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关注美国人拍摄长津湖战役电影《严寒十七天》的消息,这几天忽然听说冯小刚导演申请拍《长津湖》的消息,很是振奋。关于抗美援朝的问题最近网上因为朝核风波众说纷纭,而钓鱼岛争端又笼罩在美国武力干涉的阴影中,在这个时候,让大家以各种形式回顾一下60年前的那场战争很有必要。我们期待冯导的大作早日公映。
迄今为止,中国周边的热点问题无一不是外部势力分解或者遏制中国的直接或间接产物;中国近百年来所经历的战争无一不是守卫家园、背水一战的战争。不站在这个角度看待历史,我们就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
借此机会在天涯贴一篇自己的原创小说,并向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军人们致敬!
序幕
侦查参谋杜玉站在山坡上,看着一群穿着奇怪的战士上了阵地。他们头上戴着国内夏天刚换发的大盖帽,黄绿色的军装外套着长短不一的白被单,有的用毯子片裹着脚,用破烂的棉花裹着拿枪的手,很多人耳朵冻得肿胀青紫,看上去像一群逃难的兵。
“是九兵团的队伍上来了”大个子刘满仓说。
九兵团的队伍是经过6天强行军赶到战场的。此前,十三兵团42军已经在黄草岭地区打了7天顽强的阻击战,然后翻越崇山峻岭,逐步后撤到长津湖地区。就在这一天凌晨,指挥九兵团前卫师的副军长王征来到42军指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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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侦查参谋杜玉站在山坡上,看着一群穿着奇怪的战士上了阵地。他们头上戴着国内夏天刚换发的大盖帽,黄绿色的军装外套着长短不一的白被单,有的用毯子片裹着脚,用破烂的棉花裹着拿枪的手,很多人耳朵冻得肿胀青紫,看上去像一群逃难的兵。
“是九兵团的队伍上来了”大个子刘满仓说。
九兵团的队伍是经过6天强行军赶到战场的。此前,十三兵团42军已经在黄草岭地区打了13天顽强的阻击战,然后翻越崇山峻岭,逐步后撤到长津湖地区。就在这一天凌晨,指挥九兵团前卫师的副军长王征来到42军指挥所。
“是谁找我吴瘸子来了?”还没有进指挥所,王征就听到吴瑞林军长爽朗的笑声。吴军长1939年在沂蒙山打鬼子的时候受伤,落下了腿上的残疾,走路一瘸一拐,他这个外号除了老战友们,别人知道得还真不多。尽管分属两个野战军,但王征和吴瑞林军长并不陌生,抗战时期他们同在山东第一军分区,吴瑞林是司令员,王征是所属独立团团长。抗战胜利后,吴瑞林带着一部分骨干随林总、罗政委进军东北,三年后带出了42军这支四野劲旅;王征因为留在山东,在陈毅、粟裕司令员手下南征北战,所在部队成为三野主力20军。如今,两个老战友又在朝鲜相遇了。
两人见面没有敬礼,而是紧紧拥抱了一下,又互相锤了锤拳头,惹得指挥所里的干部战士都笑了起来。
“老吴啊,你们在黄草岭的阻击战打得漂亮,志司已经通报了!”王征说。
“没什么了不起,我们老五纵爱打歼灭战,这打阻击实在是不过瘾。”吴瑞林摆了摆手,递给王征冒着热气的茶缸——五纵是42军在东北时的番号。
“仗还有的打么。”王征笑着说,“这次九兵团全部入朝,就是准备在东线打个歼灭战,你们不是也有新任务么!”
“是啊,有你们这群老虎在,我还有什么顾虑?”吴瑞林说,“彭总已经发来电报,催我们赶快转往西线,参加第二阶段战役。我们准备马上就走,后面就看你们的了!替我向宋时轮、陶勇两位兵团首长问好!”
“好!”王征说。
“来,看看敌情吧!”吴瑞林一瘸一拐地拉着王征来到地图前,指着中央的一大片蓝色说:“这里是长津湖,是日本人统治朝鲜时修水坝形成的人工湖,湖东面是新兴里,再往东是狼林山脉,美国鬼子第7师正在山下朝鸭绿江攻击前进;湖西面是柳潭里,再往西是雪寒岭,过了雪寒岭就是朝鲜临时首都江界;湖西南面是死鹰岭,地势很陡,根据侦查,美国第3师已经到了山的南面四十里的地方;湖正南面这个岔口叫下碣隅里,是通往湖东边和西边的要害;从这里往南四十多里都是峡谷,尽头是古土里,再往南就是黄草岭,十几里连续的陡坡山路,很险要。到山脚下以后,顺着这条河往东是个大城市,叫咸兴。再往东不到30里就是海边,那里有港口。美国鬼子的中路是陆战第一师,牛气得很,被我们在黄草岭堵了7天,现在已经爬过黄草岭,到了古土里。”
“鬼子的飞机大炮很麻烦,炸起来铺天盖地,你们得小心。我们打阻击时,还有朝鲜人民军的几辆坦克配合,后来都损失掉了,我们能留给你们的,也就是几百斤黄色炸药和几个反坦克地雷了。”吴瑞林沉吟了一下又说,“朝鲜同志提供的地图都是几十年前日本鬼子画的,很多地方不准确,你们得注意,但总比没有强,我们手里的地图都转交给你们。”
“是啊,这几天我们也感觉到了,在国外作战,地图不准,向导也找不到,部队行军打仗很困难。”王征说,“所以,宋司令员特意嘱咐我向你提一个请求。”
“还说请求干什么,你尽管说!”
“你们走的时候,给九兵团留几个熟悉地形的战士做向导,帮助我们打回黄草岭。”王征说。
吴瑞林又沉吟了一下,然后爽快地说:“行,我这就安排。”
杜玉是回到师部才知道自己要留在九兵团的,在这之前他一直带着一个侦察小组,在大部队后面十几里的地方警戒尾随而来的美军,同时收容战役中掉队的战士。班长刘满仓是他收容的一个,虽然刘满仓不承认。
“和敌人交火5次,打毁两辆美国吉普车,消灭美伪军6人,破坏公路桥一座,我们牺牲1人,轻伤两人。敌人每天前进三、五公里,行动很谨慎,天一黑就龟缩不动。” 杜玉向参谋长汇报说,“哦,我们还收容了4个掉队战士。”
“好啊,任务完成得不错。”参谋长点点头,“九兵团部队已经上来了,准备在这里打一个大仗,现在师部派你带一个班,配合九兵团部队的战役行动,完成任务后再归队。”
“啊?留我们干什么?”杜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各师都要留人,主要是帮新到部队熟悉地形、敌情,给部队穿插到敌后带路。咱们在这儿打了20多天,对这一带环境比较熟悉,九兵团是南方部队,和我们东北部队不一样,需要适应战场。”参谋长说。
“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杜玉说。
“你还有什么要求?”参谋长问。
“我想想。”杜玉说,“3号,把你的望远镜留给我怎么样?”——“3号首长”是参谋长的代号,杜玉和参谋长说话时,常常就把“首长”那个称呼给省略了。
参谋长笑了笑:“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揩油,那就留给你吧。”
杜玉也笑了,立正敬了个礼。“你放心,等这次战役打完了,我缴一个新的还给你!”
“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参谋长握了握他的手。
经过几天奔波,侦查组的战士们趁杜玉去汇报的功夫,拉着半道捡回来的几个战士钻进了炊事班去找吃的。几天的战斗,这些半道相遇的战士打起仗来都没含糊,归队后就要各回各的连队了,多少有些舍不得。杜玉从师部出来,首先就想到了刘满仓。
“大个子,别回连队了,跟着我回前线!”刘满仓嘴里嚼着带着冰碴的山药蛋,瞪起了眼睛:“那部队不走了?”
“部队走,咱留下。”杜玉摆弄着参谋长的望远镜,“有重要任务。”
“那我得回连里跟连长报个到。”
“报什么到?师首长已经批准了,你跟着我走吧!”
“走......干哈(啥)去?”
