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心头此时也是非常的震惊, 何真人带给他的感觉是一个高人, 可是像何真人这样的高人, 其实非常好理解, 他布符招魂插小旗,桃木剑铜钱剑治鬼, 这些说不上颠覆,因为在民间的传说中, 道士本来就是这样的。
这种感觉非常难以表达, 也就是说, 何真人就是一个有真本事的道士, 少见,但是有, 他捉鬼的办法也很本分, 跟传说中的一样, 可是这个黄老, 给爷爷了一种颠覆感。
何真人看不出端倪的地方他能找到九口棺材, 他等在一个雨水坑里, 用死人肉钓出一条金黄色的大鲤鱼。 这种手段就连在传说中都没有听说过, 只存在于神话中——姜子牙空钩钓鱼, 可是他起码是在河里钓鱼。
爷爷此时心里跟大家有同样的疑问, 这条鱼,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它真的只是一条鱼而已?!
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 鱼被人用麻袋装了起来, 闲人都不敢去碰那条鱼, 装鱼也是那些马仔做的, 黄老似乎非常的累, 钓鱼三天不吃不喝不动, 别说这么大年纪了, 就是年轻小伙儿也绝对受不了。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大家还要继续等, 他钓鱼的时候大家要等, 钓完鱼了大家也要等,因为他要休息, 这个黄老也是一个怪人, 这一睡, 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大家看在他这个人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份儿上, 才算是耐着性子等了一天一夜。
等到黄老打了一个哈欠醒来, 他又在雪地上打了一通太极拳, 这才恢复了精神, 大家以为他还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动作呢, 谁知道他直接摆手道:“ 除了那个已经变黑的宫女拖出来之外, 其他的, 都盖上盖子, 那个水坑水也别抽了, 怎么挖开的怎么填上, 以后公主坟谁再来动,出了啥事儿我都不管了。”
这一次, 三里屯儿的男人倒没有丢脸,盖棺材板的活是大家干的, 可是拖出那个尸体, 还是没人敢去, 不吓人也恶心人啊不是? 这两天下来, 黑色的干皮之下的尸体有点湿润, 看起来是格外的恶心了, 特别是这么丑的尸体, 身上还穿着清宫的服饰。 服饰没坏, 正是它没坏, 这才有鲜明的对比。
所以拖尸体这个活儿, 还是马仔们进行, 只见这些马仔们拖尸体也非常有讲究, 根本就没用手去摸一下尸体,而是用两根绳子打了结, 一个套在尸体的脖子上, 另外一个套在脚上, 动作非常娴熟, 一看就是盗墓的老手, 接着一用力, 尸体就算被抬了出来。
尸体抬出来以后, 尸体下面的黄色棉被看起来还很新, 而上面还有一张木质的铭牌, 黄老跳进棺材里拿出了铭牌道:“ 师弟, 掘人祖坟的事儿我擅长, 接下来的事儿我不如你,就靠你了。”
何真人点了点头,拿着那个铭牌就走了, 爷爷都没来得及问他去干嘛, 只是看方向的话, 是锁头村儿的方向, 何真人走之后这个黄老头没再继续发号施令, 而是站在公主坟一个较高的地方愣愣出神, 似乎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 他对我爷爷招了招手道:“ 那些人的议论我也听到了, 锁头村儿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在乎, 只是郭更臣, 我真的感觉你这个人非常的有意思。”
爷爷不知道黄老为什么这么说, 挠头木讷道:“ 您说笑了, 我就是一个泥腿子, 能有啥意思?”
“我也不知道, 这是感觉, 感觉你胆子很大, 出奇的大, 可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可是我却找不出来, 我师傅什么本事我知道, 得了他真传的我师弟什么斤两我也清楚, 我非常好奇, 李大胆家的三个鬼, 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我师弟这么狼狈。” 黄老头说道。
“何真人说他们惨死, 又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死法, 被妖索命,不归阴司管, 成了无主孤魂, 所以才怨气滔天。 您知道的, 您问的这些东西, 我都不是很懂。” 爷爷道。
黄老头看了爷爷一眼,若有所思的道:“ 可能吧, 很久没来三里屯儿, 这边儿还是这么热闹。”
“是该多回来看看才是。” 爷爷随便接了一句,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然后就沉默了,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黄老才再次说道:“ 我听我师弟说了李家三鬼的事儿, 蹊跷的地方不少, 不说这个, 这李国忠的口气也真大, 竟然敢要三里屯的正主去给他弟弟配阴婚。 可能是他感受到了这里的滔天气运, 想要占为己有, 所以才想要借我师弟的手来占了这点龙气, 真是好大的口气。”
