,一梅把风筝放上床,拿过纸笔胶乳,开始修补。

  补了一下午,才把风筝弄回原来的样子。

  一梅把风筝藏到床底,回头一看,师父开院门进来了!

  糟了,没做饭!怎么办啊?

  吸血姬推门房进来,见到呆傻地站在那里的一梅。

  “一梅,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吸血姬放下包。

  “没,没有啊,我……我忘了做饭,怕师父说我……”一梅低下头。

  “你没做饭哪?为什么啊?”吸血姬走过来问。

  “因为……我睡着了,醒来……师父就回来了。”

  “睡着了?怎么了?病了么?”吸血姬摸他额头。

  “没事,就是今天玩剑,玩了好久,累得睡着了。”

  “噢,”吸血姬放了心,笑着说:“这样啊。”从包里拿出一包面条:“正好,师父买了面,咱们今天晚上吃面吧。”

  “好!”一梅笑。

  就这样蒙混过了关,师徒俩一起做饭吃饭,像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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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师父走后,一梅就无心读书,坐立不安,总往外望,看小伙伴什么时候来。

  小伙伴们似乎也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很快就出现在红梅的缝隙里了。

  “啊!”一梅欢喜地跳了一下,从床下叼出那个风筝,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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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见到修得像新的一样的风筝,大喜道:“哇——你不说,我看不出补过!”

  男孩们也说:“这手像女孩一样巧。”

  女孩伸手抱住一梅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小马。”

  “……”一梅受宠若惊,害羞地说:“没……没什么……你……以后……有什么要补的,我还帮你补……”

  “你真好。”女孩眉开眼笑。

  一梅感觉到一种从未过的成就感与悸动,非常美妙。

  “那咱们来玩吧。”阿勇拿出一个球。

  一梅问:“这是什么啊?”

  女孩说:“这是球,蹴鞠用的,你会蹴鞠吗?”

  “我……不会。”

  “那我们教你,来。”

  阿勇把球抛起来,大家开始踢球。

  一梅因为是独角兽,身体协调性比人类好,虽然是第一次玩,却也不输给三个男孩子。
  他们踢着踢着,远离了红梅小院,到了另外一个山坳里。一梅全神灌注,没有注意。阿勇奋起一脚,将球踢到了一个坑坡里,一梅扑过去捡。

  那里有许多枯叶,球掉在了枯叶堆的中央,一梅走上枯叶去捡。

  只听“咔”的一声,一个钢夹突然立起,夹住了一梅的腿。

  “咩——”他嘶叫一声,看着脚下:“怎会有这种东西……”

  那几个孩子走过来,他们笑着:“抓住了!抓住小马了!这样就可以砍下他的角去卖钱了!”

  他们身后,走来几个大人,他们摸摸孩子的头,夸奖道:“干的好。”

  “哦哦哦哦——”孩子们欢跳起来。

  一梅不敢置信地问:“你们,你们是……”

  那阿勇说:“我爹爹是猎人,我们昨日回家,与村里人说了你的事,爹爹说你是麒麟幼仔,你的角,比鹿茸还要珍惜数倍,若卖出去,我们都能发财,于是便设了陷阱在这里,让我们用蹴鞠引你来此。”

  “你们……”一梅眼里含起泪水,说不出话来。
  女孩还走过来安慰他:“你不要怕疼啊,要知道,你的角若卖了,我们都能上好日子,再也不用挨饿了,我们家天天吃囊,没有菜,我想要个风筝,都是求了爹爹好久才买的。等卖你的角得了钱,我就把你带回家养起来,让你坐我的坐骑,每天陪我玩好不好?”

  “……”一梅说不出话来,她似乎还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她似的。

  一个魁梧的大人走过来:“你走开,我要砍了。”手中提起一把斧头。

  “不要……”一梅看着那锋利的大斧头,慌得只能后退。

  他用力想挣脱那钢夹,可是怎么动都无用,动用角的魔力,想挪起一些石头对那人进行攻击,可是周围没有小石,大石他又搬不动,只催动了地上的枯叶。

  那树叶对于这大汉来说,是以卵击石。

  那人打掉了枯叶,用硕大有力的手将他的头按在一块大石上,迅速举起另只手,斧头落下,一梅的角被砍了下来。
  “哦哦哦哦哦——有肉吃喽——”孩子们拍着手跑过来。

  看着他们争着捡起自己的角,一梅哽咽着在嗓子里低喃:“不要……还给我……不要拿走我的角……”泪从眼里流下来。

  大人放开他,从孩子手里夺过角,还没拿稳,另一个大人就从他手里又把角夺去:“这角是孩子们一起弄到的,咱们得平分。”

  “平分?”那壮汉又将角抢回去:“这角是我砍下来的,那麒麟也是为救我儿子而现身,凭什么要平分啊?这角,就是我们家的!”

