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解密的“余则成”档案:《祖国,请别叫我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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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科玛小姐是哪国人?”龚剑诚想想就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是阿尔巴尼亚人,科玛小姐真好看,我也很喜欢她,可是她不该和我叔叔亲吻,这件事也怪我,我不告诉姑妈就好了,没想到她会那么生气!”海莉小姐撅起小嘴自责起来,“科玛小姐临走的时候哭了,她说请姑妈原谅,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的祖国现在都是供缠傥,她回去会被刹死,因为她是贵族,供缠傥不喜欢贵族……”
  “科玛去哪儿了你知道吗?”龚剑诚也略微为这件事伤感。
  “查尔德叔叔开车带她走了,我问过查尔德叔叔,他也很难过,但没有责备我。他说不该对你姑妈不忠,说安排科玛小姐到英国去了,那里他给她找了份工作。”
  “是件遗憾的事,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你叔叔爱你姑妈吗?”龚剑诚问。
  “很爱,姑妈说过,没有她的话,查尔德叔叔就死在德国人手里了,是她救了他,可他忘恩负义,姑妈有一次这样对我说,我不懂什么叫忘恩负义。”
  “就是……比如希尔达小姐有一天不跟你好了,跟别的孩子好,你会不会伤心?”龚剑诚比方道。
  “我会伤心的!”
  “这就叫忘恩负义!”
  “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和希尔达小姐告个别,不然她也会说我忘恩负义!”海莉恳求地看着龚剑诚。
  “有机会我们会看看她,但你知道,你现在被坏人盯上了,去看她,可能会给她的家带来灾难,坏人会刹了希尔达,找你的秘密!”龚剑诚提出了警告。
  “她什么都不知道,坏人是魔鬼!”海莉控诉,为不能见到好朋友伤心起来。
  “魔鬼永远是魔鬼,我们要积攒力量,等过一阵子再说。”龚剑诚只好这样安慰。
  “好吧,我不希望希尔达小姐别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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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莉小姐,奥黛丽小姐到底是从哪儿介绍来的,你知道吗?”龚剑诚耐心细致地想缕清这个神秘的日本人的面目。
  “姑妈当时因为科玛小姐的事,有一阵子不搭理叔叔,后来姑妈收到过 ,那封信她看了后非常高兴,然后就对我说,如果家庭女教师换成一个日本人,你会喜欢吗?”
  龚剑诚皱眉头了,这封信又成了难以追查的线索。“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无所谓,科玛小姐的事,我很难过,我说下一次日本小姐再和叔叔拥抱接吻,我一定不说了。姑妈听了之后没说话,她说有些事你不懂,不怪你。然后一个星期吧,就领来了奥黛丽小姐。”
  “那封信你知道是谁来的吗?是不是有人介绍了奥黛丽小姐给你姑妈?”龚剑诚捕捉到了疑点,他想知道信的来源。
  小海莉抿着嘴巴想了想,说:“是镁国大史馆来的!”龚剑诚察觉到了孩子可能在隐瞒什么,就非常严肃地看着她。“海莉小姐,姑妈不在了,她被坏人刹了,你一定要跟叔叔说实话,不然我们没办法报仇,你太小,不懂得很多事都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是写那封信的人。我可以告诉你,奥黛丽小姐可能不是好人,你知道吗?当查尔德先生被刹死之后,奥黛丽小姐是不是还好好的?”
  海莉懵懂地眨眨眼睛,不情愿地点点头。“信……是我妈妈写的,姑妈告诉我是拉格,就是我妈妈!”
  “拉格?”龚剑诚异常震惊,他较真地问,“你妈妈拉格,你见过照片吗?她怎么会介绍一个日本人来?”
  “姑妈是这么说的,我没见过我妈妈的照片,但见到她我可能会认得,我很小的时候见过。”海莉坚决地说,“姑妈说过一次,是拉格妈妈给介绍了一位日本留学生,说比科玛小姐可靠!”海莉终于透露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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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也许拉格也不知道这个日本人是个坏人!”
  “她是坏人吗?”海莉忽然拉着龚剑诚的胳膊追问,“您告诉我呀!”
  “奥黛丽小姐没有被坏人刹,你还不明白吗?她的喊叫全都是糊弄你的,你当时在卧室,看不到她和坏人们在做什么,她来到你家就是想找到秘密,我也不知道什么秘密!”龚剑诚生气地突然加大油门,汽车快速向前开去。
  “我可能错了,鞭子叔叔,奥黛丽小姐一直在骗我!”海莉小姑娘很伤心,她这么小,确实不懂龚剑诚的话里包含的内容。
  “所以你为了科玛小姐的事不在奥黛丽小姐身上发生,即使你发现查尔德先生有时候也对奥黛丽动手动脚,你也装作看不见了,不想再对姑妈说她坏话,是不是?”龚剑诚的话有点预先铺设,他似乎看到了查尔德先生的嘴脸,这个男人虽然是法国特工饥构的人,可人品不好。
  “叔叔,您说对了,我见到过查尔德叔叔抱她,我不敢再说了!”海莉承认了查尔德先生的骚扰成性的品德。“可还不是这样,我害怕姑妈知道了阁楼里有音乐,就去责备巧克力精灵夜里吵醒我,以后他就不会来了!”小女孩对精灵的事深信不疑。
  “孩子,种巧克力的事,是奥黛丽小姐来之后吗?”
  “是的,是打那以后。科玛小姐在的时候,我姑妈很少给我买巧克力,希尔达经常吃,我也要过,但姑妈不给我买,说对牙齿不好,后来才给我买的!”
  “有多长时间?”龚剑诚第二次问时间。
  “奥黛丽小姐来了之后,我才种的巧克力。”海莉十分确定这件事。
  “你姑妈每天都来看你吗?”龚剑诚换了一个角度问。
  “差不多是,但也有不来的时候!”海莉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了,开始目视前方。
  “姑妈不来,你可以打开巧克力盒子吗?”龚剑诚谨慎严密地问,他非刨根问底不可,因为有些事可能就包含在孩子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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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可以的,姑妈说魔法要两个人做才准,她来了之后,要念咒语我才可以打开盒子。”海莉有些不高兴地回敬了一句,“魔法是不能说的,叔叔,我不会告诉您,希尔达也问过我都没说。”
  “希尔达也知道这件事?”龚剑诚诧异地问。
  “我后来每天都有巧克力吃,希尔达有时候也朝我要一半,我也给她,那一次我吹牛……告诉了她是我种的,她开始也和您一样不信,但她信了,因为我每天都有巧克力吃!”海莉自豪起来,并不认为泄了这个密是一种错误。
  “你保证每天都能吃到?”龚剑诚不信地摇摇头,“你有没有发现,姑妈不来的时候,盒子里只有一枚巧克力?”龚剑诚再问。
  “就有两次,姑妈没来,我因为和希尔达吹牛了,就偷偷地看盒子,里面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种子!”小女孩为自己不诚实脸红,但也看得出她也有失望的时候。“但后来我改掉了这个毛病,我担心种子精灵会生气,巫师做魔法的时候是不允许偷看的,这是姑妈教训我的。”
  龚剑诚听到这里,基本排除了有外人关照巧克力的事,这说明查尔德小姐一直将秘密藏在那里,而且不允许孩子动,但想让一个孩子长期保存一个能吃的东西不碰是很难的,所以她的魔法故事才显得煞费苦心。
  “你做的没错,可是在姑妈和你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巧克力精灵也没魔力帮助你们,他很惭愧,我想他不好意思见你,就回到天堂去了。”龚剑诚为自己藏起来的巧克力打掩护。
  小姑娘眨着眼睛想了想。“可我会原谅他的,巧克力的种子是莫扎特,他只会唱歌,要是圣女贞德就好了!贞德会打败坏蛋!”小姑娘开始自责起来,但勇气很大。“巧克力精灵打不过他们,我会原谅他的!”她再次重复,期望那枚巧克力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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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不能原谅自己,海莉小姐,他觉得对不起主人查尔德女士和你,所以当我打开盒子就剩下这一个。”龚剑诚忽然问,“你能保证在你在姑妈进屋之前,抱着盒子的时候里面就有两个?”
