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瞪了杜凡一眼,用阴森森的语调说道:“晚上千万不要靠近这个湖,湖里死过人,冤魂会来找你们逃命的。”
“不怕!”小乔很得意的说道:“我们是警察,要是有冤屈来找我们更好,我会帮他们申冤的。”
老人家脸色一变,眼角抽搐了一下,看了我们之后转身就走了。
小乔很迷茫,等老人家走远了才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小乔看了一眼杜凡,立刻就放弃了问她的念头。
雷正龙也看到了老人,放下鱼竿想要请教一下钓鱼的问题,等他走过来,老人已经走远了。“唉,人怎么走了?”
我说道:“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老人家似乎不太喜欢我们,让我们晚上不要待在这里,说是有鬼!”
“有鬼就好了!”雷正龙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要真是有鬼,那些冤魂就会回来报仇,我们警察的工作得多轻松啊!这就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雷正龙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老人走的并不是很远,似乎是听到了雷正龙的话,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继续走了。
我目送着老人走远了,才说道:“好奇怪的老人家,我们今晚还在这里宿营么!”
“当然!”雷正龙抢着说道:“营地可是好不容易才建好的,还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换地方,再说这里风景多好啊!”
“可是……”小乔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这里有……”
“哈哈……”我笑了,小乔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也能理解,女孩子天生比较胆小,对这些东西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说杜凡,她还在纠结到底什么是不干净。
“放心吧,小石会保护你的!”雷正龙似笑非笑的拍拍我的肩膀走了,继续去钓鱼去了。
“讨厌的家伙!”小乔对着雷正龙做了一个鬼脸。
一下午我们都是在聊天、晒太阳中渡过的,雷正龙总算是钓上了几条鱼,远没有我们看到跃出水面的鱼大,但多少挽救了他的面子。
按照雷正龙说的,他刚开始熟悉,等明天找到了敲门,他一定能抓到一条大鱼!
我们在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了一些干木头,再加上带来的木炭,生起了篝火。
小乔从车拿出一个小铁锅,用雷正龙钓的鱼做了一锅鲜美的鱼汤。
水一开,鲜美的味道就飘了出来,真是香啊!我的口水一下就流了出来。
我们又美美的吃了一顿,吃饱了太阳快下山了。夕阳的余光照在湖面上,泛起一阵金光。
四个人谁也不说话,坐在一起,看着太阳下山。天地间都是一片金色,大地山川像是镀上了一层黄金,真美。
等到夕阳西下,天色黯淡下来。我由衷的说道:“这一天过的还真不错!”
“当然,也不看是谁策划的。”小乔很得意。
杜凡面无表情,她好像还在纠结湖水不干净的问题。
“这水真是不错,真干净!”雷正龙在湖边说道:“可惜没带泳裤,不然就可以下去游泳了。”
“放心,你光着都不会有人看!你直接下去吧!”小乔调侃道。
“咦,这是什么!”在微弱的光亮中,杜凡看到湖水中有一个白色的东西,看着很眼熟,就拿了上来。
是一小段白骨!
作为法医,对骨头是相当敏感的,在读法医专业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和同学们一起去饭馆吃饭,点一个秘制大骨,骨头端上来之后,都要先研究一翻,从骨密质推测年龄。完了还要再看看骨折线,每人都看一遍才开始吃。
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很不喜欢和同学们一起吃骨头。
杜凡拿着那一小截断骨看了半天,相当的专注,眼睛一直盯着那片骨头。
“你看什么呢?”我注意到了她手中的骨头。
“这骨头有问题!”
“给我看看!”我伸手出了手。
杜凡小心翼翼的把骨片放到了手中,我掂量了一下,骨头很轻,放在掌中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我捏起断骨,拿到眼前仔细观察,因为长时间在水中浸泡的原因,骨头发白。
断片长不到两厘米,边缘粗糙,骨折线非常明显。有重物击打的痕迹,很关键的一点,很像是人的一段指骨,越看越像。
杜凡一看我的脸色就知道。她说:“你也看出来了?”
