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夜无声
在出租车上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虽然现在时间快午夜了，但影子杀手出没时间却是不定，丫头和小点若是想要在医院里守株待兔，这时候肯定还守在医院里。而图片中丫头受伤那么严重，她们肯定是在住院部——如果我是影子杀手，我就会去住院部调查！
我和眉梢从一楼开始找起，从一楼找到五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小心地寻找过去，尽量不打扰到其他病人。没有找到丫头和小点。到了六楼，我们刚一到走廊，护士台的一个护士见到我们，一下把头藏到台子下面去。
我心知有异，走到护士台前，紧紧盯着那个低头趴在桌上的、穿着白色护士套装、头戴白色护士帽的小护士。
“你好。”我说。
那小护士一动不动地趴着。
“你是丫头还是彦彦？”我又问。
小护士终于动了，犹犹豫豫地把头抬了起来。她虽然带着口罩，但因为我心有定见，所以还是认得出她的眉眼。
“彦彦。”
小护士无奈摘下口罩：“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难道就看着你们胡闹吗？”我转头看了看四周，“丫头呢？”
小点撇撇嘴：“她在八楼。”
“你把手机还给我。”小点磨磨蹭蹭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我。我打了个电话给丫头，让她下来。一听我的声音，丫头就知道计划败露，只能乖乖地下了楼来。
“哥。”丫头也是穿着一身白色护士装，低着头站在我的面前。
“你们两个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我盯着面前两个‘小护士’，语气有些不善。
“这是我的主意，你的手机也是我拿的，那些话也是我发的，要怪你就怪我吧。”小点平静地看着我，眉宇间带着几分坚定。
“这么说来，用我QQ号发的那些话都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了？”我将目光转向丫头，“你那张图片是怎么回事？”
丫头的面容沉静，只是哀伤的目光流露出她内心的伤痛。想来小点将周浅出事的消息告诉了她，她应该是那个比我还要难过的人。
“那张图片是我们下午找影楼借助道具拍的，背景是后期合成的，他们比较专业，所以看起来像真的！”丫头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一如我们此刻的心情。
“彦彦，你们打算干什么？”眉梢上前一步问道。
“我们打算把影子杀手给找出来，给周浅报仇！”小点说道。
一听周浅两字，丫头的眼角不由沁出晶莹的泪花。
“你以为你们这样表演一下，影子杀手就会出现了吗？你们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险？如果他先一步找到你们了，那后果我真不敢想！”我是真的不敢想。
“我和佳彦分析过影子杀手所做的那些案子了，其中有一个人的死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丫头忽然开口道，“按影子杀手的杀人逻辑来推断，似乎有些矛盾！”
“是谁？”我心中一动。
“李梅。”小点接口道，“按理说李梅并不该死，但是影子杀手却借李梅的手杀死了冯见，最后还导致了李梅的自杀。在冯见那个案子中，李梅其实是个受害者，她是无辜的！可是她的结局却是最为悲惨。不仅死得那么惨烈，还背上了杀人犯的罪名！”
我一想还真是，李梅的确是如小点所说，命运最为悲惨！
“会不会是影子杀手为了杀人灭口所以才害死了李梅？”眉梢寻找着可能的解释。
丫头摇了摇脑袋：“我们两个分析过了，不大可能。影子杀手杀人方式千千万万，不一定非要李梅亲手杀死冯见。他既然催眠李梅，肯定已经判定了李梅的死刑！所以我们就在想这背后的原因。最后，我们想到了一个！”
“我们在想，影子杀手杀死李梅，会不会是因为他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敏感呢？他会不会是心中有某种阴影，所以才对原本无辜的李梅痛下杀手？因此，我们两个决定用第三者插足这种诱饵来钓影子杀手出来！”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这句古话一点都没说错。看着小点和丫头在那侃侃而谈，我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似乎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两个小女侦探，而是周浅。
不过就算她们两个分析得再怎么头头是道，让她们两个独自面对可怕的影子杀手，我都是不允许的。
我和眉梢将她们两个给‘押’出了医院，因为已经半夜，学校都关门。我只能将她们三个带回了住处。
住处只有两个房间，我只能翻出一条新的被子。眉梢依旧和小点一间房间，我将房间空出来给丫头睡，而我将被子铺到沙发上，打算在沙发生将就一下。
我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她们三人稍微洗漱一下就回房间里睡了。我因为白天睡得多了，这时反倒睡不着了。因为心事重重，越思考头脑反而越清醒。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在我的感官中似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我忽然听到了房门轻轻推开的声音。
“是谁出来上厕所了吧？”为了避免尴尬，我闭上眼睛，仅留一条缝。后半夜外面的路灯就全部关掉了，但幸好天上的月亮很亮，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我依稀看到一个雪白的影子飘过客厅，进了卫生间。
好像是小点。
过了一小会，卫生间门开，雪白的影子飘了出来。我继续眯着眼睛装睡，那白影走在地板上，却几乎不发出声音。看她的走向，不是回房间，竟是朝我而来。
随着越走越近，那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我终于看清她的样子——的确是小点，一身白色睡衣，在这暗夜之中无声无息地走来，几如鬼魅。
不过我知道小点不是鬼，所以并不怕，只不过心中有些疑惑：她不回去睡觉，来我这边，是想作甚？
我急忙闭上眼睛！
一阵柔和的清香袭入我的鼻端，我知道小点走近了。
我不敢睁眼，鼻端的清香越来越浓郁，简直如置身馥郁的花丛之中。
除了清香袭人，我倒没有其他的感觉，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小点似乎呆在我的附近，却一动也没动，我连轻柔的呼吸声都没听到。我浑身有些僵硬，不由屏住了呼吸。
不知她到底想要干嘛！
“铁柱，我知道你还醒着。”
小点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耳边轻柔地响起，在这寂静无声的暗夜之中听来，却令我心跳漏了一拍。
我闻言睁开眼睛，在月光之下，小点的眼眸墨如星辰，也亮如星辰。
“你怎么还没睡？”小点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神态柔和，“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就没睡着。”我索性坐起来，让出了一个位置，“坐到沙发上吧，地上凉。”
我估计小点还是把我当做一个gay，所以我让她坐过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拒绝，也没有一点避嫌之意，顺从地坐到沙发上。
我用被子盖住她的半边身子，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小点看了我一眼，神色间有些许的得意：“你的呼吸出卖了你。我过来的时候，你的呼吸还是正常的，后来就慢慢急促粗重起来，紧接着一点声息也没有了。我就知道你还没睡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我迟疑了一会，不知该怎么问出口，“你也是睡不着…方才是想要…找我聊天吗？”
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来解释她刚才的奇怪举动。
小点低垂着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呃，不是么…”不知怎的，我竟有些紧张起来，“那你是…不想说就算了…”
“嗯…”小点应了一声，“我是想找你聊天。”
我松了一口气，轻声道：“那聊吧…聊什么呢？呃…就聊聊白天的事情吧？你怎么就那么傻，想着用自己当诱饵去引诱影子杀手出来呢？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小点又低下头，无声地沉默着。长夜漆漆，小点长发披垂，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不想说也没事。”过了一会，我打算换个能聊得起来的话题，“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敢去挑衅影子杀手…”小点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我，“可是晚上躺在床上，和香姐聊天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是眼泪。”
“眼泪？”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眼泪。是一个男人的眼泪。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哭成那样，当时我就觉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我觉得我该为他做些什么…”小点抬着头，看着窗外的月光。
月光如水，她的面容也温柔如水。
男人的眼泪？难道是说我？小点这是在表白么…
“她不是认为我是gay么？”我有些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说完这一句，小点低下了头，只听到她的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山林里的罪恶
在这种情况下，我傻眼了。
我是新手啊！我没谈过恋爱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是直接装死睡过去，还是岔开话题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或者是…直接把她拉过来强吻，当场推倒？