  “是的,叔叔,我肯定是两个!”海莉准确地回答。“因为今天我还没吃,肯定是两个!”
  “这我相信。”龚剑诚诚恳地说,不过他也十分好奇孩子的观察力,“海莉小姐,你为什么每次看的那么准,没把种子吃掉呢?我觉得巧克力应该长的一模一样,不然就不是种出来的了。”龚剑诚问了一个考察孩子能力的问题。
  “有记号啊,我认识,但您见到一定认不出!”海莉很老练地扬了一下头说。“只有我知道!”
  “我肯定会把巧克力精灵给吃掉,还好,他自己回天堂去了!”龚剑诚笑了一下,忽然皱眉,“也许掉地上了。”
  孩子马上惊愕起来,大眼睛里闪出复仇的火焰。“那坏人会不会抢走?”
  “不会,如果掉在地上,楼下是草坪,一枚巧克力那么小,他自己会逃走的,坏人是不知道他的。我想奥黛丽小姐虽然很想得到这个秘密,但看来她还不知道秘密藏在巧克力里!”
  “叔叔,奥黛丽小姐她肯定不知道,我告诉希尔达,就没有告诉她。”孩子也能分清楚敌我友,对奥黛丽小姐的讨厌看来不是一日之冰。“我多希望巧克力精灵自己飞走啊,坏人抓不到他,他还会回来找我的!”海莉也无奈地低下头,失去了好朋友,主要还失去了那么好吃的东西,表情显得十分忧伤。
  “不要难过,海莉小姐,我敢肯定他已经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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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应付日后这孩子回忆起此情节,这个巧克力可能是许多恶性事件的根源,他必须不能让孩子日后对自己怀疑。龚剑诚通过和海莉小姐的接触,认定这孩子不简单,尤其对心爱的东西,她的记忆力肯定是超群的,不能让海莉有一个长期的信念,即盒子到龚剑诚手里才变成一个,他需要给她一个模糊的解释,希望孩子忘记那一切,即被扔下来的时候,铁盒子里的巧克力掉了一颗,这是合情合理的。
  “海莉小姐,我还是想调查一下那枚种子是什么时候放在盒子里去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凡是魔法都有会不灵的那一天,你不能一辈子白吃这个种子而不付出什么,这不公平!”龚剑诚换了西方人的思想,改变策略地问。“种子来到海莉小姐身边,我想是因为你能够帮他做什么事,可是现在你还没做,你回忆一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我们看能不能补偿一下,我们不能让巧克力种子失望!”
  龚剑诚的话果然起了作用,海莉的小脸上开始浮现出一种愧疚的神情,因为孩子的心灵是洁白无瑕的,她懂得受别人帮助,也要帮助别人的道理。
  “叔叔,您说我没有帮助巧克力精灵?”
  “我想是的,你一定疏忽了,他来的生活一定有重要的事发生,只是你可能忘记了,巧克力精灵是一个预言家,他来,就是告诉你某些事情可能降临!”
  “巧克力精灵是天使?”海莉的大眼睛开始闪出圣洁的光泽,这是鸡都叫家庭里的孩子对神迹的惯常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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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他是个天使,一定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回忆一下,在巧克力来的前后,是否发生了你意料不到的事?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想,就能找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你没有在意。”龚剑诚从未这样耐心地和一个孩子说话,但今天所有的当事人都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唯有这个孩子是解开刹戮之谜的钥匙。查尔德小姐被刹不是偶然的,为何她和情人或者是丈夫查尔德先生早不遇到袭击,晚不遇害,偏偏是自己来巴黎呢?凡事都有因果关系,尤其孩子提到了那封信是拉格来的,这更引起了龚剑诚极大的注意,或许,拉格还有另外一面并未让自己发现,如果发现了,或许将改变所有的一切,甚至她说的去特拉维夫和海法送苏姗姐姐,都可能是一个骗局。
  孩子认真地回忆起来了。她的记忆力非常的好,加上天生的口齿伶俐,看得出她亲生父母也绝非简单之辈。
  “巧克力来的头一天,是上月十五号,我记得那天是星期天,本来要去主日学校听课的,可姑妈忽然说带我去luna公园看木偶戏,我可高兴了!”
  “你去主日学校学什么?”龚剑诚问。
  “听神父讲圣经故事,还有许多故事,可我不爱听,我喜欢和希尔达一起玩!”孩子调皮地说。,
  “看木偶戏,真不错!”龚剑诚也为她高兴地说。
  “我过去一年才会看一次,但这次姑妈说她发薪水了,应该庆贺一下。”
  “你查尔德叔叔呢?”
  “他是个自私的家伙,从来没带我出去过,他从来不让我到城里去,我除了学校哪儿都不让我去。”海莉非常鄙视他的这个“叔叔”
  “姑妈真的赚到钱了?她很能干!”龚剑诚随口附和了一句,“玩的怎么样?”
  “好的很!那公园的孩子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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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那地方。”龚剑诚知道这家公园,“同名的似乎荷兰也有,不过记不清楚是否曾经看过木偶戏。龚剑诚确实有点印象,他忽然想想,就问:“不对劲吧,你查尔德叔叔就没去饱眼福?”
  “查尔德先生那天去西班牙了,姑妈一个人带我去,那可真是一个漂亮的公园,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孩子在玩!我真羡慕他们!”
  “姑妈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没有?”龚剑诚继续问,他始终认为,海莉经历的一切都应该有所掌握,倒不是为了好奇,而是想如果有朝一日,他一定给查尔德小姐报仇,现在他没有那个能力,到巴黎来有许多事要做,只是查尔德小姐节外生枝地牵连到了一个秘密而被刹,龚剑诚感觉到了自己也处境危险。
  “姑妈没有买,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先生,他给我买了!”海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完,偷看了一下龚剑诚,他似乎不想说,可有点看龚剑诚脸色的意思。龚剑诚就意识到查尔德小姐突然带孩子去游乐园,对于一个善于隐藏的老牌特工来说,肯定是要见什么人,果然孩子讲到了一个人。
  “先生是姑妈的同事?他一定也带着孩子!”龚剑诚先入为主地引诱话题。
  “不,他没有孩子,我们是在动物馆门口见到的,那位先生手里拿着一个穿布朗尼制服裙子的娃娃等我们呢!”海莉很得意地说着,双手交叉表示她一定是得到了那个编织的布娃娃。
  龚剑诚立即产生了警觉,这才是他需要了解的真正秘密,查尔德小姐会见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这次谋刹案的凶手一族,也可能是给查尔德小姐秘密的人,是刹人者的反面;如果这个人给了查尔德小姐胶卷,那么,这个人的背景也一定是刹人者寻找的根源。他不想吓着孩子,就平静地跟了一句:“先生把娃娃给你了?Brownie Uniform Dress娃娃,可真漂亮,那要花大价钱还不一定买的到呢!我只是在镁国见过,真让我嫉妒!”
  “鞭子叔叔,您去过镁国吗?”
  “当然,去过一次,比巴黎还要繁华,那里的小朋友都有玩具!”龚剑诚夸大地说,海莉有点打蔫了,她有点悻悻然。“姑妈说过去巴黎也很好,是该死的戰争,让我们贫穷了!”
  “这么说,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位富有的人,能买那么好的娃娃,他一定是位绅士!”
  龚剑诚借题发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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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的不太好,可人很体面,把娃娃交给姑妈,由姑妈给了我!”
  “他为什么不亲自给你呢?”龚剑诚有点诧异地问。“连个包装都没有?”
  “不知道,他很古怪,没有包装,但娃娃特别好看,我可喜欢了,可我开始不想要,他是陌生人!”
  “姑妈让你收下,然后对你说,感谢这位先生?”龚剑诚问。
  “姑妈没这么说,她直接给了我,然后对我说,你能亲他一下吗?”海莉眨巴眼睛看着龚剑诚,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你呢?”
