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笔录---一个法医为你讲述那些不敢公之于众的灵异诡案

  95.  

  烧伤是不能见水的,云杜若用她的衣服给我包扎好伤口,屠夫安排人把悲痛欲绝的萧佳雨送回去,楼下苏蕊的尸体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团之中。

  我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角,韩煜在我旁边大口的喘息,应该是之前拖住我腰的时候被吓到,若不是他我现在也应该躺在楼下的血泊之中,算起来韩煜已经救过我两次命了,我冲他感激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给我包扎伤口的云杜若瞪了我一眼,看她的样子是真生气了。“你推开我怎么你自己不放手,当时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对云杜若淡淡一笑,看来她真的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分明是担心和关切,非要用这么凶恶的语气表达出来。

  天理昭彰,不管苏蕊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动机,她终究是杀害慕寒止的主凶,虽然这一切都是道貌岸然的萧博文设计好的,可善恶终有报,一具无名女尸牵扯出二十年前的凶案,合谋杀害慕寒止的四个人,前前后后全都以命相抵,虽然是都死的离奇蹊跷,不过我并不同情这些人,这四人在我眼里只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伏法。

  “是非对错不是你这样评判的,他们四人有罪有法律制裁,我们是警察除暴安良除恶惩奸是天职。”屠夫义正言辞地摇摇头。“他们四人虽然是凶手,但也是另一个案件的受害者,在法律的面前不容许任何人执行私刑,苏蕊死了,但不是完结!这一系列的谋杀案才刚刚开始,务必一定要把这个凶手找出来。”

  我深吸一口烟,从地上站起来,屠夫的目光落在我被包扎的手上。

  “你小子也真是不要命了。”屠夫的语气和云杜若一样低沉,我心里淡淡一笑,屠夫和云杜若一样,看来也是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他眼中分明是担心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表达。

  “对不起。”我低着头很歉意地对屠夫说。

  “对不起?!”屠夫一愣诧异地看着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之前我怀疑过您可能和慕寒止母子的命案有关,甚至还设想过您的嫌疑,是我太主观没有……”

  “作为警察本身就应该合理怀疑一切,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事实上我若是你,也会怀疑,相反你能怀疑我就说明你是用心在调查这个案件,萧博文利用了我的职务之便,而你能留意到说明你看出来破绽。”屠夫打断了我的话义正言辞地说。

  我怎么听屠夫好像都是在赞许我,多难得的事,我无奈的笑了笑,指着云杜若说。

  “其实是她怀疑您的,您真要论功行赏也是她才对,呵呵。”

  “论功行赏……亏你还说的出口。”屠夫瞪了我一眼表情又恢复了严肃。“凶手连续杀了这么多人还逍遥法外,你们认为现在能松懈?”

  至于凶手的事我现在并没有考虑,我就是一个法医,那是云杜若应该考虑的事,不过我现在让我好奇的是苏蕊还有这栋被遗弃和荒芜的居民楼。

  苏蕊在天台上的反应我到现在都捉摸不透,韩煜说她是鬼遮眼被带到这里,或者说苏蕊是精神失常也好,这两种说法都成立,不过苏蕊最后坠楼之前,韩煜破了她的迷障后,苏蕊并没有轻生的念头和打算,这一点我很肯定,但是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又导致苏蕊重新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而苏蕊这个反应在坠楼被我抓的时候也出现过一次,她一直死死盯着我身后看,眼神是那样绝望和恐惧。

  苏蕊到底看见了什么,她到底又是在怕什么?

  这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我脑海中怎么也想不明白。

  “楼顶就这几个人,我上来之前已经通知警员封锁入口,任何人不得进入。”屠夫听完也有些疑惑地说。“苏蕊除了能看见我们之外还能看见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韩煜,确切的说是想起了慕寒止母子,向忠义和年维民死的时候慕寒止母子都出现过,韩煜说她们是枉死,死前有冤因此凶手伏法的时候她们会来了却心愿。

  我看向韩煜,他应该是明白我眼神中的疑问,当着屠夫的面不好直说,韩煜对我淡淡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我懂,是告诉我若慕寒止母子出现他应该会察觉到,他很肯定苏蕊自杀的时候慕寒止母子没有出现过。

  “苏蕊从半个月前就被折磨和摧残,一直留着她的命到今天,也就是慕寒止的忌日,九月十五号才让她死,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慕寒止死亡的地点呢?”我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这一点之前不是说过,行凶的人是要用苏蕊的命祭奠慕寒止母子,那这个地点就是最合适的地方。”云杜若在旁边回答。