“ 我知道你很好奇那个鲤鱼是什么, 鲤鱼跃龙门, 金黄鲤鱼本身就有贵气, 离龙门只有一线之隔, 可是这一线之隔就是天差地别, 他们想要占这里的气运, 也是想的太多了!这条金色鲤鱼, 就是气运所化, 一条金鲤, 一个宫女, 给他弟弟当媳妇儿也算够了 , 回去告诉他们, 要么接下, 不愿意也得愿意, 真当自己是恶鬼就无敌天下了? 这世上可不是就我师弟一个道士, 也不止无上观一个道观。” 黄老道。
爷爷这才知道, 黄老这三天三夜的垂钓, 挖出那个宫女, 就是为了帮自己完成对李国忠的承诺, 心里也是非常的感激, 虽然他听不懂黄老的话, 但是起码他自己也感觉, 李国峰那熊样想当驸马的确是想多了, 一个宫女还有这么厉害一个锦鲤, 真的是不亏了。
“道谢的话就别说了, 对我师弟好点, 他这个人性子倔, 这点像我师傅。” 黄老对爷爷摆了摆手道。
“那是自然。 何真人就是我的亲人。”爷爷说道, 说完赶紧走, 走到了一边才发现自己一后背的冷汗, 这个黄老,举足之间的确是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下午的时候何真人才回来, 背后背了一个东西, 上面蒙了一个破布。
何真人放下了东西, 拉开了破布, 人群再一次的发出了一声惊叹, 何真人背来的, 竟然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
这个纸人, 跟棺材里的宫女看起来十分的相似, 甚至上面的花纹都被何真人惟妙惟肖的剪了出来, 包括头上巨大的发髻。
“师弟, 别的不说, 这剪纸的手艺真的是绝了。” 黄老笑道。
“师兄见笑了。” 何真人道。
说完, 何真人地下了身, 取出了那个已经发黑的尸体口中的东西丢在了一边儿, 那个东西就是黄老制服尸变的宫女的东西, 爷爷捡起来一看, 发现那竟然是一个黑驴蹄子。
何真人拿出剪刀, 剪掉了干尸的头发,贴在纸人的头上。
然后拿出了刚从棺材里发现的木质铭牌, 咬破中指, 对着铭牌在纸人身上写了一行血字, 爷爷见过这个阵势, 为了救我老爹何真人扎过纸人糊弄柏树上的仙家过。
铭牌上记的, 是这个宫女的生辰八字。
何真人是要用这个纸人, 来一个偷天换日。
果不其然, 写好了生辰八字, 这个纸人被当做那个宫女下葬, 还是埋在了那个红棺材当中。
之后, 黄老上了车扬长而去, 剩下的众人填上了坑, 用木棍抬着那个宫女干尸, 去锁头村儿, 接下来就要给李国忠配阴婚。
公主坟再次被填平, 里面会有什么秘密除了黄老无人可知。
只能静待沙河水干,无上观倒。 对, 只能等那个时候。
从那天之后, 锁头村儿的何真人和郭更臣, 名扬三里屯,大家都知道有个活神仙, 当然黄老太过神秘, 大家也不知道是谁, 在水坑中钓出金色鲤鱼的事儿, 也成了到现在任何一个老人都能跟你说上半天的奇闻怪事儿。
那条金色鲤鱼也奇怪, 从钓出来到回到锁头村儿, 两天时间没有见水, 可还是活蹦乱跳生命力旺盛。 当天晚上, 就有不少人找到了我爷爷, 说想要这条金色鲤鱼, 无一被拒绝, 后来爷爷直接说道:“ 想要鲤鱼, 别找我,去找李大胆爷仨商量去。”
爷爷这句话没有说错,这条金色的鲤鱼, 就是给李大胆爷仨的, 他们想要公主, 现在只能给一个宫女, 这其中的差距也是必须要靠着这个黄老口中代表了气运的鲤鱼来填补。 自从知道了这个鲤鱼是差一线就可以化为龙的存在之后, 爷爷未尝不是没有过私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样一个好东西就这么拱手送给人, 谁舍得?
而且这个送, 还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是被逼的, 那爷爷甭提有多难受了, 那几天一个人没事儿的时候就看着这条金色的鲤鱼发呆, 他就想啊, 这玩意儿要是埋到自己家的祖坟里的话, 那我家爱国以后是不是也会特别牛逼? 这么好的一个东西送人, 多少有点慈禧太后割地求饶的意思, 可是这也只是爷爷的小心思, 这个鲤鱼代表了气运, 可是气运这东西就是玄而又玄的东西,这谁都说不准, 犯不着因为这个东西去得罪李大胆爷仨, 再说了, 黄老不是说了么, 虽然鲤鱼跃龙门, 听起来是一线之隔, 但是龙跟鲤鱼, 那还是有天与地的差别的。
那个女尸就放在生产队大院里, 村民们开始的时候还是抱着兴趣去看前朝的宫女, 看了之后发现是一个干尸也都是扫兴而去, 这下, 当时曾目睹了那个宫女美貌的人可骄傲的不得了, 拉人就说的那是一个口沫横飞:“ 别看这玩意儿现在这熊样, 可是刚挖出来的时候, 那模样那小嫩肉, 啧啧, 崩他娘的提了, 老子都想做一回二嘎子!”
这下, 没见到的人难免的心生遗憾, 这么好看一女的, 老子之前咋就没看一眼呢?
眼见着春节就要临近了,这尸体在村里放着大家开始的热情退却以后有慢慢的有了意见, 大过年的放了尸体, 这恶心不恶心? 爷爷听到了风声, 也知道这事儿是不可能推到年后去办,于是找到了何真人说如果可以的话, 就这几天把这个宫女跟李国峰的婚事给办了?