“干哈(啥)是军事秘密,执行命令吧!”杜玉拍了拍刘满仓的肩膀,心里想:这样的老兵多几个才好,不知道参谋长还能给派些什么样的战士......
走出炊事班的掩蔽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杜玉不经意地朝北面的山上看去,分明看到成千上万的志愿军战士正从山林里、雪原上,从纵横交错的沟壑和道路上朝这里急匆匆走来。长长的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无数纵队汇集在一起,仿佛飞旋在群山之中的巨龙,从鸭绿江边一直延伸到长津湖畔......
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东线的残酷战斗,就要拉开序幕了。
更正一点:序言部分提到长津湖周围地理状况,东部应为赴战岭山脉,西部是狼林山脉,郎林山脉中部是雪寒岭,一时疏忽写错了。
第一章 盖马高原
第一节
九兵团的战略机动是在十分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部队从温暖的南方迅速北移进入朝鲜,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样带来的问题就是后勤和人员对环境的极度不适应。
“三天以来,部队每天冻伤400多人,已经有1300多减员。防寒装备不够,粮食不够,夜晚宿营不能生火,这种环境,我们长征的时候都没遇到过。”前卫师师长戴克林向王征汇报说。
“我们把政工人员全部派到了基层,帮助解决防寒问题,做思想工作,部队思想状态还好,但是后勤问题需要尽快解决,否则会影响战斗力。”师政委何振生补充道。
“是啊,条件比我们想像的还要严重得多,几天之内翻山越岭强行军,部队付出了很大代价,我会向
1号以及兵团首长反映的。”王征副军长听着两个师级主官的汇报,微微点了点头。这一路走来,他始终和前卫部队在一起,当然知道部队的状况。
“老余,你们部队情况怎么样?”王征示意刚刚到达前线的四师师长余天明。余天明说:“情况也差不多,我们11团已经到了南兴洞,冻伤的战士很多,尤其是新补充的四川战士。后续两个团还在路上。”
“好吧,按照兵团部署,部队要在长津湖周围展开,你们11团先占领雪寒岭南山,建立阵地,为全军战略展开提供掩护。你们南面是美军第三师,已经到了社仓里这个地方。”
“是!”余天明说。
“军前指安排两个同志给你们做向导,他们是42军留下的,你得替我照顾好!”余天明点点头。
“至于前卫师,目前的任务是在广成洞、闲上里、西中里一带待命,警戒中路的敌人。目前看,中路美国陆战第1师有冒进的迹象,这是东线的美军主力,仁川登陆的急先锋,牛气得很,东线战役很可能就围绕它展开。”
“大家的后勤问题,我去军部去协调。”王征戴上了军帽,和大家一一握手说:“兵团首长今晚召集会议,我去开会的这段时间,戴克林同志协调两个师的指挥,有情况随时向军首长报告。”
“是!”几位主官说。
PS:前贴关于部队冻伤减员的叙述数字有不准确的问题,那个资料来自整个20军(过鸭绿江后行军三天,冻伤1000多人),而不是戴克林师长的59师。特注。
王征带着几个参谋和警卫员离开前线指挥部,骑马朝北面的大山深处驰去。打完淮海战役以后,九兵团各军的首长们基本都坐上了吉普车,但这次入朝作战,为了方便翻山越岭,他们多数又改成了骑马。抗战时期,这些八路军、新四军的高级指挥员大都骑马作战,练就了不错的骑术,现在重新骑上战马,自然也是驾轻就熟。王征还觉得:战马和人是有感情的,在战场上就像相依为命的战友,这和冷冰冰的汽车大不一样。
从鸭绿江到前线,一路上都是崇山峻岭,山林茂密,道路稀少。几条弯弯曲曲的河流从南向北朝鸭绿江流去,中间稍微宽敞一点的河谷地带散落着一些朝鲜村庄。河流的源头是一片群山环绕的高地,被朝鲜人称作盖马高原。从纬度上看,这片高原并不靠北,但由于地势高耸,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每年很早就把这里笼罩在严寒冰雪当中。日本人占领朝鲜几十年,在这片高原上开掘了金矿、煤矿和伐木场,修了通往山中的窄轨铁路,在长津江上筑起水坝,修起了水电厂。矿产和木材源源不断地从这里运到咸兴市,再从兴南港运去日本。1945年苏联出兵朝鲜,赶走了日本人,但是也顺手拆走了很多矿山设备,朝鲜建国后,没来得及恢复这些矿山的生产,因此,这片地区一直人烟稀少。战争爆发后,如果不是朝鲜临时政府搬到了这片高原北面的江界,美国人也许不会对这里感什么兴趣。
沿着山谷,王征他们不断遇到南进的部队,他们有的反穿着棉军衣,露出白色的衬里,有的用裁开的白被单做斗篷,遮住身上的装备,默不作声地在积雪的山谷中走着。王征不断让参谋询问这些部队的番号,发现其中有20军的,也有27军的。
在九兵团入朝的行军序列上,本来应该是27军在先,20军跟进,26军断后,但是20军到达沈阳的时候,正赶上第一次战役结束,军委对九兵团入朝方向作了调整,先期奔赴西线去支援的27军折了回来,反倒把跟在27军后面的20军变成了前卫。接到命令后,王征代表军部赶往车站,正好拦住了戴克林师长的列车,于是带领他们率先奔向东线。
一阵寒风卷着雪花迎面吹来,战马呼着白气放慢了脚步。王征感到寒意透过大衣直透肌骨——几万名战士们穿的南方薄棉衣怎么能抵挡这样寒冷的天气?他又想起在皇姑屯车站上,东北军区贺晋年副司令员急切的问话:“你们这样能入朝参战?冻也把你们冻死了!”那天晚上,东北军区司令部的干部战士们在贺司令员带领下,纷纷从自己身上脱下棉衣、棉帽送给匆匆过路的20军干部战士。但是大多数人还是穿着单鞋、戴着大盖帽奔赴朝鲜的。
是啊,王征心里想,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怎么保证部队在严寒中生存下去,保持战斗力......
第二节
当天晚上,4师11团的部队登上了雪寒岭。团长赵锐、政委王志方组织几个营级干部商量了一下,决定让第二营继续朝社仓里方向前进,为后续部队开辟道路。
“杜参谋,前面的道路怎么样?”赵锐问前来给他们带路的杜玉。
“还行,20多天前我们侦察过这个地方,沿山路往南走七八里,有个小村子叫上养里,再往前走还有一个大些的村庄叫倉里,听说村边那条河就是朝鲜有名的大同江的源头。”杜玉接着微弱的手电光看了看地图,把村庄的位置指给赵团长和王政委他们看。那上面的村庄标记,还是他们侦察后新标上去的。
赵团长喊过2营长说:“你们立即出发。”
杜玉说:“我们也去吧,还是我们熟悉情况。”
赵团长说:“到了雪寒岭,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马上派人送你们回师部!”
“我们熟悉情况,再走一段也没啥,还是去吧!”杜玉一边说,一边招呼和他同来的刘满仓。
从雪寒岭山口往南是下坡, 虽说是带路,但营长执意不让们走在前面,而是派了一个班的战士在前面探路,探一段,等他们一段,指明方向后再往前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杜玉有点不高兴。
“师首长命令一定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营长说。
杜玉摇摇头说:“侦察兵从来都是走在队伍前面,没躲在后面的习惯。”
“不管怎么说,你们不能在前面,这是上级的命令,我们必须服从。”营长说。
山间的羊肠小道时常积雪,战士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沿山路搜索前进,走了一段时间,沿着山道的西边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这么冷的天,河水还没冻上?”营长说。
“跟俺们东北山里一样,多冷都有不冻的河。”刘满仓说。
到达第一个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村子不大,十几间草房建在山坡上,离村不远的河边有个寺庙,看样子历史很久远,但是也荒废很久了。前卫班搜索了一遍,发现村子里没有人,营长决定队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按照部队进入朝鲜的纪律,战士们没有进入民房,而是来到院墙屋角的背风处卸下背包弹药,一边跺脚,一边揉搓冻得麻木的手和脸,等到稍微暖和一点,再按照班排长的统一命令,和着雪吃一点干硬的食物。后续的队伍进不了村子,便就近在山路边停下来,找稍微背点风的树林休息。
“杜参谋,这大半夜的,要是能抽袋烟就太好了!”营长揉着满是胡子茬的脸说,“我这儿还有一点山东老乡晒的烟叶呢。”
“哦?有烟叶?”杜玉很兴奋,“我们入朝快一个月了,咱国内的烟叶很久没抽到了!”
