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忍诺现 3866楼 2014-03-05 11:28:40
楼主好寂寞呀,么么哒╭(╯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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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姐姐么么哒╭(╯3╰)╮
@远松 3845楼 2014-03-05 10:33:35
楼主的压力大了。调整心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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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 谢谢宽慰 有时候就是忙碌 但是因为结果未知反而更着急 每天忙叨叨的 睡前亚历山大
@远松 3747楼 2014-03-04 17:56:48
美女楼主辛苦了,再次感谢啊!晚上继续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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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啊~~~我是女楼主 美女楼主就算啦 嘿嘿嘿~~~
@瑶2013change 3825楼 2014-03-04 23:22:03
心急迷茫又忙碌的结果就是 睡前总会若有所思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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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松 3816楼 2014-03-04 23:38:04
心急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每一件事都需要一步一步的做。因为没有方向而迷茫吗?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是会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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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想要的生活 还有适合的生活 总是冲突的 而且看到一届一届的女生 女研究生 外地的女研究生毕业就业都那么的困难受歧视制约 我很着急 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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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松 3627楼 2014-03-03 22:41:42
脸红了。给你发私信讨论书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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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呢。。。回复松松了 应该是我脸红才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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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倚山重 3817楼 2014-03-04 23:50:50
哎哎哎!这两个同学怎么这么没规矩啊!满脸通红的都干啥呢!那个谁,把手从人家裙子里拿出来!还有你!把腿从他身上放下去!太没课堂纪律了!!
专门挑我的相机没电的时候做小动作!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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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姐姐 嘿嘿嘿 ╭(╯3╰)╮脑补的太丰富了~!!!
其实是松松买的书有问题 我们在协商怎么解决 嘿嘿嘿 就不放到楼里了呀~!
长篇连载 《逝者如斯》
但自身优势如何能转化为现实生产力,这一直不是王宇恒的强项。自信和自赏只是虚幻的艺术享受,他本来就不缺,而穿上西装他仍然不敢追求女生,见到“臀气”依然紧张,陈瑜也不会因为一套西装就重新考虑终身大事。况且穿了套新衣服就跟吃了春药似的到处追女生,类似于小人得势或土包子开花,也不是他这种有城府的人能做得出来的。衣着对他来说毕竟只是手段,而没有像女人那样将衣着升格独立为目的,由“女为悦己者容”变成“女为己容”。一直不见效益,他对自己也产生了审美疲劳,虽说天生丽质难自弃,但这两套西装穿起来实在麻烦。让大家歇歇眼睛,自己也恢复一下本色,明天再穿回那套旧衣服,估计会把同学们狠狠闪一下,自己也有些不敢面对大家失落的眼神。
晚上王宇恒把他那身绿军装找出来穿上,引起杨云峰的诧异,问他怎么又回到原始社会了。王宇恒说外在改变不了内在,衣服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杨云峰道:
“怎么解决不了?我要是有你这身高,再配上这身行头,我就天天去舞会跳舞,你看能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跳舞?庸俗不堪的东西!”舞会总让王宇恒想到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因此对杨云峰、于涛等曾报交谊舞培训班深为藐视,“好男不赌,好女不舞,舞场上有什么好女人?”
“你在火车上摸女人就不庸俗了?你摸的女人就是好女人?不仅庸俗,而且下流!你不也摸得劲儿劲儿的吗?”
“那是在暗中进行的,说明我也并不认可那样做;而跳舞是公开的,就相当于我当众宣布:我向世俗投降了。”
“你不是向世俗投降,你是向你自己的欲望投降。只不过你原先总要自命清高,蔑视一些东西,现在再捡起这些东西来,有点抹不开面儿,好像自己打自己脸。”
王宇恒动摇道:“不知道群众会怎样看我?”
“没关系,我们人间欢迎你下凡!有生殖器就当不了神仙,神仙本来就长生不老,再生孩子,天上不得人口爆炸呀!为了生殖器,你就舍掉一回脸罢!阴茎受了这么多年煎熬,就是因为脸在作梗,该反击了!阴茎跟脸对决,以你之矛攻你之盾,输赢都是自己的,没什么可丢人的!”