  “可行凶的人是直接杀掉年维民和向忠义,可为什么苏蕊却是自杀?”我依旧疑惑地想不明白。

  “按照萧佳雨的回忆,一个正常人被折磨半个月,惶惶不可终日谁都会疯的。”韩煜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说。

  “这就是报应,杀人毁尸心中有鬼又怎么能踏实,她苏蕊若是坦荡又怎么会被刺激和折磨。”屠夫一本正经铁青着脸说。“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问题是萧佳雨的回忆中,苏蕊在离开房子之前只是惧怕和恐慌,还没有完全崩溃和放弃求生的欲望,是来到这里以后才变成这样。”我若有所思地来回走了几步。

  最开始找到苏蕊是在慕寒止的卧室,苏蕊是躲在衣柜中,她为什么会躲在里面?

  想到这里我连忙转身下楼回到慕寒止的房间,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屠夫都跟了下来。

  苏蕊来的时候是赤足,所以她的脚印在房间布满灰尘的地下很醒目,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苏蕊来到这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

  我追寻这苏蕊的脚印,她进屋后没有直接去卧室,而是去的卫生间,我们跟着脚印停在浴缸前,我在浴缸的边缘看见一抹血红,戴上手套沾染一点仔细辨认是血。


  血迹的面积并不大,我突然想到苏蕊在楼顶的时候,额头上血肉模糊,在浴缸的前面我发现有膝盖的痕迹。

  “当时苏蕊来到这里,应该是跪在浴缸前面,用头磕碰浴缸向曾经被硫酸浸泡在这里的慕寒止忏悔赎罪。”云杜若根据这些线索重组案情。

  云杜若说的应该没有错,但这里并不是让苏蕊失去生存欲望的地方,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刺激了苏蕊,这也是行凶的人带苏蕊来这里的目的,似乎知道苏蕊会在这个房间彻底的崩溃而选择自杀。

  我们沿着苏蕊的脚印前行,脚印从浴缸处折返没在客厅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卧室,脚印消失在我们最开始发现苏蕊的衣柜旁,当时她应该是直接躲进了衣柜。

  在衣柜的旁边我们发现了汽油桶,不会是苏蕊自己带来的,应该是有人故意留在这里,是暗示苏蕊要自焚,可又是什么原因让苏蕊心甘情愿把汽油倒在自己身上的呢?

  我拉开衣柜的门,很普通的衣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苏蕊躲在里面到底是在躲谁?我想了想弯腰进去,就在发现苏蕊的地方蹲了下去。

  我用手电观察衣柜里面也没有发现,忽然记起当时衣柜的门是关闭着的,让云杜若和韩煜帮忙把衣柜的门关上,这门的下面是横条的缝隙,应该是用来通气用的,缝隙的横条向下,我从里面可以清楚的看见慕寒止的卧室。

  “里面能不能看见我?”我在衣柜中问。

  屠夫蹲下腰在外面看了半天,有换了几个角度看了很久,确定的说。

  “看不见。”

  苏蕊躲在一个只能看见外面,而外面看不见里面的衣柜里是为什么?我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的疑惑越来越沉重,想转身把衣柜重新检查一番,衣柜太窄我蹲在里面完全活动不开,刚一转身手中的手电就掉落在衣柜里。

  我伸手去拾取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僵直地愣在衣柜里,我的目光盯着被手电照亮的地方,嘴慢慢张了起来。

  哐!

  我猛然推开衣柜的门,对着云杜若惊讶地问。

  “慕寒止母子的尸检是萧博文负责的,他能凭借职业之便瞒天过海,尸检报告相信被他精心改动过,可有一点他绝对不会写错,你是仔细研究过萧博文那份尸检报告的,你还记不记得慕晓轩的足长是多少?”

  之前在这房间发现有皮肤被腐蚀的脚印后,云杜若特意做过硫酸腐蚀身体的实验,为了验证慕寒止若是自己倒硫酸毁容是不会伤及脚底,那个时候她为了验证的准确详细研究过慕寒止母子的足长。

  “慕晓轩的足长十三厘米。”云杜若想了想确定的回答。

  我大吃一惊地看着屠夫和云杜若还有韩煜。

  “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他们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

  “二十年前,萧博文、苏蕊、年维民和向忠义在这房间杀害慕寒止母子的时候,他们都万万没想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我说完闪开身体,掉落在衣柜的手电照亮了衣服遮挡的角落,在布满灰尘的木板上,赫然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那应该是一个孩子的脚印,长度我测算过,十九厘米!

