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十年浩劫中的灵异往事,颍水尸媾,太湖獭淫,开封鬼谷,山东杀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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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几次无法回复,涯叔又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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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道:“横死之人,带回不祥。就在此地烧了埋下,亡魂由我们来超度。”

  我心中默默念诵:“根楼兄,你的儿子已然安全,进了陈家村,不会有人再能害到他。贤伉俪就请安息吧。”

  安顿了陈根楼、简兰芬夫妇后事,回到家里,跟老二说起此事,老二十分惊愕,跟明瑶说了,明瑶也是叹息不已,道:“可见世事无常,吉凶难料。可怜那木朗还如此幼小……”

  恰村里有户人家,刚生下没多久的孩子夭折了,听说此事,就跑来家里,想要抱走陈木朗去养。

  这是好事,我没有理由不允,娘便把木朗托付给了那户人家。我和明瑶也时常过去看他。

  老爹把《义山公录》给了我,说道:“你拿去看,自行去悟。以你现在打下的相功根基,登堂入室,不是难事。”

  我接了《义山公录》,也拿回去了,但却封在了箱子里,连翻都不曾翻开。

  随后的日子倒也平静。元方一厘厘的长大,渐渐能抬头,能翻身,能爬动,能咿咿呀呀的学人说话,也能跌跌撞撞的走几步路了……


  时光如梭,不觉又是数月过去,老二家也已经添了个大胖小子,起名叫做“元成”。

  这一年的五月初,村子里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大人们喜气洋洋,小孩子往来穿梭,正是要迎五月节了。

  每年到了这时候,陈家村里的河水就会水势高涨,连带着周边许多的小河流、小水渠里的水也都充裕起来,村子里旧有的习俗,要赶在五月节之前举行庙会,届时会搭戏台子,请来戏班子,还要扎纸龙拜祭九龙爷一类的神,乞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老爹不爱求神拜神,但是旧有的习俗无非是热闹热闹,都图个欢喜高兴。

  因此,五月节的事情,倒多半是娘在张罗着,老爹竟像是个闲人,饭后说是要去四处逛逛,不知为什么,竟罕见的又叫了我跟着。

  一路上,老爹都是乱看,也没怎么对我说话。

  村里,庙会正热热闹闹地进行着,我和老爹走着走着,瞧见了一大群小孩子聚集在一起,在看舞龙表演。

  舞龙的人带着龙头面具,跳着大傩,一众小儿看的津津有味,脸上却又有惧色——舞者中是有带恶鬼面具的——小儿多半都怕这些。

  老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也陪着他看,忽然间,老爹回过头来问我,道:“元方的根骨极佳,正是不世出的奇才,别人三岁练功,我看他两岁就能入门,可我听明瑶说,你有意不让他入相?”

  我稍稍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爹,儿子正要跟您商量,时代变了,不同往日,而今是新世界,一切都是新气象,咱们的观念也该变了。元方这孩子,从现在看着就聪明,这样好的底子,我想让他好好读书。毕竟圣人也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时代变了,观念确实也要变。”老爹道:“可是时代再变,观念再变,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不能丢了,该继承的还要继承!就像这五月节,不论是旧世界还是新世界,还是一样要过。圣人是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圣人也说过三年无改父之道乃是孝!”

  我不敢反驳,道:“是。”

  老爹顿了顿,道:“书当然是要读的,我也没说不让元方去读书,但是——”老爹的话忽然戛然而止,目光转向了别处,我跟着望去,只见不远的地方,有五六个十多岁的孩子蹲在一起,正“叽叽咕咕”的说话,神情鬼鬼祟祟。

  老爹道:“这几个小东西!”说话间便走了过去,我也跟着。

  临近后,我们父子俩站着听了片刻。那些孩子虽然说话声音小,但是我们父子耳力极佳,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几个孩子商量着在舞龙结束后偷走龙头、龙身,然后毁掉。

  老爹忽然笑了笑,道:“小凯,又带头淘气呢?”

  那小凯是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平素里在村中耍闹,最是顽劣,也不怕大人,不惧老爹,听见老爹问话,只抬起头看了爷爷一眼,然后翻下眼皮,道:“没有!”