王宇恒问:“舞会上的女人是不是都很疯、很放荡?估计我这种风格不会适合那里。”
“那可不一定!也有不少女生是因为压抑才去那里的,和你差不多。”
“压抑是因为羞怯还是因为欲望太强?我是兼而有之。”
“你深究那么多理论干嘛?火车上你也采访那个被摸的女人了?让她做自我剖析?你不也是二话不说只管默默地摸?但总要挤车才有机会吧?谁也没让你到舞会上找终身伴侣,而且学校里的舞会跟社会上的不一样,要纯净得多!我大二时参加校交谊舞培训班,里面多数女生都是很文静的,一看就是良家妇女。舞蹈是一门艺术,不管是自己跳还是欣赏别人,都很陶醉的,再配着音乐和节奏,是一种综合的艺术享受!你不懂人体美吗?人体并不总等于肉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矮小却活跃的杨云峰此时很令王宇恒仰视,但他仍不服道:
“人体是美,舞蹈是艺术,但交谊舞就大打折扣了!艺术没必要非得男女搂在一切搞,换着对象搞!对于交谊舞来说,舞只是手段,交谊才是目的,交谊也是手段,交配才是最终目的,是以艺术的名义寻求和创造乱搞的机会,就和某些文学联谊会一样。为什么哲学不搞联谊会?因为不会有女人参加,尤其是漂亮女人。”王宇恒一想文学联谊会也曾是自己所向往的,现在看来那还不如跳舞,上来就可以有肢体接触,只不过听起来比跳舞好听、高雅一些,关键那是有门槛的,不是几毛钱一张票就可以进的。但那个高门槛也会把很多漂亮女孩挡在门外,而他看重的毕竟是女孩的相貌身材而非她们的文学水准。
杨云峰一针见血地指出:“乱搞不也正是你的目的吗?我从来没说过让你去献身于舞蹈艺术,我宁死也不会认为你将来能成为一名舞蹈家,就你这腿脚,平时走路都顺拐,常把自己绊个跟头,我会指望你去跳芭蕾?把小天鹅绊倒一片?芭蕾不是摔跤!”
见王宇恒听得饶有兴致,甚至目光中暗含鼓励,杨云峰愈发来劲:“这可能正是你反感跳舞的原因——小脑不发达,所以不得不去搞跟动作无关的哲学。你虽然研究哲学,但你的思维一点儿都不客观,自己不擅长、不喜欢的东西就认为不是好东西,再赋予哲学论证,哲学在你那里已经沦为御用工具了!你不能让小脑左右了大脑。”
这要是在平时,王宇恒肯定要与杨云峰展开一场关于艺术与哲学、高雅与低俗、大脑与小脑之论战的,但今天他却觉得杨云峰说得异乎寻常的有道理,希望自己能被说服——他对舞会真是有些动心,但总要有旁人的劝进,自己是实在拗不过才无奈黄袍加身的,是部将们逼我玩黄的。
杨云峰见王宇恒竟无言以对,罕见地被自己所辩服,很有成就感,而不知道王宇恒的大脑又已被生殖器所左右。杨云峰乘胜追击道:“上帝在一个人身上设置了诸多优势后,总要再设置一项致命的劣势做为制约,或者说在诸多不安全因素中总要放进一个关键的安全因素,使世界均衡太平。比如我就差在身高上,而你就差在自命清高、死要面子上。如果咱俩能优势互补,扬长避短,那世上有几个女人能幸免?那些成功人士以至伟人,就是上帝忘了给他们设置瓶颈,或者是人家自己突破了瓶颈。你我都不想闻达于诸侯,只想纵情于女人,在这方面我的瓶颈是生理上的,除了做增高手术没别的办法突破;而你的瓶颈只是心理上的、观念上的,完全可以自我突破。能否成为情场上的成功人士甚至伟人,就在这一念之差了!至于说你的腿脚,虽然成不了舞蹈家,但应付个校园舞会还是够用的。”
王宇恒终于被彻底说服,想象着自己健步走下哲学神坛,来到舞池,向广大舞民挥手致意,而后亲切地打成一片,搂作一团。心动不如行动,当务之急是要学会跳舞!传道授业,杨云峰自然责无旁贷。
二人当即挪开了寝室里碍脚的凳子和杂物,就地培训。先从最基本的三步、四步学起,当然是慢三、慢四,快了容易摔倒;当然先学平步,跳花恐怕闪腰。杨云峰循循善诱,王宇恒步履维艰,杨云峰一边耐着性子反复示范、讲解、纠正,一边慨叹:“费这么大劲就为把你拖下水,你说我这是图什么呀!逼良为娼,我成拉皮条的了。”
王宇恒估计杨云峰也想借此扬眉吐气一把,以前他学舞和跳舞的时候自己没少予以鄙斥。但这不是主要的,大多数人都有传播推广自己的喜好和价值观的愿望,都有好为人师的乐趣,高端的如传教士,低端的如这种无利可图的拉皮条。
两人正在演练,于涛回来了,一见两人行此异常举动,借机笑问道:“呦!干什么呢?”