  这绝对不会是慕晓轩的脚印,当萧博文他们杀害慕寒止母子的时候,衣柜中还躲藏着一个小孩!

  这就是让苏蕊完全崩溃的原因,行凶的人把苏蕊引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看见这个脚印,二十年前的秘密一直深埋在苏蕊的心底,她以为没有人会知道。

  躲在衣柜中的小孩看到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

  而这个脚印就是压死苏蕊的最后一根稻草。
  96.  

  二十年前慕寒止被杀那晚,房间里的四个人都没有发现衣柜角落中的这个小孩,这个脚印终于解开了我们所有人的疑惑,为什么二十年前的秘密,除了已死的慕寒止母子外还有其他人知道的这么清楚。

  复仇!

  正如同插在花瓶中那朵枯萎的黑色曼陀罗,二十年后躲藏在衣柜中的小孩带着仇恨和死亡回来,从年维民开始就注定这场杀戮会持续到苏蕊的死才算完结。

  我想起第一次在慕寒止的卧室里听到的卡带,里面那充满怨毒的声音。

  都要死!都要死!

  预言终于成为了现实,即便我们找到了脚印证实了还有一个被遗忘的目击者,可是卡带机中那声音是女人的,买婚纱的也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又是谁?

  从作案手法看行凶者应该是一个男人,而且是单独作案杀人才对,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合谋的迹象,二十年前的冤案到今天。

  九月十五日!

  在慕寒止忌日的这天,冤情被尘封了二十年,慕寒止母子含冤莫白,如今终于真相大白于天下,虽然那四人用另一种方式伏法,可也算对慕寒止母子有了交代,用韩煜的话说她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但问题是对于屠夫和云杜若来说,这案件不过才刚刚开始,从第一起发现的无名女尸案到苏蕊的死亡,这一系列的案件到现在毫无进展。

  “如果是为了复仇,杀掉年维民和向忠义还有苏蕊都在情理之中,作案动机也很清晰。”第二天的会议上屠夫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可除了这三个人加上早已经死的萧博文,凶手的目的应该很明确,但是为什么还死了那么多人?”

  屠夫的质疑也是我和云杜若的疑惑,无名女尸是谁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至于张松林的死现在还能解释,他和慕寒止是有交集的,二十年前是他拿掉慕寒止和萧博文的第一个孩子,他的死也能归结于复仇,虽然他是自杀但情况应该和苏蕊的死差不多。

  我坚信他当时的精神状态也崩溃了,用韩煜的话说,张松林的自杀或许和苏蕊一样,被鬼遮眼导致他自己都不清楚在干什么。

  而张松林死后摆出的形状是一个婴儿在胎盘中的样子,这也暗示了杀张松林的动机,从道缘堂找到的视频中,已经证实在张松林死亡那晚地下室里还有一个人,那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一系列案件真正的凶手。

  接下来的刘越武和苏凤梅……


  这两个人的死又是为什么?

  “从卡带机里的录音,不难看出凶手在传递一个信息。”云杜若想了想沉稳地说。“所有伤害过慕寒止的人都要死,其他人的死还能理解,但刘越武和苏凤梅算是慕寒止的亲人,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慕寒止,为什么也会被杀呢?”

  “都要死,凶手的意思或许不是要对伤害慕寒止的人复仇,但凡和慕寒止有联系的都是凶手的复仇对象。”凌国栋沉思了一会说。

  “应该不是这样的。”我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按照只要和慕寒止有联系的人都要死,那婚纱店店员和周白曼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地活着。”

  “婚纱店店员是第一个见到和慕寒止一模一样的女人,也是因为店员的描述引出了二十年前的案件,至于周白曼可以说是慕寒止为数不多的朋友。”屠夫点燃一支烟皱着眉头说。“这两个人还活着对凶手复仇范围的定义很重要,要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讲,周白曼也算是伤害过慕寒止的。”

  “的确,周白曼自己也说过,在慕寒止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她怕被牵连非但没有和慕寒止站在一起,反而背弃了慕寒止和她划清界限疏远关系,比起刘越武和苏凤梅来说,周白曼不是更该死?”云杜若点点头接着屠夫的话说。

  “由此可见凶手行凶的动机毋容置疑是复仇,但通过婚纱店店员和周白曼的健在也佐证了另一件事。”我喝了一口水后淡淡地说。“刘越武和苏凤梅可能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凶手并不想其他人知道,对于刘越武和苏凤梅的死定义为复仇不准确,我觉得更多是灭口!”