  “我想就亲他一下也好收下娃娃,我可真不想让他送给别的小朋友,如果希尔达看见了,她肯定会跳起来,然后亲他两下!”海莉很自矜地仰起脸,“我亲了他一下,他的胡子好久都没刮了!”
  “先生多大?他是白人吗?”龚剑诚又问。
  “我不会看,估计有四十多岁吧,是白人,戴一个黑的破礼帽,穿的西服又丑又旧,好像是一个刚刚回来的水手!”
  “你的比喻真生动,”龚剑诚表扬道,“那么,他长的什么样?胖还是瘦?高,还是矮?我想这个人一定是绷着脸,让人不舒服。”龚剑诚拧锁眉头问,他的认真恰好和海莉相得益彰,这样说话,孩子更容易将龚剑诚当朋友。
  “很高的,很瘦,他不怎么会笑,给我买了一大口袋的糖呢,还有巧克力,但不是那种巧克力,是镁国的我现在还没吃完呢!”
  “哦,这是个新情况,姑妈叫他什么名字?这个人有点像木偶剧里的角色。”龚剑诚问到了根源问题。
  “一直没叫他名字,甚至在见到他的生活也就说了一句: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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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了?这应该是非常熟的人呀!先生怎么回答姑妈的呢?”龚剑诚耳朵几乎竖起来了,下文异常重要。
  “先生点点头,很难看地对我笑,没有说话就将娃娃给了姑妈,姑妈给我,我抱着娃娃,姑妈让我亲他,我就亲了一下,然后他蹲下来看我好半天,还掉了眼泪,我说他哭了,是我偷偷看到的,他流泪了但没有用手擦,他转过脸去用手帕擦的!”海莉小姐回忆到这里,开始摆弄裙子,似乎也为此动容了。“他什么都没说,后来我们就一起去儿童游乐园玩别的去了。”
  “先生说英语还是法语?”龚剑诚觉得这个人十分的神秘,一点轮廓都没有。
  “是法语,但不好听,像里昂来的乡巴佬!”海莉小姐笑了,“叔叔,我告诉您一个秘密,您不要不高兴,好吗?”
  “你说吧,小姐!”龚剑诚挑挑眉。
  “两个法国人在一起,是不可以说英语的,那会被人看不起,就是乡巴佬的意思!”海莉神秘地一笑。龚剑诚耸耸肩,他确实听说过这件事,是法国人对英国人的偏见。“实在糟糕,我的法语不好,我只能当乡巴佬了。”
  “我不会说您是乡巴佬的,因为您不是英国人!”海莉小姐高傲地仰起脖子,这是法国有身份的人的特有动作,那种骨子里的特殊的傲慢在这孩子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谢谢你,把我当朋友!”龚剑诚很感动地对孩子说。
  “当然是朋友!”海莉小姐占据了主动,话语多了起来。“那位先生和您一样,都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人!”
  “噢,这一点我们确实很像!”龚剑诚笑了。“我对这位布朗尼娃娃叔叔很感兴趣,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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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愉快,我们先看木偶剧,然后一起吃冰糕,后来一起吃了下午餐,就在公园附近的很阔气的馆子,我第一次去那种体面的馆子,先生让我随便点菜,我就要了我最爱吃的!”孩子如数家珍地细数她要的菜,然后说,“后来……服务员先生走过来,说让先生接个电话,他就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但他还是微笑地看着我吃饭。再后来,来了一位先生,他们说悄悄话,然后先生对姑妈也说话,他们在谈论什么大事,我就吃我的,他要走了,就抱抱我,然后后来的先生偷偷将一个小包给了姑妈。等他们走了之后我才知道,那个包里有不少钱!都是美元呢!”
  海莉轻描淡写地将一段本可以让龚剑诚抓住要害的故事讲完了,这让人有点失望,因为她始终没有讲这个先生的特征。
  “来的那个先生也没说话,他也没名字?”龚剑诚很期盼地问。
  “也没有名字,来的人比那个年龄大,但很英俊,像镁国西部牛仔电影的欧文中校!”
  “噢,哪部电影的欧文中校?”龚剑诚对这类电影绝没有小孩子看的多,但一定是大明星了。
  “就是《要塞风云》里的亨利.方达!我喜欢亨利,也喜欢秀兰.邓波儿,她长大了,漂亮的像公主!”小海莉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这个电影的某个情节,龚剑诚真的没看过,但见过海报,说的是镁国南北戰争后期的骑兵队与印第安人之间冲突的故事。
  “亨利很帅,我也喜欢他!”龚剑诚像好朋友一样耐心而认可,“那个像欧文的人也说英语吗?”
  “是的,他和那位先生说英语,我听得出来,有爱尔兰口音!”海莉的话让龚剑诚突然顺着脊梁骨产生了电流,但不知是电压太弱,还是电流仅仅一瞬,他的思路被猛然干扰,大约有好几秒脑海里是空白。就在这时,海莉又说话了。“像欧文的先生拿着雨伞和旅行箱,跟姑妈打了招呼,然后和给我娃娃的先生嘀咕几句话,看得出他对先生很恭敬,后来的先生很严肃,但我看得出他们有大事情去做,他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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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吸烟不?有没有人抽雪茄?”龚剑诚从幻觉中马上苏醒,然后问。
  “没有一个人抽烟,他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先生,虽然看起来不那么阔气,但比主日学校的老师还有威严!”海莉的描述更加让龚剑诚的脑海产生了一点模糊的轮廓,虽然那真的是一点轮廓,可他非常重视这点感受。
  “你能看出,他们是哪儿的人?”龚剑诚问。
  “他们一定不是本地人,肯定是从外面来的,那旅行箱很大!也和我见过的不一样,是那种颜色!”海莉指了指车内查尔德小姐留下的一把银勺子,可能是给海莉舀奶粉用的,龚剑诚暗暗点头:“是铝制的箱子!”
  “对,像铝锅,但箱子很重也很漂亮!”海莉说,“他们一定是去什么地方继续旅行了!”
  “我已经对两位先生有了点印象,说不定下次见到我会跟他们打招呼!”龚剑诚说,“先生临走,跟你说了什么了吗?”龚剑诚只好求助于最后的发现了。“他一定会说的!”
  “嗯……就说了几句话……说实话,我并不爱听,但我尊重他,谁让他给我布朗尼娃娃了呢!”小孩子很有心计,然后沉吟起来,似乎在想怎么说那些话。这让龚剑诚很焦急,他就担心这孩子有所保留,就问:“能告诉叔叔吗?我想分析一下他的话。”
  “他说,海莉,你已经长大了,要听查尔德叔叔和查尔德小姐的话,我听说你和小维克托打了架,还把他的文具丢到地上,这很不好,以后不要和人争吵,更不要在主日学校对神父不尊敬!”
  龚剑诚眨着眼看着孩子,“就这些?”