王宇恒和于涛这几天一直不说话,都冷面相对,却都觉得这种状态很别扭。此时见于涛主动搭话,王宇恒便顺势答道:
“我跟他学学跳舞。”
于涛立刻用夸张的热情冲破了剩余的隔阂,叫道:“学跳舞找我呀!他哪行啊?我是多年的老舞棍了!”
王宇恒道:“你俩不是一起参加的培训班吗?”
于涛道:“学成后他跳几次就不怎么去了,可能是因为行情有点儿疲软;我是几年如一日坚持不懈地跳!放假回家我还去社会上的舞厅里混呢!”
论实战经验于涛确实比杨云峰要丰富得多,杨云峰因身高问题在舞会上有些吃不开,就慢慢失去了热情。于涛问道:“刚才都学会什么了?”
王宇恒说了自己的收获,还给他演示几步。于涛皱眉问:“会听节奏吗?能不能分清是什么曲子?该跳什么舞?”
王宇恒说还没学到那,先学步法。于涛震惊地望着杨云峰:“你是怎么教的?!你……咳!”依据于涛的表情,杨云峰失误的严重程度堪比摁错了火箭发射按钮。他又叫道:“听曲子才是第一步,该最先学的!听不出曲子你跟人家跳什么呀?那边放慢三你跳探戈?还不把女孩脚踩烂了!人家还得外搭笑掉大牙,损伤惨重!杨云峰,你的教学顺序是本末倒置,真是误人子弟,白瞎老王这块材料了!”他以焚烧杨云峰来彻底熔化自己与王宇恒之间的坚冰。
王宇恒也想即刻解除冷战。都大四了,若无偶然事件的沙粒侵入,同学们早已磨合得很密切,更不想在毕业前留下任何阴影。该刀枪入库、安享晚景了,想必人类面临末世时也会有此心态。于涛也成熟了,他不仅看重第一印象,也看重最后印象了,尽管最后印象已无实用价值,也正是因此它才有更纯粹的美学意义。
于涛一边在床上翻找磁带并打开录音机,一边对王宇恒说:“听节奏主要是找鼓点,这不难,关键是学会后还要培养乐感,跳起舞来得有韵律,身姿动作得优美,你的身心要完全融化在音乐里,这才是高境界。光机械地走步法跟做操有什么区别?做操还有韵律操呢!”又教导杨云峰道:“老王的动作不是很协调——也不能这么说,老王玩擒拿还是有一套的,应该说是实用有余而优美不足,这就更得培养乐感!老王你来听听这个……”
于涛把他那盘交谊舞大全的磁带整个放一遍,教王宇恒逐曲辨认,杨云峰在一旁予以辅助。王宇恒对音乐的感悟天赋还是很高的,很多曲子能过耳不忘,但就是哼唱不出来,一唱出来就跑调儿,且几乎所有的音都不是落在现有音阶上,而是落在音阶或半音之间的某个不确定的高度。由此他曾畅想何不将音阶分得更细一些,甚至细到光滑过渡,用斜坡取代台阶。但经过试验,他的设想实现后就已不是音乐了,而成为说话的语调。这又曾引发他的哲学思考,为什么斜坡不是音乐而台阶就是音乐?为什么音阶分得再细就不好听?他唱出的曲调只有杨云峰能辨别出来,再予以修正还原,在这方面他们俩倒是优势互补,只不过王宇恒在唱前要克服很大的内心阻力。
识别舞曲的技能很快练成,对王宇恒来说最细的瓶颈还是舞步。王宇恒学会了慢三、慢四的基本步之后便失去了耐心,对杨云峰、于涛说:“我先学这些,刚入门舞会上我不可能曲曲都跳,先感受感受气氛,观摩学习一下别人,第一场舞我能把慢三、慢四的曲子跳全就知足了。”
学校舞厅设在学四食堂的二层,每周的周一、三、五、六、日都有舞会,举办频率是周围几所院校中最高的,所以也常有南开大学、天津师范大学的学生光顾,而且外校来的以女生居多,成色也高,很大程度弥补了天大男女比例失调的缺憾。每到有舞会的晚上六、七点钟,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们就熙熙攘攘汇入舞厅。学四食堂就在王宇恒的宿舍楼下,但他却从未利用这近水楼台,而是鸟瞰着下面的滚滚俗流,心中享受着鄙夷的快感。