何真人犹豫了一下道:“ 这事儿的确是要过年前办,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 我怕李国峰不同意啊, 更臣, 你想想, 刚开始我们以为李国峰点名要公主坟的公主, 是因为这个公主可能是个美女, 可是现在很明显, 他冲的是公主坟的风水气运,要的不是一般的女人, 我现在甚至以为, 他们之所以伤害小玉, 就是演戏给我们看,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的目标压根儿就不在小玉身上。”
“一条金鲤鱼, 一个宫女, 不亏他们了。” 爷爷这么想道。
“如果能顺顺利利的, 那就好说, 我害怕的是再出什么问题。” 何真人说道。
“何真人, 黄老当时跟我说了, 如果李大胆爷仨再闹的话, 他会插手的。” 爷爷说道, 这也是爷爷现在自信心膨胀的原因, 以前有一个何真人, 现在可还有个黄老呢。
“我师兄? 更臣, 我跟你说, 听我一句, 不要跟他这个人打太多的交道, 我师傅当年把他逐出师门的原因除了他倒斗儿坏了门规之外, 还是因为他认为我师兄这个人无人能控制, 这个暂且不说, 盗墓寻宝, 挖别人祖坟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本身就是极其坏阴德的事儿, 人在做天在看。” 何真人道。
爷爷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何真人是真好人, 一个绝对善良的人, 可是爷爷没感觉黄老怎么样, 起码人黄老有地位有实力, 报应在哪里? 只是何真人的善让人敬畏, 他不好说什么。
接下来的事儿, 就是开始谋划这场别样的婚礼。
按照何真人的意思来说, 最好还是去征求一下李大胆爷仨的意见, 看他们是否满足这个宫女和锦鲤, 这事儿得爷爷去, 他一个方外之人与鬼势不两立, 打不过人家也绝对不会跟人去商量。
何真人是让爷爷晚上去, 最好是能见到李大胆当面商量, 爷爷想想就脊背发凉, 这他娘的是不停的跟鬼打交道, 自己都要成一个阴阳人了,就算爷爷见过几次鬼, 可是人见鬼总是要怵得慌不是?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去就是说客, 他们不会为难你。” 何真人笑道。
“ 说的轻巧, 那是人? 那是三个厉鬼!” 爷爷说道。
这事儿不能让别人去, 只能爷爷去,何真人就对爷爷说既然你真不想晚上去, 那就白天去吧, 到了那里如此这般这般, 不过我最近帮你占了一卦, 你白天去的话, 可能会有点麻烦。
“白天能有啥麻烦? 光天化日的, 我也没见过他们白天出来, 您老别吓唬我, 没用。” 爷爷听完何真人的办法就回家准备了一下, 直奔李大胆爷仨的坟地。
到了那里, 摆上三个碗, 每一个碗里都倒上一杯白酒, 爷爷自己先给干了一碗,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还是心里凉飕飕的, 爷爷先干为敬, 然后对着三座坟头说道:“ 大胆叔, 国忠国峰兄弟, 更臣来了, 你们要是听的到我说话, 就喝了这杯中酒。 咱们这算是先走一个。”
爷爷话一落音,就死死的盯着碗, 说来也奇怪, 这三个碗中的酒竟然飞快的见底, 爷爷暗骂了一声操, 早知道你们真的会喝老子就下点耗子药了。 毒不死你们也恶心你们一下不是?
碗中的酒已空, 证明李家三鬼是在听着爷爷的话, 爷爷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们三位, 我相信最近公主坟那边发生的事儿你们都看的到, 不是我郭更臣言而无信没给你们挖来公主, 实在是没办法, 这一次, 只有气运锦鲤一只, 宫女一个, 这个宫女之前也绝对是个大美女, 跟国忠也是非常的般配, 你们看看,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如果你们要是同意, 就接了这三根香, 接下来怎么进行的话,也好继续不是?”
爷爷说完,点了三根儿香插在了坟前。
这才是何真人的计划, 三根儿香对应三个坟头, 鬼接香就是表示同意了, 谁不接香就是谁不同意, 这样起码可以看出谁持反对意见, 这三根儿香插上以后。
有两根儿在冒着烟缓缓的燃烧, 这就是鬼接香, 可是有一根儿刚点上就给灭了, 而这根儿香对应的坟头, 正是李大胆的坟头。 这李国忠好说话, 李国峰是个处男鬼, 有个媳妇儿还是个宫女, 肯定是也不会拒绝, 看来这最难搞的还是李大胆。
何真人早就交代了爷爷劝慰每个人的说辞, 而且何真人也大概的猜出了不同意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李大胆, 爷爷就单独给李大胆的坟头倒了这杯酒,然后跪下了磕了一个响头道:“ 大胆叔, 别怪更臣说话难听, 你这样做父母就不地道了, 这孩子同意婚事儿, 还有父母反对的? 国峰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摸着,您就不愧疚? 这长眠地下就不孤单?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理解您, 可是这娶不着公主, 就让国峰死了也打光棍? 可怜天下父母心, 您就不可怜可怜孩子?”