“有点像,不能肯定。”如果真的像是我们的想的那样,那就是大事,我不得不谨慎一点。
雷正龙从我们的对话中就听出了一些端倪,从我手中拿过骨头,看了看后问道:“你们有几成把握?”
杜凡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后说道:“三成!”
雷正龙扭头我来看着我。
我纠结了半天,小声说道:“目前只有一成!”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小乔听了半天没有听明白,有些生气了。
“我们在说这湖可能真的不干净!”我解释道。
“说人话!”小乔怒了。
我指着雷正龙手中的骨头说道:“那有可能是一块人骨!”
小乔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在夜色中,湖水是黑色的,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砚台。月亮倒影在水中,一阵夜风吹过,泛起一片涟漪。
雷正龙盯着湖水看了一小会儿说道:“明天我下湖里看一下,等有了绝对的把握再给波哥打电话。”
杜凡点点头,我们都同意了。
出了这样的事,再也没有玩的心情了。
初秋的夜晚有些冷了,靠近湖边湿气又比较重,都能看到湖边上飘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篝火跳动,火光忽明忽暗的,映照着人脸非常的狰狞。
突然没有人说话了,气氛有些压抑。
我看柴火不多了,主动站起来说道:“没柴火了,我再去捡点。”
“我和你一起去!”小乔拿着手电筒站了起来。
我们两个一起走进了树林,小乔拿着手电,她觉的好玩,故意晃动手电筒,雪光的灯光在树丛中扫来扫去的。
“别玩了,帮我照着点路!”我没看清楚脚下,一脚踢在了石头上,疼死我了。
“啊!”小乔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怎么了?”我被小乔的叫声吓了一跳。
小乔把手电筒指向一个方向,哆哆嗦嗦的说道:“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一个人影。”
“有么?”我向小乔指的方向看去,除了杂草就是树木,根本就没有人。
小乔一下抱住了我的胳膊,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不会……不会……是……”
“哈哈!”小乔不用说我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不许笑!你要是敢告诉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小乔直接威胁我。
“其实都是心里作用了,是因为你相信了下午老人家的话,产生了心理暗示,才会变的疑神疑鬼的。那地方根本没有人,不信我带你过去。”为了让小乔胆子大起来,我决定带她过去看一下。
“不要了吧!”小乔有点犹豫。
“放心,有我呢!”我硬拉着小乔,到了她刚才看到人影的地方。
的确是没有人,但是地上的草木有折断的痕迹,都还是新鲜的。也就是说,刚才真的有人在这里。
我环顾一周,我们身材森林当中,身边是无尽的黑暗。手电光始终只能照亮身边一小块地方。我无法确定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潜藏着什么。
各种造型奇特的树木在白天看起来不觉的有什么,在夜色中就像是嶙峋的鬼手,特别的恐怖。
一阵夜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小乔一看什么都没有,长出了一口气。可我又不说话了,她又有点紧张了。“你说话啊,别吓我。”
我快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没必要让小乔紧张。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段枯枝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困了,早点睡觉。”
“这么早就睡觉?”小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多。在城市里死夜生活才开始的时间。
“我累了!”我的心里有点发毛,天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拉着小乔向外走去。
一阵夜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小乔一看什么都没有,长出了一口气。可我又不说话了,她又有点紧张了。“你说话啊,别吓我。”
我快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没必要让小乔紧张。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段枯枝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困了,早点睡觉。”
“这么早就睡觉?”小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多。在城市里死夜生活才开始的时间。
“我累了!”我的心里有点发毛,天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拉着小乔向外走去。
谢天谢地,我们一直走到了森林的边缘,什么也没发生。只不过身后传来那种沙沙的声音让我出了一声的冷汗。
营地很安静,雷正龙听着音乐喝着啤酒,杜凡仰望着头顶的夜空,看着繁星点点,银河璀璨,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把木柴放在篝火边,趁着小乔往里添柴的机会到了雷正龙身边,小声对他说道:“好像有人在树林里监视我们。”
雷正龙一下警觉起来,“你肯定!”