“我给你一点”营长说着,从军装兜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松开线绳,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把撕碎的烟叶递给杜玉。杜玉也小心地接了过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真香,闻闻也过瘾哪。”
由于担心遭到空袭,部队夜晚行军中严禁用火,抽烟也不行。所以他们手里拿着烟叶摩挲着,聊起了部队,聊到了各自的经历。
“我是苏北盐城人”营长说,“我们部队原来是华野12纵的,解放战争没少打大仗恶仗,后来编成了30军,渡江以后一直打到大上海,可是今年过年前我们军撤编了,我们被编进了20军。那阵真他娘的想不通啊!后来听说,我们军首长没被撤职,而是都被毛主席派去建咱的海军去了,我一下子就想通了:嘿嘿,将来咱们也要有自己的军舰、飞机了,咱老百姓就更不怕美帝国主义反动派欺负了!”
“是啊,我们在黄草岭阻击美国陆战队的时候也想:要是我们有了飞机军舰,看你们还敢这么猖狂?不把你们赶到太平洋那边去才怪呢!”杜玉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撕下一张纸,把烟叶包好,放进军装口袋里。
“你是哪年参军的?”营长问。
“45年参加的民主联军,后来跟着吴军长他们四保临江,又打了辽沈战役,一直打到关里。”
“你在东北参军,肯定懂朝鲜话吧?”
“懂一点,我小的时候,朝鲜二鬼子在东北有很多,跟在日本鬼子后面欺负中国老百姓,比真鬼子还凶狠,他们主要说日本话,不拿自己当朝鲜人。听说日本鬼子投降后,这些二鬼子都跑到朝鲜南方当李承晚的伪军去了。”
“是么?”
“不过,朝鲜也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革命同志。东北解放的时候,他们帮着咱们一起打国民党反动派,很多人牺牲在战场上。我们部队中的很多朝鲜同志是去年才回国的。”
“听说,金日成将军原来就是咱们抗联的?”营长问。
“这我不清楚,再说,部队不让咱们随便议论朝鲜同志的事情,还是不提它了。”
部队休息了二十分钟后,又整装出发了。
又走了一段时间,凌晨四点的时候,11团2营到了第二个村落,远远地听见村子里有狗叫声。查过地图后,营长决定部队在村子附近建立第一个阵地,并通知全营隐蔽宿营。四个连队派出警戒哨,以班排为单位分散开挖掘战壕和散兵坑,这种工作不比行军轻松,他们拖着困倦劳累的身体扒开积雪,用铁锹和十字镐在冻土上挖出浅坑,再一点一点加深,扩宽。一些战士还用刺刀砍下松枝,割下野草,在壕沟上搭出掩蔽部。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全营几百名疲惫不堪的战士才在山林间潜伏下来休息。度过了黎明前最寒冷的几个小时,营长、营教导员检查了各个连队的情况,发现有二十多个战士被冻伤了手脚。
“他娘的鬼天气!”营长咒骂道。
杜玉叹了口气,喊起在草堆里躺着的刘满仓道:“大个子,想想有什么办法吗?”
刘满仓拍打掉身上的草叶,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说:“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靰鞡草。俺看这边山不高,又有河水,山沟里说不定就能找到靰鞡草。”
“靰鞡草?”
“是啊,俺们山里的猎人用它编草鞋、做鞋套、赛进衣裳里也能扛风扛冷。”刘满仓说。
“是么,有这种好处?”教导员说,他喊过两个通讯员:“小刘小郭,你们跟着刘班长去找一下!”
刘满仓他们走初树林后,杜玉和营长、教导员用望远镜朝村庄观察了一阵,看到两只小狗摇着尾巴在街上跑来跑去,有几座房子已经飘起了炊烟。又过了一会,一个穿白袍,戴黑帽子的老人从一间房子里走了出来,背上背架,慢慢走向树林这边。
杜玉說:“走,咱们去看看。”营长跟着他一前一后地迎了上去。
“阿涅哇塞有,哈勒巴基。”杜玉说。
老人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一早就有人在村外出现,看见他们的衣着和佩带的武器,更是显出煌惑的神情。
“老大爷,我们是中国志愿军。”营长说。杜玉也补充道:“嗯,穷古,采弯工采加司密达。"他指指营长和自己,又指指身后的树林,更多的战士从树林里探出身来。
“穷古?"老大爷眼里闪出一丝亮光,他颤抖着拉住了杜玉的手,嘴里不住地说着什么。
营长问:“听得懂吗?”杜玉摇摇头。
老大爷说了一会儿,看到他们不明白,就拉着他们往村里走。营长朝树林里的教导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让部队出树林擅自行动,教导员点点头。然后他和杜玉一起朝村子走去。
两只小狗看见有生人进村,朝他们吠叫了起来,老大爷大声呵斥了一声,它们立刻夹着尾巴躲到一旁。可能是听到狗叫,从一间小房子里走出一个端着木盆的老太太,呆呆地看着他们。老大爷朝她点点头,指着营长和杜玉大声说:“穷古,采弯工采加司密达!”
营长疑惑地小声问:“什么穷古,什么什么思密达?”杜玉回答:“他说咱们是中国志愿军,思密达么,没什么意思,就是表示礼貌的意思吧。”
老大爷和老太太把他们让进了低矮的屋子,指给他们看破桌子上放着的照片,那是两个穿军装的朝鲜军人、一个年轻妇女和一个孩子与他们的合影。老大爷指指两个军人,又指指南面,摇摇头叹了口气。老太太又从照片后面摸出一个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残破的军功章,指着两个军人的照片大哭了起来。营长和杜玉明白了:这是一家朝鲜军属,至少有一个儿子已经在战争中阵亡了。
杜玉拉住老大爷和老婆婆的手,拍拍腰上的枪,又指指南方,把拳头握紧在眼前晃了晃,意思是告诉两个老人:你们放心,我们会为他们报仇!
不用他们再说什么,老大爷就出去敲开了各家的房门,喊出了里面的主人,老婆婆也喊来了儿媳和孙子——也就是照片上那对母子——一起张罗着给志愿军做饭烧水。营长和杜玉谢过两个老人,匆匆又返回树林。他们注意到,这里各家都没有年轻男子,能见到的全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杜参谋,我们回来了!”没有多久,刘满仓带着两个警卫员也从山坡下走了上来,胳膊下各自夹着一捆叶子修长细密的野草。“这就是靰鞡草。”
“是么,这东西能派什么用场?”几个战士好奇地问。
“你们看”,大个子班长把一束草抽出来,用手量了量警卫员小刘的脚,就双手如飞地懂了起来,没过一会儿,草叶奇迹般地变成了一个鸟窝形状的鞋子,虽然粗糙,但看上去柔软厚实。它对小刘说:“套上看看,俺们猎人到泡子里打猎就穿这个,扛造又扛冷!”
小刘将信将疑地把鞋套进了“鸟窝”,踩了踩,高兴地说:“要得,是好多了!”
“这草也能塞进鞋里当棉花用,不过,得砸吧砸吧才中用,要不硌脚。”刘满仓看着小刘的脚,也笑了。
营长和教导员都笑着说:“好啊,让各连都跟着学学,打草鞋,编草垫子,胶鞋里能塞草的都塞上!”
朝鲜老百姓的热饭也送来了,老人和孩子们用担子担、用坛子装着冒着热气的食物送上了山坡,虽然每个人只能喝两口稀粥,吃一小块玉米饼,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暖烘烘的。各排的司务长们拿出了入朝时配发的朝鲜票子,比划着要塞给朝鲜老乡,老人和孩子们把钱推了回去,说什么也不要。与营长和杜玉先见面的老大爷更是有点愤怒的样子,他指指战士们的胸口,又指指自己的胸口,指指南面,又指指北方,把两手合在一起,比划着说:“穷古(中国),秋散(朝鲜),汉东及干(亲兄弟)!”