“这事儿难办您也知道, 要是您心疼国峰, 就把这碗酒喝了, 二蛋跟秀娥, 我绝对是照顾妥当, 比自己亲人还亲, 做长辈的, 不图个子孙平安? 您这样闹, 我那个老婶子要是知道, 也会揪您的耳朵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二蛋的面子上, 这事儿结了成不? 这碗酒, 我干了, 您喝不喝?”
爷爷说完, 再次干了一大碗酒, 接着就死死的盯着那个碗, 看李大胆会不会被自己说动。
也就是这个时候, 忽然的爷爷整个人惨叫了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就在刚才, 坟地里这边儿没有一个人, 他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挨了响亮的一耳光。
这耳光是谁打的爷爷马上就想明白了, 本想这狗日的李大胆说翻脸就翻脸, 可是刚爬起来, 发现碗中酒空了, 那个熄灭的香也冒起了青烟。
爷爷顿时就喜出望外, 李大胆喝酒接香, 这是同意了!
这一巴掌, 没他妈的白挨!
何真人认为是非常难办的事儿, 爷爷来当说客就挨了一巴掌就把事儿给解决了, 他还蛮高兴, 不过这事儿换谁也都高兴, 答应人家一凤凰, 结果送来一个草鸡, 就算这个草鸡会下单,那也是理亏, 李大胆还是动辄就杀人的厉鬼, 一巴掌还真的算是便宜了, 他收拾了东西就跑回村里找何真人报喜。
因为心情好, 爷爷在路上见着谁都还主动的打招呼, 可是爷爷发现奇怪的是,大家看他的表情很是怪异, 而且还是盯着他的脸看, 爷爷就纳闷儿了, 难道刚才的这一巴掌, 有巴掌印?
可是他摸着自己的脸, 感觉很平整啊, 难道是大家还记恨着死掉那三个年轻人的事儿? 爷爷也没在意, 就赶往牛棚里去, 在路上遇到了二娃子, 二娃子看到爷爷的脸之后, 先是郁闷了一下, 然后是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 爷爷这下恼了,别人不好说, 二娃子这笑啥? 他揪住二娃子的衣服问道:“ 你个狗犊子, 笑啥? 老子脸上有花?”
“不, 哈哈, 队长, 您脸上没花, 可是您这嘴巴跟眼睛, 怎么就歪了呢?” 二娃子笑的上起步接下去的说道。
爷爷一摸自己的嘴巴, 还真的有点歪, 这下慌了, 嘴巴歪了, 这不是毁了老子这张帅气的脸? 他赶紧找了一个水坑脸往上面一凑, 他娘的这可不是嘛,自己现在是口歪眼斜的, 刚一开始他还在想何真人是吓唬他呢, 说白天去有一劫, 一巴掌不算劫难, 这下心里那个着急啊, 狗日的李大胆, 那一巴掌疼就算了, 把自己打的五官都移了位?
爷爷赶紧撇下了李二蛋找到了何真人, 何真人刚看到爷爷的时候也是忍不住憋着笑意, 爷爷道:“ 笑, 笑个球, 何神仙, 您这是坑我啊, 赶紧给我治治, 这歪嘴咋见人? 刚还不觉得, 现在我感觉我这眼睛看东西都是斜的。”
“治不了, 这是李大胆对你的报复。” 何真人笑道。
“您治不了不行, 我这歪嘴的, 还不让人笑死了去? 您是没看到那些个人看到我的表情!” 爷爷说道。
“好了更臣, 不逗你了, 这事儿我是真治不了, 只有李大胆能解开, 他现在心里憋屈的很, 斩了蛇尾化龙无望, 儿子想当驸马也只能娶宫女不是憋屈吗? 所以朝你撒了点怨气, 等这事儿完了以后, 他气消了就给你解开了,别着急, 看来他是同意了, 同意就好, 该过年了, 也算是了却了我们一桩心事。” 何真人说道。
爷爷干着急没办法, 只是催促何真人赶紧把事儿给办了。
——配阴婚这事儿, 在我们这边儿其实不少见, 也就是最近几年少了点, 以前谁家的孩子要是没结婚死了, 特别是男孩儿, 一般都会配个阴婚, 但是那配阴婚就是找个女尸合葬就可以了。
对, 是女尸, 只要是女的就可以, 本来这事儿就算是一个心理安慰, 所以就算是二十小伙儿, 配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 那也是正常的, 因此前些年还有人专门的一有这种生意就跑到外地找个女人的坟给挖了回来卖, 不管年纪只要是女的就行, 就算是高度腐败的都行, 起码是个女人不是?
这一次虽然是有所不一样, 但是在爷爷的认识里, 所谓的给李国峰配阴婚, 无非是打开李国峰的棺材,把那个宫女跟李国峰合葬不就行了? 何真人也这么想, 死人结婚的事儿嘛, 不就是那样一个形式?