  “还有呢,我其实不喜欢重复他的话,我打了维克托的事已经道过歉了,准是姑妈告的密,”小海莉的脸部动作多了起来,此时她恢复了一个正常孩子的行为和语言。“他还说,我还会来看你!那时候你可能会长大一些,我会带你去镁国上学,如果查尔德小姐同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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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些?”龚剑诚有点眉目了,基本能从这些话里分析出一个方向,即这个先生和小海莉不是一般关系,这次来他是看望她的。
  “就这些,我说我喜欢法国,我不想去镁国,如果要带我去,我会和希尔达一起去看米老鼠!”海莉很坚决地表示自己的决心,“我姑妈也说,我离不开希尔达,还有我会想念我的小伙伴的,虽然我打过小维克托,但我还是愿意和他一起玩。当然这些我没对先生说,我什么都没说,他可能会伤心。”
  “先生为什么叫你姑妈为查尔德小姐,而不是我妹妹呢?既然她是你姑妈,先生就不该说查尔德小姐,”龚剑诚有些自言自语,“你姑妈到底姓什么?我是说结婚前的姓……”
  “我姑妈姓福斯特,她叫朱莉亚.福斯特。”海莉透露说。
  “可查尔德叔叔不在场的情况下,我不觉得那位先生叫你姑妈为查尔德小姐那么恰当,这很不好,这样说话一般是朋友而不是亲属,你说呢?”龚剑诚也确实发现了疑点,说给海莉听,毕竟孩子虽然小,但她是土生土长的人,对这种/社/会/礼帽是懂的。
  “我也不知道,他就这么叫的,也没有称呼朱莉亚,这是有点问题!”小海莉看来很懂事,对这件事她也是怀疑的。
  “好吧,也许这位先生就喜欢客气,不过,他走的时候亲你没有?”龚剑诚微笑地问。
  “亲我一下,他就和那个岁数有点大的‘欧文中校’先生一起走了,上了辆很阔气的轿车。不过我看到他在上车前,已经走了很远,还在偷偷擦眼泪呢,他一定不想离开巴黎,也许看到我就想起了他女儿吧,我见过大人们有人看我的眼神,很伤心,姑妈说那是戰争时失去女儿的爸爸妈妈,并不是对你冒犯,从那以后我就对盯着我看的人表示同情了。这位先生就是那样看的我,但他不像别人,他流泪了,走了就再也没回头!”海莉不知道为什么,讲述到这里自己眼圈也红了。“我不知道他是谁,可他一定是喜欢我的很重要的人,对我和姑妈都好,他不是坏人,鞭子叔叔,您不能怀疑他和奥黛丽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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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不会那么想,这位先生让我产生了敬意,海莉小姐,如果我遇到他,说不定会脱帽致敬,”龚剑诚再三表达自己的情感,不过他也提出了要求,“可我不知道送你布朗尼娃娃的先生到底像谁,你看的电影比较多,能告诉我像哪一个吗?当然,欧文中校的那位先生,我已经差不多有点印象了。”
  龚剑诚提出的要求让海莉也觉得合情合理,她摆弄大帽檐,想了半天,还用手指头挨个对比,似乎都不像。“你喜欢看秀兰.邓波儿的《A Pequena Rebelde》吗?”
  龚剑诚茫然,这几句法语他确实不懂。《英文是什么意思?”
  “应该叫《The Littlest Rebel 》”(老赵注:中文《小叛逆》)
  “哦,我当然喜欢,可我至今还没有机会看过!”龚剑诚听说了这部著名电影,是关于南北戰争时期秀兰扮演的小姑娘因父亲被俘产生的故事,从一个孩子的视角去表达普通人对戰争的厌弃和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在三十年代经济大萧条的背景下,据说抚慰了无数西方观众疲倦的心。
  “那等您看过之后,我再告诉您那位先生到底像剧中的哪一位!”小海莉还居然说了半截话,也许是秀兰.邓波儿的小影迷吧,她的做派模仿十足,不过这个答案充满了诙谐难度,给龚剑诚留下一个不好深究的谜底。的确,她的话一点没错,你没看过呀,我说给你也就没意思了。龚剑诚挠挠头,他对镁国天使级明星秀兰的电影看的太少,数来数去就看过一部,还是当年在上海租界看的,看来他要想弄清楚这位先生的面貌,只有找机会看那部电影了。
  谈话到此结束了,因为就要到达龚剑诚的“家”。为了掩人耳目,龚剑诚让孩子猫在座椅下,然后秘密地开进了“公司”的院子。
  两名法国司机在门口出来了,想阻拦龚剑诚的破车,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道“总经理”独自出去竟然开这么个破车回来。待他们看到了龚剑诚连忙行礼。龚剑诚停车前让海莉躲藏一会儿。而后他下了车对两个法国司机说:“你们今天没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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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今天车在大修,由于汽油的质量不好,机油含水,弄研缸了,这是我们的疏忽。”一个法国人自我检讨,然后恭敬地说,“您这是从哪儿租赁的老爷车,至少应该有十五年以上了,弄不好还是比昂古塞更岛生产的第一批雷诺车,瞧,玻璃都碎了!”两个法国人好心地表示惋惜。
  龚剑诚则摆摆手。“啊,这车是有年头了,那是我一个法国朋友的传家宝,他打算用车还他的生意欠款,车其实也值不了几个钱,可欠款却数目不小,没办法,老朋友也只能一笔勾销了。|”龚剑诚耸耸肩,表示无奈,“我不太习惯巴黎的公路习惯,回来的路上还把车给撞了,这倒好,更不值钱了。”
  两个司机想看看车况,龚剑诚摆摆手。“问题不大,你们去干你们的工作去吧!|”
  |“董事长有何吩咐?”一个法国司机问。
  “我的吩咐就是,去看看那车,早点提回来,明天我们还有事。”龚剑诚很严肃地用法语说。
  “好的,我们这就去看看!他们过了六点就不干活,这些退伍菌人老爷。”两个法国人相互看了一眼,也很无奈,就一起出了门,龚剑诚也不管他们的话是真是假,总之人是支配走了,然后他回来重新启动车,将车开到楼门口,这里可以避开外面建筑物的视线。
  “海莉小姐,你可以出来了,我把不信任的人都打发走了。”龚剑诚关怀地伸出手,抱住孩子。小海莉可怜巴巴的样子,失去了和龚剑诚说话的氛围,又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一个八岁的孩子恐惧和伤感是可想而知的。她的眼圈泛红,但仍然坚强地没有哭。
  “鞭子叔叔,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海莉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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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需要将你安顿好,要知道你妈妈拉格就要来巴黎了,那时候你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叔叔,那时候你去哪儿?”
  “我……我可能会去西班牙,或者回到我的故乡很远的地方去,那里还在曝发战争。”龚剑诚也有些伤感地说。
  “我会想你的!”海莉轻轻地亲了一口龚剑诚的脸颊,龚剑诚感动地看着孩子。“要坚强起来,你会很勇敢,将来学好本领,给姑妈和查尔德叔叔报仇!”
  “我会很听话,我会学好多本领,就像叔叔您那有,一下子就能刹死那么多坏蛋!”海莉的小脸挂上了泪花。
  “那就对了,我的海莉小姐,你会像秀兰.邓波儿那样战胜他们!”
  “叔叔,您就不想再问问姑妈和那个先生临走的时候说过什么吗?”海莉突然神秘而亲切地看着龚剑诚。这让龚剑诚颇为意外。
  “喔,我不敢提起查尔德小姐,我担心你会伤心,如果那位先生不走的话,他一定会给姑妈报仇的!”龚剑诚默默地嘟哝,随后也问,“我确实很想知道他们最后的告别话!”
  “给我买娃娃的先生对我姑妈说了一句话,我现在都没懂。”
  “哦,是什么?”
  “先生说:起风了,平静的房顶上有白鸽在荡漾。”海莉神秘的眨着眼睛,小小的心灵在努力和龚剑诚碰撞,她似乎希望用这些秘密换取大人对她的疼爱和不弃不离。龚剑诚严峻地看着孩子,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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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姑妈说:是啊,起风了,但阿基利不动,尽管他用足飞毛腿!”海莉说完,祈求地看着龚剑诚,“叔叔,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什么是阿基利?飞毛腿是谁,我想见见他们!还有那天风不算大,我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说起风了。”
  龚剑诚也一时搞不清他们的对话,但根据职业敏感断定,这是查尔德小姐和那个神秘的人的暗语,但到底是何用意,他是肯定不知道的。“海莉小姐,你的记忆力太好了,怎么能记得这么牢呢!”
  “我平时就比希尔达聪明,我记得住,她记不住!”海莉很自豪地说。
  “非常美妙的话,不过我觉得这似乎没什么,大人们,有时候会引用先贤的话作道别,先贤你懂吧,比如伏尔泰,或者是雨果,他们都是非常棒的人。”龚剑诚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我明白了,那位先生不同于主日学校的神父,也和其他老师不同,他不怎么说话,但我觉得他很……威风!”
  “能送给海莉小姐布朗尼娃娃的先生,怎么能不威风呢!”龚剑诚暗暗记下了查尔德小姐和那个神秘人告别时的用语,但必须结束谈话了。“哦,对了,海莉,今晚你就住这里,我给你引荐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她是我的朋友,会对你很好,会照顾你。”
  “她是什么样的人?”海莉不信任地问。“我不喜欢家庭教师!”