我的心跳剧烈起来，扑通扑通的，如同七十八只小鹿在胸口里乱撞。
“铁柱。”就在我犹豫着想要向小点伸出魔爪之时，她忽然叫了我一声。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也动不了了。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小点说。
知道我是直男？这下更不好了，难道她真的在跟我表白么？
“呃…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是那个的？…”我觉得自己简直疯了，竟然在这种时候纠结这样的问题，应该直接一个饿虎扑羊上去扑倒她！
告别单身！
“眉梢跟我说你不是同性恋，我后来也观察过你，的确不是。因为你在街上看到美女会流口水。”小点一本正经地回答。
还是眉梢有眼光。我在心里给她竖起大拇指。
“铁柱，有件事情我觉得得告诉你，不告诉你，你这么迟钝的人，可能永远都感觉不到！”小点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神情间似乎有些矛盾。
“什么事情？”我往她的方向靠了靠，心想‘你终于忍不住要跟我表白了我该准备做些什么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告诉你，但我怕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了…”小点的手摩挲着被子，轻声道，“铁柱——香姐她喜欢你！”
等等，不是小点要跟我表白么？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眉梢喜欢我？！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插曲啊！我痴痴傻傻地呆坐着，紧紧盯着小点不说话。
“你肯定觉得不可置信吧？你太粗心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香姐对你的态度跟对别人不一样！”
“特别凶么？”我终于开口。
“特别凶也是特别。”小点撇了撇嘴，“我们去找心理医生那天，香姐就全跟我说了，她的确对你有好感。其实余医生的催眠技术挺好的，香姐能躲过他的瞬间催眠术是因为，那时你刚好拿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香姐看到，一时分了心，所以才导致余医生催眠失败！”
“真的是这样么？”见小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不由有些将信将疑。可回想起和眉梢相处的那些场景，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啊！而且小科还喜欢眉梢呢！
小点应该是乱说的吧？对，肯定是这样的，肯定是她自己想要表白，事到临头却退缩了，所以拿眉梢出来做挡箭牌！虽如此想，可心中还是无法平静。眉梢她…还在房间里睡觉…真想冲进去将她拉起来问个清楚…
“你如果不信，等香姐醒了，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我…我不敢…”我是真不敢。
“你，不喜欢香姐吗？”过了一会，小点轻声问道。
“这个…”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彦彦，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想了想，我反问她，“是方槐香让你来告诉我的么？”
“不是的！”小点摇了摇头，“我是怕不说就来不及了。香姐的性子太要强，你又太迟钝，所以…”顿了一顿，小点用仅仅低若可闻的声音说，“就让我当你们的红娘吧…”小点的声音变得有些有些低沉，也有些黯哑。
我伸手搭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拌直，让她正对着我。
“什么来不及了？你是觉得自己是要死了吗？放心，不会的！别说影子杀手会不会被你骗到，就算他要杀你，我也不会允许的！”
“我们不谈这个了。”小点摇了摇头，将头发拢到耳后，“铁柱，如果能抓住影子杀手，为周浅报仇之后，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行吗？我本来是想让周浅帮我的，可惜他已经不在了。不过你还在，你会帮我的，对吗？”
小点这种像是交代后事的语气让我发慌，她已经认定影子杀手会来杀她了么？
见我不说话，小点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嗔道：“铁柱，你就说，你帮不帮我？”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小点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看向窗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心事么？我就跟你讲讲吧。”
此时明月已经沉入远方的山梢，黯淡的夜空开始重新掩蔽世间。
快到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了。
而黎明，也将到来。
“我家在外省，这你是知道的。你一直以为我是独生子女吧，其实我还有一个姐姐的。”小点缓缓说道，声音婉婉转转，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你还有一个姐姐？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因为小点以前跟我提过她爸妈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我一直以为她是独生子女。
“因为我的姐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叫赖佳彦，我姐姐叫赖佳笙，她比我大十岁。在我小的时候，姐姐对我很好的，因为爸妈做农活比较忙，所以一直是姐姐在带我。有什么好吃的，姐姐都会留给我。有什么好玩的，姐姐也会留给我。”
黑暗中看不清小点的脸，但我猜想她一定是在笑。因为在我小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留给我，那就是我的外婆。可惜外婆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出意外去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想起外婆的时候，我的眼角不再是泪，而是怀念的笑。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小点的下文。
“我们赖家在当地是个大家族，但我爸这一支却是旁支，在家族里地位不高。那是十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我才三四岁。姐姐带我去后山玩，山上有片果子林，姐姐怕我被林子里的虫子咬了，便让我在林子外等着，她去林子里给我摘果子吃。可我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没见到姐姐出来。我心中害怕，就到林子里找姐姐。我一边找，一边喊着姐姐的名字，找了好久，我忽然听到林子深处有一种奇怪的声音。我以为姐姐在那里，就一边喊着姐姐一边走了过去。走过去以后，我就看到…就看到…”
说到这里，小点忽然说不下去了。我感觉到沙发有些抖动，是小点在发抖。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不要说了，说不下去就不要说了，我明白的。”
小点颤抖一阵，慢慢镇定下来：“我还是继续说吧。我过去以后，见到姐姐躺在地上…没穿衣服…”
小点的牙齿发出轻碰的声音，我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透骨，还在轻轻的发抖。过了一会，小点继续说道：“我…我见姐姐躺在地上，我以为她生病了，因为她的脸色很苍白，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下面是一滩血…姐姐看见我，却说不出话来。我当时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知道叫着姐姐。没过一会，姐姐的眼睛就不动了，就那样圆睁着，看起来很吓人。我回过神来，跑回了家，叫来了大人，可是姐姐已经死了…”
我轻轻摸了摸小点的脸，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后来呢？”我柔声问道。
“后来？后来爸妈把姐姐抱回了家，然后上报了族长，请求族长给姐姐做主。没想到，族长和族里的几个长辈以家丑不可外扬为由，希望爸妈息事宁人。妈妈想要报警，他们就把妈妈给关起来。后来还把姐姐的尸体给火化了。还要爸爸去劝劝妈妈，不然就不放妈妈出来。爸爸没办法，只能答应了。妈妈出来以后，见姐姐的尸体被火化了，证据也没了，大哭了一场，后来精神也不太好了。”小点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里蕴藏着的——愤怒。
“抱着古老迂腐的族规戒律，连族人的冤屈都不敢伸张，真是一群牲畜！做的什么狗屁族长！”我怒骂一声。
“当时我太小，其实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疼我爱我的姐姐再也见不到了。后来长大了，才渐渐理解了一切。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为姐姐伸冤，抓住残害姐姐的凶手，就成为了心底一个难以磨灭的愿望。”小点说，“可是时隔十来年，当年的所有证据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不见。我知道要想抓住那个畜生，凭我的能力肯定是做不到的。后来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故事，认识了你和周浅。我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人帮我抓住残害姐姐的凶手，那就是你们。所以我才厚着脸皮地接近你们。”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小点接近我们的原因。
“你姐姐比你大十岁，当时也才十三四岁。竟然有人狠得下心将她…彦彦，我答应你，只要这边的案子了结，我就跟你回去，一定帮你把那个畜生给找出来！”我义愤填膺道，“只不过，去查一个发生在十六七年前的一个案子，难度的确有些大，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线索其实是有的。”小点忽然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地下室