第三节
一架美制海盗式战斗机机带着尖利的呼啸掠过山谷。王征和警卫员们等着飞机飞过山谷,才从容地骑上马继续朝兵团前线指挥部走去。
从11月7日开始,美军对边境地带的轰炸就全面展开了。王征记得部队夜间经过江界的时候,看到的是红透半边天的大火和一片断壁残垣。这使他感到了现代战争的残酷性。现在,即便在长津湖周围荒无人烟的高原上,也不时有美军作战飞机穿梭飞过,寻找着攻击目标。好在野战部队防空意识很强,没有因为空袭造成什么损失。
“是王副军长!”迎面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干部看见王征高兴地招呼了一声。
“老唐,是你们哪!”王征认出来人正是军后勤部的部长于建秋。
于建秋把驮马的缰绳交给了后面的干部,王征也下马把缰绳交给了警卫员,两个人握了握手。
“你们这是到哪儿去?”王征说。
“我刚刚到,准备带人在一线把后勤供应站建起来。你呢?”
“到兵团前指(前线指挥部)去开会。” 王征回答。
“正好,我也得到兵团前指去找找关部长,我跟你一起去。”于建秋说。
“那好,正好我把前线的情况跟你念叨念叨。”王征拍了拍于建秋的肩膀,不客气地说:“你这粮草官当得不够格啊,这几天,前面的干部战士饿肚子挨冻,已经冻伤了好几百人,刚刚出国就出了这么多问题,这样下去仗就不好打了啊老于同志!”
纠正BUG一个
“是王副军长!”迎面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干部看见王征高兴地招呼了一声。
“老于,是你们哪!”王征认出,来人正是军后勤部的部长于建秋带着的队伍。
于建秋把驮马的缰绳交给了后面的干部,王征也下马把缰绳交给了警卫员,两个人握了握手。
“你们这是到哪儿去?”王征说。
“我刚刚到,准备带人在前线把供应站建起来。卫生部老李他们也跟上来了,你这是......”
“到兵团前指(前线指挥部)去开会。” 王征回答。
“正好,我也正准备到前指去找找兵团首长。”于建秋说。
“那好,走吧,我先把前线的情况跟你唠叨唠叨。”王征拍了拍于建秋的肩膀,边走边说:“你这粮草官当得不够格啊,这几天,前面的干部战士饿肚子挨冻,已经冻伤了好几百人,听说还有因为受动受动冻牺牲了的。刚刚出国就出了这么多问题,这样下去,仗就不好打了啊老于同志!”
“你说的没错,我们正在尽全力供应前线,可是我们这点家底太薄弱了,难哪!”于建秋心情沉重地说,“铁路线在挨炸,我们后勤部的30多台汽车刚进入朝鲜还没几天,车已经毁了一半,司机牺牲了十几个。朝鲜同志的家底已经打光了,没法再帮我们了,东北军区正在为我们想办法,准备把延边的老百姓动员起来,为前线送粮食弹药。”
“十来万人的部队来朝鲜,后勤系统就没有想到准备棉衣,调运粮食?我就不明白!”王征用马鞭敲打了一下树枝,朝老于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去。
“部队调动太快,华东军区给咱们做的棉大衣还没到山东,部队就开拔到了东北;等等运输车跟到东北又晚了一步,部队已经入朝了......”
“马后炮谁都能放,说这有什么用!”王征说。
兵团前线指挥部设在一个废弃的金矿洞中,洞穴高大幽深,被用圆木隔成了许多格子间,昏暗的汽灯下,通信兵、参谋们守着一部部电台、电话机忙碌着。中间大一些、放着沙盘和条凳的屋子就是会议室了。
参加会议的是九兵团各军的高级指挥员们:20军军长兼政委张翼翔,副军长廖政国、王征,参谋长俞炳辉;27军军长彭德清、政委刘浩天,副军长詹大南,参谋长李元;26军政委李耀文。另外还有兵团副参谋长王彬,后勤部官宗礼部长,卫生部李波副部长。
主持会议的是兵团2号首长、副司令员陶勇。
“宋司令员委托我到前线,让我告诉大家,彭总和志愿军总部等着咱们的好消息。”陶勇副司令员直截了当地说。“第一次战役已经打完了,人家四野十三兵团怎么打的,大家也看到了。美国鬼子没什么了不起。”这位在新四军黄桥决战中曾经抡刀上阵的三野虎将,说起话来还是虎虎生风。
第一次战役的成果战报几天前已经通过电台发到了各军,指挥员们都很清楚——十三兵团在西线打败了美国第八集团军所属的王牌骑兵第1师和美24师,把他们赶过了清川江,在东线则挡住了美国第10军所属的海军陆战第1师、第7步兵师。我方统计消灭敌人15000人。
“敌人还不清楚我们的实力,所以,志司的战略方针是诱敌深入,在东、西两线同时实施第二次战役。给我们九兵团的任务,是在保障朝鲜人民军在江界一带休整补充的同时,出击歼灭当面美国第10军的一两个师,把敌人赶过三八线。”陶勇说完,看着参加会议的老战友们停了停。“兵团党委的计划是,集中20军、27军主力在长津湖两岸,分割打击美国陆战第1师,抽出部分部队穿插到黄草岭以北,切断敌人的交通线。26军作为战略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扩大战果。”
宣布完兵团的命令后,副司令员放缓了语气说:“大家先说说部队的情况吧,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提。”他掏出一包烟卷,抽出一根后,把那包烟递给了离他最近的彭德清军长,示意他给大家传下去。脸颊瘦削的彭军长接到烟,先朝身旁的刘政委示意了一下,刘政委笑着摆了摆手,于是他拿出一根,把烟盒递给了别人。
“我们27军本来是要当先锋官的,从安东入朝到了西线,没赶上第一次战役尾巴,又撤回国内转到东线,所以落在老张他们后面了。”他对着张翼翔军长他们笑了笑,“部队士气很高,在西线赶上了美国飞机大规模轰炸,但没有什么损失,部队还积累了一些防空经验。现在第1师已经到达长津湖以西预定阵地,2师、3师已经到达长津湖以北,4师正在过江”
20军军长张翼翔接着说:“我们20军从集安入朝后,以第2师2团,第4师3团接防了十三兵团42军的阵地,4师已经按兵团指示向南机动,警戒整个兵团西南侧翼,1、3师现在也已经到达预定阵地。”
26军政委李耀文说:“按照兵团命令,我们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厚昌口集结地,军长带指挥机关也已经到达并和部队建立了联系,其他部队还在等待车辆转运。不过,部队干部还没有配齐,希望兵团党委考虑一下。”
“嗯,这个问题兵团已经想到了。”陶司令员说,“我们把老彭他们27军第2师的张銍秀师长调到你们军担任副军长,其他干部的任命,随后就下达到你们军。”
”太好了!“李政委说。
“陶司令员,我们这次入朝炮兵没能跟上来,如果多一些大炮就好了。”廖政国副军长说,这位戴眼镜的独臂将军在抗日战争中失去了一只胳膊,但打起仗来仍是一员虎将,对于战役的筹划他更显得精明细致。“一次战役中十三兵团专门配属了炮兵师,而我们各军把军属炮兵团的重炮都留在了国内,会给战役增加难度。”
“老廖说的有道理”,陶勇点点头,“不过朝鲜北部崇山峻岭,大炮运输困难很大,兵团会想办法,尽快把炮兵部队运送上来。”
“我也说两句”,刘浩天政委说,“从第一次战役的情况看,我们主要还是发挥了战役的突然性和近战、夜战的优势,十三兵团虽然加强了炮兵,但飞机大炮我们还是比不过美国鬼子。二次战役肯定还是这个情况。打伏击战,东线的山地更有利于我们,美国鬼子的机械化部队展不开。所以即便没有重炮,我们也要打败他们。毛主席不是说过么,‘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只要方法得当,我们就能打败敌人。”刘政委虽然年纪没有彭军长大,但他是老资格的军政委,和几任军长共过事。彭军长听后点点头说:“老刘说得对。”
“不过,出国以来,后勤方面遇到的困难很大。”张翼翔军长说,“我们入朝早些,对寒区作战没有准备,战士们的服装不足以御寒,粮食供应不足问题也很突出。哦,我们老王从前卫师赶回来了,还是让他说一说吧。”
王征点点头,把几天以来第2师所遇到的困难、冻伤减员情况简要地介绍了一遍。“进入朝鲜,我们在国内打仗时靠老百姓支前的方式用不了,部队已经走出国境线几百里,后勤跟不上,很多营、连没到地方就断粮了。天寒地冻,就地筹粮都找不到老百姓,这样对部队战斗力影响很大。战役打响以后,弹药能不能送得上来,伤员能不能运得下去,这都是部队担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重要”陶司令员点点头。他把头转向后勤部官部长和卫生部李副部长,“老官,你们谈一谈吧!”