  老爹眯起了眼睛,忽然有一道极低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正是老爹再用“蚊声入密”的本事在对我说话:“看看他的面相。”

  我愣了愣,瞥向那孩子,也不觉有什么。

  老爹忽然瞪了我一眼,继续用蚊声入密说道:“你没有瞥见一股青芒之色自这孩子的上停天中、天庭部位往司空、中正部位浸渍吗?”

  我这才明白,老爹是在考究我的相术。

  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去看《义山公录》,又哪儿会什么相术?

  老爹继续说道:“《义山公录?相篇?相色章》说,青发于肝,五行乃木,其令为春,初起时,隐隐然如云烟,主忧已至。其色若明润而有生气者是为青之正色,发于春则不忌,余则主凶。这话的意思是说春季以外的任何时候,人身上出现青色,都是不吉利的征兆。”

  说罢,老爹迟疑了片刻,又道:“后文中还说,青芒有晦光,青中带黄,交融相杂,合而为一者谓之滑色,青淡而有浮光,青中带白,交融相杂,合而为一者谓之腻色,滑、腻二色均为青色之别种,滑色主大厄将至,腻色主大厄已降!”

  我也用“蚊声入密”回道:“是。”

  老爹道:“这些你都不记得?”

  我低下头,扯谎道:“儿子,儿子看不懂那,那书。”

  老爹沉声道:“你一点都看不懂?”

  我把脑袋垂得更低,小声道:“儿子,儿子愚钝。”

  老爹愠色道:“你是看不懂,还是根本就没有看书?”

  我呐呐的,也不敢回话。

  老爹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真是陈家的好子孙!”

  我更不敢回话了。

  老爹道:“你去把《义山公录》给我拿来!”

  我道:“是。”默默地擦了把汗,连忙转身往家里回。

  耳后,听见老爹说道:“小凯,你信不信我的话?”

  那小凯道:“当然信!村里人都信您!”

  老爹沉声道:“那你就快回家去!”

  小凯道:“回家干吗?”


  ……


  匆匆赶到了家里,正要去拿书,却忽然撞见弟妹郑玲抱着元成哭天抢地的跑来,看到我就大喊大叫:“大哥啊,不好了!你快管管吧!”

  我愕然道:“怎么了?”

  郑玲抹了一把鼻涕,道:“弘德跳井了!”

  我大吃一惊,忙问道:“哪个井?!”

  郑玲带头跑,元成“哇哇”大哭,我急急拽了一条麻绳,出门正碰见明瑶抱着元方,也来不及解释,都跟着走,好在那口井也不远,早围了人,正喊着搭救,我喝道:“来几个人给我扯着绳子,其余的人让开!”

  早有几个族人上前扯着绳子,其余的人也都急忙闪开,我扯着麻绳另一头在腰上一缠,跳入井中,蹬着井壁,哧溜溜的滑下,往里打眼看时,见老二的头稍稍从水面上冒出来,喊了声:“哥……”就沉底儿了。

  我纵身下去,勾着了老二的衣领子,拉扯出水面,道:“老二!”

  老二吐了口水儿,道:“大哥,你再晚点过来,我就坚持不住了。他娘的我以为这口井浅,所以才挑它跳的,没想到这么深!”

  我骂道:“混账!什么事儿就跳井?!”

  老二道:“大哥你说,今天大过节的,高高兴兴多好!那娘儿们起来就开始嘟囔我,嘟囔囔,嘟囔囔,吵吵的我耳朵里的毛都炸了!我回敬了一句,就开始满嘴喷粪骂我,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就跑,他娘的,这赖种娘儿们追着我满村跑,边跑边骂,你说你兄弟的脸还要不要了?”

  我道:“那你就跳井?”

  老二道:“你是不知道,实在是受不了啊!那娘儿们是不是在外面?”

  我道:“就是她喊我来救你的。”

  老二道:“哥,要不咱们在这里面喷会儿,等等再上去?”

  “放屁!”我骂了一句,冲上面喝道:“拉我们上去!”