我点点头,“但是我不确定对方是什么目的,你说会不会是村子里的人?或者是我们下午见过的老人家?”
“真是麻烦,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假期。”雷正龙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太对劲,越来越诡异了。
“你们说什么呢?”小乔一大步跳到了我们面前。
我对雷正龙使了一个眼色,没必要让小乔她们受到惊吓。
雷正龙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道:“也没什么,随便闲聊了几句。讨论一下谁守夜。”
“守夜?为什么还要守夜?”小乔不解。
雷正龙开玩笑的说道“我们有两个大美女,害怕半夜让妖怪给抓走了。”
“讨厌!”小乔娇嗔一声,可脸还是红了。“不理你们了,我睡觉去了。”
我目送着小乔钻进了她的帐篷。杜凡也有些困了,钻进车里去了。
“你先睡一会儿,下半夜我叫你!”雷正龙要守上半夜。
“好的!”我往篝火里添了点柴,钻进了帐篷里。
一小会儿过去了,我根本就睡不着,木材在篝火里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过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准确的说,那是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身体似乎是睡着了,但意识好像还是清醒的。
我感觉到身边有很多人走来走去,男女老少都有,就在徘徊在我帐篷周围不肯离去。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说不出是不是梦。
就在这种状态之下,我感觉到有人在推我。
我瞬间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看,一个黑影在我帐篷里。我正要大叫,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别出事!是我!”
我听出是雷正龙,我被他吓了个半死。正要抱怨两句,他小声说道:“林子里有人,鬼鬼祟祟的过来了。”
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大半夜的在外面活动,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雷正龙把一根木棍塞到我手中,小声说道:“我准备把他们引出来,你保护小乔。”
“放心交给我!”哥们怎么说在碎尸案后也锻炼了一段日子。
雷正龙爬出了我的帐篷,我跟在后面。篝火已经灭了,正冒着青烟,周围黑漆漆的,我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在那边!”雷正龙给我指了一个方向。
我很佩服他,黑漆漆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小心一点!”雷正龙嘱咐了我一句,就弯着腰朝那边过去了。
我先到小乔的帐篷边,一看她还在睡觉我就放心了,举着棍子去帮雷正龙。
刚到林子边,我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依稀看到几个人影在黑暗中快速的奔跑,还听到呵斥声,但不是雷正龙的声音。
我有点蒙了,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等了一小会儿,雷正龙回来了,气愤的说道:“小兔崽子们跑的还真快!”
“是什么人啊?”我问道。
“就这村子里的小屁孩,可能是想偷东西。”
我也长出一口气,准备回去睡觉,却发现林子里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谁!”
我惊呼一声,雷正龙打开手电筒就照了过去。
绿色的老军服,我又看到了来警告我们的老人。老人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您有事吗?”我问道。
老人依旧是不说话,瞪了我们一眼,转身走了。
真是怪人一个!
“这什么破地方,还不如在家睡觉呢!”雷正龙抱怨了一句。
虚惊一场,我们两个回到了营地。之后再也没有事发生,直到第二天上午。
雷正龙吃过早饭后,在湖边活动了下身体,一头扎进了湖水之中。
等他再浮上水面,手中就多了一个东西。
我和杜凡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美好的假期就这么结束了。
事实证明,我们还是太年轻了,谁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发现了多么大的一个案子。
我之所以要写这个案子,一是因为这个案子太大了,二是因为这个案子给我的震撼。在现实中,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密密麻麻的白骨,就算是我,已经习惯了看到尸体,见到那么多白骨,头皮还是一阵阵的发麻。
时间回到那个早上,雷正龙浮出水面,手中拿着很多白色的东西。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啊?”小乔不解的问道。
我扭头看杜凡,她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眉头皱了起来。她也看出来了。
雷正龙从湖水中走到岸边,两只手里都攥着白色的骨片。两只手上青筋暴起,脸色也不好看。
我抢先一步,接过了他手中的白骨。大概有二十几片,都是几厘米长的碎骨,最长的骨片没有超过三厘米。
“是我想的那样吗?”雷正龙问道,他没有把话全说出来。
骨片实在是太小了,我无法准确的做出判断,毕竟人命没小事。我只好问杜凡,“你怎么看?”