  “这两个人都是慕寒止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两人灭口?”凌国栋诧异地问。


  “孩子!”屠夫猛然抬起头,手里夹着烟掷地有声地说。“是孩子,应该是躲在衣柜中的孩子,最了解慕寒止的刚好是刘越武和苏凤梅,从我们掌握的慕寒止档案中就不难发现,慕寒止来往和交集的人很少,从来没有谁提及过慕寒止除了慕晓轩外还有孩子在她身边,可衣柜中突然出现的脚印证明除了慕晓轩外,还有另一个孩子的存在……”

  “刘越武和苏凤梅知道这个孩子是谁!”我恍然大悟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旁边的云杜若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孤儿院调查的时候,护工说过档案室起火,所有的档案和照片都被烧毁。

  “当时以为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见慕寒止的照片,但后来在周白曼家中得到慕寒止照片后,这个假设被推翻……”云杜若说到这里也惊讶地张开嘴,她应该是明白我想到了什么。“要销毁的不是慕寒止的照片,是小孩的照片,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小孩的存在。”

  “为……为什么要烧毁孤儿院的档案?”凌国栋还是有些茫然。

  “慕寒止是孤儿,她认识和交集的人很少,突然出现的小孩不会是其他地方的,慕寒止是孤儿,她经常会回孤儿院看望苏凤梅,认识的小孩当然是孤儿院的。”屠夫深吸一口烟淡淡地说。“而且那天是慕晓轩的生日,慕寒止应该是从孤儿院带着另一个小孩回来陪慕晓轩玩耍,而她带走的这个小孩是谁苏凤梅一定知道,这就是苏凤梅为什么要被杀的原因。”

  “刘越武被杀的原因也应该一样,他把慕寒止当亲人,慕寒止带小孩回家想必很喜欢这个小孩,慕寒止一定把这事告诉过刘越武。”云杜若在旁边继续补充。“刘越武和苏凤梅都知道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也算不上秘密,但是谁会想到那小孩居然会回来复仇呢。”

  屠夫结束了会议,一切的起源和关键都在孤儿院,侦破的重点重新回到孤儿院,他让我和云杜若立刻赶到孤儿院,想方设法也一定要找出二十年前这个一直没有露过面的小孩。

  去孤儿院的路上,云杜若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讨论案情,她的脸上这段时间的疲倦一扫而光,或许是因为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她整个人信心满满,充满了活力和精神。

  我瞟见她手腕上的风铃手链,时不时发出悦耳的铃声,我突然想到鬼市坐在柳树下神秘的年轻人,这些天全神贯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案子上,一直想找一个机会重新去见见那人。

  “先去一趟鬼市。”

  “鬼市?”云杜若诧异地偏头看我一眼。“去鬼市干什么?”

  愿赌服输,我终究是输了,那人一语中的算出那晚的菜肴,韩煜后来对我说太张狂,那人明明非等闲之辈,我居然想着侥幸帮云杜若赢那面铜镜。

  可赌约中我若输了,我答应那人帮他找回那面镜子的主人,这个奇怪的要求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我甚至都不知道那面镜子的主人是谁,我曾想过或许就是那人一句戏言,或许是看我轻狂不知轻重,因此才用这样的方式向我证明他的厉害。

  君无戏言!

  可我每一次想到那人口中说出的这四个字,我的侥幸就荡然无存,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一种莫名的威严,似乎不容许任何人违背和反悔。

  何况他也答应过我,违法乱纪杀人放火的事我不会做,而且我最后也补充了一句,要钱也没有。

  既然这些他都答应,我实在想不到我还能帮他做什么,或许是出于好奇,我真还想见见那人,还有那鬼市中的茶馆,我曾在梦里去过的地方,似乎一切都在暗示我和鬼市有某种渊源,也许答案就在那人的身上。

  云杜若把车停在鬼市的路边,我和她去上次见到那人的地方,柳树依旧在风中摇曳,可树下我并没有再见到那人,若不是柳树上系着的那些铃铛,我甚至都有一种南柯一梦的感觉。

  只测有缘人!

  我想起那人对我们说过的话,韩煜也提醒过我,那人非比寻常,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着,若是想见我怕是躲都躲不开。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多少有些失望,倒不是输了赌约不能兑现,只是我隐约总是感觉那人我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那一次在这里见到他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97.  