“后勤工作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官部长开诚布公地说。作为九兵团的总“管家”,这位老部长操劳着十几万人的吃喝拉撒睡,因此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许多。“我们进入东北后,和东北军区后勤部的领导们见了面,谈了部队的需求情况。东线这一边只有一个后勤第二分部,人力、物力确实不够,兵团和东后请示了彭老总,准备把我们兵团后勤部扩编为第四分部,再增加6、7千人,200多台汽车。东北地区已经抽调了十几个县的政府干部组织群众运输队到朝鲜,帮助我们运输粮食弹药。”
“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敌人的空袭和封锁”他清了清略带沙哑的嗓子继续说道:“我们算过一笔账,咱们九兵团3个军加兵团直属、后勤一共15万人,每天最少要40万斤粮食,现在已经到前线部队每天也至少需要10多万斤,兵团加东后二分部的汽车正在集中运粮,不过,敌人空袭很厉害,车辆白天不能开出来,晚上也会受到敌机轰炸,物资能运到前线的只有六七成的样子,前方部队又大部分在行进中,粮食就可能送不到战士们手中,这样就让战士们挨饿了,这些问题后勤部有责任。部队保暖问题也的确很严重,我们从心理到物质上都缺乏对寒区作战的准备,总后勤部调拨来的厚棉服、棉鞋到位也太晚,现在还在路上。再有,部队到前线不能生火做饭,我们也已经建议东北军区,尽量给前线运送熟食。请大家放心,我们就是拼命也要保证前线的物资供应。”
“至于医疗问题”李波副部长补充道,“十三兵团在三浦里和七坪里有两个医院,这次确定留下来为我们兵团服务,他们同时能处理1000个伤病员,另外,咱们兵团的医院现在已经到了东北,几天之内就渡江到前线来......”
“出国作战头一回,咱们经验少,困难多。”陶勇副司令员最后说,“咱们跟美国鬼子打的是一场现代战争,后勤的同志和大家一样,都在流血牺牲......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我们十几万人出征,后勤暂时跟不上也要打好第一仗,消灭了敌人,就能从敌人手里夺取物资。志愿军总部已经确定在11月25号东西线同时发起大反攻,大家回去要抓紧准备。我再补充一句,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但是要把它当成真老虎、铁老虎去对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彻底打败它!”
第四节
杜玉和刘满仓在第三天早晨返回了前卫师指挥部。戴克林师长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摇着头说:“你们四野的兵都是飞毛腿呀,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先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兵团又有重要行动了,你们一个要带着我们师向南穿插,另一个要到27军去,带领他们去新兴里。”
听到这一消息,杜玉有点遗憾,他拍拍大个子班长的肩膀说:“伙计,跟你分开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刘满仓说:“嗯哪,我也叫你一声首长吧。首长,我那几天遇上你们的时候,已经在长津湖东边兜了个大圈子,新兴里那边我也到过,不如让我去吧。”
于是,两个战友从前卫师分开了。
杜玉在九兵团部队这几天,感到这支部队的文化水平普遍比他们要高些,九兵团部队的前身大部分是新四军,知识分子比较多,解放战争后又长期驻扎在大上海周围,新兵中很多是刚刚毕业的学生。杜玉在前卫师司令部就遇到了两个年轻的学生,一个是复旦大学的毕业生罗永年,另一个是上海交大的龚泽恺,他们本来是学建筑和数学的,在司令部当翻译。他们告诉杜玉,好几个物理、无线电系的同学都去了新建的海军、空军部队,他们因为专业不对口,只能在陆军部队了,没想到来了朝鲜打美国鬼子。杜玉参军前是中学生,也算是个小知识分子,和他们感觉很合得来。他们听说杜玉从抗战时期就参了军,几乎崇拜起他来了。
“杜参谋,你说美国鬼子战斗力怎么样?他们的飞机大炮厉不厉害?”
“那要看怎么说,我们在黄草岭挡了美国鬼子七天七夜,他们把飞机大炮坦克都用上了也没占领我们的阵地,如果不是我们主动撤退,他们还过不来呢,你说他们厉害不厉害?”杜玉轻描淡写地说。
“哦”小罗看看小龚,“师首长们也都这么说。”小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只有叶副参谋长例外。”
“叶副参谋长是哪个?”杜玉问。
“我们师的叶副参谋长,听说是起义过来的。”
解放军的主力师用了国民党的军官当副参谋长?杜玉想不太明白,他向前卫师参谋长粟亚问到这个问题,粟亚告诉他:“这不奇怪,解放战争当中很多国民党官兵都加入了解放军,比如绥远起义的董其武将军,现在还指挥着一个军;还有和你们四野交过手的陈明仁将军。(杜玉想插话说:是啊,我们四野的人真想再跟他打一场,可惜没机会了。)去年解放四川,国民党16兵团在董宋珩率领下发动起义,这个兵团的起义官兵今年年初按照军委命令整编进了九兵团,这些人大多也是穷苦人出身,愿意为国家卫国戍边。至于这个叶副参谋长,叫叶兴源,在国民党军队中当过炮兵中校,参加过抗日战争,很有正义感,是戴师长和何政委批准调过来的。”
“革命军队是个大熔炉”粟参谋长补充道,“这些起义官兵们军事素质都不错,但是对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认识有高有低,有的对和美国鬼子打仗有顾虑,这也正常。叶副参谋长抗战时参加过缅甸远征军,研究过美国鬼子的作战方式,有点过分推崇飞机大炮加坦克的威力,可是他有些看法不是没有道理。”
离穿插行动还有两天的时间,王征副军长回到军前线指挥所后,为了总结第一次战役的经验,要求前卫师根据西线战役通报,十三兵团的战役总结以及杜玉他们介绍的一些情况,编成对美军作战的油印小册子,里面也收录了叶副参谋长搜集的美军主要武器性能和美军作战特点的说明。按照政治部要求,两个大学生在小册子后面写了战场上常用的英语单词对照表。这一做法很快在全兵团受到了推广。
刘满仓来到27军驻地时才知道,先前到达27军的两个42军战士已经随着先头部队出发了。他和另一位姓金的朝鲜族小战士汇合后,要配合27军第3师开赴战场。27军也是原解放军三野的王牌部队之一,但和前身是苏北新四军的20军不同,他们以前是山东的老八路,干部和战士也多半是山东人,3师师长孙瑞夫问了刘满仓的身份,得知他祖上是闯关东的山东人以后,爽朗地笑道:“咱们也算是老乡,我可是山东人哪!”于是,干部战士们就把“老乡”这个称呼叫开了。
3师出发不久,就遇到了军政治部文工团的队伍,文工团的姑娘们冒着寒风站在路边,正打着竹板为部队鼓劲加油。文工团长远远地看到了孙师长,高兴地向他打招呼。“老孙,带上我们吧,我们也去前线!”