  “嘿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光你儿子一个人,能把他引来吗?他还不是为了帮我女儿补风筝,才又出来跟孩子们见面的啊?”

  “要没我的陷阱能抓住他吗?”

  ……

  几个大人为争夺角的所有权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动上了手。

  打得混乱,抢到角的人,赶紧抱着它向山下跑去,其它人奋力追,没有人再管一梅。

  一梅腿上淌着血,眼中流着泪,躺在那大石上,怔怔地,没有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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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梅——一梅——”吸血姬回到家里,不见一梅,着急地出来找。

  “一梅你在哪儿啊?一梅——”吸血姬四处看,走到那坑坡处,见到了风筝。

  她捡起来看看,往那坑坡里走去。

  走到坑里,却见到自己儿子干尸一样躺在大石上,脚下全是血,角被人从根砍断,没有了!

  “一梅!”她嘶声大叫,跑过去看他。

  一梅还是躺在那里,眼神呆滞。

  吸血姬蹲在他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角呢?!”
  “师父……”一梅终于抬起头,看着师父说:“为什么我救了他们,他们还要拿走我的角?为什么……师父……他们不是应该感激我吗?为什么还要害我……为什么呀——!”扑进师父怀里,哇哇大哭。

  “你给人开门了是不是?人类用风筝诱惑你是吗?”吸血姬大叫着说:“你想要风筝我不会给你买啊!你跟人类走什么啊?你这傻孩子,为了一个风筝……”

  “不是……不是风筝,”一梅说:“是我……我想和他们交朋友……我从来没跟小朋友玩过……他们……带我玩……”

  “是孩子?是一群孩子?”吸血姬很吃惊。

  “昨天,他们的风筝被吹到了山壁上的树枝上,阿勇爬上去捡,没抓好,掉了下来,我……我就飞了出去,救了他。他们的风筝破了,我就说帮他们补,让他们明天来取……”

  “你这孩子,你救他干什么啊!他要残废你就让他残废好了,你跑出去干什么呀!师父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理人类,不要理人类,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师父,我想和他们玩……我每天只是读书,读书,读书……三十年了,好无趣。我觉得我就像坐牢一样……师父说,坏人犯了法律,才要坐牢,可是一梅没有犯过罪,一梅也好想,像师父那样,可以出去,看山下的世界,和人说话……”

  吸血姬眼神软了,不再说他,将钢夹拆掉,将一梅抱起,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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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家里,吸血姬先给一梅包好腿上的伤,然后让他在床上躺好。

  她打开屋角里上锁的柜子,取出两只独角兽的角。

  她走到床边,一梅问:“这是爹爹妈妈的角码?”

  吸血姬说:“是的,他们也是被人类砍下来的。师父现在,就用法力,将它们植上你的断角。让它们成为你的新角。”

  一梅问:“真的可以变成我的角么?”

  “可以的。”吸血姬将角放在一梅脸前,上床坐到他面前。

  吸血姬先使用催眠法,让一梅睡着。然后放出一道红光,将两只角合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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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梅醒来的时候,已是夜晚。

  他看到师父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师父!”一梅凑过去舔师父的脸。

  “一梅……”吸血姬摸摸他额头上的新角:“疼么?”

  “有点疼……”

  “因为是硬合成上去的,不是你自己的东西,开始时,会有些不适应,但因为是你爹爹妈妈的角,与你血缘相通,过些日子很快就会好了。这些天,先别使用法力,让它好好长……”

  “嗯,知道了,师父。”一梅继续用舌头舔着吸血姬。

  “唉……”吸血姬叹着气说:“师父用尽体力,也没能让你恢复成原先一样。”

  “师父,我和原先不一样了么?”

  “你爹爹妈妈的角,是被人砍下来的,所以,魔力已经失去了一半。又植给你,磨合过程中,魔力又有损失。所以……你以后虽然仍然能够长成麒麟的样子,可是你的法力,却只是一般麒麟的一半。并且你正在长身体,此时换角,会破坏你体格的发育,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你一生,都会像如今这般瘦弱,不会长成一个魁梧的男子汉了。”

  “……”一梅说不出话,显然很受打击。
  吸血姬说:“一梅,所谓文武双全。既然身体不能长得强壮,那便要用智慧来补。你以后,要加倍努力读书,学习才艺,有些女孩子,喜欢健壮可靠的男人,但有更多的女孩子,喜欢会弹琴作画的才情男人,以后师父,给你找一架琴,你好好学,知道吗?”