这一天,王宇恒穿着他曾鄙夷的西装革履,在左青龙杨云峰、右白虎于涛的护卫下,缓步拾级而上,庄重走入他曾鄙夷的舞厅。堕落了!堕落了……他心中充满悲哀,想起杨云峰关于神仙的说法,又想起尼采曾说,如果没有肚子,人都可以成为上帝;王宇恒则认为,如果没有生殖器,男人都可以成为圣人。但一想起大学生活的绚丽多彩和自己这几年的青灯枯卷,却因尾声中的深挚眷恋而生出逝者犹可追的补偿冲动,这也是一份美好的情感,不仅仅是生殖器所能解释的。世俗并不都是可鄙的,自己只是完成了从贝多芬的交响乐到施特劳斯的圆舞曲的华丽转身。
舞厅里更为华丽的表象迅速把王宇恒从内省中拖出来,一道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令他目不暇接。女生们花枝招展、满面春风,似乎都摆脱了日常生活的凡庸,进入文艺表演状态,进入虚幻而典雅的殿堂,昏暗不均的灯光更突出了她们绰约的风姿。她们不但衣着打扮靓丽性感,面部表情也相当考究,矜持而不失亲切,冷傲而不失热烈。
王宇恒觉得非常紧张,自己好像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突出症状就是他根本不敢邀请任何一个女生跳舞!杨、于二人极力为他鼓气壮胆,挥拳飞沫,壮怀激烈,但他们红头胀脸的形态却仍未唤起王宇恒的勇气,便索性以身教示范。
于涛说:“我请一个你看看!”便去不远处请起一个女生,双双步入舞池。杨云峰道:“我也请一个你看看!”便千里奔袭远处另一个女生,却惨遭拒绝,颜面扫地,悻悻而归,因路途遥远而备受瞩目。回来后他因材施教,对王宇恒说:“我这就是为了让你看看,这没什么!我明知道可能被撅,我不在乎!一会儿我还要再去请别的女生,可能还会遭撅,每次舞会我不都被撅成十段八段的?我不还是好好的?能怎么样?我可以被拒绝,但不能被打倒!”做硬汉状,话里却透出一丝悲愤。
王宇恒想,以杨云峰这粗短的身材,打倒和撅断都得费把力气,要撅成十段八段的还不如像火腿肠那样切片儿。虽然杨云峰以攻为守地巧妙运用了自身的反面教材,但对王宇恒还是起到杀鸡骇猴的效果,更令他不敢妄动。而且他不仅害怕被拒的结果,就连邀请的过程及一旦邀成就要和陌生女孩面对面跳舞,都是他所畏惧的,何况他的舞技还很低劣。
一曲过后,于涛回来与杨云峰继续对王宇恒做战前动员,王宇恒说:“不要管我,你们先上!不能三个人都把这大好时光浪费了。我先独自酝酿一下。”他不想被熟人看到自己初次胆怯而笨拙的邀请、遭拒。与“富贵不归乡,如衣锦夜行”的原理相同,出丑无熟人,如裸体夜奔。
杨、于二位护法使者在王香主的敦促下,做一番依依不舍状、千叮万嘱状,随即撇下他,撒着欢儿冲向人群,杀向众女生——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伸手,遭拒立遁灯火阑珊处——转身换猎物。只见他们奔突乎东西,窜跳乎南北;或纵横翻飞于舞池,快意江湖;或被暴撅弃于场外,慷慨喋血,真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波澜壮阔的生命态势令王宇恒唏嘘不已。
王宇恒焦虑地说服着自己,但此时理性的力量很是苍白,还不如来壶酒直接有效;如果舞厅里演奏的不是舞曲而是贝多芬的《命运》,也会激起他拼死扼住羞怯之魔的喉咙!再看那些漂亮女生,火爆的行情更令王宇恒胆寒:她们每个人面前总是密密地围拢着半圈男生,似乎不经意地站在那里,但只要舞曲一响,男生们立刻齐刷刷转身伸手,如群狼环伺,毫无掩饰的焦渴,毫无遮拦的剑拔弩张,毫无回旋余地的针尖麦芒,胜负当场立见分晓。女生在他们脸上迅速扫一圈,在多束火焰的灼烤下艰难地挑出一位。胜利者带着压制的喜悦骄傲和显见的小心谨慎将她带入舞池。