  我和云杜若赶到孤儿院的时候,正在举行苏凤梅的纪念仪式,她生前的仁慈和善良为她赢得了美誉和怀念,被她带过的孤儿都不约而同地回来,自发捐款为苏凤梅塑了一尊半身铜像。

  铜像就竖立在孤儿院的门口,塑像惟妙惟肖是要所有人都记住这位把一生都奉献在这里的苏凤梅,我们进去的时候看见很多人把鲜花摆放在铜像的前面,表情哀伤沉痛地抹着眼角。

  铜像前摆满鲜花,陆陆续续赶来吊唁苏凤梅的人络绎不绝,我和云杜若分开调查,我去找管理孤儿档案的护工了解情况,云杜若说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或许里面有认识慕寒止的,或许能了解到一些情况。

  我去档案室的时候刚好路过苏凤梅生前住的那间小楼,铁门是打开着的,有很多人进出,想必是去参观苏凤梅的房间以此怀念。

  苏凤梅的死到现在都是一个悬案,始终都没有想通凶手是怎么离开凶案现场,或许这就是苏凤梅命案的关键,想到这里我跟着吊唁的人群走到苏凤梅的房间。

  里面的摆设还保留着苏凤梅生前的样子,这里我来过一次基本没有变动过,很简洁的房间我反复研究过很多次,这个凶手真正做到了天衣无缝,在现场完全找不出一丝破绽。

  只是今天站在这房间我总感觉和苏凤梅尸体被发现的那天有些不同,我皱着眉头仔细看了半天,房间里所有的一切和上次来勘查现场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如果有只不过是把窗前的椅子放回了原位而已。

  旁边进来的人擦拭着头上的汗水,房间没有空调,这个月份天气还是异常的闷热,我忽然眼睛一亮,眉头皱得更紧。

  冷!

  那天进来这房间的时候感觉异常的冷,或许是因为那晚下过雨的原因,当时并没有留意,现在细细回想,这房间既然没有空调,而且苏凤梅死的时候房间里的门窗是关闭的,即便是下雨也不可能会那么冷。

  “你是?”身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看见一个穿孤儿院工作服的女人站在我身后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很快我就认出了她,这是孤儿院的护工耿琳,她正带领回来怀念苏凤梅的孤儿前来参观房间。

  耿琳是第一个发现苏凤梅死亡并报警的人,那晚也刚巧是她在值班,案发后我和云杜若了解案发经过都是和耿琳交谈的,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深。

  耿琳也认出了我,有些诧异地问我怎么也来了。

  “苏院长的案子有些进展,来了解些情况。”我下楼边走边说。

  “凶手抓到了吗?”耿琳义愤填膺地问。


  “没……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会尽力侦破的,苏院长这么好的人,必须还她一个公道。”我歉意地摇摇头对耿琳说。“对了,孤儿院上次档案室失火,后来有清理出来吗?”

  “火势太大,等把火扑灭后,档案室里的几乎所有的资料都付之一炬。”耿琳摇摇头很遗憾地说。“那里面是从孤儿院建立至今所有的孤儿资料,最可惜的是照片,大部分是很多年前的照片,底片也找不到被烧毁后就意味着很多从这里离开的孤儿,童年的回忆也被烧掉。”

  这个结果我其实并不意外,既然有人刻意要毁掉这些档案,势必之前就计划周密,留下线索的可能几乎为零。

  “对了,苏院长在被害之前有没有提起过和慕寒止有关的小孩?”我还是抱着侥幸地问。

  “和慕寒止有关的小孩?”耿琳想了想还是摇头。“那段时间苏院长倒是去过档案室翻查过以前的照片,好像是在找什么,我记得她曾经对着一张照片看了很久,就是那女人第一次出现后不久,因为当时我正在档案室归档,发现苏院长的表情很奇怪,她口中自言自语地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原来是你。”

  ……

  我一愣,从耿琳的描述想必苏凤梅当时也猜到了什么,我连忙问。

  “苏院长看的那张照片上有什么?”