  “嗯,一梅知道了,一梅一定努力学琴。”

  “你向来聪明伶俐,师父倒不怕你学不好技艺。只是你这孩子太好心,师父好害怕,你以后会再上人类的当,再失去如今这只角,如果那样……师父真的……不知如何救你了……”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师父……”一梅哽咽着说:“您放心,一梅一定不再犯错了……一定不了……”

  师徒两人抱在一起,夜的中央,只有彼此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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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天,吸血姬和一梅都没有出去,他们在家收拾东西。

  第五日,搬出了红梅小院。

  吸血姬给一梅套上了绳圈,拉他往西南方向走去。

  他们翻过了阿尔金山、祁连山脉,到达了长安城。在城边的僻静之处租了一个小院,吸血姬每日去城里的乐坊学习乐器,回到家里教一梅。

  一梅每日在家读书、练琴、画画、打扫屋子、做饭等师父回来。不出去,不给陌生人开门,甚至不往外面看。师父回来,也不再欢蹦乱跳,只是问问今日是否平安,有无怪事发生。师父说话,静静听着,师父有命,绝对服从。变成了一个文静乖巧的孩子。

  这样过了三十年,安史之乱,长安与洛阳遭到严重破坏,吸血姬又带着一梅迁移了。

  他们继续南迁,到了楚地,此处乃长江沿岸,每至春日,景色宜人,草长花繁,一梅可以吃到多种食物,生活得越来越像独角兽。这里也有更多乐坊青楼,乐器种类繁多,吸血姬学了各种乐器教一梅。
  又过了一百五十年,一梅几乎读完了所有名书,学熟了所有能学的乐器,画画、下棋……也都练得腻烦了。并且他魔力增长,已经可以长时间隐藏自己的角,即使走在人多之处也不必担心,吸血姬决定带着他到吴越游玩。

  此时是八六零年,懿宗治下。

  他们来到杭州,白天在武林水游湖,傍晚时,到野外的一家小客栈住下。因为一梅是爱吃花的,吸血姬就让他自己出去吃,只要别跑远,她从窗户可以看到即可。

  一梅走到客栈后面,见到草丛中有无数野花,各色各样,全没吃过,便一路吃过去,挨个品尝。

  走出大约一里,他听见有人的声音在说话。扒开草丛一看,是一群男孩子。
  五个男孩,对着一个比他们小些的男孩。

  那小男孩,一副牛气得意的样子,对那五个男孩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叫婆留吗?”

  五个男孩说:“不知道。”

  “我刚出生的时候,窗外响起兵戎之声,我爹认为不祥,要将我投井淹死。隔壁婆婆不准,将我抱了回来。我妈为了让我铭记婆婆的救命之恩,就给我取名叫婆留了。嘿嘿。”他得意洋洋地说完,自己在那里笑。

  对方几个男孩却无动于衷,其中一人说:“原来你就是那个钱婆留啊。听闻你整日口出狂言,到处招兵买马,说要建军队去打仗。结果原先跟你玩的孩子都觉得你有病,不跟你玩了。现在,开始找我们这些大孩子了。”

  另一个男孩说:“就是,也不看看你才多大,还让哥哥我当你的部下,听你号令。要玩打仗也行,你当马,让哥哥骑着你!”

  “就是!”几人一齐附和。
  钱婆留说:“我,我不是说玩,我是真的想建功立业!召集一帮兄弟,打自己的天下!”

  “啊?”几人下巴要掉:“你是听书听多了吧?想学太宗皇帝,开创盛世!啊?哈哈哈哈哈哈……”一齐笑起来。

  “我……我就是想开创盛世,怎么了?太宗没做皇帝之前,谁又知道他会做皇帝?我现在是农民,可,只要我努力,我的人生会改变!”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又更大声地笑,笑完,一脸蔑视地说:“小孩儿,要做梦回家睡觉去!哥哥没时间听你说胡话。走!”转身走了。

  “你们,你们别走啊!我真是想效仿太宗,做一番事业!”他无力地看着那些人走远,低着头走向草丛。

  他走到一棵大树下,沮丧地坐下,托着腮,或许在想:是我错了吗?我真是一个做白日梦的傻子吗?
  村落那边,走过来一对夫妻,女的手里握着一捆绳,男的拿着一把镰刀。

  两个人在吵架。

  他们走到树下,大树很粗,他们在另一面,看不到钱婆留。

  两人吵得越来越激烈,动起了手,女人用手中的绳子当鞭子,抽那男人。

  那男人被抽得急了,拿起镰刀来还手。

  两人你一手我一手,男人一个不注意,挥起镰刀,把女人给杀了。

  婆留探出头去看,与那男人四目相对。

  那男人睁大眼一瞪。
  他马上抽回身来,站起来要跑,那男人奔到他身前,双眼充血地看着他:“你要去哪儿?要去告诉别人,去报官是不是?”