爷爷就想着明天就把事儿给办了, 然后再说自己嘴巴的事儿, 晚上回家之后, 就连奶奶看到他的脸都是忍不住的笑意, 那可把爷爷给烦的当天晚上睡觉都是梦到别人在笑他呢, 而且爷爷那句话也不是开玩笑, 不知道眼睛歪了还没感觉, 知道了之后感觉看东西都是斜着的, 别提有多不自在了。
第二天爷爷起了个大早着急去找何真人商量配阴婚的事儿, 谁知道打开房门被吓了个半死, 只见我家的院子里, 那摆的密密麻麻的都是东西, 野鸡一堆, 野兔一堆, 还有两只野猪, 斑鸠也不少, 甚至还有一些爷爷不认识的草, 这些东西都是死物, 摆在院子里摆的整整齐齐的, 爷爷乍一看, 还真的吓了一跳, 还以为这是动物跑到我家里来集体自杀了呢。
可是摆的这么整齐也不像, 走近了一摸, 发现这些东西有的甚至还带有体温,显然是刚死不久, 而且还没有味道, 这些东西都是山上的猎物, 平时打到一个就全家开荤, 这一下竟然来了一大堆!
爷爷真的有点懵了, 赶紧跑去找何真人说了这样的情况, 何真人也有点郁闷, 跟着爷爷来到家一看, 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这时候我老爹光着屁股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道:“ 昨晚,国峰叔跟国忠叔来家里了, 他们跟我说, 这是聘礼, 他们要三天后来娶亲, 明媒正娶。”
“啥?!” 爷爷下巴差点给惊掉了, 明媒正娶? 这些还都是聘礼?
“爱国, 你没胡说?”爷爷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 嘿, 这事儿真的是, 竟然能收到鬼下的聘礼!?
“爱国没撒谎, 李家三鬼礼数做的挺足, 他们只有用这些东西来当聘礼, 总不能送你一堆纸钱不是?” 何真人皱眉道, 说完他掐指一算,继续说道:“ 可不, 三天后就是个好日子, 适合破土婚庆。”
爷爷看着地上的一堆野味, 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自己又不是那个宫女的亲爹, 给自己下聘礼干啥? 这鬼的聘礼自己接的也没底气啊, 就问何真人咋办。
何真人笑道:“ 礼多人不怪, 你就收下吧, 这么多野味, 你留点, 剩下的就在生产队里炖上一大锅,过年了热闹热闹, 李大胆爷仨这是有心和解赔罪, 喜事嘛, 大家也都算是喝了他们的喜酒了。”
“真他娘的事儿多, 我不是不敢吃这些东西, 我是说这鬼娶妻, 这事儿老子咋感觉这么邪乎呢?!” 爷爷嘟囔道。
“我也不知道, 更没见识过, 这李家三鬼这次也着实让我意外, 去吧, 叫村民们开会。”何真人说完站起来就走, 奶奶这时候也发现了这些野味, 女人持家, 总是不舍得拿出去分的, 这些东西自己家留着,得过多丰盛一个年?
“鬼送的东西, 吃多了我怕噎死, 这野鸡兔子留几只肥的,剩下的都堆在这。” 爷爷说道。
——之后爷爷找了二娃子他们几个, 分了几次才把东西全部送到了生产队大院, 然后开始开膛破肚, 忙活了一整天, 可想而知李大胆爷仨的“聘礼”有多重, 那时候娶个媳妇儿, 四升麦子可都是大价钱!
第二天, 全村人都吃到了荤腥, 虽然不能吃肉吃饱, 可是野猪肉炖出来的萝卜也是香的不行, 更别提那些野鸡野兔本身就是美味,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爷爷对大家说道:“ 这东西, 是李大胆爷仨送来的。”
这一句话说出口以后, 下面瞬间就静了下来, 很多人都面色古怪。
“大家都别担心, 是野味儿, 不是癞蛤蟆变的, 这次大家都知道, 抬回来的那具尸体呢, 是给李国峰当媳妇儿的, 这算是李家的喜事儿, 李大胆之前是做过恶鬼, 可是他们爷仨死的冤枉也可以理解, 现在大家都吃了人家的东西, 也不说随礼什么的了, 明天晚上他们就来娶妻, 这鬼娶妻, 千年难得一遇, 要不害怕的, 都来凑个热闹, 也算是跟大胆爷仨冰释前嫌。” 爷爷说道。
爷爷一猛的说这个消息,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 毕竟这个消息着实是太过震撼了一点, 爷爷也没逼大家马上表态, 继续说道:“ 他娘的, 这鬼娶妻到底是啥玩意儿我自己都没见过, 还是那句话, 明晚, 害怕的关上门在家睡大觉, 不害怕的, 就出来凑一下就行了, 大家可劲儿吃, 不去凑热闹就不代表不能吃了。”
有人响应说看鬼结婚, 死了也值了, 可是这事儿能不去, 又不是救何小玉那一次,大家也没有说很快就响应,但是肉还是得吃, 炖了几大锅的萝卜加肉, 被吃了个底儿朝天。
接下来的一整天, 村头村尾都是在议论这个事儿, 人见人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几乎就是:“ 明晚你去不去?”