  外面的族人们开始拉绳子,一递一下的把我们拉到井口,我把老二先送了上去,然后自己才上去。

  郑玲还抱着元成在哭天抢地的嚎叫:“我和元成也不活了啊!我们娘儿俩也要跳井啊……”明瑶、娘还有村里的几个婶子在一旁劝慰拉扯。

  老爹也得了通知,刚赶过来,瞧见我和老二湿淋淋的出来,脸就沉了下来,老二还“哇哇”的吐了几口水,老爹上前,一脚踹过来,把老二踢翻在地,厉声骂道:“混账东西!吵个架都能寻死!你儿子元成刚刚生出来,你给他做的好榜样!”

  老二屁都不敢放一个,也不敢站起来,怕老爹再踹他。

  我知道老爹不单单是因为老二跳井这么生气,还因为我没有好好学《义山公录》,老二这算是有些代我受过了。

  郑玲见状,也不敢哭了,满脸泪痕,也不敢擦。老爹兀自怒气冲冲,冲我们喝道:“都给我滚回家!”

  村里众族人一哄而散,我把老二拉起来,带着明瑶、郑玲,跟着老爹和娘,往家里去。

  到家之后,老爹指着老二,喝道:“衣服不准换,搬一块方砖立起来,给我跪上去!”

  老二正要狡辩,我给他使了个眼色,老二意识到老爹有些不对劲儿,便讪讪的去了。

  郑玲还想说话,被老爹瞪了一眼,立时不敢吭声,抱着元成回屋去了。

  元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咿咿呀呀”,含混不清的说道:“跪上去!跪上去!”

  老爹瞧见元方,怒气渐渐平息,道:“让我来抱着。”

  明瑶把元方递了过去,老爹抱在怀里,慢慢坐下,道:“我的大孙子,这阖家上下,只有你不惹爷爷生气。”

  明瑶冲我努了努嘴,我们俩回到屋里,明瑶道:“怎么回事?咱爹你们俩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这么大气性?”

  我道:“爹先是知道了我不愿意元方出相,后来,爹又考察我的相术,我什么都不懂,爹猜到我没读《义山公录》,因此生气。

  “怪不得。”明瑶道:“弘德也是倒运,正触在霉头上。”

  “怨谁?”我道:“吵个架就跳井,是欠打。”

  外面传来元方的嬉笑声:“汉生,陈汉生……”

  明瑶叹道:“也只有元方能宽慰老爷子。”

  正说话间,忽然听见有人狂拍大门,喊道:“族长!族长!”

  我和明瑶都是脸色一变,慌忙出去,老爹抱着元方坐在院子里不动,我跑出去开门,老二也趁机站了起来,几个族人闯了进来,大叫道:“族长!不好了!村头河水里淹死了五个孩子!”

  “什么!”老爹失声而起,我和老二面面相觑,老爹已经跟着人回去。我们纷纷涌了出去,直奔事发地点。

  三叔、五叔、七叔等人也被惊动,全都跟着去了。
  奔到村头河畔,只见那里散落着几堆灰烬,还有一些被踩的稀烂的“龙身”,我呆呆的看着河水,水面上,漂浮着几个孩子的尸体,其中一个面容臃肿,脸色惨白,正是小凯。

  这五个孩子的家人已经哭昏在岸边。

  我不禁看向老爹,老爹眉头紧锁,道:“这孩子,到底不听我的话。”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有族人小声说道:“这群孩子,居然这么胆大包天,在祭拜龙王爷的日子里毁了龙头、龙身,这肯定是遭到天谴了……”

  三叔喝道:“不要乱说!”

  村中年纪最大的根太爷也在人群中,忽然长叹一声,道:“造孽呀!何苦要毁坏自己的信仰……

  三叔瞥了那根太爷一眼,然后问老爹道:“大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老爹颤抖着蹲在地上,捧着黑色的灰烬,喃喃道:“就算是天谴,也不该这么快。”

  我心中也暗忖道:“委实太快了!不过是我回家,弘德跳井,救上来,又回家,老爹哄元方,前后几个小时……”

  三叔脸色变动,道:“大哥的意思是?”


  老爹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稍后再说。三弟,你去村里下令,严禁任何人再接近河岸!”