  “不,田大叔,我……我谁也不告诉,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婆留捂住眼睛。

  “你小子别撒谎了,你平日里,最讲道义,跟个大侠似的,到处主持正义。我若放你走了,我便坐定牢了!”

  “别……”婆留害怕:“别杀我……”

  那田大叔已举起了镰刀,向他砍了下来。

  可当镰刀就要碰到婆留的时候,大叔的手却停了下来,仿佛被谁抓住,停在那里不动了。

  婆留睁开眼,纳闷地看他。田大叔自己也正纳闷着,用另一只手去拽拿刀的手。

  可是他怎么拉,都不管用,那只手,就是不能动,他更用力,那镰刀反而转了向,对着他自己的脸砍过来。
  “啊,啊,啊——闹鬼啦——”田大叔大叫着逃跑了。

  钱婆留看着他离去,不解地看看左右,发现草丛里一点柔光。

  他扒开草丛一看,是一匹长角的马!

  钱婆留笑了。

  马儿见到他,却受到惊吓,转身就跑。

  钱婆留伸手抓住他的尾巴,马干迈步,移不了地方。

  钱婆留一手抓着一梅的尾巴,一手摸他的头:“长角的小马,是你救了我吧?”

  一梅张开嘴,咬了他一口。

  “噢!”钱婆留手被咬,松开了一梅的尾巴,揉被咬的手。

  一梅趁机迈开了步子,快速地跑走了。

  “哎,小马!长角的小马!”钱婆留追他。

  一梅跑。

  “你救了我,我还没感谢你哪!你别跑啊!你跟我玩哪!”

  一梅绕到客栈侧面,飞身上了三层,撞进了窗户里。
  钱婆留跑到客栈侧面,不见了他的踪影,又向草丛里找去,找了几圈,没有找到,垂头放弃,嘴里嘟囔着:“你跑什么呀,我不过,是想和你做朋友……”

  一梅在窗口看他离开,回到房间里,对师父说:“师父,咱们走吧,今夜在别处住。”

  “怎么了?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一梅低下头。

  吸血姬吐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又救人了是不是?”

  一梅不说话。

  吸血姬收拾好东西:“走!”

  两人离开了客栈。
  后来,他们越玩越觉得喜欢吴越这片地方,搬到了扬州长期定居,这里的饮食口味与山水环境,都非常适合独角兽。

  几百年过去。

  扬州十日时,吸血姬带着韩一梅去了南京。

  南京大屠杀时,吸血姬把他拖上了飞机,带去了瑞士。

  在中立国瑞士,他们与世隔绝地生活到了二战结束。日本投降后,吸血姬便开始在森林里寻找雌性独角兽,供一梅交配。

  他们从瑞士出发,到北欧各国,一直找到了西伯利亚。找了五十多年,仍然一无所获。

  这时,吸血姬在网络上,看到了家族消息,家族的长老,她表兄去世,族人要求她回去主持大局,分配财产。

  一梅问:“师父不是说,向来和家人不和吗?为何又要找师父回去分配财产?”

  吸血姬叹着气说:“因为我早已经退出家族,放弃了自己的那份财产。如果由我来分配,会比较公平,不会偏袒。”

  一梅说:“可是,分配肯定是有少有多的,不可能人人都如意。”

  吸血姬说:“可是,我离家这么久,也确实该回去看看了,我是这个家族的人,维持家族平和是我天生的责任,保护独角兽,只是我自己的任性。”

  一梅说:“我可以跟师父一起回去吗?反正我找了这么久,也找不到姑娘……”

  “你什么意思?你跟我回去?你是不是不想结婚啊?才找了五十年你就不耐烦了,师父我养你多少年哪?一千年啊!好不容易你长大了,能交配了,你让我放弃?”

  “不是……”一梅坐过来:“你看,我们在森林找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一点姑娘的影子,也许,独角兽姑娘们,因为猎人太多,怕被捕杀,都化成人形,走入人类社会里生活了呢?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猎人不会捕杀人类,只会捕杀动物,所以化成人形混在人类里,不是安全很多吗?”

  吸血姬想了想:“有道理,也许在美国,能遇到个姑娘也说不定,我们家就是从英国迁移到美国定居的……”她一拍大腿:“就这么决定了,收拾东西,我去订机票,你跟我走。”

  一梅笑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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