  “我无意中瞟了一眼,是一张黑白的合影照,应该是孤儿院早期的孤儿合影。”耿琳回答。

  如果没估计错,那躲藏在慕寒止衣柜中的小孩一定在苏凤梅看的那张照片之中,或许正是因为苏凤梅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

  “那张照片现在还在吗?”我急切地问。

  “不在了,档案室失火后所有的照片都没有保存下来。”耿琳摇摇头回答。

  从留在衣柜中的小孩脚印推算,那孩子当时顶多五、六岁,而那个时候还留在孤儿院目前还健在的只有苏凤梅,在她死后知道那批孩子情况的就只能从档案中查找,而档案被烧毁后一切就灰飞烟灭。

  把希望寄托在孤儿院的档案上看来是没可能了,我很失望的和耿琳边走边聊,所了解的情况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在孤儿院的长廊拐角,我看见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一个人蹲在地上玩耍。

  孤儿院的孩子本来就孤单,所以总喜欢聚集在一起,而这个小男孩显然不太合群,他面前是一大堆零散的积木,小孩默不作声地堆砌着这些积木。

  “这孩子被送来的时候有轻度自闭症,不太喜欢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总是一个人搭积木。”耿琳应该是见我的目光久久在那孩子身上没有移开,在旁边对我说。

  看着这个小孩多少有些让我想起儿时的时候,那种孤单溢于言表,我让耿琳去忙她自己的事,想留下来陪陪这孩子。

  小孩并没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而分散注意力,依旧视若无人地搭建着积木,我试图和他说话,可他并不理我好像他的眼中除了积木,任何事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我坐到小孩旁边看着散落的积木,学着他的样子搭建,他似乎并不是要堆砌成什么形状,只是一味想要搭建地高一点,我看云杜若还没有回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索性陪他玩耍。

  看得出小孩搭建积木并没有事先安排过,比如把面积大的放在最下面依次递减,这样搭建的积木势必会很高,他完全是随手拿起手边的积木毫无章法地堆砌,我看他如此专注想必要引起他的注意力就必须搭建出比他高的积木。

  我按照自己的想法一边挑选一边搭建,原本以为这样符合建筑逻辑的搭建绝对会远远高于那小孩,可是让我诧异的是,我总是在搭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高耸的积木轰然倒塌,而那小孩凌乱堆砌的积木高度永远让我无法超越。

  我居然会和一个自闭的孤儿执拗的较劲,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超过他一次才善罢甘休,那小孩似乎意识到我的想法,总是在我的积木倒塌后,很随意地推倒自己搭建的积木,我看出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是在和我比赛,每一次赢我只会赢一块积木的高度。

  他的举动落在我眼里变成了挑衅,这么大的人搭积木都比不过小孩,我心里都有些愤愤不平,我开始认真起来,也不再追究节奏的快速,而是精心挑选每一块积木,务必做到积木堆砌的稳定性。

  果然,这一次我领先了他,而且我搭建的积木固若金汤纹丝不动,瞟了一眼旁边的小孩,他搭建的积木东倒西歪越高越是摇摇欲坠,可他很平静地继续往上搭建,我特意停下来等他,实际上我是想看他的积木什么时候倒塌。

  说来也怪,那明明摇摇晃晃的积木随着高度的增加,非但没有垮塌反而已经后来居上,有一种被超越的紧迫感,我拿起一块积木小心翼翼地放上去,或许是重心的偏离,我面前的积木塔开始轻微的摇晃,我心一紧想要伸手去修正的时候为时已晚。

  积木塔瘫倒下来摔落在地上到处都是,那小孩并没因为我这边的倒塌而分心,面无表情地把一块积木堆了上去,不多不少又是高出我一块积木的高度,然后他用手指轻轻推倒他搭建的积木。

  小孩偏头看了我一眼,这是他第一次看我,那眼神很平静像是在等待和我下一次比赛的开始。

  我揉着额头无力地苦笑,我居然连这么简单的游戏都会输给小孩,我真怀疑我的智商是不是到了令人担忧的地步。

  “为什么你随便搭建的积木不会倒,而我经过计算好的却会这么快倒塌呢?”我实在想不通看着一地散落的积木喃喃自语地小声说。

  “我每天都在这里搭建积木,哪一块该放在什么地方当然很清楚……”小孩稚嫩的声音让我有些无所适从,这么小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有些哲理在里面。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云杜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头去看云杜若,我不承认自己输给这个孩子,我把失败归结于熟能生巧,他能赢我不过是每天重复的做相同的事,当然比我厉害,我居然还在较真地给自己找理由,我自己都感觉好笑。

  “档案室里的所有资料和照片都被烧毁,找不到任何线索。”我摸摸那孩子的头站起来对云杜若说。“你那边怎么样?”