  三叔点头道:“知道了,大哥。”

  老爹站起身子,对众族人道:“好了,把孩子们捞上岸来吧,好好安葬。”


  众族人把孩子们的尸体打捞上来,交给哭天抢地的家属们,然后都闷闷不乐地各回各家。

  到了家中之后,老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不让我们任何人打扰他。

  吃晚饭的时候,老爹也没有上桌。

  回了屋以后,我和明瑶也无话说,都十分悒悒——大过节的,竟然发生这种悲剧,实在是令人心痛。

  把元方哄睡了以后,我自己倒睡不着了,等到了深夜,我披衣起来,悄然出门,见客厅的灯还亮着,老爹独坐的背影岿然不动。

  我看了片刻,回到屋里,忽听见客厅门动,拉开窗帘看时,只见老爹手里拿着阴阳罗盘,往外去了。



  眼瞧着老爹往外走,我连忙追了出去,喊道:“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老爹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看好家就行了。”

  “好!”我应了一声,止住步,看着老爹远去。

  回到卧室以后,我也睡不着觉。我猜测老爹出去,一定是为了白天河里淹死五人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刚才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中想到了些什么,出去又准备要干什么,但是他从来做事谨慎,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虽然想着老爹不会出什么事,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便一直等着。

  干坐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听到院门响动,我出来看时,见老爹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刚从外面回来。

  我道:“爹,您下河了?”

  老爹“嗯”了一声,道:“你还没睡?”

  我道:“睡不着。河里是有什么古怪吗?”

  老爹道:“没有。虚惊一场。你快进屋里去睡吧。”

  我仔细打量了老爹一番,见他身上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神色也正常,气息也平顺,便放下心来,道:“那我去睡了,您早点休息。”

  “嗯。”老爹回屋去了。

  待到天亮,用过早饭,娘去收拾碗筷的时候,老爹忽然看向我道:“你去把《义山公录》拿来。”

  我心中“咯噔”一声,暗忖道:“老爹还没有忘了这一茬。”便忐忑着,去拿书了。

  等我把《义山公录》递给老爹时,老爹接过,只翻了一翻,脸色便阴沉下来,目视明瑶、弘德等人,道:“你们出去。”

  明瑶瞥了我一眼,抱着元方出去了。

  老二也和郑玲带着元成出去了。

  老爹道:“带上门!”

  老二把屋门关住,屋子里顿时黑暗下来,我小心翼翼的看了老爹一眼,他那双三角眼一吊,目光锋锐如刀,恶狠狠的刺向我,我不觉把头低了低,不敢看他。

  老爹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抬起头来!”

  我抬起了头,却仍旧不敢看老爹。

  老爹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看不懂《义山公录》,还是根本就没有看《义山公录》?”

  我嗫嚅道:“儿子看不大懂……”

  “你放屁!”老爹厉喝一声,拍案而起,把我吓得浑身一颤,只听老爹怒声说道:“你现在居然三番两次在跟我跟前睁眼说瞎话!这《义山公录》你连翻都没有翻,你却跟我说你看不懂?!”

  我吃了一惊,心中暗想:“老爹是怎么知道我连翻都没有翻?”

  老爹似乎是知道我的心思,当即说道:“我在书中夹了一根头发,你要是翻开书页去看,那头发便会落下来,现在头发仍在,与我放时根本无异!”

  我这才明白,当即垂首道:“儿子错了,儿子不该欺瞒您。”

  老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还因为你二叔的事情,对我耿耿于怀,所以不愿意读《义山公录》,不愿意学习相术!”

  我道:“儿子不敢。”

  “你不敢?”老爹冷笑道:“你有儿子了,自己也是做爹的了,羽翼丰满,还有什么不敢的?在你的眼里,除了你二叔吩咐的事情是圣旨圣命,别的一概都是粪土!”

  我道:“您言重了,确实是儿子太过愚钝,不适合学习相术,纵然是翻看了,也必定看不懂。”

  老爹道:“你连看都不看,怎么就知道看了也看不懂?”

  “您不必动怒。”我道:“儿子这就回去翻看。”

  “混账!”老爹骂道:“你如此敷衍我,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我道:“您是我的亲生父亲,儿子心中自然有您,不但有您,而且尊您敬您,您在儿子心中如山一般,您说这话,让儿子无地自容。”

  “好,好,说得好!”老爹气冲冲道:“我没想到你平素里不爱说话,可说起话来字字如刀,句句都戳人心窝!我给你起名叫做‘弘道’,你以为是什么用意?我指望你弘扬我陈家的道,你却打死不愿意学相术,不但如此,你连元方也不让入相!我陈家麻衣一脉,传承至今,千余年的基业,竟然要因你断送在我手中!”