“可以报告给波哥了!”杜凡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都是人骨,并且来字三个以上的不同各地。”
“人骨!”小乔惊的都跳起来了。
“这一定是一个大案子,湖底有一层白骨!”雷正龙冷声说道。
“一层!”我倒吸一口冷气,难怪他下去没过几分钟就上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试图估算一下被害人的数目,很快就放弃了,我算不出来。
人体共有206块骨骼,分为颅骨、躯干骨和四肢骨3个大部分。其中,有颅骨29块、躯干骨51块、四肢骨126块。这些骨头如果碾碎了,碎片会有上千块,数目虽然很大,但是摊在湖地也就是一小片的范围。
小乔拿出手机,拨通了波哥的电话,就在这时,从树林里跑出一个人来。嘴里叫着:“慢点,姑娘慢点。”
雷正龙快速的反应过来,一个闪身,就挡在了小乔的面前。眼盯紧紧盯着来人。
突然跑出来的这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一看就是附近的山民。
“你是……”我问道。
中年人一拍脑袋,叫道:“你看我,一着急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崖山村的村长,是为昨晚的事来道歉的。几个小娃娃不懂事,你们可千万不要报警。”
“昨晚的事?”小乔不明白,她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都给我滚出来。”村长爆呵一声。
四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低着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我也有点迷惑了,有点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娃娃不老实,昨晚想来偷你们的东西,还好没偷到,没出息的东西!”村长很生气的一人踢了一脚。
“您别打孩子啊!”小乔挡在了村长和孩子中间。
“您放心,我们不会追究他们责任的。”雷正龙从小乔手中拿过手机,和波哥报告情况。
“那你们还……”村长指着手机说道。
“我们就是警察!”小乔干脆直接表明了身份,“您先让孩子们回去吧,我们有很多问题要问您。”
崖山村离着湖最近,从湖边到村子里走路最多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湖里出现了这么的碎骨,肯定和崖山村有一定的关系。
“你们是警察?”村长面色一变。再看我们的眼神就复杂了很多,添加了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
雷正龙放下了电话,“已经报告了,波哥带着人会在两个小时之内赶到。村长,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段时间不要让村民靠近湖了。”
“好好,我去办!”村长有些慌乱的走了。
出来玩遇到案子,没有比这再倒霉的事情了。我们再也没有心情玩了,都坐在湖边,盯着湖水发呆,等着波哥的到来。
雷正龙又下了几次水,从湖里捞出了更多的东西,有人的牙齿、指甲还有少部分毛发等证物。齿上还带着一部分下颚骨残片,这证明它绝不可能是某人自然脱落或被牙医拔下后丢进湖里的。
一想到湖里可能有几具甚至是几十具尸体,我的心里就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我们谁也不说话,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小乔有点坐不住了,问道:“怎么都是些骨头啊,肉都哪去了?”
小乔这个问题是无心的,她只是随口一问,可是听在我们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杜凡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的五官瞬间在一起,转身冲进了树林里,半分钟后,传来她呕吐的声音。
这种感觉是会传染的,我接着也抗不住了,冲进去大吐起来。
“他们怎么了?”小乔还没反应过来。
雷正龙当然也想到了,他是在硬抗。
人肉扔在湖里,会被鱼吃掉,难怪这湖里的鱼长的那么大,还不怕人,因为都是吃人肉长大的。
而我们昨晚吃了鱼汤,等于间接的吃了人肉。虽然只是一种可能,但是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我们四个最终都吐了。
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还是一阵阵的干呕。嘴里有些发苦,感觉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们总算是不吐了,无精打采的坐在湖边。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波哥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了。
波哥从车上跳下来,看到无精打采的我们,有些诧异,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这么憔悴,吃了什么东西?”