  云杜若交给我一摞照片,这是她走访孤儿院前来吊念苏凤梅孤儿时收集到的。

  “我今晚有点事,这些照片你先拿回去看看有没有发现。”

  云杜若一边说一边看外面,我和她离开孤儿院的时候看见太子等在外面,我突然发现我并不是很讨厌这个人,或许他是云杜若哥哥的原因。

  其实好好想想我和云杜衡之间所有的纠结都是我咎由自取,他似乎从来也没把我怎么样过。

  我接过云杜若交给我的照片,她手腕上的风铃手链轻微地响动,云杜衡的目光落在那手链上,依旧心如止水很淡泊地看着我,只不过这一次他脸上透着一丝笑意。

  “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从不戴饰物,这手链你一直戴着我就觉得奇怪,原来你是心有所属真是难得。”

  云杜衡这话是说给云杜若听的,可他却看着我,云杜若一听脸顿时红了起来,都没去看我拉着云杜衡就上车离开。
  98.  

  孤儿院回警局要经过韩煜的忘川小栈,我本来是打算回去吃完饭再回局里的,韩煜最近生意不是太好,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和银月坐在门槛上,见我回去都懒得理我。

  吃完饭我告诉韩煜晚上加班不回来,韩煜想了想拿起衣服很无聊地说,他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陪我一起,好歹也有一个说话的人。

  我拗不过他只好带着韩煜回局里去,解剖室里没有人,楚天启破天荒竟然没加班这让我都有些不习惯,我让韩煜换好衣服跟我进去。

  等走到第三号解剖台我愣在原地,那零碎的尸块如今已经拼凑在一起,一具完整的无头女尸呈现在我和韩煜的眼前,每一处拼接都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这具女尸曾被分解过。

  楚天启提前完成了这具女尸的拼凑,想想也真是辛苦他了,我几乎一点忙都没有帮上,整具女尸全是他一个人单独拼凑出来,其难度和消耗的精力可想而知。

  这具女尸是这一系列案件的起源也极其可能是破案的关键,如今拼凑完成根据尸体的特征就能和失踪人口比对,一旦确定女尸的身份对于这一系列案件的侦破可谓有重大的进展和意义。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掏出烟点燃,旁边的韩煜皱着眉头不屑地说。

  “这里你也能抽烟?”

  “我相信躺在这里的人是不会介意的。”我白了他一眼指着解剖台上的女尸问。“等这女尸的身份确定后,回头你给弄套衣服,这女尸不管是谁,到现在还身首异处,而且一尸两命,死前已有身孕胎儿被取走,挺可怜的。”

  韩煜淡淡一笑竖起两根指头在我面前搓动。

  他的意思我懂,瞪了韩煜一眼没好气地说。

  “别一天到晚都是钱,你就当做善事,不是你天天给我讲要行善积德嘛,我这是帮你积功德。”

  “我最大的功德就是免费让你吃住,也没见得到什么好结果。”韩煜翘起嘴角不羁地笑了笑。“入土为安,这女人身首异处是枉死,我怎么也不会让她暴尸的,衣服我给她准备,钱嘛……你就负责准备了。”

  “市侩。”我怎么可能说得过韩煜,吸了口烟对他说。“你量量尺寸,别到时候衣服不合适。”

  我去一边把云杜若收集到的照片拿出来,刚坐下拿出放大镜想看看有没有发现,身后韩煜的声音很轻柔,伴随着茫然地干笑,我一听就知道他多半是做错了什么,和他住了这么久太了解他,有没有理嘴上都不会服软的,除非是捅娄子。

  “怎么了?”我看着照片没有回头随意地问。

  那边没有声音传来,寂静的解剖室我听见韩煜蠕动喉结吞咽口水的声音。

  “有事你直接说,我还忙着呢。”我没太注意依旧对着照片问身后的韩煜。

  “这……这女尸怎么是散的?”韩煜在后面诧异地问。

  “哦,这女尸送来之前被分尸……”

  我只说到一半就愣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等我转过身去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韩煜,还有解剖台上凌乱的尸体。

  确切的说那已经无法再称之为是尸体,被拼凑的完整的女尸如今只剩下一堆大小相同的尸块,我忘记给韩煜说要小心,这女尸是拼凑起来的,一碰就会散掉。

  估计是韩煜没注意在给女尸量尺寸的时候,将完善的女尸全弄乱了,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这事非同小可,我都不知道楚天启到底花费了多少心血和时间才完成女尸的拼凑,这项工作的难度超乎想象,如今被韩煜弄乱等同于楚天启所有的努力瞬间化为乌有。

  “你闯大祸了!”我心急如焚地冲过去,看着解剖台上凌乱的尸块不知所措。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散了。”韩煜摊着手很无奈地说。“况且你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谁知道你这里的尸体都是七零八落拼凑出来的。”