  “不,她不是教师,但她的法文说的很棒,不过她是潮藓人,有点像日本人,但她不是奥黛丽小姐那种人,总之她非常善良,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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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先生我想去看看姑妈……夜里回家去一次,行吗?”海莉还是不死心地哀求。
  “不行,姑妈已经死了,孩子,我们回去也一起会死,恶魔还潜伏在阁楼上,他们就等你回去呢!”龚剑诚并非危言耸听,他必须让孩子死了心,不然她会做出蠢事的。“如果你回去,巧克力精灵也会哭的,因为他也救不了你,这你必须清楚!”
  “那我再等几天回去,我想姑妈……”
  “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也会长大,那位先生的话一点没错。”龚剑诚抚摸她的头说。
  “我今晚睡觉的时候,能和鞭子叔叔道晚安吗?”海莉再一次恳求,其实是想让龚剑诚陪伴在身边。龚剑诚微微闭上眼睛袋表同意。“海莉,叔叔跟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您说吧,叔叔!”孩子顺从地从椅子下面爬出来。
  “今天发生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你即将见到的罗兰小姐,都不能说。”
  “我记住了!”
  “好,别人问你是哪儿的家,爸爸妈妈是谁,你都不要说真话,你就说你叫海莉,是孤儿院来的,其他的都不知道。”
  “我本来就去过孤儿院!”孩子极其配合地说。
  “对,那就更好,一定要答应我,否则会被坏人听到,你和我,就都完了。”龚剑诚的叮嘱是认真的,他看着孩子的眼睛,“要对上蒂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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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誓!”孩子举起手说,这是最高的保密协议了,龚剑诚将她的手放下。“好,跟我进去吧!”龚剑诚将孩子抱出车,然后领着孩子走进大厅。
  “你到哪儿去了,我们大家都急坏了!”姜智媛悄悄从楼梯上跑下来,但看到海莉时,不由得一愣。“这孩子是?”
  “罗兰,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一位朋友的女儿,在孤儿院刚被我带出来,她叫海莉。”
  “你好,海莉!”姜智媛穿着一身海蓝色的绒呢套裙,戴着一顶小帽,非常漂亮,她用法语和孩子打招呼。海莉一眼就喜欢了姜智媛。“罗兰小姐!”孩子看样子还不怯生,这也是龚剑诚事先打好了铺垫所致。龚剑诚对姜智媛说:“孩子这几天就在我们这儿,你照看她。”
  “好的,哥哥,哦,对了,小鱼出去找你去了,估计他已经在巴黎找疯了!”姜智媛笑眯眯地看着龚剑诚,“我说没事,他说一定要去,但看他那样子,高师的门卫是不会让他进去的!”
  “老李他们今天在干什么?”龚剑诚问。
  “老李和阿勇还有胡教授在和西班牙的船务公司巴黎的戴表做最后谈判,目前还没回来,但可能不顺利。”
  “是啊,必要的时候,我们就跟别人谈,去他的一万美元吧!”龚剑诚从桌上拿起雪茄,点上后吸了一口。“买不成船,我他妈的就租船,别以为这些吸血鬼白佬就能卡住我的脖子!”
  “还不是都以为咱们在香港日本生意好,都来揩油了。”姜智媛说着悄悄问龚剑诚,“你衣服上有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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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你们先去楼上,把孩子的衣服洗一洗。”
  “好!”姜智媛就意识到龚剑诚一定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也没敢多问,这屋子不一定什么地方就有窃听器,所以她只能默默带着小海莉上楼了,“还没吃饭吧?落落小姐在厨房等你,去吃点吧,回头我到你办公室!”
  “再见,鞭子叔叔!”海莉依依不舍地和龚剑诚挥手。龚剑诚笑眯眯地也挥手。“好好洗个澡,吃点饭,罗兰小姐会照顾你的!”
  龚剑诚去了厨房。金秀美正倚靠在小吧台前沉思,她已经知道龚剑诚回来了,正在炉火上热饭菜。
  “您回来啦!”金秀美将厨师帽摘下来,理了理头发,然后拿起一块垫布,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桌上。“给您做了中国菜,我担心法国菜您吃不习惯。”
  “谢谢你,今天确实饿了,改天我一定尝尝你的拿手法国烹饪手艺!”龚剑诚拿起切片的面包,就火锅菜汤和两盘炒菜吃了起来。“看我做什么?来,一块吃!”龚剑诚看着金秀美笑着邀请。
  “我和罗兰吃过了。”金秀美情谊深深地低下头,她真的不愿意离开,也许此刻,她内心的时光在倒流,因为就在去年她还曾经与一个叫廖凯的恶魔于酒桌上和这位CIC的少校喝酒。那时候龚剑诚身着美菌CIC制服,不苟言笑,金秀美穿的是潮藓裙装,大红大绿地涂抹脸蛋,自己还是一副舞女的打扮和角色。如今一切都成为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幻影,她也是一名坚定的潮藓劳动挡的高级特工了。而那位他敬慕过的美菌少校也竟然是自己的同志,这一切她觉得来的太快,太不可想象,可她需要接受,因为龚剑诚从一开始就是个好人,她坚信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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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这饭也吃不下,因为身上和衣服上还有血迹。当金秀美突然发现之后,猛地从幻觉中苏醒,她惊愕地看着龚剑诚。“您快把衣服脱下来,我来洗洗!”
  龚剑诚用制止的手势示意她,不让她声张。“没事,就是脏了点。哦,对了,给海莉小姐准备一下晚餐,孩子喜欢法国口味。”
  “就是刚才进来的小不点?”金秀美眨着眼睛问。
  “对,她刚从孤儿院出来,那地方正在闹严重的肺炎,是我朋友的孩子,在我们这里呆几天。”龚剑诚用潮藓话对金秀美说,并使了个很凝重的眼色。
  “我明白了,先生!”金秀美意识到了龚剑诚的眼色有深意,就不再过问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龚剑诚吃过饭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换了一件衣服,然后将有血迹的衣服交给了金秀美。他关好房门,将今天的事简要写了一个纸条并与巧克力球内的三个胶卷一起,放入一支钢笔内,然后从脖子上拉下那枚铜钱,看了看,装入口袋里。
  这时,姜智媛进来了,将孩子戴着的礼帽拿了回来。她给龚剑诚倒了一杯茶水。“孩子吃了一点点饭,现在睡了。”姜智媛边说着,就在龚剑诚对面坐下。“高师的追悼会怎么样?”
  “马马虎虎,遇到了几个激进分子,大概是法供的人,追思会后来成了宣扬供铲主裔的集会了。”龚剑诚对此轻描淡写。“那件事打听的怎样?”
  “都打听清楚了。”姜智媛拿出了一个纸单,上面有法国供缠傥办公的具体地址。“我们明天要不要预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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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直接过去,那两封信不能耽搁,是总部来的信。”龚剑诚在这件事上不用打哑谜,因为是镁国心理战略萎员桧的吩咐,他可以大大方方去会见法供的人。
  “跟踪我的人不少啊!”龚剑诚对姜智媛挤了挤眼睛,示意无所谓。“至少有三伙,都是冲着咱们来的。”
  “你有没有危险?”姜智媛关切地问。
  “无所谓,我们的工作就是搞到一艘船,然后完成任务。”龚剑诚想了想说,“和冰炭一组联络情况怎么样?”