“当年我走到姐姐附近的时候，有看到过一个光着身子的身影在我不远处的树林间一闪而过。当时我太小，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说出来，后来慢慢的就忘记了。那次经过余医生的催眠，记忆重新回到脑中，我再次‘看’到了那天的场景。那个身影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到他的屁股上有一块黑黑的东西！”
“屁股上黑黑的一块？你确定么？”我有些惊疑，并不是我不信小点，而是事发时间距今实在太久，她当时又太小了。
小点道：“我确定。那段记忆深刻在我的潜意识之中，我当时很小，并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经过余医生的催眠，我才意识到，当年我其实是看到了害死我姐姐的凶手！只是后来却忘记了…”
“黑黑的一块…难道是胎记？或者是哪里沾染上的？”我沉吟了一下，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实在是太久远的事情了，光凭这点线索实在是不太好查！
小点没有说话，我们两个无声地坐着，过了一阵，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担心，你会没事的，等周浅的事情了了，我帮你去查你姐姐的案子。我向你保证！”
小点没有回答，过了一小会，我感觉手掌有一种温凉滑腻的感觉。
“我回去睡觉了。”她在我手上轻轻一握，掀开被子站了起来，“你也早点睡吧。”她的声音轻柔无比。
小点回房间后，我躺回被窝里，开始消化小点刚才和我说的那些事情。
小点的心事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之前几次都吞吞吐吐不肯说。还是幼女的亲姐姐被人侵犯致死，家族长辈因为顾忌名声逼迫父母接受事实，从而导致姐姐的冤屈十几年无法洗清，凶手也一直逍遥法外…
这样的事情，任谁也无法轻易告诉外人！
可是小点现在告诉了我，这又预示着什么？还有眉梢…小点竟然说眉梢喜欢我…眉梢是脑子进水了么？我有什么地方吸引她了？…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还是先睡一觉吧，等睡醒了，就能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了…等我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八点五十六分了。三个女生的房间都还关着门，我快速起床，洗漱完毕。给她们留了张字条，我就出了门。
我去了市公安局。影子杀手的案子已经由专案组负责了，我去到公安大院的时候，专案组组长高东正在跟专案组成员们开会。
李丽案，方寸权案，丁学哲案，周浅失踪案，这四个案子合并在一起调查，很多线索要重新归类，调查方向也要重新调整。钟卫民以及李梅杀人案因为证据不明显，并没有并入并案范围。小科和宋云成都是专案组成员，又都在开会，我只能失望地回了住处。
小点、眉梢、丫头三人已经起床，正聚集在客厅里，见到我回来，小点脸色有些异样，低下了头。眉梢一如往常，脸色淡淡，眼皮一抬，说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什么消息么？”
丫头目光炯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我。
“专案组已经开始调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我看着丫头说道，“这次警方集中精英力量来调查，那个杀千刀的影子杀手肯定能很快抓到的！”
丫头缓缓地点了点头：“嗯。”
“今天的任务呢？”眉梢问道。
“今天？”我想了一下，对她们三人说道，“你们跟我来。”
“去哪？”
“东方医院。”我说，“既然丫头和彦彦的鱼饵已经抛出去了，我们就去医院守着，看看影子杀手这条大鱼会不会上钩！”
………………………………………………
这是一间幽闭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床，两根铁链。床是木床，靠墙摆放着。铁链是精钢所制，一米多长，一端镶嵌在墙里，另一端锁在一个人的两只脚上。那是一个年轻人，穿着宽松的蓝白囚服，头发乱糟糟的，但他的神情却很冷静，一点也没有因为身处困境而感到焦躁不安。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照明靠着墙角处的一盏白炽灯。现在，那个年轻人正盯着那盏白炽灯发呆，因为那盏灯应该坏了，正一下亮一下暗的，引得整个房间也一下明一下暗。
这是一种很让人难受的状况，但是年轻人却对这种状况无能为力，因为栓着他双脚的铁链不够长，他够不到那盏灯。够不到，他就没法修，没法修，他就只能继续忍受。
年轻人无奈地躺倒在床上，拿起床边的一本杂志，盖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个房间是个正方形，长宽各有四米左右，从房间里看不到门，只在一面墙上开了一个阶梯，往上延伸而去，黑漆漆的，看不到出口。
木床尾部放着一个木桶，床头边的地上摊着十数个塑料袋子，有几个袋子里还留着一些面包屑，床底下有几个空的矿泉水瓶子。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再无他物。
年轻人脸上盖着杂志，似乎快要睡着了。在一明一暗的灯光中，依稀可以看到那杂志的封面上，画着一个酥胸半露的丰满少妇。
“这灯竟然坏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知何时，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男子，他出现在黑洞洞的阶梯前，对年轻人说道。年轻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似乎没有听到男子的话。男子走到白炽灯前，倒弄了两下，房间里的光明逐渐稳定下来。
男子走到床前，他脸阔鼻挺、浓眉大眼，算得上相貌堂堂，只是他此时的眼神之中隐隐带着一股杀气，将原本宽厚明润的气质给完全的破坏了！
年轻人将脸上的杂志拿开，坐了起来，后背靠在墙上，斜睨着男子：“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你饿死了。”
男子瞥了一眼地上的塑料袋子：“我给你准备的食物，你若省着点吃，撑个两星期应该不成问题。现在才过了一星期，你就全部吃完了？”
年轻人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你没被人关过么？这时间过得无聊了，自然吃得多些。还有那些面包的保质期你都没看过吗？我不快点解决，就过期了！”
“无聊？”男子道，“我不是给你留了好几本杂志么？”
“你是说这些？”年轻人从被褥底下拿出一叠杂志来，扔到地上，“这几本‘知音’是人看的么？虽然拿来当枕头还是不错的。”
“不要看不起‘知音’。”男子捡起一本‘知音’杂志，扔到年轻人面前，“这里面的故事，才是真实的人生啊！我原以为你会喜欢的。”
“呵呵。”年轻人哂笑一声，“原来你是从‘知音’上学习人生的！”
男子笑了一下，盯着年轻人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两个就是知音。我是犯罪天才，你是推理神探，你懂我，我懂你。我们是犯罪学方面的知音！”
年轻人淡淡地看了男子一眼，没有说话。
男子微微一笑，看着年轻人道：“不是么，周浅？”
“这就是你那天晚上不杀我的原因？”周浅抖了抖脚上的铁链，“这就是知音的待遇？”
男子道：“杀人简单，但是杀了你，再想找到一个同一层次的对手，可就难了！那些完美犯罪，那些作案技巧，没有你的话，外面那些蠢货又如何能认识到我高超精妙的手段？”
“那你把我放了吧。”周浅道，“我出去后肯定向别人宣扬你的高智商犯罪手段！”
“别闹。”男子微微摇头，“其实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我给你发警告信，就是想放你一条生路，可惜你太固执！”
“固执么？”周浅眼光一闪，“别人都这么说我，本性如此，改不了了。要说固执，你也不遑多让。杀了这么多人的你，可比我固执多了。”
“那是他们该死！”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之情，“我那是在替天行道，清理罪恶！”
“都该死么？”周浅冷冷道，“那我想请问你，陆明快要抓到，方寸权将会接受法律公正的审判，又何须你动手杀他？”
“方寸权那个人渣？”男子冷笑一声。“杀他一方面可以警告你们，另一方面是他早就该死了！方寸权并没有亲手杀人，就算他被抓了，也不会是个故意杀人的罪名，并不会被判死刑，最多关个几年就出来了。但是孟溪蕊死亡的始作俑者却是方寸权。最应该死刑的人却不会被判死刑，这就是法律的可笑之处。按我的刑罚，方寸权、陆明、杜平三人都必须死！陆杜二人接受法律审判是他们的幸运，若是由我来判决，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死刑！”
“你杀方寸权的时候，陆明还没被抓，你怎么知道孟溪蕊的死就一定和方寸权有关？”周浅问道，“是利用催眠术么？”
“方寸权老奸巨猾，我的催眠术不到家，催眠不了他。”男子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乱猜么？”
第一百五十章 原来是你
男子笑道：“推理推出来的。”
周浅道：“万一推理错了，那你不就杀错人了？”
男子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不会错的！”
“这么自信？”周浅瞅了男子一眼，“那李梅和冯见呢？他们两个也都该死么？”
男子一时默然，过了一会，他忽然冷笑起来：“该死，他们两个都该死！李梅曾经自杀过一次，她自杀后，我在医院见到了她。那个冯见那么对她，她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可能女人都贱一点的，她的人生被冯见毁成这样，竟然还不醒悟！所以我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你给她的机会就是让她亲手杀了冯见么？”周浅讥讽道。
“我催眠了李梅，在她的潜意识之中设了暗语。为了保险起见，我设置了多个暗语。根据我后来的了解，李梅杀冯见的时候，是‘分手’这个暗语发生了作用。这不是杀人，这是救赎！”男子说道，“周浅，我原以为你能懂我的…”