而且还有一个人, 忙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那就是秀娥, 小叔子娶妻, 就算是鬼娶妻, 她不知道就算了, 知道的话也是一家人她不能不张罗, 于是就每家每户去劝说, 说去看看, 他们肯定不会为难大家的不是?
大部分的人碍于面子, 吃人的手短, 东西都吃了不去也不是个意思,就都答应了去, 去的人多了,那些不去的也更不好意思不去了,半天时间大家几乎都达成了共识, 基本上人都说会出来看看, 看热闹嘛, 鬼结婚可不比人结婚有意思?
秀娥叫上我奶奶, 又叫了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大家甚至开始忙活着婚礼的事儿, 既然聘礼下到了村里, 大家也算是那个宫女的娘家人不是? 娘家人打发闺女也得有嫁妆吧? 秀娥把自己珍藏的布给拿了出来,是结婚的时候她自己的嫁妆一条红布, 坐了一个大红的嫁衣, 那些老嫂子们也是胆子大, 就琢磨着给新娘子化个妆吧, 这个宫女给人陪葬, 那也是个可怜人, 都是女人, 这结婚可不是大喜的日子?
于是他们给那个黑乎乎的尸体还给画了妆, 用红纸描上嘴唇什么的, 这一画不要紧, 差点把去看尸体的爷爷给吓死, 这他娘的真的是叫不化妆比鬼难看, 一化妆鬼都吓瘫痪, 这化了妆的女尸,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 甭提有多他娘的怪异了。 老嫂子们看到爷爷的嘴, 也是哄堂大笑,都笑道:“ 秀莲啊, 这下你家更臣成了这个熊样儿, 你再也不用担心他爬别人的床了, 不过更臣,我看你现在长的还很有特色呢, 这小眼睛给歪的。”
大家继续调戏我爷爷, 我爷爷经受不住落荒而逃, 这一天就在大家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很快过去, 李大胆这件事儿, 除了何小玉是个受害者之外, 其实村民们也没怎么着, 这次跟着吃了野味不说, 上次不还全村儿人都吃到了蛇肉? 所以应该承人家的情。
这第二天大家都没事儿做, 聚在生产队大院准备, 大家竟然在潜移默化之中真的把这件事儿当成了婚事来办, 这一忙碌, 就又是一天,等到晚上的时候, 大家的脸色也都慢慢的有点不自然, 甚至爷爷都有点紧张。
何真人也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 大家坐等娶亲的队伍来, 可是这时候秀娥找到了我爷爷道:“ 更臣哥, 国峰跟她结婚呢, 可是这个宫女还不知道个名字, 没有名字就结婚, 不太好吧?”
爷爷一听也是, 不管是叫翠花还是叫酸菜, 这总得给人起个名字不是? 可是起名这事儿爷爷不擅长, 就找到了何真人商量这事儿, 万一这宫女以前有名字乱给人家起也不好。
何真人点头道:“ 还是女子心细, 我都忘记了这茬了, 这样, 从这个宫女的八字上来看, 五行缺水, 按照规矩名字中应该带个水字, 那个刻有她八字的铭牌上还有一个若字, 干脆这么得了, 就叫水若。 也算是个不错的名字。”
“水若水若, 别说, 这名字就是比我刚才想的翠花好听, 够文雅, 真不愧是何神仙!” 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找了个红纸,找何真人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新娘水若”。 然后把这个纸条给贴在了那个女尸的身上, 这样的话也算是有个名号了不是?
等待娶亲的队伍是十分难熬的, 毕竟大家都非常着急的想要见识鬼娶妻, 都不停的问爷爷:“ 这李家人啥时候来啊?”
爷爷刚开始还应付的回答道:“ 快了快了。” 后来实在是经受不住大家不停的问, 干脆就回到:“ 要不然现在把你发配到阴间去问问?”
就算再怎么漫长, 这该来的,总归要来, 时间跟爷爷估计的差不多,正是当晚的十二点整, 忽然, 村头那边烟雾升起, 那是一阵异常朦胧的白雾。
白雾之中唢呐声嘹亮, 胆子大的睁大了眼睛看, 胆子小的躲在胆子大的身后去看, 只见这白烟朦胧之中走出了一队人, 一个个的身穿大红袍, 这是一个标准的迎亲队伍, 这些人还吹着唢呐敲着锣鼓。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 穿着一身红衣裳, 骑了一批白马,胸前帮着大红花, 高头大马正是李国峰。
在唢呐队伍的后面, 还有几个人, 抬着一个大红轿子。
花轿来娶亲。
这时候人群中开始有人念叨这他娘的李家三口是要成精了, 这跟人结婚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一样的吗? 这些抬轿的吹响器又是他们从哪里找的? 难道阴间也有吹唢呐这个行业? 这李国峰的大白马, 又是哪里来的?!
大家本身是想见一场从未见过的鬼娶亲队伍, 可是这跟以前大户人家结婚没啥两样, 不禁的都有点失望。—— 可是这失望的, 大多数都是男人, 那些女人看着那红轿子,个个眼睛都是绿的, 自己男人在旁边的, 都开始使劲儿的踩自家男人的脚了,为啥? 嫉妒啊! 那时候没有小轿车, 结婚女人八抬大轿可是最高的规格了, 可是锁头村儿这个穷地方, 谁家用过轿子?