一听到吃,我们四个又是一阵反胃,干呕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情况?”波哥问道。谁在休假中被喊回来加班,心情可能都不会太好。
“我们在这旅游,无意中在湖底发现了这个。”我把雷正龙捞出来的毛发、牙齿、碎骨展示给波哥。
“湖底有多少尸骨?”波哥表情严肃起来,做为一个老刑警,自然清楚这个案子有多大。
“我没有下水看过,雷正龙说有很多。”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肯定是一个大案。
“谁会潜水?”波哥问道。
“我!”三四个同事主动报名。
雷正龙第一个跳下了水,在他的带领下,同事们都潜入了水中。
湖面暂时平静下来,我很想知道湖面下到底是什么情况,骨片的范围有多大,密度有多大,这些都关系到推测被害人的数量。
几分钟后,雷正龙浮出了水面。接着波哥和其他的同事都浮出了水面,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从他们所处的位置看,包括了湖面三分之一的面积。
雷正龙再次下潜,几分钟后他们浮出水面,所处的位置更远了,依旧是有骨片。
波哥的脸色又比锅底还黑,这又是一个大案子。
小乔在湖边咂舌,这地方是她选的,一下就出了个大案子,这运气是好还是坏她都说不清楚了。可一想到昨晚在这么恐怖的地方睡了一晚,她的小脸就变的煞白。
十几分钟后,波哥从湖里上来,只说了一句话,“叫打捞队吧!
小乔负责联系,带着专业潜水设备的打捞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
波哥第一时间向上级进行了报告,引起了局长的高度重视,这有可能是本市历史上最大的一起恶性案件。
打捞队到位后,只用了很段的时间就从湖底打捞上了终,2660段人体毛发、690片碎骨、七十颗牙齿、十几片指甲,手指甲和脚趾甲都有。看的我心中都是一阵恶寒,而这还只是湖底一小片地方内的东西。
我和杜凡立刻展开了工作,先从数量比较少的指甲入手,分析出至少有五人以上的被害人,其中女子两人,分别使用红色和透明两种指甲油。
分析牙齿,从牙齿表面的磨痕和填充物分析,又添加了一名五十岁以上的男性被害人。
牙医记录在国外也是可以确定被害人身份,目前我国在这一方面还是空白。各种小诊所太多。
至于碎骨片就太多了,都是小碎片,想要把他们拼凑完整,那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这可比拼图困难多了。如果只有我和杜凡两个,我估计一年的时间差不多。
波哥利用这段时间去找了崖山村的村长,毕竟他们是离案发现场最近的村子。
可结果是一无所获。崖山村就是个小村子,只有三十几户人家,除去少数的几个年轻人进城里打工了,剩下的都在村子里。
村子民风淳朴,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也不愿意与外面的人交往。虽然火了之后有很多人的来旅行,但是村民也不怎么与游客们打交道。村民也不怎么关心来玩的人,所以最近有什么人经常来,或者有什么车辆比较可疑,他们完全不知道。
因为没有办法确定抛尸的时间,在湖边也无法采集到有用的痕迹。
目前一点线索也没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摆在面前,无法确定湖里的被害人的身份。
波哥为这个问题就快愁死了。
经过两天的打捞,湖底的碎骨全部打捞上来,运回到了南区警局。我们两一人一半进行检查,希望可以找到确定被害人身份的线索。
在南区警局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问:在警局里,比黑夜还黑的是什么。
答:案子未破时波哥的脸。
波哥的黑脸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波哥的脸只要一黑,我就要加班,更别说是休息日了。
看着打捞队从湖水中捞出的碎骨片,波哥的脸越来越黑。碎尸案还没过去多久,我们就又遇到了一个大案子。