“我当然懂你！”周浅装作漫不经心地道，“你最后不是杀了李梅灭口么！你如此残忍地毁灭了李梅这么一个无辜的女孩，是因为她让你回想起你的前女友了吧？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十三年，还是十五年？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走出来，到底是谁的人生已经扭曲了？”
“十三年前的事情你都查出来了？”男子眼中凶光一闪。
“只要知道凶手是你，查你的过去，也没什么难的。”周浅背靠着墙壁，“当年在警校，你和顾蕴也算是一对金童玉女，只可惜…”
“住口！”周浅还没说完，男子已经大喝着一步上前，伸手掐住周浅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周浅呼吸困难，双手抓住男子的手臂，双脚乱蹬，铁链相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要是再敢提她的名字，我马上杀了你！”男子嘴巴贴在周浅的耳边，森然道。
周浅脸憋得通红，双手无力地扳着男子的手臂。
男子眼看再掐下去周浅就要跪了，终于松了手。周浅一下跪倒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个…”过了一会，周浅缓过气来，断断续续地道，“我这个人比较口无遮拦，一不小心可能又说什么不该说的惹到你，你还是早点杀了我比较好！”
“你就这么想死？”男子眯着眼道。
周浅苦笑道：“我当然不想死了！可是我这个人比较有自知之明。我知道的这么多，你是不可能让我活着出去的。你现在不杀我，不过是顾念旧情罢了。万一你哪天不高兴了，我就被你杀了，或者哪天你被抓了，我就饿死了。与其每天提心吊胆无聊地活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罢！”
“你倒是想得开！”男子面无表情地笑了笑，“不过那天晚上我不杀你，并不只是顾念旧情，我其实是有几个疑惑想要你解答，所以才留了你的性命。这些天一直比较忙，直到今天才有时间过来。”
“我为什么要帮你？”周浅冷冷地嘲讽，“我都快要死了，就让那些问题纠缠你一辈子好了。”
“你不想回答也行。”男子微微冷笑，“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再决定回不回答我的问题。”
男子拿出了手机，将屏幕给周浅看。屏幕上是一个女子的照片，女子的周身插着医疗管子，是丫头。
“你想说明什么？”周浅浑身发抖，语气中带着森森寒意。
“先别激动，你再看看这些聊天记录！”男子点开了一个群，将某段聊天记录放到周浅的眼前。过了一会，男子收起手机，静静地看着周浅。周浅恢复平静，深吸一口气道：“以你的智商，应该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吧？”
“我为什么不能相信？”男子一脸笑意地反问，“他们这么想要引我出来，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周浅沉默一阵，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放过他们。”
男子笑意盈盈：“好。”
“你想要知道什么？”
男子道：“我想要知道的其实并不多，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我是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
“我第一次对你产生怀疑，是在我表哥告诉我，110报警平台的电话录音被影子杀手删掉的时候。”周浅看着男子道，“这不科学！”
男子道：“有什么不科学的？你不相信我是个技术高超的黑客高手么？”
“这与你是不是一个黑客高手无关！”周浅摇头道，“你利用黑客技术删掉了电话录音这件事，从逻辑上来讲，很不合理！”
“哦？哪里不合理？”
“不合理的地方就是钟卫民之死。”周浅坐直了身躯，“表哥告诉我电话录音事先被删掉了的时候，我心中就有一个疑惑难解，那就是影子杀手既然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公安局的服务器，删掉那份电话录音，那他为什么又要费劲心思地把钟卫民的死伪装成意外呢？将钟卫民的死伪装成意外和单纯地杀他相比，困难好几倍。他选择前者，肯定有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不想别人从钟卫民的死，联想到他和孙萍萍的关联，继而注意到那份电话录音的存在！只是很可惜，我和表哥注意到了那份电话录音。更可惜的是，我们找你来帮忙调查那份电话录音，这也给了你一个可趁之机。你其实并不是一个黑客高手，你是利用职务之便，手动删掉了服务器里的电话录音，并不是从网上入侵删掉的。我猜的对不对，宋云成警官？”
男子——也就是宋云成静静地盯着周浅：“你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这个案子里，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周浅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该跟包小科置气的。如果不是和他置气，我们就不会找你去帮忙调查电话录音，那样的话，你就没机会把这个案子唯一的物证给销毁了！”
“就算你们拿到电话录音，也奈何不了我吧？”宋云成冷笑一声。
“那你为何要冒险将电话录音给销毁掉？”周浅反问道，“你家离李丽被杀的景玉小区那么远，在案发当晚你出现在了景玉小区外的新化路上，你该怎么向你的同事们解释？”
宋云成默然。
“我知道光凭一份电话录音当然治不了你的罪，但只要公安局开始把你当成犯罪嫌疑人来进行调查，自然能查出些蛛丝马迹。”周浅道，“退一步讲，就算你手段太高超，你的同事们查不到你犯案的证据。但只要他们对你存了疑心，你以后犯案，总不会像现在这么方便了。”
“你既然已经怀疑到我了。就算没有电话录音，你一样可以去公安局告我啊！”宋云成轻笑一声，“效果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周浅摇头叹道，“要让包小科相信影子杀手的存在都这么困难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让公安局里的警官们相信他们朝夕相处的同事，是个丧心病狂的连环杀人犯？我还没有疯，不会去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说到这里，周浅露出一副追忆的神情：“可能是死到临头的关系，以前的很多事情开始浮现心头。还真怀念刚进公安局的那个警察小科啊，那时候的他，多么单纯啊！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开始多了几分疏离。可能是他成长了吧，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可能是这一两年他当上领导之后，心态跟之前有了微妙的变化。身在其位，需要考虑的东西变多了吧…我们不再如从前一般亲密无间，他也不再无条件地相信我了…”
宋云成道：“人是善变的动物，没有人会是一成不变的。你败就败在太过于执着，如果你不是一直咬着我不放，我们各退一步，我想我们现在还是朋友，我也不用狠下心来杀你！”
“你在杀戮中迷失了。”周浅看了宋云成一眼，淡淡道，“我想救你！”
“救我？哈哈哈哈哈！”宋云成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周浅就那么坐着，静静地看着宋云成笑得人仰马翻。
笑了一会，宋云成收了笑容，面容冰冷地道：“你要再说废话，我就提前动手了！”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就让它过去吧。”周浅紧紧盯着宋云成的眼睛，“你一直背着它杀人，不累吗？”
宋云成活动了一下双手手腕：“你一直在无视我的警告…”
“OK！刚才是我以朋友身份最后一次劝你，后面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周浅摇头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听了周浅的话，宋云成神情一动，眼中异光一闪而逝。他摇摇头，将某种情绪驱逐出脑海：“就因为电话录音被提前删掉了，你就认定我是凶手，然后就去调查我？周浅，你也太草率了吧？”
“电话录音被删只是让我感到疑惑，那时候我并没有怀疑你。”周浅道，“我正式怀疑你是影子杀手，是从方寸权那个案子开始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智慧碰撞
“这样么？”宋云成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那个案子我也不太满意，果然是太仓促，留下破绽了啊…不过也没办法，再不动手，等陆明抓到，方寸权就会被抓，我就没机会杀他了…”
“你就那么想杀方寸权？”
“因为他该死啊！”宋云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利用职权，祸害女子。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耻辱啊！”
周浅瞥了宋云成一眼，少见地没有反驳。
宋云成道：“你还没说为什么会怀疑我，是不是我单独去案发现场——就是碰到了你们那次——引起了你的怀疑？”
“你那次偷偷去案发现场，是为了处理那块抹布吧？”周浅道，“我会怀疑到你身上，的确跟那块抹布有关。按照我的想法，那块抹布应该是出现在煤气灶的煤气出口上的，但是我表哥却是在水槽里发现那块抹布的。如果不是因为在水槽里面，抹布的异常应该早就被我们发现了！这其中就有一个问题，是谁把抹布从煤气灶上面移到了水槽里面？”
“是消防员。”宋云成回答，“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了。”
“不错。”周浅点头道，“消防员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抹布的确是他们移动的。我后来去询问过那天出警的消防员，其中一人承认，那块抹布原先是放在煤气灶的出气口上面的，被他给扔到水槽里了。但是他告诉我，后来公安局的警察去找他询问案发情况的时候，他跟那个警察讲过那个情况。当时我觉得很不解，如果有警察知道这个抹布开始是放在煤气灶的出气口上的，那么他为什么不说呢？这么异常的情况，那个警察怎么会忽略掉？难道那个警察是白痴吗？后来我问那个消防员，还记不记得那个警察的样子，那个消防员回答我说他们消防局跟公安局是兄弟单位，打过无数次交道，他认得那个警察。宋警官，案发那天，去询问消防员、后来刻意忽略那块异常抹布的警察，就是你！”
“所以你就怀疑上我了。”宋云成点点头，“这次推理很合理。”