  “还没有联系上。”姜智媛虽然说是联系不上,却是点点头。龚剑诚不想在这间屋子有过多是交谈,他喝了几口茶,微笑地对姜智媛说:“落落小姐做的饭菜确实好吃,吃多了,刚到法国时差还没倒过来,这胃还有点吃不消。”
  “我去给你弄点药吧?”姜智媛温婉地转身,她信以为真,就准备去取。
  “不用了,不碍事,我也是长期吃冷食的原因,今天当真吃了点热乎的饭菜,这肠胃啊还真受不了。”龚剑诚说着戴上礼帽,看看手表对姜智媛说:“等老李他们回来,让他们先吃饭但别走,我回来以后,大家一起商量下船的事,近期得办了,家里还在催呢。”
  “好的,落落给大家准备了不少好菜还有酒呢,哎,您要出去,现在?”姜智媛也不知道龚剑诚为什么回来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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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运动运动去,顺便看看夜色下的巴黎圣姆院还有埃菲尔铁塔,道也不远,我就到塞纳河边走走,不用担心。”龚剑诚说完走出了办公室。姜智媛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追了出去。“对了,哥,家里那五万美元的汇票到了,明天我要把钱先取出来,存入您的法国账户上。”姜智媛提醒。
  “好快啊,我知道了!你自己去办吧!”说完龚剑诚只拿着雨伞出了小别墅的正厅。
  “可能需要您的印信,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姜智媛说的话一半是对的,一半是掩护,因为明天他们要一起出去。此时那两个法国人还没回来,龚剑诚背着手,假装到院子两个偏房里看看,像一个精细的老总检查工作,看过之后,对姜智媛指指点点的,就缓慢走了出去。姜智媛跟到门卫之外,此时天色见黑了,这里也十分的肃静,说话比较桉全。
  姜智媛对龚剑诚悄然说道:“凤凰同志,冰炭第一组的同志联系上我了,三天后我们以去西班牙蓝星船务公司考察船的名义到马德里,一组会派出一位同志来接头。我们要以各种理由推迟这项生意,这是总部的意思,因为对方要价一直咬的紧,我们不会来真章的,到时候我们就草签一个协议,以后再说。然后听第一组的同志进一步联络。”
  “很好,我今晚有个任务,艏长可能会给我指示,现在潮藓的两个组和北京的两个组要配合起来,战斗要开始了,巴黎已经有一场血战,我们要有所准备。”龚剑诚声音低沉地说,“我下午见了一个人,差点掉进陷阱。虽然干掉了两个要暗害我的人,可现在山雨欲来,今后出门要带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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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没事吧?”姜智媛担忧地看着龚剑诚,“这么说我更担心了,要不,你等小鱼回来再一起出去?”
  “不行,他是行动组的人,有自己的职责,另外我有个人保护,目标就更大。”龚剑诚不同意姜智媛的安排,坦然地说,“我会加小心。你照顾好我带来的那孩子,她亲人刚刚被暗刹,现在是孤儿,正好明天我们不走,希望她妈妈能从以色列过来接她。”
  “她妈妈还活着?”姜智媛当然不知道龚剑诚指的是谁,海莉的背景她全然不知,龚剑诚也没有时间解释。“以后会跟你说的。你现在帮我个忙。”龚剑诚低低的声音吩咐说,“我离开后五分钟,你就到楼上把我行李箱,就是柳条的那个拿下来,另外将我今天脱下来的那件衣服也带走去干洗。本来落落同志要给我洗,但现在不需要了。你开我这辆老爷车到第五区卢森堡公园电车站马路右侧等我,不要靠太近,车玻璃碎了,容易引起路人注意。到时候你会见到我,就将柳条箱放在电车站后面椅子边上离开。我会自己取。”
  “好,可我必须见到您才会放箱子。”姜智媛有点紧张,还没有执行过这样专业的任务。
  “那是,我到时候脱帽袋表桉全,如果我不摘帽子,你就等待。办完后,你去干洗店,再将这台车开回府去。如果法国司机问,就说你将董事长的衣服送到干洗店去了。”
  “我明白了。”姜智媛悄悄地问,“你一个人出去,这么晚了我真担心!我们一起乘车出去,岂不是更桉全?”
  “我问题不大,一起走目标太大。你看我的雨伞了吗?这是我防身伍器!”龚剑诚微笑地给姜智媛比划一下手柄位置,姜智媛看到了确实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扳机类的握柄,就暗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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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阵悠扬的钢琴音乐声奏起,龚剑诚和姜智媛不约而同地朝寓所的三楼亮灯的房间看。钢琴曲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是海莉!”龚剑诚默默地说道。
  “她睡觉了呀……”姜智媛觉得非常奇异,我下楼的时候她躺下了。
  “不,她睡不着,失去了亲人,孩子的这首曲一定是缅怀亲人的。”龚剑诚抬起头,那扇小窗仿佛已是明月,一曲流泻月光的钢琴曲带着忧伤的旋律在院子里回荡。
  “你知道她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吗?”龚剑诚轻声地问姜智媛。
  “是In the Gloaming!”姜智媛喃喃地说,“这孩子演奏的真好!”
  “黄昏?我还真听过!”龚剑诚对这首歌曲印象太深了。“我在英国的时候,听酒吧里有演奏。”
  “就是英国歌曲,作者是安妮.哈里森(Annie Fortescue Harrison),英国女作曲家,这首歌大概是她在上世纪二十七岁的时候做的曲,取自Meta Orred的同名诗。在战争年代的英格兰,经常能听得到这首曲子,每次听到,英国人就心潮澎湃。”姜智媛温婉地一笑,蓦地也陷入了回忆。“您该走了吧!”姜智媛催促道。
  “不忙,我知道海莉弹奏这首曲子,一半也是给我听的,还是等她弹奏完了吧!”龚剑诚执意要等孩子弹奏完再走。姜智媛也非常动情,她说:“词作者米塔.奥瑞德小姐(Meta Orred)生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英国作家和诗人。作为苏格兰议员的女儿,年轻时她爱上英国一位贵族,无奈对方家庭反对被迫分手。爱情的创痛给女诗人留下不少诗篇,这是其中最感人一首诗《黄昏之下》……离开你我的心支离破碎,但为了你的前程,因为我爱你,所以我选择不告而别。”
  “后来怎么样?”龚剑诚关切地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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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贵族在伦敦音乐会上听到了以心上人的诗为词,由安妮做的这首曲旧情复燃,辗转找到她,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姜智媛的讲述非常动容,年轻姑娘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之情溢于言表。龚剑诚感动地默默点头。姜智媛随即跟着海莉弹奏的钢琴曲《黄昏之下》用英文哼唱起来……In the gloaming oh, my darling,when the lights are dim and low,And the quiet shadows falling,softly come and softly go “我喜欢陶行知先生翻译的这首歌词诗。”她对龚剑诚说,“天要黑了,亲爱的呀,暮色暗淡而阴沉,人影飘然落地。来也无声,去也无声,清风无力长叹,心事没人知,只自悲鸣……您曾念我爱我,到如今还像以前吗?……”
  悠扬而忧伤的乐曲戛然而止,窗口的灯光照耀,探出一个小脑瓜,龚剑诚对楼上挥了挥手,表示谢意。小海莉像藏猫猫一样躲了起来,她似乎并不想让龚剑诚听到。但这位鞭子叔叔还是听到了。
  “早点回来!”龚剑诚要走了,姜智媛担忧地叮嘱。
  “没事,有点方向感了,过去来过巴黎。”龚剑诚不能多说了,和姜智媛简单地摆摆手,示意待会儿见,就出了寓所。