小乔向每一个人都传达了波哥的口信,这个案子必须要严格的保密,谁要是向媒体走露了消息,后果自负。
包括打捞队的同事,都收到了相同的口信,看着波哥的黑脸,没人敢表示异议。
波哥他们来了之后,老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专门还向波哥汇报了老人的事。
利用打捞的时间,我们调查了崖山村。
根据本地地方志上记载,崖山村第一次出现是在民国时期,这个村子就这么出现了,当时的政府也吓了一跳,管辖的范围内突然就多了一个村子。
因为太过偏僻和贫穷的原因,没人原因去这个村子,几乎都被人遗忘了。
抗日战争时期,连日本人都没兴趣搭理这个村子。人没多少,也没值钱的东西。
崖山村就这样到了现在,有一点很奇怪,这个村子的人口始终就没怎么变过,一直就保持着三十多户人家。
波哥怀疑凶案与村子里的人有关,推测有可能是村子里的人杀了来玩的游客。
在等待打捞的两天时间里,波哥带着我和杜凡把村子里转了一个遍,每一户人家里都去了,没发现可疑之处。
穿绿军衣的老人也找到了,他独自一人住在远离村子的地方,他见到我们,一句话也不说。
老人虽然有些可疑,但是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只能在暗中观察监视。
水中的碎骨片都捞完之后,雷正龙又给他们加了一个任务——捞鱼!用了半天的时间,湖中的大鱼都被捕捞干净的。同碎骨片一起,鱼也被运回了警局。
一路上腥臭味难闻,弄的我们身上都有一股难闻的鱼腥味。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不想吃鱼了。
杜凡一双眼睛瞪着雷正龙,让他很不自在。
在车队离开之前,我远远的盯着崖山村,这个村子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不相信还有这么淳朴的地方。
还有那个穿绿军衣的老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总觉得他似乎是知道点什么的。
回到二号法医室,闻到有些潮湿而有熟悉的味道,我叹了一口气,又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大概有段时间看不到太阳了。
十几大包的碎骨片就放在工作台的旁边,戴好手套,开始工作。
我在工作台上放了十个盒子。在盒子上贴上标签,写上骨骼的名字。
拿起一片碎骨片,在放大镜子下仔细观察,推测是人体那一部分的骨骼,然后把他放在对应的盒子。还要区分性别和大概的年龄。
把所有的碎片都系统的分类之后,就可以再进行复原工作就会容易一些。
一转眼,五小时就过去了,我腰酸背痛腿抽筋,眼睛都花了。可我才处理了一个袋子五分之一的碎骨片。
看着剩下的十几袋子,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但也是有一点收获的,所有的碎骨片大小几乎相同,人力是很难做相似度这么高的。我怀疑是某种机械造成的。如果能找到是什么机械,肯定也是一条线索。
我想到了一个老同学,在痕迹学和机械方面相当的强,说不定他有办法找出是什么机械。
“电话,电话……”我拿着手机正要给同学打电话,雷正龙推开了门。还很热情的向我打招呼,“嗨,帅哥!”
我疑惑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是帅哥?
“别看了,就说你呢!”雷正龙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雷正龙这小子长了毛比猴子都精,没事才不会到我的二号法医室来。
先吃点东西吧,肚子饿了吧。这可是街口那家老店的。”雷正龙打开了食盒,一股熟悉的香味飘了出来。
“到底什么事?”不弄清楚这小子是什么目的,我吃不安心。
“那个抓回来的鱼还在外面,你去给检查一下呗。”雷正龙不知是怎么了,就是和鱼干上了。
“好吧,我吃饱了就去检查鱼。”现场带回来的鱼早晚都是要检查的。如果鱼吃了什么东西,不能消化的话会短暂留在鱼的体内。小的很快被排出,可太大的鱼也吃不下啊!