“再联想到之前电话录音的事情，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周浅道，“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表哥因为你帮孟溪蕊报了仇，不肯继续追查下去了，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去调查你。后来追踪你，都是我一个人。”
宋云成神情冷冷，对周浅的说法不置可否。
“宋警官，对于这一系列的案子，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开。既然我已经难逃一死，你能不能在我临死之前，给我一个解答。让我在上路的时候，能够不那么疑惑？”周浅淡淡笑着，神情中带着一丝期许。
宋云成沉默地盯着周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周浅没再说话，静静地等着宋云成的回应。
“你问吧。”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云成终于开口。
“谢谢。”周浅道，“问题太多，你不要嫌我烦才好。”
“废话不要太多。”
“从哪里问起呢…”周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就按时间顺序来问吧。李丽被杀案，警方判定是熟人作案，因为凶手并没有破门而入的迹象。可是顺着熟人这条线去查，却是一无所获。方寸权案也是如此，警方也推测是熟人作案，可是调查到最后，发现进了死胡同。这其中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和被害人相熟？”
宋云成道：“你猜的不错。因为李丽之前虐待儿童案，我跟她打过不少交道。而方寸权，是我调查孟溪蕊案认识的。所以我进他们家的时候，他们一点戒心都没起。”
“李丽案没什么好问的。我比较疑惑的是方寸权那个案子，你为什么要将案发现场伪装成一个密室？而且还是一个蹩脚的、不完全的密室？”
“原因么？”宋云成道，“你猜猜看？”
“这个怎么猜？难不成你是失心疯了？我可不信你会不知道那个密室留有破绽！”周浅道。
“你这么高看我，我还真是有些高兴呢？你这样的对手，我还真的有些不想下手了。”
周浅道：“那你放了我吧。”
宋云成露出一丝笑容：“我制造方寸权那个密室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知道你在追查我的下落，所以我制造了一个密室来挑战你。杀人杀多了，一直找不到对手，我也感觉很无趣啊！要不是那天很巧合地在方寸权家碰到了你们俩，只要我偷偷将那块抹布处理了，我想你应该还查不到我的身上！你也不用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吧。”周浅苦笑了一下，“关于方寸权案，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乖乖地让方寸权听你的话，将所有门窗都紧闭的呢？”
“方寸权那是他自己找死，神仙来了也拦不住！”宋云成冷冷地讥笑一声，“那时候我正愁找什么借口去方寸权的家里喝酒，方寸权倒好，主动邀请我去他家，说是有事询问。我去了之后发现，原来他是想要从我口中套话，询问陆明有没有被抓住。我将计就计，一边和他喝酒，一边稍稍地透露天罚者的事情给他听，还说天罚者已经盯上了他。方寸权一听，吓得半死。我说天罚者有飞檐走壁的能力，让他锁好门窗。这中间，我利用催眠方面的一些技巧，让他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虽然以我我的催眠技术催眠方寸权还力有未逮，但是做些心理暗示还是可以的。”
“怪不得那天晚上方家母子都不在家，原来是方寸权约了你到家里面谈。”周浅点点头：“那酒瓶上没有你的指纹是怎么一回事？酒瓶是你带的吧，你难道全程都没有碰过那个酒瓶么？”
宋云成解释道：“那个酒瓶上有一条红带子，我买了酒之后，一直用红带子提着酒。进了房间之后，方寸权倒酒比谁都积极。而红带子很细，是验不出我的指纹的。”
“那酒杯呢？你总不能自己带酒杯吧？上门喝酒还自带酒杯，会让方寸权起疑心吧？你用方家的酒杯喝完酒，还把他家的酒杯带走，这我想不通！”周浅道。
“酒杯的确是个问题。我本来带了一次性杯子的，但是方寸权不干，一定要用红酒杯喝酒！拿红酒杯喝白酒，他也真是个奇葩！”宋云成道，“我拗不过他，只能用红酒杯喝酒。不过这种小难题，也难不住我，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找了个借口，带着酒杯去了一下厨房，打开了煤气灶，将事先准备好的抹布放到煤气灶出口上。在厨房里，我故意将杯子敲碎了一个口子。出来以后，我见方寸权已经喝多了，就起身告辞了。走之前，我将碎酒杯和下酒菜都带走了。除了酒菜里可能有我的DNA之外，我带走垃圾是为了防止方寸权收拾垃圾的时候进厨房。”
“好缜密的心思！”周浅叹道。
“出了门之后，我提醒方寸权反锁了门，然后顺着楼梯下了楼。”宋云成淡淡一笑，“为了杀方寸权，我还做了很多其他的准备。不过都是一些细枝末节，不谈也罢。”
“那我们聊聊钟卫民的死吧！他是你杀的吧？”周浅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将他的死伪装成意外的，还不让警方验出来？”
“钟卫民的确是我杀的。将他伪装成意外有些困难，不过没办法，为了不让我的同事们从钟卫民被杀联想到110报警平台的电话录音上，我只能将他的死伪装成意外。只可惜最后还是被你查到了。”宋云成道，“我杀了李丽之后，是从新化路上离开的。离开的时候碰上了孙萍萍出车祸，孙萍萍的手机好像是新买的，里面并没有存号码。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我只能帮她报警。我原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警方不可能想到那个电话是杀死李丽的凶杀打的。可是后来事情发展的情况出了偏差，钟卫民找人帮他顶罪。我一直在关注孙萍萍的事情，那天晚上钟卫民的样貌我有看到，所以我知道是他撞的人。”
周浅没有说话，等待着宋云成的下文。
“为了杀死钟卫民，我做了很多功课，找了很多地方，最后终于找到了青羊水库那个绝佳的杀人地点。”宋云成的脸上现出一丝得色，“周浅，你应该去过青羊水库吧，你说说看，那个地方为什么适合杀人？”
“又要我猜么？”周浅沉吟一下，说道，“地形？”
“那里的地形为什么适合杀人？”
“据我猜想，你选择那里作为杀人地点，有两个原因。”周浅道，“一是那里是宋云成回家的必经之处，他驾车从那里回家，不会惹人生疑。而第二个原因，应该跟水库边上的曲线有关。”
“聪明。”宋云成拍了拍手掌，“不过除了你说的那个原因之外，我选择在那里杀死钟卫民，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原因。”
过年在家不太好更新，大家见谅、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线生机
“噢？还有一个什么原因？”周浅配合地问道。
对于人类这种奇怪生物来说，炫耀可以算是一种本能，没有人能够克服。肤浅的秀房秀车秀钞票，层次高些的秀另一半炫成就…而对于周浅和宋云成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秀智商，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爱好。
“其实答案也简单，以你的智商，我不信你猜不出来。”话虽如此说，宋云成还是得意一笑，没有再给周浅回答的机会，“青阳水库在郊外，平时经过的人就很少，到了晚上，基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那边。偏僻，就是我把那里定为杀人地点的第三个原因。”
“原来如此。”周浅道，“那你是怎么将钟卫民的死伪装成自杀的？法医检查过钟卫民的尸体，体内没有药物残留的痕迹，尸体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那你是怎么控制钟卫民，让他乖乖驾车冲进水库里送死的？总不至于是利用催眠术吧，你也说了，你的催眠术不到家，催眠李梅这样心志脆弱的小女生还行，催眠方寸权就不行。钟卫民这样一个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你估计也催眠不了！”
“对付钟卫民，我的确没有使用催眠术。我用了一个土办法。”宋云成笑道，“周浅，你有没有兴趣，再来猜一下？”
“你直说吧！”周浅摇头道，“累了，懒得动脑子了。”
“真没意思。”宋云成道，“我用的土办法还是酒！我控制钟卫民，让他开车到了青阳水库边上。然后我就逼他喝酒。因为我要将他的死伪装成意外，所以我不能将他绑起来，也不能给他下药。那样都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所以我只能利用酒精。虽然酒喝多了，体内酒精浓度会超标，尸检的时候还是会检出来，但是钟卫民的尸体会在冰冷的水库里泡一夜，有水库里的水进行中和，我相信法医也查不出异常了。那个案子最后的发展，也证明了我的判断。只是再周密的计划，实际执行的时候也难免会出纰漏。我没想到路边小卖部安装的摄像头拍到了我的影像，更没想到的是，你和陈铁柱竟然拿到了那份录像！”
听到这里，周浅不由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宋云成继续道：“我逼着钟卫民喝高度数的白酒，逼他喝了很多很多。当然逼迫他喝酒的过程有些复杂，我也就不细说了。钟卫民的酒品还是不错的，喝醉了酒之后喜欢睡觉，不会乱发酒疯，这一点在计划实施前，我也有调查过。等他酒劲上来，确认他昏睡过去之后，我开始实施我的计划。青阳水库边上的公路有一处是个转弯，转弯前的公路有五百米长左右是笔直的。钟卫民的车子是自动挡，我先挂好档位，调整好方向，然后用冰块压住车子的油门，五百米的距离，足够车子加速到一个很快的速度了！”
“你用的是冰块，最后都变成了水，一点痕迹都不留，果真是好手段啊！”周浅的声音淡淡，让人听不出他是在真心赞叹，还是在反讽。宋云成也不在意，续道：“钟卫民作为一个企业家，还是做过不少善事的，只可惜他最后走错了路，又让我给遇上了。我遇上了，就不能不管，这是上天给我的启示。”
周浅平静地看着宋云成，这一次，他的眼中有多了一丝明显的讥嘲。宋云成注意到了周浅的眼神，不由有些恼怒：“你不服？”
“我没有不服。”周浅摇摇头，平静地道，“宋警官，我只是想问你，拥有这种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能力，你会不会因此而感觉到不安？”
“不安？”宋云成想也没想，冷冷笑道，“我杀我觉得该杀之人，惩罚那些我觉得该惩罚之人，因为有我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恶人将会感觉到战栗，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我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