估计当时在场的老嫂子小嫂子们就在心里骂, 人家鬼结婚都八抬大轿, 娶的还是个尸体, 老娘一个黄花大闺女大活人, 你一头毛驴就把我给牵回来啦? 这人比鬼气死人啊简直是!
所以一时间, 这李国峰, 竟然还成了鬼中的白马王子高富帅。至于有没有人嫉妒那个新娘水若, 这就无人可知。
迎亲队伍来, 热闹归热闹, 可是似乎是人鬼殊途的原因,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几个老嫂子也被这场面给感动的不行, 她们几个, 愣是托起了尸体,让这个宫女如同真正的新娘一样“走着”上轿, 甚至还给盖上了红盖头。
李国峰下马, 对乡亲们作揖, 鞠躬很久不起。
新娘上轿的那一刻, 甚至都有人感动的流泪, 包括站在爷爷身边的我的奶奶。
唢呐声再起, 轿夫起轿。
这时候, 不知道谁开的头, 开始抛洒纸钱。 然后天空上开始下起纸钱雨, 穷的叮当响的锁头村儿村民终于能大声的念叨:“ 拿去! 随便花!”
这些纸钱虽然不合时宜, 却并非捣乱, 而是最好的祝福。
娶亲的队伍终于开始返回, 爷爷舒了一口气, 这事儿, 可他娘的到头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本来月朗星稀的夜晚, 忽然之间乌云密布, 不, 那不是乌云, 云彩甚至有些泛红。
站在爷爷身边的何真人皱着眉头看着天, 轻声的念叨:“ 鬼娶亲, 有悖天伦, 老天爷是这不同意这事儿啊!”
操! 这鬼结个婚, 老天爷操哪门子的心呐? 爷爷虽然不知道何真人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话, 可是看着天上泛红的云, 这么反常的异象让爷爷的心, 瞬间又提了起来。
千万不能出事儿! 这是爷爷当时的想法, 这事儿好不容易落了一个圆满, 就差一步了功亏一篑算怎么回事儿?! 大家也都抬头看天, 谁都发现了天空的异样, 可是谁能想到这竟然是老天爷对这件事儿阻拦?
“何真人, 无论如何, 都要拦着啊!” 爷爷抓住了何真人的胳膊道。
“鬼娶妻, 配个阴婚合葬棺就好, 李大胆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老天爷拦他们, 我有什么办法?” 何真人皱眉道。
爷爷也是一阵懊恼, 李大胆这活着的时候也是个穷光蛋, 这死了装大尾巴蛆呢,你说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儿, 你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现在惹了老天爷都不爽了可如何是好? 何真人都没办法, 爷爷更没有, 只能干着急暗暗的祈祷。
“别着急, 成与不成, 还要看他们的造化。” 何真人叹息说道。
迎亲的队伍似乎还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还在继续热闹的走, 李国峰的喜悦大家都感受的到, 婚礼对一个男人来说可不也是意义非凡吗? 爷爷不知道这即将到来的老天爷的阻拦是什么, 眼巴巴的看着天。
没有想象之中的天劫一样的电闪雷鸣, 而是下起了雨, 不大也不小, 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雨, 爷爷一下子给蒙了, 拉着何真人笑道:“ 何真人, 您老最近说话可真的会一惊一乍的, 该下雨就下雨呗, 这也叫老天爷不同意? 我还以为要雷劈呢! 下雨也算个事儿?”
何真人面色难看的指了指迎亲的队伍道:“ 你自己看吧。”
爷爷顺着何真人的手指看去, 其实跟本就不需要何真人指,人群之中就已经响起了惊呼声, 雨淋在了迎亲的队伍头上, 最先倒下的, 是李国峰的高头大马。
那马一见雨, 瞬间就散了架, 李国峰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看起来非常狼狈, 紧接着就是花轿一下子七零八落, 里面的新娘子水若也滚落到了地上。
这几乎是一个连锁反应一样的, 李国峰身上的衣服也开始烂掉, 露出了他一身的寿衣和那张苍白到极致的鬼脸。
这好端端的, 怎么就被雨水给毁了! 大家都吓蒙了, 爷爷也是, 他语无伦次的拉着何真人道:“ 何真人,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儿啊?!”
爷爷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 还是来了!