“有消息告诉我!”雷正龙得到我的答复之后就跑了。
咽了一口口水,大口大口的吃着外卖。
饭都快吃饭了,我才猛的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可以在法医室里吃饭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会成为和杜凡一样对着尸体也能吃饭的强悍存在了。
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法医。
填饱了肚子,我就要出去解剖鱼了。这些鱼可是活着被带了回来。
检查尸体和解剖活物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犹豫了几分钟,我选了一只快要死的鱼,把它捞了出来。用探针直接刺穿了鱼脑。鱼甩动了几下身体。实际上这只鱼已经挂了,刚才只不过是单纯的神经反应。
检查鱼比检查尸体简单的多了,只用几分钟就搞定了,并没有什么发现。
为了准确性,我又解剖了一条鱼,还是没有发现。
在解剖最后一条鱼时,我有了意外的发现,在鱼肚子里发现了一些黑色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化,似乎是和纸张一类的东西。
我进行了采样分析,和碎尸案中的黑色信封做了一个对比,材质是完全一样的。
怎么又是黑色信封?我的眉头皱了起来。是巧合的话也太巧了!可是我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黑色信封和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
在没有绝对证据之前,话是不能乱说的。我只好把在鱼肚子里发现的黑色纸张碎片保存起来。
回头看一眼堆积如山的骨头,我就又是一阵头疼。
继续对碎骨片进行分类,用肉眼观察骨骼的形态差异来判定性别,需要丰富的经验。
一般而言,男性骨骼比较粗大,表面粗糙、肌肉附着处的突起明显,还可以通过骨盆来判别:女性骨盆上口的尺寸大一些。这种差异自胎儿期就已呈现出来。除此之外,颅骨、胸骨、锁骨、肩胛骨以及四肢长骨等也存在一定的性别差异。
如果肉眼无法分辨,就需要用仪器进行测量。对骨头的长、宽、高、角度及厚度进行测量。将所得数据与男性均值及女性均值相比较;或依据相应的数学手段,将数据代入回归函数中计算。
也可以通过骨头判断死者的年龄。很多因素都会对骨骼形态产生影响,因此从尸骨出鉴定年龄时,往往要采用多种方法互相印证。骨骼特征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呈现规律性的变化。30到40岁见间,肋软骨骨化中心增多,胸骨柄与胸骨体出现愈合,40到50岁时,胸骨体与剑突愈合,喉和肋软骨开始固化,到了60岁以上,全身软骨都会发生骨化。
在少年时期,人体的骨组织有机质的成分较多,使得骨骼的韧性大,硬度小。到了成年期,无机质的比例渐渐升高,这时的骨骼不但坚硬,而且弹性韧性都很良好,时至老年期,无机成分进一步升高,骨骼变脆,同时在骨质增生和吸收的作用下,骨骼的形态也发生了相应的改变。
通常情况下,法医就是依靠这些来判定遗骨年龄的。有经验的专家仅凭肉眼就能大致判断出其死亡时所处的年龄段。
我可不是专家,毕竟人命大于天,我要很小心仔细的检查,生怕弄错了。这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在二号法医室里见不到阳光,我也不知道是几天了。真的是累到了极点,大脑都麻木了。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才完成了半袋子。我不想停下来休息,我一慢下来仿佛就能听到这些碎骨片在发出一阵阵的哀鸣。
他们被人残忍的杀死了,死后还被碾成了碎片,洒进了湖底。没人知道他们在湖底待了多长的时间,甚至他们的亲人朋友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人世,肯定还有人在寻找他们的下落。
我越想越伤心,有人走到了我的身后也没有察觉。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嗨!”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打招呼声。
“呃!”我吓了一跳,谁的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都会像我一样,一个大步跳了出去。
“哈哈哈……”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气愤的转过身来,看到了小乔。“你跑我工作室干什么,差点吓死我了!”要知道,小乔是从来不肯进到我的二号法医室的。
“你以为我想进来啊!”小乔有些气氛的说道:“我在门口叫了你好几声了,你都没有反应。我是来替波哥传达消息的。”
我有一种预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波哥说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确定一个被害人的大概人数向他报告。”
“两个小时!不可能!”我感觉到有些眩晕,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很困难吗?”
“呵呵……”除了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我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都没有检查完一袋子骨片。
“你就不会想想办法么,真是一个笨蛋!”小乔伸出小葱一般的手指在我的脑袋上点了一下。
我有点恼怒,这种事是能快的了的么。有什么办法你来啊。
小乔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说一个成年人的骨头大概有多重?”