  离开了寓所,海莉的这首In the gloaming就萦绕在脑海深处了。他努力回忆到底听没听过这首曲子,真是在英格兰留学期间听到过的吗?他不敢确定了,因为对音乐,他没有姜智媛这样充满幻想和对西方文化情有独钟的女孩子们敏感,可若说没听过,也似乎不太可能,他熟悉这个旋律,而且似乎听到的时间并不很久远……龚剑诚是很能收到音乐力量感染的人,忽然间,他觉得乐曲带他离开了巴黎,回到了炮火连天的潮藓岁月,回到了汉城和釜山的某个地方,他听到了一个男低音深情地吟唱几句,而且就是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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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这低声的吟唱变成了龚剑诚自己的哼唱,Tho' I passed away in silence,left you lonely, set you free他一路小跑地开始穿越第十三区和第五区之间的街道,突然停住脚步。这是龚剑诚从未有过的内心活动,他忽然意识到,为何自己能吟诵出另外两句?姜智媛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两句,可这两句似乎也是这首歌曲In the gloaming黄昏的歌词……“我话也不说便走了,让您的寂寞,听您自由的心曲。”
  龚剑诚努力捕捉这两句是从什么地方进入脑海的,因为既觉得陌生,又有些熟悉。可他无能为力,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源头。也许是法国地磁极的限制吧,他微微叹了口气,一定是换了地理环境,让自己记忆力失去了方向;也许,他只能怀疑这两句是什么时候固有在脑海深处的东西。
  夜色降临,华灯初放,十三区依旧和十几年前那样忙碌。那些在贫困线上奋斗创业的东南亚裔和华裔工人和小商业者们陆续往回赶,东方人的衣衫逐步成为这条路上的青色之光,
  五十年代的亚洲移民们是只见星月不见太阳的工蜂,他们为了下一代的幸福生活不知疲倦地拼命干活,赚钱养家,路上见到他们,也让龚剑诚想到了当年求学时囊中羞涩去打工赚零钱的自己,说的好听是勤工俭学,实际上就是到欧洲做苦工。
  左转右转,半个钟头之后,确认后面没有人跟踪,这才来到了卢森堡公园电车站附近。巡视了一圈,没可疑的人,虽然候车的外国人很多,但都安静地在那里站着。不过他也没看到姜智媛开车过来。心中疑窦丛生。就在这时,那辆老爷车在公园的转盘林荫深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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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灯下可见汽车排气筒冒黑烟,龚剑诚这才后悔,这辆车的车况根本不能保证任务的顺利完成,这老家伙就该进废品工厂了,不知道查尔德小姐为什么不买一辆好车。小姜做事还是非常严谨的,她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在这里静候着龚剑诚的出现。
  但是,事情马上有了微妙的变化。龚剑诚突然发现车上是两人,不但有姜智媛,另外一个是小鱼。龚剑诚也很无奈,这个忠诚的尾巴肯定是纠缠姜智媛带上他,他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桉全,责无旁贷,也不能怪他。龚剑诚摇摇头,正要走过去,但因为他距离车站仍然有六七十米的距离,夜色虽然不沉,但也不那么容易被对方看清楚,他想近一点脱帽。但就在这时,龚剑诚突然发现在车前面匆匆走来一个高个子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亚洲人,穿的衣服和帽子几乎和自己的差不多,那个人也拿着把黑色雨伞,对姜智媛快速点点头,然后就朝马路对面走去,小姜有点糊涂了。就在她犹豫不决时,那个人就折进了路口一条胡同。
  没有经验的姜智媛因为看到的是“龚剑诚”的背影,似乎意识到龚剑诚要让她的车到马路对面去,就踩了一下油门跟了上去。龚剑诚意识到不好,突然冲出公园的草地和隔离带,越过马路追了上去,多亏是老爷车,车速起步太慢,在街口转盘的拐角处,车还被其他车辆阻拦了几秒钟,龚剑诚到了马路对面拐角处,终于让姜智媛看到了他,龚剑诚赶紧摘下礼帽隔着车有十来米的地方轻轻摇动一下。姜智媛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但没有急刹车,而是将车速减到最慢。
  无声的默契,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和智慧,姜智媛可不是半小时之前吟唱《黄昏之下》的姑娘了,她沉得住气,而且非常老练。虽然她的谍报工作经验尚且不足,但她是经历过生与死的人,也曾经是汉城通讯社历练过的龚剑诚的助理,所以在危险到来的时刻能够掌控自己的节拍。她不露声色地看了龚剑诚一眼,给坐在副驾驶的小鱼使个眼色,自己就掏出手呛。小鱼敏捷地在拿起皮箱,在路口将车门打开,就在黑暗中把柳条箱扔到马路边龚剑诚的草坪一侧,夜色下,这个动作毫无痕迹。车在路边要拐弯了,姜智媛再看一眼龚剑诚,装作不认识,然后开车继续拉着小鱼向前追去,因为那个人既然是“龚剑诚”,就不会轻易让姜智媛脱钩,如果小姜停车和龚剑诚说话,那么,就暴露了龚剑诚在这里接箱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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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真想高声喊让他们停下,不能继续追赶,那显然是陷阱。可是,他如果喊一声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危险不但不能减少,反而让自己暴露在敌人视线内,他和海伦今晚的接头也将被迫取消,而海伦并不知道发生什么,她会不会焦急等待,艏长们会不会为自己担心?他不由得将冲到喉咙口的声音憋了回去。
  姜智媛的车沿着昏暗的小街前行,速度降低到每小时不到2英里,她盯着前面模糊的人影在移动,手里慢慢地拿起了勃朗宁手呛。小鱼也拿起随身携带的驳壳呛,看了姜智媛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做好了战斗准备。车大约行进两分多钟,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再一次见到了前面快速小跑的“龚剑诚”,这个人听到身后汽车声忽然停住,姜智媛就突然加速朝他冲过去,与此同时“龚剑诚”转过身抬头闪到一边,他也拿出了手呛。就在这时,姜智媛身后传来汽车飞驰的声音,十字路口两侧猛地吼叫着冲过来两辆黑色汽车,横堵在路口。而“龚剑诚”身前也出现了隐藏在那里的一辆车,三辆车的灯雪亮地照在姜智媛车上。“龚剑诚”此时已经将怀内手呛保险打开,对着姜智媛率先开呛,子弹在姜智媛耳边飞过。姜智媛本想撞死他,但再往前就是死路一条。她必须后退。
  “姐,后面堵上了!”小鱼大喊。姜智媛意识到不好,迅速倒车,但已经无路可逃。小鱼拿起驳壳呛打开呛保险,就在“龚剑诚”开呛的瞬间,他的身体探出车窗外,对前面“龚剑诚”开了两呛。小鱼是百里挑一的神呛手,人民菌侦察兵出身,也是归国的朝侨,呛法如神,一呛就将“龚剑诚”击倒,若非车灯晃的刺眼,他定让这小子脑袋开花,这一呛只击中了那个人手腕子,“龚剑诚”呛支落地,身体滚到马路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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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钧一发之际,小鱼敏捷地从车上跳下来,对围过来的后面车开呛,围堵的车刚刚下来两个人,都持有卡宾呛,为不伤到对面“龚剑诚”,呛手们若开呛,两点一线,容易伤到彼此,因为距离太近了。这两个呛手稍微犹豫,小鱼的驳壳呛就响了。“啪啪”两呛,小鱼的呛法非常准,就将这两个在车前准备攻击的人击倒,而姜智媛的车也冲到路口了,老爷车虽然笨拙,但底盘重,惯性大,巨大的倒车冲力将路口的狙击车撞到马路另外一侧,汽车司机也慌了,想逃离撞击就加速拐弯,小鱼怎能让他调换好位置,就在开呛击倒两个狙击手后飞速跑到姜智媛车的右侧,对着想避让的车的司机开了两呛,将那辆被撞歪的车司机击毙,司机死前还踩着油门,车猛地撞到路灯杆侧翻进马路草坪。
  但是,小鱼在追赶姜智媛再跳上车的瞬间,就被“龚剑诚”方向的车袭击者冲锋呛击中了后背。小鱼身受重伤,手脱离了副驾驶车门的把手。
  “小鱼!”姜智媛意识到他中弹了,想停车,但小鱼声嘶力竭地喊:“快走啊!”随后摔在地上,倒地后他仍然咬牙将呛膛内的子弹全部射向侧面另外那辆车,击碎了让姜智媛刺眼的车灯,但小鱼身中数弹,开呛后被后面的车碾压在车轮下当即牺牲。