周浅道：“可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也会犯错。当你犯错的时候，当你发现自己杀错人的时候，你会不会感觉到愧疚，感觉到不安？”宋云成冷笑道：“我再次跟你重申一遍，我是不会犯错的！”
“你不会犯错么？”周浅抬了抬双腿，将铁链踢得叮当响，“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云成沉默了。是啊，是人都会犯错，如果他宋云成在杀人过程中真的不露一丝一毫的破绽，那他和周浅，为什么会到现在这个生死相见的地步？
“除了‘天罚者’，你应该还有一个号隐藏在我表哥的QQ群里吧？”周浅转移了一下话题。
宋云成瞥了周浅一眼：“自然是有的。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加入陈铁柱那个QQ群，是我了解你们动向的一个窗口。我暴露‘天罚者’这个小号，一方面是为了警告你们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更重要的是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一种手段。方寸权、李梅、冯见他们在短时间之内接连死亡，而他们都是你们所熟知的人。我暴露了‘天罚者’小号，你们就不会想到，在现实生活中，凶手其实跟你们认识！”
“那你的大号能告诉我么？”周浅问道。
宋云成抿了抿嘴，道：“告诉你也无妨，在那群里，我还有一个号名叫‘战车兵工厂’。”
“战车兵工厂？”周浅道：“好别致的名字。”
“QQ名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我要是喜欢，也可以把昵称改为‘火烧小西瓜’、‘飞奔大跳蚤’之类。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宋云成道，“陈铁柱在网上写小说还建了一个QQ群的事情，我很早的时候就听包小科说过了。但我起了加群的念头，却是那天你们打电话给包小科，说是发现了我劫持钟卫民的模糊录像。当时我正好和包小科一起在查案，我听说以后，心里很吃惊，那天晚上，我就偷偷加进了陈铁柱那群。”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周浅瞥了一眼宋云成道。
“你也不用感慨，你我的时间都比较宝贵，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周浅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张开，看着宋云成道：“暂时没有了，感谢你的解答。”
“那好！”宋云成的面容骤冷，“那我就送你上路吧！”
“等等！”周浅忽然喊道，“其实我还是有问题想问的。你会怎么处理我的尸体？”
宋云成目光直视周浅：“你想要我怎么处理你的尸体？”
周浅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希望能有尊严一点。你肯定要将我的尸体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那样的话，我希望你能不要将我碎尸，这是我最低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宋云成面容冷淡地看着周浅，过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没有碎尸的癖好！”
“谢谢。”周浅闭上了眼睛，“你动手吧，尽量快点。”
看着周浅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宋云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犹豫，但这丝犹豫还没展开，已经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地下室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死亡的气息开始弥散开来。
“叮铃铃…”宋云成还没开始动手，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宋云成皱着眉头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联系人是包小科。
“接吧！我保证不出声！”周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宋云成，用一种特别诚恳的语气说道。
宋云成皱着眉头瞥了周浅一眼，转身从阶梯爬出了地下室。
过了一会，宋云成回了地下室，脸上是一种难言的兴奋。周浅盯着宋云成，见他一副计谋得逞、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由微感奇怪。
“周浅，我改变主意了，让你再多活几天。”宋云成道，“你不用问为什么，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你如果死了，等我做成了那件事，却发现无人可以倾诉，那会很寂寞的！”
听了宋云成的话，早已经有了必死觉悟的周浅，心脏不由快速跳动起来。
“看起来老天，还是给我留了一线生机…”周浅暗暗地想，但面容上依旧一如之前，不露丝毫悲喜之色。
“这么说来，我还是要感谢你让我多活几天了？那我能给你提个要求么？”周浅语气淡淡地道，“床尾那个粪桶满了，你能帮我倒掉么？”
宋云成没有理会周浅的‘合理’要求，急冲冲地离开了地下室。
等到宋云成离开很久，原本寂静无声的地下室忽然响起周浅的声音：“我被关着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个地下室，但不会是宋云成家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隔音很好，被关的这一星期，我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但是在每天晚上十二点十五分左右，都会有火车经过所带来的震动感，感觉距离很近。哥，这一次就拜托你了，宋云成似乎还要杀什么人，一定要阻止他！”
说完这几句话，周浅翻开囚服裤，露出了精瘦的左腿。盯着左腿看了数秒，周浅咬了咬牙，双手抱住左腿抬了起来，一口咬在自己的小腿肚子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倒计时的真相
周浅抬起头，嘴上布满了鲜艳的血。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但是面容还算冷静。
“吐！”他吐出一口血水，血水沾在床上，现出几块碎肉。
周浅看也没看那些碎肉一眼，手指往左腿小腿肚子上伸去。他的左腿也流满了鲜血，在那腿肚子中间有一个被他自己咬出来的小口子。
周浅的手指头就那么从小口子里伸了进去。
“唔！”周浅低吟一声，浑身一阵颤抖，脸色也变得雪白，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下来！
在实际只过了几秒，但在周浅感觉上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之后，手指头终于拿了出来。
在周浅的掌心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球，玻璃弹珠那么大的小球。
“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
我带着眉梢小点丫头守在东方医院里，已经大半天了。
其实对于影子杀手会来东方医院这件事，我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小点想的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既然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就要尝试一下。
万一，影子杀手今天出门的时候，胆黄激素分泌过多，脑回路一下不正常了呢？
“滴——滴——滴——”在我一个人躲在医院的楼道间里的时候，我的身边忽然响起这么一个诡异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不像是手机铃声…”我回头看看左右，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声音好像是从我身上传出来的…”我凝神细听了一会，确认声音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我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出了声音的来源——那个周浅留给我的‘U盘’！
因为这个‘U盘’比较奇怪，又是周浅留给我的唯一线索，我放哪都不放心，所以就带在身上了。
没想到这时候它竟然发出了滴滴滴的响声！
我把装着‘U盘’的黑盒子打开，里面那个‘U盘’不仅发着滴滴声，而且还一下红一下暗地闪着！
有情况！
我冲出隔间，火速召集了丫头三人，告知她们‘U盘’的异常。没有异议，我们一致决定暂时中止‘钓鱼计划’，飞奔回了侦探事务所。
进了办公室，我小心谨慎地关了办公室的门窗，然后打开了电脑。
“这次应该会有什么不同吧？”在电脑进行启动的时候，小点问。
“马上就知道了！”我有些激动地说。
‘U盘’无缘无故发出声音，肯定是有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变化发生了，那个倒计时虽然还要四百多个小时才能走完，但对我们四人来说，在现在这个迷茫无助的时候，任何的变化都是好的。
“倒计时不见了！”眉梢忽然惊叫一声。
我们跟丫头说过周浅给我留下了一个倒计时的事情，所以她这时候也没有惊讶。
我也已经注意到了，原本霸占着我的电脑不走的倒计时真的消失了！电脑恢复了原先的界面！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把那个U盘重新插上试试看吧。”眉梢建议道。
我依言将‘U盘’插上电脑，然后将其打开。
“欢迎登陆本公司所生产的‘语音实时传输系统’，‘语音实时传输系统’是本公司今年刚研发出来的最新科技成果，这是一款功能强大的软件，主要功能是语音即时传输、转存，音质逼真的同时自动过滤无意义的声音，还可以根据客户个人的需求自主DIY…简单一句话——只要钱到位，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