落选的男生们此曲基本没有第二次机会,因为漂亮女生第一轮就都被抢走了,但他们仍抱着侥幸心理绕场外找几圈,直至发动机里的欲火混着懊丧燃烧殆尽,再焦躁地等下一曲死灰复燃,启动只是瞬间的事。漂亮女生们则根本闲不着,一曲接一曲地跳,除非她们累了,坐到墙边的椅子上歇一会儿,被某些失意男生看到,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兴冲冲地扑过去邀请,却被女生厌倦地拒绝。此景令王宇恒既兔死狐悲,又幸灾乐祸。
他也不是白看热闹的,观察也有心得:邀请时的动作和表情很重要。心里胆怯就可能体现为动作猥琐,这是大忌。眼神要充满自信,伸手要果断有力而不生硬,放手要自然随意而不懈怠——总有人拿吊儿郎当来冒充洒脱不羁。王宇恒演练着眼神,配合心里默练的手势。
前仆后继的竞争者把王宇恒推下绝望的谷底,从谷底却慢慢升腾起一股征服欲的热流,一股带着火星的浓烈烟雾,地下的储能总要自强不息地涌动、突围。烟雾中又浮现出拿破仑、希特勒强悍的面容,希特勒专门为他做着癫狂的讲演,不是动员,而是命令:以闪电战迅速拿下波兰(大波且美貌如兰的,希特勒对他耳语注解),而后发动全面的战争!拿破仑在舞会上初见约瑟芬时也还位低而无闻,身矮而笨拙,不也很快将约瑟芬征服了吗?想到这里,王宇恒藐视地望着眼前蝼蚁般的对手们,怒斥自己: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他妈差啥呀?!干BK的!
而最终使他鼓起勇气的是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其貌不扬的女生,其貌不扬的程度若在舞厅外是不会对王宇恒造成任何心理障碍的。一个个男生经过她身边时脚步毫不停顿,只有目光从她脸上漠然掠过——这也是一种拒绝,一种无形且无可避免的拒绝,尽管她坐在那里没动,也随时承受着被软撅的折磨。看来男人做为主动方,有弊也有利。
王宇恒对这个女生顿生相怜之心、相惜之意,更主要是将她视为女生阵营的突破口。先从薄弱处入手并练手,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在农村这片贫瘠而广袤的土地上成长壮大,最终攻占城市,夺取全面胜利!他为自己高瞻远瞩的战略所激动,勇气加战略,他即将成为舞场上的拿破仑!拿破仑还只是战术家,希特勒的战略更高!可惜希特勒的才能没用在正地方,如果他的演说不是为了发动战争,而是煽动女舞民们跟他跳舞,广大女舞民会踩着对手的尸体涌向他的。
王宇恒一边慨叹希特勒不懂得享受生活,一边整理装束,不疾不徐地走向坐在角落那位女生。我来了!我来解救你于窘境,抚慰你寂寞的心!王宇恒克制着内心的兴奋,救世主般君临着那个女生,仁慈地伸出了手。
那位女生并不抬头仰脸,只是眼睛漫不经心地上翻,瞥了他一下,随即放下眼皮,不耐烦地冲他甩了甩手,向无限远处挥动,像是要赶走面前的苍蝇,或是扇开恼人的灰尘,或是甩掉粘在手上的鼻涕,嫌恶之情溢于全身。
王宇恒呆立于当场:什么意思?您这是……这还用问吗?很显然,毋庸置疑,她拒绝了我!她竟然他妈的拒绝了我!而且是以这种残忍、决绝的方式!这就是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尝的被撅?王宇恒隐隐听到自己脊柱断裂的声音。这可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邀舞,竟然如此收场——还没有收场,因为他的手还傻傻地伸着,这只上帝之手顷刻间已萎靡皱缩得不成样子。王宇恒真想将这只丢人的手远远地丢开,并当众声明这不是我的手!不是我让它伸出去邀请的!