“你们到前线去干什么?”孙师长很诧异。
“去战地医院充实卫生队,我们临时转行了!战役期间没有条件演出,军长政委命令我们配合前线救护伤病员去。”文工团长说。
“是这样啊,好吧。”孙师长说,“让师侦察连帮你们扛行李,你们要紧紧跟上队伍,不要掉队!”听到师长下了命令,文工团的战士们发出一阵欢呼,立刻汇入了3师的队伍中。
刘满仓顺手从一个团员手里接过一个用红绸缎包着的琵琶,听到她轻柔地说了一声“谢谢”。刘满仓说,“谢啥,都是革命同志嘛。”
“哎,你是东北人吧?”那个姑娘说。
“是啊,俺是42军的。”刘满仓说。“你这是啥乐器?俺从来没见过。”
“是琵琶,我们苏州唱评弹用的。”
“苏州?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人家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姑娘嫣然一笑:“是啊。”
队伍依靠前面部队留下的路标印记,迅速穿过长津湖大坝北面的山谷,又乘夜暗越过封冻的江面,文工团员们明显体力有点跟不上,刘满仓把弹琵琶姑娘的干粮袋、背包也背到自己身上。半夜时分,队伍到达了一个被炸毁的村子。第二师留守的战士告诉文工团长:战地医院临时改了驻地,现在就在村边的松树林里。于是文工团告别了3师的官兵,停驻下来。和刘满仓走了一路的姑娘接过行李,学着侦察兵们的称呼笑着向刘满仓说了声“谢谢老乡”,就消失在黑暗中。刘满仓好像听见有文工团员喊她“阿慧”。不知怎么,这使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第五节
记者大卫.尼文掀开鸭绒被,听到屋子外面想起了黄铜军号的号音。该死的军号,难道又到了海军陆战队的建军节?他恍然记起来,自己不是在洛杉矶,而是在朝鲜一个偏僻的小镇:古土里。
几天之前,大卫.尼文搭乘海军陆战队的飞机从东京来到海军陆战队,和他一起乘坐飞机的是一群休假和伤病归队的军人,其中有炮兵中校莱文.斯科特,飞行联络官麦克尔.考克尔,陆战队上尉休奇.约翰逊。
莱文中校是大卫前往陆战1师的联络人,陆战第11炮兵团的军官,他长着一副鹰一样的面孔,但却有一双和善的褐色眼睛。大卫在二战期间就认识莱文,在采访冲绳岛战役中,两人乘坐同一条登陆舰,险些因为日本神风飞机的撞击而一起沉入海底,那时莱文是炮兵团的情报军官,而大卫是初出茅庐的战地记者。这一次,莱文因为受伤在东京疗养后归队,又正好赶上大卫要到前线采访,于是远东盟军司令部顺便就把大卫的行程委托给了莱文。
前往陆战一师司令部需要换乘汽车,陆战1师已经派出了迎接莱文和大卫的军用吉普,飞行联络官麦克尔.考克尔,陆战队上尉休奇.约翰逊认识莱文中校,于是也搭上了这辆汽车。
麦克尔、休奇对于记着大卫都感到好奇,他们与大卫握手时问:“好莱坞的大卫.尼文?”
“不,《洛杉矶时报》的大卫.尼文。” 大卫微笑着说。
麦克尔穿着陆战第一航空联队的制服,别着少校军衔,优雅的语音中带着浓重的南方腔调,休奇.约翰逊上尉则长着一副金刚一样的好身架。穿着海军陆战队的冬装,胸前的已经有了三个紫心勋章的标记。在前往古土里冗长而颠簸的路途上,大卫询问了休奇上尉三枚紫心勋章的来历,休奇告诉他,第一枚是1944年在贝里琉战役中获得的,那一仗日本人的炮弹片削去了腿上的一块肉,他所在的班损失了三分之二;第二枚是在冲绳岛获得的,一颗日军炮弹击中了他的掩蔽部,他头部负伤;第三次是这次在朝鲜负伤,中国人的手榴弹炸伤了他的肩部和手臂。休奇告诉大卫,他参加了著名的仁川登陆,在仁川度过了惊心动魄的3天,而前不久在元山港的第二次登陆成了最大的笑话,陆战师因为朝鲜人布下水雷,10多天没能登陆成功,直到韩国士兵占领了元山他们才在兴南下船。
“赌博并不是每次都赢的。”莱文中校调侃说。麦克阿瑟曾形容仁川登陆是用1美元赌赢1万美元的赌注。海军陆战队或者说整个海军,对这位陆军五星上将都不太感冒。
不过在谈到朝鲜战事的时候,几位军官的想法却比较一致:朝鲜战争圣诞节似乎就可以结束了。现在,金日成北朝鲜政府的军事力量已经被彻底粉碎,中国人象征性的支援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现在,整个联合国军都在继续向北推进,东线的美国第7师已经到达了鸭绿江边。
到达古土里后,麦克尔和休奇继续随着陆战第5团向北出发了,莱文中校受伤后已经改为负责炮兵团的后勤供应,留在了古土里。大卫准备采访的陆战师师长史密斯还没有到达,因此他在莱文的营地住了下来。
爬出暖和的鸭绒被,大卫感觉寒冷立即浸透了身体的每个部位,他急忙从炮弹箱拼成的桌子上抓起衣服套在身上,又罩上莱文中校送给他的带兜帽的军用防寒大衣,这才感觉好些。“上帝,我感觉已经到了阿拉斯加。”他说。“是的,只是没有驯鹿和虹鳟鱼,而猎熊的子弹是打向我们的。”莱文中校早已经起床,这时正在查看军士送来的公文,他看到大卫起床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吩咐军士准备两份野战早餐。
大卫注意到,军士是一个亚洲人的面孔。“他是韩国人?”他问莱文。“不,日本人,叫山本。”莱文说。“作为部下他们很出色,像忠于天皇一样地忠实于我们。”
大卫摇了摇头。“不会是偷袭珍珠港的那个山本的后代吧?几年前他们还是我们的死敌。”
“几年前伊万大叔(指苏联)还是我们的朋友”莱文耸耸肩膀,“你知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山本军士默不作声地走进上帐篷,端上了两杯热咖啡、两份经过加热的面包和豌豆牛肉罐头,鞠了一躬后,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莱文端起咖啡“联合国军要在亚洲有限的范围内打击共产主义的势力,就不得不使用他们,因为这里的战事不应影响我们在欧洲的军事平衡,如果必要的话,我想麦克阿瑟还会使用蒋中正先生的中国军队,尽管他们不堪一击。”
大卫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热量使他顿时感到温暖多了。“共产主义难道真的有那么可怕?”他问。
“这是意识形态问题,他们信奉马克思的理论,认为要使所有的人得到幸福,就必须消灭我们,摧毁我们的国家,他们使用的词语是‘掘墓人’。”
“但是,据我所知,无论是蒋中正,还是李承晚,都是不折不扣的独裁者。”大卫说。
“是的,但是他们是我们的盟友。”莱文用叉子敲了一下罐头的边沿,若有所思。“我们别无选择,这不是选择天使或者魔鬼的问题...至少,他们还是天主教徒。”
他们把话题又转到了中国军队身上。谈到中国人,莱文中校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太平洋战争结束时我们进驻过中国,维持那里的秩序,并试图帮助蒋中正从中共手中获得一些地盘。按照马歇尔将军的命令,我们组建了军事观察团,用来调停蒋和毛之间的纠纷。所以,我在北平附近接触过一些中共的军官和士兵。他们与其说是一群共产主义分子,倒不如说是一群带有理想主义的民族主义者。他们的军官总是充满活力,狡黠而敏锐;他们的士兵不过是一群农民,但带有一种宗教般的狂热,并且很在乎自己的尊严。”
“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中国人如果要介入朝鲜,几个月前他们有很好的机会,至于现在,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做什么了。”
大卫走出帐篷的时候,陆战1师的运输车队正缓慢地进入古土里,几幢被木板修补过的破房子被当做补给站,周围围上了铁丝网。卡车鱼贯驶入场地中,在运输兵笨拙的操作中把粮食和弹药卸在里面,然后掉头驶向咸兴。更远的地方,一群工兵正咒骂着平整场地,准备按史密斯师长的命令建立一个临时飞机场。越过古土里为数不多的房子向外望去,积雪的群山环绕着这个小镇,北面,一条狭窄的河谷在山间向北延伸而去,隐没在阴霾的天空下。
大卫回到帐篷中,用有些僵硬的手指在打字机上打下了第一篇报道的第一行字:11月24日,第1陆战师缓慢在盖马高原向前推进,我们现在位于古土里......