在我们点开那个‘U盘’之后，忽然跳出这么一个类似牛皮癣广告的声音。但我的注意力一下被其中的‘语音实时传输系统’这八个字给吸引住了。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语音实时传输系统！——这就是倒计时背后的真相么？周浅给我留下这么一个东西，是要告诉我什么？
这个语音实时传输系统看起来有些复杂，但是里面有很简明的操作说明，我看了一下，一下就掌握了操作方法。
进了系统之后，里面有几段像是音频文件的东西。我回头看了几眼丫头眉梢小点一眼，她们也都紧张兮兮地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第一份文件。
“哥，当你听到这个录音的时候，就代表影子杀手这个案子要进入大结局了。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要给这一系列的案子划上句号了！”
当第一份音频文件打开，周浅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周浅！”丫头失声惊呼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滑落眼眶，“你这个混蛋！你…快回来见我…让我见一次也好，就一次…”哭着哭着，丫头浑身一软，眉梢和小点在旁连忙扶住了她。
这两天，我一次都没见丫头哭过，也没见她为周浅的失踪露出焦急之色。但我看得出她在心里憋着一股劲，想要找到周浅、找到影子杀手的那股劲！但这时候一听到周浅的声音，丫头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丫头你先别伤心，我们先听听周浅给我们传了什么声音！”我让眉梢和小点将丫头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打开了后面的音频。
接下来的几段音频并没有什么特别，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周浅的自言自语。他似乎呆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听不到有其他的声音。
操作说明里有说，这个‘语音实时传输系统’还挺高端，自带声音过滤系统，当环境过于安静之时，系统会自动处于关闭状态，等接收到声音才自动开启。所以我接收到的音频才会是一段一段分割开的。
“卧槽…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当我点开其中一段音频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出周浅的一声惨叫，让我们的心头都不禁一跳。
“还好这广告牌不是钢铁做的，不然我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该死的广告牌…”
“你这是在找死！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影子杀手的目标了么？”
在听完周浅的这几句自言自语之后，音频里忽然传出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我们听到周浅在音频里喊道。
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以及一阵混乱声。
“你是谁？”又听周浅问道。
“你不是明知顾问吗？你跟踪了我这么多天，怎么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音频里传来了宋云成的声音。
周浅失踪前和宋云成打过交道么？
我疑惑地看了眉梢和小点一眼，她们两人神情倒是没有变化，正聚精会神地听着音频。
眉梢和宋云成没有打过交道，小点与宋云成才见过一次，听不出来是他也属正常。
我收拾心神，继续听音频。
“你是，影子杀手？”
听到周浅说这一句的时候，我惊得身体僵硬！
宋云成是影子杀手？
眉梢她们三个也都惊呼出声，但随即都捂上自己的嘴巴，怕错过了后面的内容。
“你似乎一点都不把我的警告当一回事呢！我说不要再继续调查我，你偏偏要继续调查。我说影子杀手这个外号难听，你偏偏要叫。你让我怎么想？”疑似宋云成的声音传出。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房间小，随便坐吧。”
“你知道了我是谁，还这么镇定，你这样的人，倒是很少见。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
“原来你收集了丁学哲的资料，看来是猜到我下一个要对付谁了！其实你也明白的，当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死亡。我其实并不想杀你，你很聪明，我很欣赏你，只是很可惜，你一再无视我的警告，挑战我的底线…”
“你，真的要杀我？”
“你说呢？”
......
“其实你一出现，我就已经能猜到自己的结局。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在临死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
“追查你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我表哥无关。除了我，没人知道你是谁。还请你不要牵连到其他人。”
“如果他不再来惹我，我可以放过他，毕竟我是天罚者，不是杀手。”
“谢谢。你动手吧。”
听到影子杀手要杀周浅了，我感觉浑身发麻，动也动不了，只能在心里喊着：不要…
眉梢和小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丫头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有些失神。
“宋云成，你真的要杀我吗？”这时，音频里又传出周浅的声音。
我浑身一震，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这下确定无误了。
影子杀手原来是宋云成！
虽然不知道宋云成是谁，眉梢她们也都情绪激动。
我勉强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坐回了椅子。
音频还在继续。
宋云成没有回答，但音频里传出一声闷闷的惨叫。随后就是一些奇怪的响声，然后就沉寂了，这段音频也就结束了。
“周浅他…他…他是不是死了？”丫头的声音很颤抖，也很无助。
我们都黯然无语。
我点开了接下来的一段音频。
里面没有对话，但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汽车行驶的声音，但又显得低沉许多。这个声音持续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时间。
十五分钟后，那种奇怪的声音消失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十万火急
紧接着音频里传出几声狗叫。
“大贝勒，蹲下安静！”宋云成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里，我推测周浅的身上肯定带着语音接收器，通过语音实时传输系统，将他周围的声音传到了这个U盘里，只是不知道音频里发生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而最重要的是，周浅还活着么？
接下来的几段音频，是一些叮叮当当的响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略过不述了。
最后几段音频之中，有一段特别长，于是点开。
“这灯竟然坏了，真是不好意思。”这是宋云成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你饿死了。”听到音频里传来的那熟悉的声音，我心中狂喜难以自抑，一下跳了起来。丫头原本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这时也大叫一声站了起来，眼泪更是汹涌地流了起来。
“铁柱，周浅还没有死！”小点叫道。
“我们继续听！”我激动地说。
音频里宋云成的声音传出：“不要看不起知音。这里面的故事，才是真实的人生啊！我原以为你会喜欢的。”
……
“你最后不是杀了李梅灭口么！你如此残忍地毁灭了李梅这么一个无辜的女孩，是因为她让你回想起你的前女友了吧？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十三年，还是十五年？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走出来，到底是谁的人生已经扭曲了？”
……
“宋警官，对于这一系列的案子，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开。既然我已经难逃一死，你能不能在我临死之前，给我一个解答。让我在上路的时候，能够不那么疑惑？”
……
“我杀我觉得该杀之人，惩罚那些我觉得该惩罚之人，因为有我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恶人将会感觉到战栗，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我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
……
“我被关着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个地下室，但不会是宋云成家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隔音很好，被关的这一星期，我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但是在每天晚上12点15分左右，都会有火车经过所带来的震动感，感觉距离很近。哥，这一次就拜托你了，宋云成似乎还要杀什么人，一定要阻止他！”
音频至此，终于全部播放完。
我看着眉梢她们，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兴奋之情。
“哥！周浅还没死！他被那个叫宋云成的影子杀手关在一个地下室里，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们快去救他！”丫头冲到我的面前，双手抓住我的手臂，嘴里快速说着。
因为激动，她用的劲非常大，以至于我感觉手臂都快要断了。
“你先别着急！”眉梢上前掰开了丫头的手掌，“我们得先搞清周浅被关在哪里，这样才能救他出来！”小点道：“铁柱，快我们报警吧，把这些音频拿给警察看，他们现在不是有一个专案组吗？有了这些音频，那个叫宋云成的影子杀手，肯定很快就能被抓住！”