我的眼前一亮,这倒也是一个方法,我想起医学院的一个老教授曾经做过一个相关的统计,正好可以用到。
具体的数据我根本就不记得了,打开电脑上网搜索,还好找到了相关的数据。
北方医学院王教授收集了我国南北方地区成年人(20至60岁)486例的骨骼标本(男性409例女性77例)。经实测全身18类骨骼的干重量,引用国外已有的骨骼湿、干重比值,首次提出了我国成年人的骨骼总重量参考值,即男性8.0kg、女性5.4kg。此值不仅存在性别差异,也明显存在地区的差异。
我要的就是这个数据。我和小乔称量了所有碎骨的重量,包括在杜凡的第一法医室里的。得出碎骨的总重量在200kg左右。
如果被害人全部为男性,用总重量除以男性的参考值,得出的被害人数大概为25人。
如果被害人全部为女性,都出的数量为37人。
我只能祈祷,波哥对我们得出的这个数据会感到满意,我不敢想被黑着脸的波哥骂个狗血淋头会是怎么一种感觉。
就按照我得出的最少数据,二十五人被害,也绝对是一个惊天大案了。有可能是建国以来,本市发生的最严重的刑事案件。
遇到这样的案子,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那难过!
我还想继续工作,但是硬生生的被小乔从二号法医室里拖了出来,吃了一碗泡面之后,开会的时间就到了。
因为是发现人之一,小乔也参加了会议。
除了乔局长之外,还有市里的领导参加了会议。但是没怎么说话,领导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会议主要就讲了一个问题,在不惊动民众和媒体的情况下,用最短的时间破案。如果有人泄密,那就要承担严重的后果。
有了上次碎尸案的经验,大家都体验了来自民众和媒体的压力。这次的案子绝对比碎尸案更可怕,会引起民众的恐慌。
这些我都不在意,我最关心的是杜凡做出的推测,被害人是多少,推测依据是什么。
一听波哥问这个问题,我瞪大了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听,生怕错过了什么。
“三十一人!”杜凡很肯定的说道。
果然老手就是厉害!我在心里赞道。我的数据完全是瞎猜的,而杜凡竟然得出了这么准确的数字。
波哥没有准问杜凡推测的依据,继续布置了侦破方向。
一部分警员走访崖山村附近的村子,寻找可疑的人员,具体是有犯罪纪录人员、刑满释放人员和小偷抢劫人员。
特别注意一点,重点摸牌有交通
剩下的人员排查失踪人口纪录,寻找可能的被害人,再与我和杜凡给出的报告进行交叉对比,寻找被害人的身份。
在严重缺少线索的情况下,目前能做的工作也只能这么些了。
波哥特别强调了法医的工作比较重要,希望我们全力以赴。
得到我们的回复之后,就散会了
我看到杜凡走出会议室,就赶快追了上去很虚心的请教道:“你是怎么确定被害人有三十一人的,依旧是什么?”
“我猜的啊!”杜凡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做出的准确率高的推测,我是根据你的数据取的中间值!”
我瞬间石化了,知道真相的我眼泪就掉了下来,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高手,竟然完全是靠猜的。
杜凡等我了一小会儿,看我也不说话,瞪了我一暗就走了。
果然还是只有靠自己!我小跑着回到了法医室。喝了点热水,准备继续工作,无意中看到电脑上弹出了一条新闻。
X月X日18:57,地铁5号线南区站一女性乘客在乘车过程中卡在屏蔽门和车门之间,列车启动后掉下站台,车站工作人员立即采取列车紧急停车和线路停电措施,迅速将受伤乘客抬上站台,由120急救车送往中日友好医院。该乘客经医院全力抢救无效后于20:20死亡。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居然坐地铁也会送命。看来以后走到那都要小心一点。
看到这条新闻我只不过是感叹了一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条新闻会和案子有关。我把它当成一起普通的意外。
事实告诉我们,有些事情不会像表面看起那么简单。你无法想象到在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多大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