要尽快逃离周围那嘲笑的目光!他如失身一般丧魂落魄地移到另一个角落,找个位置坐下,独自舔舐流血的伤口,接续折断的脊柱。这一人生重大挫折险些使他看破红尘、产生遁入空门的想法。问题是那个女生为什么要拒绝自己?寡女遇孤男,不恰好一拍即合、相濡以沫?回想自己刚才邀请时没什么不妥呀!彬彬有礼的,心理活动她又看不到,自己的形象又不至于叫人如此厌弃!她为什么要把拒绝的动作做得那样大、那样狠?让周围人都听到“嘎巴”一声?是想借此表现什么?证明什么?是不是要借机告诉旁人:我独坐在此没去跳舞,不是因为没人请,而是因为老娘我眼界高、太挑剔,一般人我看不上!以此癞蛤蟆的遭遇为证!她要表现得比别的女生更高傲,才能维护住自尊。
抑或是她出于报复心理,因备受冷落而心生怨恨,遂产生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惯常偏见,满腔怨愤正无处宣泄,恰好自己伸去一根针刺破鼓胀的气球。她定是被怨恨蒙住了眼,冲昏了头,而没去意识到整片黑暗的男人背景中还有自己这样一个亮点!王宇恒被自己的深刻剖析所折服,似乎因此在精神上战胜了对方。
但不管是补偿性傲慢还是报复性拒绝,总之这诸般表现主义手法都被自己赶个正着,偏得地享用了!正自懊丧,抬头又看到屡败屡战、愈挫愈奋的杨云峰终于感动了上苍,点开了金石,正搂着一个女生,在舞池里纵情挥洒他的五短身材。事态似乎不像自己感受的那样严重,自己是太敏感、太脆弱了,脆弱和敏感相生相促、狼狈为奸。但希特勒也很敏感,却并不脆弱。看来自己的性格还是有很多弊端的,自己的敏感只是那种宜于空想而不宜于行动的文艺类敏感。不同性格的人敏感方向不同,脆弱的人对伤害敏感,怯懦的人对危险敏感,小气的人对损失敏感,懒惰的人对劳累敏感,情重的人对离逝敏感,好斗的人对矛盾和挑战敏感,强势的人对抗拒和叛逆敏感……由此才造成不同人不同行为的动力阻力大小不同,导致不同的结果。王宇恒的阻力太多,唯一的动力就是对美色的敏感。
此曲结束,杨云峰、于涛二人过来找到了他,问道:“怎么跑到这么个角里坐着了呢?怕见人哪?”
王宇恒便将自己刚才的遭遇向他们倾诉了,本想博得他们的抚慰甚至伏在他们的肩头痛哭一场,没想到他们俩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惊喜,杨云峰道:
“你终于闯过这第一关考验了!恭喜你,你已经从一个有脸者光荣地成为一名无脸阶级战士!你失去的只有锁链!脸都已经没了,还有什么可丢的?上吧!”
于涛好事地问:“我看看是哪位大姐撅的你?真该好好感谢人家!”
王宇恒遥指对面的角落,“就是坐在角里穿白上衣的那个!别过去。你说我要真是被个天仙撅的倒也认了!可她……唉!”
于涛手搭凉棚向那边遥望,惊叹道:“真是一位白衣天使!成功地为老王摘除了这张爱过敏的脸——脸皮比包皮还要敏感!这相当于精神上的割礼,你从此不再是个害羞的大男孩,而成为一个皮糙肉厚、刀枪不入的男人!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凤凰涅槃的感觉?”
“倒是有一种被踢中下盘的感觉,”王宇恒道,“我宁愿被她施以肉体上的割礼,至少我还能满足一下露淫癖。”
“不要像个怨妇似的!”杨云峰说,“想脱胎换骨、浴火重生,阵痛是难免的,蛇蜕皮、蝉脱壳、人去脸、凤凰涅槃,都是血淋淋的过程!你当年在火车上的勇气哪去了?是瞎吹的吧!我们可把你奉为华山之首了!”
王宇恒不能容忍自己的荣誉遭受质疑,急道:“那完全是两种感觉!面对少女和面对中年妇女你心态能一样吗?关键是对方得先迈第一步,后面的事我就敢做了!你知道对我来说这第一层窗户纸多难捅破?第一道门槛多难迈进?我必须先揣摩准屋里人的想法,门插没插是质的区别,至于说开多大则只是量的区别,只要她开个缝儿,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你这是让人家先推你的门,让人家冒险。谁又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你怎么不先开个缝儿?其实经常是两个人的门都是虚掩着的,却谁也不敢去推。”杨云峰说。
“我这不是先推了吗?撞得头破血流!”
“你也不是没拒绝过人家女孩的追求。但刚才撅你的这个女生做法是有点不正常,可能是长期独守空房憋成自闭症、狂躁症了。”杨云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