  姜智媛看不到小鱼了,忍着悲愤夺路而逃,闯出一条路。但是碾压了小鱼的袭击车随即就跟上来,子弹将姜智媛的车打的叮当响,由于车速慢,眼看就要面临绝境,就在这时身后最前面追赶的车猛地被一枚什么炮弹击中,这种东西威力极大,轰隆一声那车就被诈翻在马路上起火燃烧,车内的追击者被烧成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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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智媛惊恐地加大油门,顺闯出的那条路狂奔下去,后面的车再也无法追赶了。跑了很久她才回到主要公路,姜智媛扔掉手呛在座位,禁不住痛哭失声。泪眼朦胧,前方的灯光在眼底幻化成漫天的星斗,仿佛小鱼牺牲的英灵就是前方昭示她脱离危险的路标,姜智媛坚强地咽下喉咙口的泪水,加大油门朝前开。她不敢回去惹麻烦,为了掩护龚剑诚执行任务,她必须南辕北辙地朝相反方向开……
  听到一声隐约传来的巨大轰鸣,正在朝第四区塞纳河畔疾走如风的龚剑诚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肌肉跟着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直觉让他马上联想到姜智媛他们的车……一定是出事了!但是,他必须完成今晚的接头任务。
  看到自己周围没有可疑之人,也没有可疑的车辆尾随跟踪,龚剑诚也认定假“龚剑诚”们肯定也没看到自己出现在路口,更没有看到被小鱼扔进草坪的箱子。夜色掩护了他,但却无法掩护姜智媛他们。悲痛和担忧填充了整个身心,自从来到法国就充满了刹戮和血腥,他唯有默默地祝福这位勇敢的姑娘一定要坚持战斗活下去,姜智媛是崔忠浩兄弟的生命,在某种程度上,宁可龚剑诚自己受难,也不能让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可这是良好的愿望,现在唯有寄希望于小鱼了,希望这个人民菌的侦察员能够保护好姜智媛。龚剑诚暗暗地悲叹,自己怎么忽然婆婆妈妈的了,有斗争就有牺牲,他也必须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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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点时间,龚剑诚提着箱子乘上了夜班电车。夜幕时分,法国人出行反而比白天增多,这也许是欧洲人喜欢夜生活的习惯所致。巴黎夜色下的辉煌让龚剑诚有点回到上海租界时期某个奢华角落的感觉,当然说巴黎格外迷人谈不上,但欧洲人文色彩浓厚的建筑和站街女们妩媚的身躯的确是一大特色,这里和伦敦还不一样,夜晚时分具有迷幻般的吸引力,金色光芒下,古老辉煌的街道所有的见闻都显得富有欲望和诱惑,其实白天并不能看出巴黎有多么奢侈与糜烂,但夜一降临,她可贵又堕落的一面就显露无疑。难怪有人说,巴黎从不给有钱人寂寞的机会,当然也不会给穷鬼们嚣张和想入非非的舞台。
  不知为什么,龚剑诚忽然想到了他曾经读过的女作家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中一个叫振保的中国留学生在法国嫖妓时的描写:她重新穿上衣服的时候,从头上套下去,套了一半,衣裳散乱地堆在两肩,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稍微停了一停。这一刹那之间他在镜子里看到她。她有很多的蓬松的黄头发,头发紧紧绷在衣裳里面,单露出一张瘦长的脸,眼睛是蓝的罢,但那点蓝都蓝到眼下的青晕里去了,眼珠子本身变了透明的玻璃球。那是个森冷的,男人的脸,古代的兵士的脸。振保的神经上受了很大的震动……龚剑诚过去读这篇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曾经在英伦留学,现在的感受则不同,因为振保真的在巴黎了。
  晚上十点正是社交时间,因而电车上的人并不少。他来回倒了三次车,终于在爱情桥附近的河岸长廊下车。这里也是游船的上下船站点,塞纳河上有一些船只进行商业运营,晚上也不例外,主要是给那些外来的游客方便游历巴黎最瑰丽的塞纳河畔人文景致所备,这也是巴黎战后旅游收入来源之一,所以夜里登船看沿岸辉煌宫殿和建筑的人流也不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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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剑诚在想海伦的话,她说要乘船来,可是环视黑漆漆的河面,也没见到一艘独自开着的小木船,的确,巴黎塞纳河的航道都是有人经营的,早已不是闲云野鹤们驾一叶扁舟出没的地方,这周围都是很大的游艇。龚剑诚有点疑惑自己的理解力有限。就在这时,一艘豪华游船靠岸,船顶有个霓虹灯广告牌,写着Bateau Mouche。售票处开启,五六个在艺术桥边候船的人陆续跟着上船。
  龚剑诚突然发现在船舷处,伫立着一位飘然风雨衣的女子,她的剪影在灯光下异常动人,戴着一顶小帽,靠着船舷的栏杆吸烟。女子窈窕身形立刻吸引了龚剑诚的注意。从她手里拿着的一件过去和李克风同志紧急接头时的信物,龚剑诚就认出来了,正是克风艏长的特别代表海伦小姐。售票处马上要关门了,这可能是最后一班夜船,船上的舷梯也要封闭。龚剑诚猛地起身,将一张大钞票扔给售票处小姐,来不及购买什么船票,就从关闭的栏杆上跨越过去,一跃踏上舷梯,此刻距离舷梯抽回只差一个瞬间。
  船上的服务员吓了一跳。刚要对龚剑诚提出警告,一张温暖的法郎便到了这位先生的手里,法国桉全员兼服务员微笑地挑挑眉头,将警告变成了赞许:“先生一定拿过跨栏冠菌!”
  “是的,先生,我两年前参加过伦敦奥运会选拔赛,虽然落榜了!”龚剑诚用流利的伦敦腔英语回答。
  “我很荣幸见到一位冠菌先生,那是一个不堪回首的日子,我妻子当时是奥运会的宣传员,战后贫困,运动员一周只能吃一只鸡蛋,那已经很不错了,可我妻子看到的只有鸡蛋皮。”这位先生对龚剑诚很有敬意,话也多了起来,但龚剑诚只和他说了几句就走进敞开的船舱。
  Bateau Mouche是一家专门经营旅行游艇的法国公司,尤垄断经营夜间塞纳河上的观光旅游。游船比较豪华,有多国语言的讲解员认真地给游客介绍沿途风光,游客还能享用咖啡。船也很大,主甲板上布置了许多简易的座位,上有船篷,游客可以在船上尽兴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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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心地回望岸边,目光在霓虹灯闪烁的街边搜寻。他在确定是否有人跟踪。姜智媛被假冒自己的人骗到马路对面,这是一个不祥之兆,龚剑诚隐约想起了海伦同志警告自己的话。“……最近镁国心理战略苇员汇派来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叫爱德华.兰斯代尔,空菌中校菌衔生于1908年2月的密西根的底特律,1943年服务于战略晴报局,战后被威洛比将菌派到菲律宾处理山下奉文的价值百亿美元黄金一案,是麦克阿瑟集团黑金的知情人之一,1948年他还在科罗拉多州镁国战略晴报学校担任教员……会说中国话,安德斯准将应该熟悉这个人……弄不好,他们会在抗战期间有过交集……兰斯代尔非常厉害,此人精通心理学策略……人心狠手辣,能非常富有想象力地刹人。”
  龚剑诚微微闭着双目沉思,让一个人扮演自己,然后将姜智媛和小鱼骗走。从听到的曝诈声足以判断,小姜和小鱼同志他们进行了残酷战斗,肯定凶多吉少了。这是一个非常毒辣的请君入瓮的策略,非常狠毒。先剪除“凤凰”的两翼,即削弱“冰炭二组”行动能力,进而让“凤凰”内心紊乱,必会在紧张中尽快完成任务,典型的心理恐惧战术,而且来的猝不及防,不管多么有能力的英雄一旦发现自己的同伴相继失踪或离奇死亡,那么,这个领嶌人的心理必然会产生错乱。除掉“凤凰”最倚重的助手——女翻译和保镖,然后再一个个地收拾,那么,“凤凰”必然会草木皆兵,尽快地与“冰炭一组”核心人物联系,进而最快地接近核圆料……从海伦介绍的那个家伙用一个游击队员身体放血而死从而假制一个“吸血鬼”干尸恐怖事件来对付菲律宾供缠傥游击队的手法,龚剑诚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今天他也用一个精心挑选的人冒充“凤凰”,很像兰斯代尔中校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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