  我道:“您这话儿子担当不起。您不止我一个儿子,我不学相术,还有弘德。弘德虽然看似顽劣,可是您应该也知道,他的聪明悟性,其实是远胜过我的。儿子既然学了相功,就不再贪多,相术您就传了弘德吧。”

  “放屁!放屁!你放屁!”老爹暴跳如雷,指着我骂道:“你要我坏了祖上的规矩吗?!你祖父还尚在呢!《义山公录》,嫡系子孙长门一脉永传,这是陈家千百年来的规矩,你是不知道么!?你打一生下来,就被下了咒,就喝了符水,就种下了心障,你现在跟我说让我把相术传给弘德,你这是什么居心!?”

  我目视老爹道:“传长不传幼,儿子以为这规矩并不合理。老爹是当今麻衣陈家的族长,也不必固守那些成规陋习。”

  “你闭嘴!”老爹喝道:“你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你二叔没有学习《义山公录》鸣不平!”

  我道:“这话是您说出来的,儿子可没有说。”

  老爹气得浑身发抖,道:“好,好!顶撞的好!你是铁了心不肯学相术了,对吧?!”

  我道:“叔父因为我而死——”

  老爹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大声打断我的话,道:“谁告诉你他死了!?”

  我道:“他如果没有死,为什么数年间杳无音信?!”

  老爹道:“我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道:“那在我心中,他就是死了,因我而死了,不,是因为我们死了。他救了我们,我们活下来了,他反而死了,这对他是天大的不公!我一身的本事都是他传授的,他的人已经死了,他的本事再不能绝了,我是他的传人,不该再学别的东西!”

  老爹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当时在伏牛山中死的人是我,你就肯学《义山公录》了?!”

  我道:“儿子不敢这么想。儿子只是以为,叔父死的可惜,死的可怜,死的莫名其妙!”

  老爹道:“莫名其妙?!”

  “是,十分莫名其妙,极其莫名其妙!”我道:“我当时昏厥了,无能为力,您却没有,陈汉礼也在,陈汉隆也在,三叔也去了,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带不回叔父来?!我想不明白,我想不通!也许唯一合理的解释是——”

  我说不下去了,只盯着老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老爹的脖子上已经青筋毕现,恶狠狠道:“唯一合理的是什么!?你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吐不快,我也豁出去了,道:“你非要我说,那我就说,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抛弃了叔父!你是故意的!从来江湖上都流传你的本事不如叔父,叔父光风霁月,你却城府极深,为了你的族长大位,为了你的尊严威望,叔父栽了,你未必伤心多过欢喜!”

  老爹听着听着,他的面孔渐渐扭曲了,忽然间,他抬手,一巴掌打过来,“啪”的一声响,我嘴里已经有了血味儿。

  老爹伸手指着我,哆哆嗦嗦,道:“你,你,你,你,你滚!”

  老爹一连说了五个“你”字,才接了一个“滚”字。

  我脸上先是毫无知觉,继而火辣辣的疼,心中却觉前所未有的舒畅,自伏牛山归来以后两年多的时间里积下的胸中块垒,直到此时此刻,才算是消融了。

  我转身推门出去。

  却见明瑶、弘德、娘都站在门外,一个个脸色煞白,看着我,像看见鬼似的。

  我和老爹吵闹的声音极大,他们应该是都听见了。

  娘指着我骂道:“你这混账东西,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明瑶也道:“你快跟咱爹去赔个不是!”

  我道:“咱爹让我滚,我现在就滚。”

  说着,我便大步往外而去。

  老爹在屋里吼道:“出了家门,别再回来!”

  我道:“是!”

  “砰!”耳后一声巨大的响动,不知道老爹把什么东西给打烂了。

  一步步走得飞快,明瑶和弘德在后面喊我,我也不应。

  直到出了村子,我才缓下步伐来,但茫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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