  “一边待着去。”我连和他争辩的心思都没有,这一系列案件的线索都断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具无名女尸的身上,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结果前功尽弃这样让屠夫知道非扒了我的皮。

  还好韩煜弄散掉的地方并不多,我试图还原女尸可发现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看着解剖台上大小一致的尸块一筹莫展。

  “瞧把你急的,不就弄散了嘛,这能有多难,你就当是拼积木,拼在一起不就完了。”韩煜在旁边没心没肺地说。

  “你来,你来拼给我看看。”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呵呵,我就是一个卖寿衣的,你说给死人做衣服什么的我还能帮上忙,这拼凑尸体的事我真不懂,何况这么零碎,还是你自己慢慢拼吧。”韩煜从我手里把照片拿过去,嬉皮笑脸的说。“我可以陪着你保证不会让你觉得无聊。”

  我拿韩煜自始至终都一点办法也没有,深吸一口烟揉了揉额头,感觉头都大了,心里只有埋怨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把韩煜带到解剖室来,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我让韩煜坐到一边去,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试试,看看能不能原封不动地把这具女尸还原。


  “你说你天天都呆在这里,这些人都是枉死,怨气大得很,你整天都接触这些难怪你身上阴气重。”韩煜的嘴就没消停过,在旁边无所事事看着照片对我说。“对了,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要选择当一个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法医?”

  我一愣,突然发现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我就应该和死人打交道,一切都不是我去选择的,曾经有人极力反对我从事这个职业,不过也没能阻止到我。

  “不是你告诉我的,我是什么百鬼送子的不祥人,命硬伤人但凡和我接触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好像当法医还挺适合我的,反正和我接触的都是死人,我也不用担心会克死谁。”我看着束手无策的女尸苦笑着回答。

  “你还是别干这个了,你看你天天都接触的是什么,时间长了早晚你都会心理黑暗扭曲。”韩煜多半是已经把他闯的祸事遗忘的干干净净,听的出他完全不知道他弄散的这具女尸有多重要,也完全没放在心上,在旁边笑着说。“指不定哪天这台子上会摆放一具尸体,凶手就是你自己,原因嘛……原因就是这些尸体已经无法满足你的好奇欲,你要自己制作一具无懈可击的完美尸体。”

  “呵呵,就你这想象力,开寿衣店真是屈才了。”我摇头无奈地苦笑,只奢求韩煜不要再打扰我。

  “你别不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韩煜并没有消停的意思,在我身后继续说。“人不可貌相,你看萧博文,看着道貌岸然不一样也是丧尽天良,就比如这些人,小时候看吧,长的都差不多,米养百样人,谁知道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

  韩煜应该是在看从我手里拿过去的照片,我知道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我没再接话专心致志试图拼凑女尸。

  “比如这个人,照相都面无表情说明心机重,长大很可能是连环杀人犯,再看这个人,这么小就满脸横肉,长大多半争强斗狠。”

  “别说了,你捅的篓子我给你补,你还想怎么样。”我重重叹口气,韩煜一直说话让我完全静不下心。

  韩煜在后面应了一声,不再发出声音,我刚集中好注意力打算开始着手拼凑,忽然韩煜在后面欲言又止的说。

  “这个人……”

  “要不你先回去。”我揉着额头转过身去看他,我对韩煜已经束手无策。

  “不是……这个人我怎么看着很眼熟。”韩煜指着照片一本正经地说。

  “这些都是从孤儿院收集到的照片,你又没在孤儿院呆过你怎么可能认识。”我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没好气地回答。“你若真认识那麻烦就大了,你和我一样,我们最了解的都是死人,能被你看着眼熟的估计现在都埋在地下了。”

  “这人!这人我真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韩煜的样子似乎没有和我开玩笑。

  我一愣韩煜按理说是不可能认识照片上的人,我点燃烟还是不以为然地走过去,韩煜指着一张照片中的小孩对让我看。

  这是两个小孩的合影,韩煜的指头指在左边小孩的身上,我只看了一眼,嘴就张了起来,嘴角的烟头掉落在地上,慌忙的拿起旁边的放大镜重新辨认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我慢慢放下放大镜震惊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他也是在孤儿院长的?”

  韩煜见我如此茫然和惊讶的神情,更加好奇地问。

  “这人我一定见过,你已经认出是谁了,快点告诉我,这是谁?”

  我舔舐着嘴角依旧茫然地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所有和他有关的往事,最后慢慢对韩煜说。

  楚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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