尽管经受过帕劳群岛、冲绳群岛战役的磨难,但奥利弗.雷普因斯.史密斯师长看上去更像一个温和的教授,而不像一个将军。此时,他正戴着眼镜,阅读着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将军下达的作战命令。按照命令,陆战第1师要从长津湖向西,经过一个叫做柳潭里的村镇以后,向西穿越高山,占领90公里之外的武坪里,然后向朝鲜临时首都江界进攻。作为助攻,大卫.巴尔将军的第7步兵师将在陆战1师东侧的右翼展开提供掩护,而左翼由第3师步兵师负责掩护。他在地图上武坪里到长津湖,再到到咸兴之间划了一道长长的曲线,估算了一下距离,不禁蹙起了眉头。阿尔法.布斯尔参谋长问道:“将军,您认为朝鲜军队还会进行更大的阻击吗?”
“不,我在担心我们的运输线,如果任何一点被截断的话,我们就将变成一条被斩断的蛇。”

“但是在我们不间断的空中侦查中,没有发现过任何敌人的踪迹。”
“是的,但是直觉告诉我,没有那么简单。把第10军散布在辽阔的山地当中,这本身就是一种冒险。”史密斯师长说道。“不过,戴维也许能给我们一些建议。”
戴维是第7师师长大卫的爱称。大卫.巴尔中将更为人熟悉的名字叫巴大维,这是他担任蒋中正的美国军事顾问团团长时的中国名字。
几年前,在中国的土地上爆发了震惊世界的内战,几乎没有可能获胜的共产党人击败了依靠美国支持的国民政府军队,把蒋总统赶到了台湾。陆战1师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就撤离了中国,而巴大维代表美国军方一直为前中国政府服务到1949年,见证了中国内战几乎所有重大战役的过程。
巴大维正带着他为数不多的后续部队赶来支援史密斯。史密斯和阿尔法见到这位资深的陆军指挥官时,赶到他也心事重重。
“戴维,祝贺你到达鸭绿江,获得了这次战争的头彩!”史密斯说。获得头彩的比喻是麦克阿瑟将军在祝贺电报中的措辞。记者们已经把这个新闻渲染得尽人皆知,还附上了士兵们对着鸭绿江撒尿的照片——多年前他们在德国莱茵河也是这么做的。
“哦,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胜利。”巴大维摇摇头。
“我们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中国人既然参与了这场战争,就不会轻易退出,这不符合他们的性格。”巴大维说。“孙子说:兵不厌诈。他们很可能潜伏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机会,而他们后面还有俄罗斯人,我们只能按照既定的规则走下去。”
史密斯看到,巴大维疲惫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哦,让我们换一个愉快的话题吧!”阿尔法参谋长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来杯法国香槟怎么样?要知道今天是感恩节啊。”
“是的,感恩节。”史密斯笑着说,“我几乎忘记了今天是感恩节。”他接过一杯香槟递给巴大维,又接过另一只杯子,和巴大维、阿尔法碰了一下。“感恩节愉快!”
“感谢上帝!”巴大维说。
“希望我们在圣诞节结束这场战争!”阿尔法参谋长说。
1950年11月25日,为策应清川江附近的西线盟军行动,在阿尔蒙德将军的指挥下,朝鲜战场东线美军第10集团军以陆战第1师为轴心,整体转向西北方开始了新的进攻。为了保证陆战第1师集中力量向长津湖以西推进,巴大维师长想办法凑齐了陆军第7师三个营的兵力组成第32团战斗群,去接替位于长津湖以东的陆战队阵地。
与此同时,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打响了。(第一章完)
第二章 焦点——新兴里
第一节
11月25日,整个东线的志愿军电台都在收听一个电波——来自兵团司令部的攻击命令,但是在纵横交错的电波之中,这个信号始终没有传来。进攻推迟了。
推迟的原因是前线部队大部没能准时到达指定位置。
@人生如茶慢慢品 73楼 2013-04-18 22:23:00
美军陆战一师是在没军统帅麦克阿瑟轻敌冒进的错误指挥下,孤军深
入,长途奔袭到长津水库遭遇秘密参战的我军一个兵团的包围。
宋时轮兵团三个军12个师,对美军同时发起攻击的有至少6个师,甚
至9个师的兵力。我军不仅有绝对的优势兵力,9兵团也是王牌军,带
着全国解放战争胜利的余威,战士都有丰富的战斗经验。美军是王牌
,不过1945年以后没打过仗,几乎都是新兵。
装备方面,美军有空中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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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战役东线对阵的主角是中国第九兵团和美国第10军(三个师),配角是朝鲜人民军残余部队和南韩第一军(辖两个师),美方有三个航母编队、陆战第一航空联队等海空力量作全力支援。九兵团的人力优势不能弥补武器的劣势,而且资料表明,西线志愿军加强了炮兵,而东线不但没有加强炮兵,反而因为山地作战没有带中型以上火炮。严寒对双方的影响非常大,但对中方影响是决定性的。即便如此,九兵团仍创造了歼灭美军第7师一个团级支队的战绩,此后再无人能超出。
公平地看待长津湖战役,应当说中方取得了战略胜利,但在战役局部和后勤方面暴露了弱点和不足;美方达成了突围的战术成功,但总体上还是退却。长津湖之战体现了双方在极限条件下顽强的作战精神,九兵团战士忘我的牺牲精神应该被我们这些后辈牢记。
朝鲜战争实际上是一场人力对钢铁的战争,是一场意志对经济实力的战争。尽管时间过去了60年,但今天如果爆发战争,我们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再次爆发战争,我们能否像9兵团那样不顾一切,顽强作战?我们能否在敌人的饱和攻击下保证军队的充足后援,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这是今天需要思考的问题。
20军的几个师从长津湖南岸执行深远的穿插任务,但是几天前的大雪堵塞了原有的道路,杜玉带着侦查兵们试探了几次,牺牲了一个战士,也没有成功穿越山谷。部队被迫改道从雪寒岭以南绕行,好在这是几天前杜玉和刘满仓带第四师先头团刚走过的那段路,从这里再折向东,尽管多走了几十里山路,前卫师还是按时到达了死鹰岭下。但是跟在前卫师后的面的第1师还要继续向东走30多里,从敌人眼皮底下涉过临津江,占领上、下碣隅里附近的隘口;穿插最远的第3师,要向东南方向翻山越岭走一百多里,到达黄草岭山口北面的古土里、富盛里一带,而这时他们都还在前卫师的附近。
24日晚,跟随第1师前进的副军长王征向军部报告:部队行进艰难,无法按时到达战场,建议推迟进攻时间。
与此同时,27军的前线指挥部电台也发回了副军长詹大南的报告:前卫部队到达长津湖东岸新兴里一带,发现少量美军尖兵,但很快就向南退缩。目前敌我间相距30公里左右,短时不能达成战役包围目的,建议推迟进攻时间。
只有27军彭德清军长亲自坐镇的柳潭里一线两个师已经全部到位,部队构筑了阻击阵地,严阵以待。
综合几个方向的判断,兵团司令员兼政委宋时轮慎重地向志愿军总部提出了推迟进攻的申请。几小时后,彭德怀司令员回电:同意东线九兵团延迟两天发起进攻。
按照王副军长的要求,杜玉又从戴克林师长那里赶到了第1师,引导部队向下碣隅里方向前进。几个跟随王副军长的侦察兵看到了杜玉带着的望远镜很是羡慕,侦查参谋梁新川拉着杜玉说:“嘿,德国造的望远镜啊!咱们换换怎么样?”
