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东风托付旧情怀(史上最虐男神争爱,天界神妃之三生三世)

  “是炎华在这里吗?”一个如同清风般的温和声音响起。

  这声音又温和又好听,光是听这个声音便如坐春风,只觉温暖舒服,似是被浓浓的关怀中。

  炎华听得那语声,忙扬声道:“是我,二哥,我在这里。海棠花树下。”

  杜兰香知道两位神君两百年乍然重聚,必然是有许多话要说,忙敛身告退了。

  她走了一会儿,花树微微一动,酒盏一般的花蕾纷纷扬扬,花树间忽然转出一位郎君来。

  来人正是重华。只见他一身宝蓝,风神如玉,一双眼含情带醉,殷殷的盛放许多的情意。他的长发只简简单单束了一个白玉环。衣襟上却落了数朵滋露海棠,更映衬得他风流别致,矫矫不群。

  重华笑道:“方才仿佛听见人语。”

  炎华笑道:“二哥怎么还不睡?炎华多年暌违昆仑风物,如今故地重游,倒是好一番玩赏。方才碰见母亲的新任女史杜兰香杜女史,说了会炎华这亲手所种的海棠花,不想倒惊动了二哥。”

  重华微微一笑,道:“不然,二哥是特意来寻炎儿的。”

  炎华稍稍一顿,又笑道:“二哥可是有什么事要找炎华。”

  重华忽然一笑,这才亮出手中,竟是一把花锄。炎华一时不知他要干什么,怔怔的看着他。

  重华也不管他,围着花树忽然斜走七步,又转身再走七步,如此繁复多次,忽然在一个地方停住。手中的花锄弯着腰细细的挖,他的动作极轻柔,仿佛怕碰伤了什么。

  炎华忍不住问道:“二哥你在挖什么?”

  重华扬脸笑道:“小糊涂蛋,你不记得了么?小时候咱们可在这里藏了宝贝。”

  炎华一怔,忽然大喜道:“二哥说的可是那,那……”

  他话音还没落,重华却已挖出一物。却是一个晶莹剔透雕龙画凤的坛子。坛子却是粉红色。仔细一看,红的却不是坛子。那坛子原是上等的昆仑玉所制,二位神君的日常用度又哪里有不好的东西。

  那坛原是晶莹透明,纯净无暇的。如今粉红菲菲的却是炎华心头至爱——酒。

  这一坛酒是炎华小时候听了人间藏酒的故事,和哥哥约定埋了下来,以后长大一块喝的,然而长大后重华向来不怎么在昆仑山,到得后来重华在昆仑山了,炎华自己却又只身孤影,万里漂泊了两百年。他早已将这事忘在了脑后,却不想二哥竟然还记得。

  重华笑道:“我找炎儿便是想咱们兄弟一起完了当初的约定,喝了这酒,也是为炎儿重归昆仑接风洗尘。”

  炎华喜不自胜,连声道:“好,好,好,二哥最知我心。你我兄弟当浮三百杯,畅叙别来时光!”

  兄弟两把臂同游,直往瑶池而去。
  第六十九章 兄弟再饮

  明月照在瑶池上,静谧而美好。波光镀了一层银光辉映在两位神君的身上,显得更加如梦似幻,美轮美奂。

  重华一身宝蓝,炎华一身火红,幕天席水,就这样相对坐在瑶池的秋水中。竟是不浮不沉,却又随浪摇摆,比舟上却又更多上天地广袤,岁月无垠之感。那些殷红的滋露海棠被当作酒盏,兄弟两喝一杯,抛一朵,清澈明亮的瑶池中,落红无数,看上去美得惊心动魄,花落水流红,这五字不知包括古往今来多少的慨叹。英雄豪杰,名将美人,都曾经在这世间盛放过,如今却已被岁月的洪流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他们是神仙,活的自然比凡人要久得多得多,只是天人尚有五衰。今日是他兄弟二人在这里饮酒相叙,一万年前却又不知有谁?一万年后也不知他们还在不在这天地之间。秋风浩荡,长风吹动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

  重华一双眼如痴如醉,情意殷殷,如同明月春波,他瞧着他兄弟那刚硬线条的男子汉的脸忽然一敲手里的玉箫,那玉箫不必吹动,用来相击波浪,发出的声音竟也似曲调一般。风流端正,矫矫不群,重华高声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炎华大笑,也随手一饮而尽手中海棠杯里的酒,顺手抛在水中,一拍手跟着高唱。两兄弟的歌声传的极远极远。然在水波中央,却又影响不到昆仑三十六宫中人的休息。

  待到歌声歇处,炎华才大笑道:“二哥果然好记心,这是在提醒炎华,上次瑶池相聚,咱们兄弟已经好多年没一起喝过酒,说过话,唱过歌了。”

  重华微微一笑,高华出尘已极。他认真的凝目看着炎华,忽然道:“你瘦了,炎儿。二哥其实是想告诉炎儿,昆仑是你的家,重华是你的二哥。无论发生什么事,家都永远不需要你避开,二哥都永远和你是手足是千年弟兄。你,不应该一去就那么多年,母亲悬心,二哥想念。父皇虽不说,重华却也知道他时时在记挂着你。”

  炎华怔了一怔,一时酒上心头,只觉眼前心中一片暖意。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一次他去东海取早已被二哥取走的甘泉之露,父皇竟是将他自己都没有面对过的心意直接摆在二哥面前为难二哥,竟然要强逼二哥和星河经历天雷阵,洗去记忆,只因为他这个弟弟有了不该有的心。父皇偏心至此,自己愧疚难言,甘愿自身领了天雷阵,忘记一切。却没想九世情丝将记忆全都保留了下来。他索性装作失忆,也避免和二哥单独相见,就是怕不知该如何说那份不该有不能有的心思。

  他一避就是两百年。这两百年他走过许多地方,喝过许多酒,见过许多的人,但当他再重见到他二哥时,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做错了。他两百年来同样的血泪灌溉这是自认自己也是星河的缘分;他一避就是两百年让二哥独自应对父母的垂询,这是默认他自己的感情;他再想着怀中那方锦绣,再想想托毕方的私相传话,只觉汗如雨下,愧悔难言。

  他甚至一直觉得二哥是希望自己远走的,甚至觉得此后生涯不复相见,就是他和二哥默认的二哥二嫂和他关系的定位。然而,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厉害。

  他从没想过心思难猜如重华竟然也愿意开口触及这样可能被任何男人视为耻辱和敌意的来自弟弟的心事。他更没想到重华一开口就是让他留下来,他记挂他,不愿意他为此浪迹天涯。这是何其动容的信任。只因他们是家人,是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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