“更臣, 你忘了, 死人的东西, 都是纸糊的, 在阴间可用, 此时他以阴间之物用于阳间, 纸糊遇水, 岂不是瞬间分崩离析? 这还是水, 如果是雷电, 一下子劈下来, 全部都要烧没了啊!” 何真人道。
爷爷这才反应过来, 李国峰的高头大马, 可不就是三七的时候秀娥给他爷仨烧的吗?! 那就是纸糊的马啊! 他一时间,真的是乱了方寸。
李国峰的迎亲队伍也被这忽然来的雨水给打懵了, 唢呐声停了不说, 李国峰看着掉在地上的新娘, 竟然愣在了那里。
雨只是一阵, 只是一阵雨, 就让这个看似非常排场的婚礼瞬间的变成了闹剧, 而雨停了之后, 那朵泛红的云, 开始冒出闷雷声和闪电, 爷爷最害怕的东西终于要来了。
“老天这是二逼吗? 李家三鬼为恶的时候不打雷劈, 现在好不容易他娘的搞定了却来捣乱?! 生怕我们过上两天太平日子是不是?!” 爷爷这时候都要破口大骂。
“更臣, 天可不敬不可欺, 别乱说话。”何真人喝了一句, 面色凝重的看着天。
“何神仙, 什么时候了? 行, 我说错话了我该死, 您可千万别让雷把李国峰给劈了, 不然锁头村儿将永无宁日啊!” 爷爷急的都快哭了。
话刚落音,云彩之中一道惊雷瞬间劈下, 对的位置, 正是站在那里发呆的李国峰。
爷爷脸都吓白了, 要劈死你他娘的劈死李家三口一个别留, 这只劈死一个还不如不劈死不是? 他竟然为李国峰而担心了起来, 不过还好, 李国峰在雷电就要劈到他的时候跳了开来。
李国峰是厉鬼不假, 可是这次对付他的, 不是何真人而是老天爷, 天威之下皆为蝼蚁! 那闪电和雷声让大家都几乎跪倒, 人还好点, 那些迎亲队伍的人甚至包括李国忠都已经吓的跪伏在地上!
雷电至阳, 鬼物为阴, 他们焉能不怕?
眼见着云雾之中另一道闪电正在酝酿, 李国峰已经吓的躲都不知道躲了, 爷爷着急的拉着何真人道:“ 何神仙, 您老倒是赶紧想想办法啊!”
何真人看着天, 忽然跪了下来,双手捧了一把桃木剑,声如洪钟的叫道:“ 无上观何安下, 跪求仙人开恩!”
爷爷一看何真人的阵势, 马上依葫芦画瓢的跪下来大声叫道:“ 锁头村儿郭更臣, 跪求仙人开恩啊!”
可是这一道雷电, 还在酝酿, 云彩没有丝毫散去的征兆, 爷爷问何真人道:“ 老天爷会给咱们面子吗?”
“很显然不会。”何真人说道。
而这时候, 何真人大叫了一句:“ 斩鬼之雷不劈人, 以人护他们!”
说完, 拉着爷爷就冲着李国峰跑了过去, 两个人挡在的身上, 那一道雷在此时顺劈而下! 爷爷都快要吓的尿裤子了! 这是要替鬼扛雷, 狗日的何真人,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几秒过后, 爷爷没感觉被雷劈到, 只见旁边有了一个大坑, 显然何真人这次是对了,斩鬼的雷没劈人, 快劈到的时候改了道, 爷爷踹了一脚李国峰骂道:“ 你个狗日的还不赶紧扛着你媳妇儿跑?!”
这一脚踹醒了李国峰, 他赶紧跑过去抱起了那个尸体, 围观的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 大家都跑了过来, 以人为墙,护在这个迎亲队伍之前, 一直把他们送到了白雾当中。
李国峰回头对大家挥了挥手。
爷爷舒了一口气道:“他娘的, 还好没出事儿。”
何真人抬头看天, 天上的那朵黑云逐渐散去, 可是他却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他叹口气道:“ 更臣, 说不定我们更大的麻烦现在才来, 天威不可犯。哎!”
爷爷也没当回事儿,笑道:“ 老天爷那得多大的官儿, 会跟咱们一般见识? 再说了咱们不是帮鬼, 是帮咱们自己, 老天爷要是有眼,肯定知道咱们的苦衷。”
“但愿吧。” 何真人叹气道。
——大家看着这对新人算是逃过了一劫, 也都高兴的很, 后来一打听那些花轿啊纸马啊雨水一冲就烂掉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是纸糊的, 当天晚上不知道多少家人彻夜不眠。
我们这边的规矩是三七给人烧纸人纸马, 可是因为破四旧, 还有的人是懒所以就没烧, 大家以前不知道这玩意儿真的能收到, 现在知道亡故的人都能用, 纷纷熬夜扎纸人。
各种五花八门都有, 纸人纸马纸房子纸钱,这些东西不值钱, 假如故去的亲人真的能用到, 那也算是一种安慰不是?
——何真人说的天威不可犯, 犯了天威有什么惩罚没有来, 可是却出了别的事儿, 这事儿也跟大家扎纸人纸马有关。 而这次惹上事儿的, 竟然是乡村土医生马老偏。
这马老偏当年在他老爹老娘过世的时候, 三七就没有烧纸人, 昨晚见证了那个之后就想着补上, 也算是尽孝心,所以连夜扎了点纸人, 虽然当时在锁头村儿,这么多事儿积累下来破四旧都成一纸空文了, 马老偏还是想着趁人少的时候去给父母烧上。 万一就被抓了典型呢?
于是他早起了一个大早去父母的坟头,要说也是机缘巧合。
如果马老偏没有去那么早。
如果马老偏父母的坟头没在李家爷仨的坟附近。
如果马老偏没从李家爷仨的坟附近过,而是走另外一条路, 事儿就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