“算了吧,就凭你那个日本望远镜”,杜玉说,“咱这是正宗的德国海军望远镜,是我们参谋长的宝贝,我可不换。”
“羡慕人家的东西了?”王征军长从后面走了上来,拍拍梁新川的肩膀说。“有本事可以自己去缴获嘛!”
王征看一眼杜玉胸前的望远镜,若有所思地说:“每件好武器后面都应该有一个故事,我猜这个望远镜是打国民党新1军、新6军留下的战利品吧?”
杜玉点点头:“是围歼廖耀湘兵团主力时缴获的。”
“国民党几大主力最早都是德式装备,抗战的时候也打过很多硬仗,但是解放战争三年,都成了我们手下的败将。跟着一个腐败独裁政府,与人民为敌,再强的队伍也打不了好仗。”王征笑了笑,“这一回看你们的了,美国鬼子现代化武器很多,但并不可怕。”
“我们不怕!”侦查员们说。
夜晚的山风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在人们脸上身上划过,所有裸露的皮肤都很快失去了知觉,连续夜间行军使得人们体力消耗很大。再加上山间本来就没有真正的道路,需要人们背着沉重的武器弹药攀着树枝山岩进行攀爬,行进间有很多战士掉队,但他们仍互相搀扶着,跟着队伍缓慢前进。
在一个山谷的尽头,侦察兵们发现很多背包被丢在垭口下,问过看管的战士才知道,是3师1团的队伍为轻装向南赶路丢下的。
“是齐大林那个团吧?他这个团长怎么能下这个命令?连背包都扔下了,还顾不顾战士的死活?”王征副军长听到报告后生气地说。
“他们可能是为了按时赶到战场......不得已才这么做的......”3师的副参谋长就在王征带领的军前线指挥小组里,想为齐大林辩解几句。
“别替他们开脱,通知第3师,要给齐大林一个处分,还有他们团政委!同时把情况上报军指挥部!”
@我的布尔什维克 75楼 2013-04-21 10:59:00
20军的几个师从长津湖南岸执行深远的穿插任务,但是几天前的大雪堵塞了原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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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reen 83楼 2013-05-03 00:11:00
呵呵呵呵,希望以后你们像长津湖这样的胜利越来越多!
最好你们的胜利都是这样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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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跳蚤?
@bigreen 2013-05-03 00:11:00
@我的布尔什维克 75楼 2013-04-21 10:59:00
20军的几个师从长津湖南岸执行深远的穿插任务,但是几天前的大雪堵塞了原有的道路,杜玉带着侦查兵们试探了几次,牺牲了一个战士,也没有成功穿越山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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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临路 85楼 2013-05-03 10:19:00
同祝你们像韩战这样的战争越来越多。伊朗,叙利亚,朝鲜,俄罗斯什么的该打就打。把他们杀几千万,你们还零损失。最后再签个停战协议恶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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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对塔列朗说:你不是士兵,你没有士兵的灵魂。
美国电影《勇敢的心》中,华莱士在断头台上拼尽力气喊出的是“FREEDOM”,民族间的平等何其艰难,这也是第三世界奋起反抗的原因。
跳蚤们哪里懂得这个道理?
@我的布尔什维克 75楼 2013-04-21 10:59:00
20军的几个师从长津湖南岸执行深远的穿插任务,但是几天前的大雪堵塞了原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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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reen 83楼 2013-05-03 00:11:00
呵呵呵呵,希望以后你们像长津湖这样的胜利越来越多!
最好你们的胜利都是这样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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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布尔什维克 84楼 2013-05-03 07:49:00
哪里来的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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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reen 86楼 2013-05-03 21:14:00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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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九兵团仍创造了歼灭美军第7师一个团级支队的战绩,此后再无人能超出。
公平地看待长津湖战役,应当说中方取得了战略胜利,但在战役局部和后勤方面暴露了弱点和不足;美方达成了突围的战术成功,但总体上还是退却。长津湖之战体现了双方在极限条件下顽强的作战精神,九兵团战士忘我的牺牲精神应该被我们这些后辈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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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跳蚤的逻辑你没有错,但只是跳蚤的逻辑而已。
1小时后,团长齐大林收到了来自师里的命令:3师1团擅自轻装、丢弃行李,给予团长齐大林,政委杨军通报批评。齐大林望着前面黑黝黝的山岭对杨军说:“伙计,连累你了!”杨军摆了摆手:“算了,你让队伍把家什都扔了,这事瞒不过军、师领导,处分就处分吧,如果能按时赶到战场,怎么罚也值。”
当晚,东线各部队陆续收到了西线战场传来的好消息:19兵团已经全线出击,38军、42军攻入德川、宁远。杜玉听到42军的消息尤其兴奋,尽管刚刚分开七、八天,但他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似的。
1师政治部的送来了油印小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在这寒冷的夜间印出来的。小报登了师部电台收到的西线兄弟部队进攻的消息,师长政委战斗动员的讲话要点,各团的决心书,以及各团战士克服寒冷互相帮助、爱护朝鲜一草一木的事迹。虽然篇幅不长,但大家都像宝贝一样地传看。进入朝鲜之前,部队清理了战士们身上所有能表明身份的的印记,书本笔记都留在了国内,连衣服上的徽章、毛巾上的汉字都清理掉了,在朝鲜能看到几个中国字也是很新鲜的事。
小小的一片纸带来的是难得的精神食粮,西线的消息无形中也振奋了战士们的精神。
第二天晚上,部队正在行进间,仿佛是天边的雷声,杜玉听到西北、东北方向都传来了低沉的炮声,他跑去问王征副军长:“战役打响了?”王副军长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是啊,进攻开始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几十公里之外,刘满仓亲眼见证了战役的开始。
27军3师的任务是担任偏锋,这让孙瑞夫师长很不满意。他来到2师指挥所,找到先期到达战场的詹大南副军长,要求分派一点战斗任务,哪怕是派一个营参战也行。詹大南痛快地回绝了他:“不行,你有你的任务,警戒赴战岭那边的美七师担子也不轻,仗打起来如果放进来一个敌人,就唯你们是问!”孙瑞夫说:“那好,我请求每个团留一个参谋到前线观战,这总行了吧?”詹大南笑了:“老孙那老孙,你真比猴子还精!”
刘满仓就是这时留在2师前线的,詹大南得知这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就是从20军调来的那个黄草岭的班长,立即让孙师长留下了他。“你别急,打完这仗我还人给你。”他说。战役马上就要开始,在当地打过仗的老兵是难得的宝贝。
根据2师侦察连的侦察,前出到长津湖东侧的是美国海军陆战第1师的一个营,他们离开湖南端下碣隅里的敌人大部队已经有三、四十里远。詹军长上报军部,决心以四个团的兵力分割、包围、消灭他们。
四个团中,2师三个团担任主攻,另外一个团,詹大南考虑再三,还是动用了3师的第2团,让他们从东面斜刺穿插到新兴里以南,截断敌人与下碣隅里之间的联系。
长津湖以东的地形虽然多山,但比南边的险峻山岭平缓了许多,部队机动的速度也快一些。80师得师属炮兵团也调了上来,炮兵们在接近前线的时候从牲口上卸下了山炮,大卸八块后靠肩膀扛上了前线。
刘满仓引导着进攻部队从东面摸向新兴里。透过黑暗的夜色,已经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了——那是美军营地的车灯和篝火,在灯光和他们之间的山坡上,有美军匆忙建立的警戒阵地。已经是午夜时分,进攻队伍没有丝毫停顿,前锋迅速分散开来,朝警戒阵地摸了过去。起初没有听到任何声音,2师的战士们用刺刀解决了哨兵,迅速悄无声息接近了第一道战壕。随后,不知是哪里响起了短促的冲锋枪射击声,继而几个美军机枪阵地响起了手榴弹的爆炸。
“乒---嘶——”纵深地带的美军射出了照明弹,刺眼的镁光在黑暗的天幕上亮了起来,照亮了山坡、树林和零落的房舍,以及更多正在迅速接近阵地的志愿军战士。
刘满仓准备跟部队一起冲上去,但被突击团团长拉住了:“你哪儿也别去,就待在这儿!”刘满仓只好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