我摇了摇头：“不行，我们暂时不能报警！”
“为什么不能报警？”她们三人都疑惑不解。
“不能报警是因为，那个宋云成我也认识，现在正是专案组的成员之一！”我说出了原因。
“什么？！”三人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
“专案组的警察就是影子杀手么？”眉梢道，“贼喊捉贼，能破案就有鬼了！”
“这样不就更好办了？”小点道，“我们报警把他抓起来不就好了？”
“不行！如果周浅不在宋云成的手里，我们想怎么报警就怎么报警！可是现在不行！”我脸色凝重地说，“这些录音是能把宋云成抓起来不假。但是别忘了他是影子杀手，他不会束手待毙的。我们报警的时候，若是让宋云成收到风声跑了，周浅可就危险了！退一步说，宋云成顺利被抓起来，万一他不肯说出周浅的关押之处，万一他要周浅给他陪葬呢？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救出周浅！”眉梢问，“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周浅在哪里？”
我皱了皱眉头，头脑飞速转动起来。
“周浅在录音的最后说了，他被关押的地下室的附近，应该有一条铁路经过。每天晚上12点15分的时候，都会有一班火车经过。”经过一通思考，我的思路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周浅，就让哥来救你出来吧！
“可是，杭州的铁路交通这么发达，每天经过的火车有那么多，光凭这一点线索，我们能找出周浅的位置么？”眉梢道。
“光凭这一条线索，当然不够！”我说，“但是你们还记得这个音频么？”我点开了其中一个音频，里面没有对话，但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汽车行驶的声音，但又显得低沉许多。
“这个声音持续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对她们三人说道，“对此你们有什么联想？”
“这是…”她们三人的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我看着她们三人，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个微笑：“让我们来进行推理吧。根据前面那些音频显示的内容来看，周浅身上藏着一个录音器，把他跟影子杀手宋云成之间的对话全给录了下来。我们可以想象，周浅应该是躲在自己租住的地方，影子杀手突然找上门去，制服了周浅。那我问你们，影子杀手该怎样把周浅给转移走？”
“开车。”眉梢道。
小点和丫头也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开车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这段音频里的奇怪声音，应该是车辆行驶时候发出的声音。”我说，“还有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一段时间差不多是15分钟。然后狗叫了，宋云成叫那狗大贝勒，这说明宋云成认识那狗。那狗很有可能就是他养的，因为他到了他自己的地方，换句话说，那里就是关押周浅的地方！”
丫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去找一只叫做大贝勒的狗？可是我们又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不用那么麻烦！”我摇了摇头，“周浅租住的地方我知道在哪，以那里为圆心，十五分钟车程，又有铁路经过的地方，不会很多。先让我找找看！”
我打开网络地图，一边寻找一边在脑海里模拟了好一阵。
“你们过来看！”我指着电脑屏幕对丫头她们说道，“可能关押周浅的地方我一共找到两块，一东一西，你们觉得周浅会被关在哪里？”
“应该是西边那个！”丫头说，神情有些激动，“我们快去吧！”
“我也觉得是西边那个！”眉梢和小点也道，“东边那里住宅区有些密集，影子杀手不大可能把周浅关到那边。而西边那里比较空旷，挖个地下室，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我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去西边那块区域看看，沿着铁路沿线找找看，找不到的话，再去东边那个！”
丫头她们兴奋地答应了。
我们打的去了目标区域，然后沿着铁路沿线寻找起来。
国家对于铁路的规划还是比较合理的，尽量不会影响到沿线的居民，所以我们寻找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找到疑似建筑。
眼看着再找下去就快要超出十五分钟车程的距离了，我心中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铁柱，你看那边有幢房子！”小点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幢房子叫道。
那是一幢老旧的农民房，孤零零地矗立在铁路的不远处，从距离上讲，它是不大可能被铁路上火车给影响到，不然它也不可能存在。
“我们过去看看吧。”我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过去看看吧。
到了那幢房子边上一看，发现院子大门紧锁。而院墙，有个一人多高，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这下怎么办？”小点问。
“翻墙进去看看。”眉梢提议。
眉梢刚一说完，丫头已经挽起袖子，往院墙上爬去。
“丫头，你先呆着，让我来…”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声低沉的狗叫，随即归于沉寂。
我想起音频里宋云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也出现过一阵狗叫声，不会就是这一只吧…
我精神一振，见院墙旁边有一堆杂物，忙爬了上去。
院子里是一只黑色的大狗，很大只，有些像是藏獒，被铁链拴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树的树干上。不过我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它是不是音频里出现的那只狗！
宋云成叫那只狗什么来着？
大贝勒？
“嗨，大贝勒！”我趴在院墙上，对着那狗打招呼。
那黑狗趴伏在地上，大脑袋抬头看着我，眼神冷冷，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理我，这是什么意思？它到底是不是大贝勒？”我心中忐忑。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回头示意丫头她们三个呆着别动，一个纵身，翻进了院墙。
我在院墙之外的时候，那只黑色大狗一直懒懒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我一进院子，它忽然站了起来，没有一点预兆地朝着我的方向猛扑过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顾此失彼
那时我刚落地，都还没站稳，就感觉眼前一黑，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我想都没想，就势往地上一滚。“刺啦”一声响，我感觉衣服被划破了。我连忙往外滚了几滚，这才颤抖着站了起来。原来是那只大黑狗对我发起了攻击。我要是再稍微靠近一些，估计就被它给撕了！
这畜牲太凶残了！
“铁柱！你怎么了？”眉梢关心的声音从墙外传来，显然是听到动静了。
“没…没事！…”我回道，但是颤抖结巴的声音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我仔细检查了自己身上，发现只是衣服被划了一道口子，并没有伤到皮肉，不由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关键时刻铁链控制住了那大黑狗，我今天就有可能交代在这了…
那大黑狗知道我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外，它咬不到我，所以低伏下身子，冷冷地盯着我，嘴里更是发着低沉的吼叫声。
我被它盯得有些发毛，双脚不自觉地往外移了移。
“你被它咬了？你有没有受伤？”眉梢不知何时已经翻墙进来，站到了我的身边。看到眉梢关切的眼神，我心中一定，摆手干笑道：“没事！一条癞皮狗哪里伤得了我！”
眉梢白了我一眼，接着狠狠瞪着那只大黑狗。
“哥，有没有找到周浅？”丫头也从墙头爬了进来，一脸焦急地四处张望。
“我们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房子里都没人出来，看来是没人。我们进房子里看看。”
我回头望墙头看去，见小点犹犹豫豫地趴在墙头，神情有些害怕。
“彦彦你怎么了？”我问小点。“我…”小点缩了缩脑袋，“我怕…”
我念头一转，指着那大黑狗道：“你怕狗？”
“嗯…”小点连忙点头，“它太大了…”
“没事的，它被铁链拴着呢！伤不了人！”话虽如此说，但在那狗旁边站久了，我还是感觉有些发慌。
丫头一直在往房子里张望，估计心里想的全是周浅，根本没在意这大黑狗。而眉梢站在我身边，正毫不畏惧地怒视大黑狗，见她们两人都不害怕，我心中也渐渐镇定下来。
“不行…我还是怕…”小点努力了一阵，还是不敢下来。我想了想，对小点说：“那你在外面呆着吧，别乱跑，我们进房子里面找找线索！”
小点答应了。我带着眉梢和丫头往房子里走去。进了房子，第一个感觉就是脏，灰尘很多，像是没有人在此常住。这个两层的小楼房很破败，的确不像是可以住人的样子。
不过一所不住人的房子，养那么凶的一条狗干嘛？很可疑！
“我们仔细找找，周浅应该是被关在地下室里，我们找找这所房子里有没有什么暗道！特别注意底下！”我还没说完，丫头已经蹲下身子仔细地寻找起来。
二十分钟后，我们找到了一个拉环，就在门后，很隐蔽，若不是我们先入为主地在寻找，我们也找不到。
顺着拉环，我们拉起了一块青石板，露出地底下一个黑黑的地道来。
“有戏！”我们彼此对望一眼，都有些激动，丫头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想都没想就跳进了地道里。
我和眉梢急忙跟上。
地道正好可以容一个人直立通过，我拿手机的光照了照四壁，发现这地道似乎是由某种通道改造而成。地道很长，倾斜着向下而去。我们沿着地道走了十来分钟，一直在前面走着的丫头忽然惊呼一声：“没路了！”
我上前一看，前路被一道黑漆漆的铁门给挡住了，铁门上有一道锁栓，用一根铁棍插着。
我将铁棍拔出来，用力一推，将铁门推开了。通道里一只是一片漆黑的，铁门之后忽然大现光明，我的眼睛一时不适应，不由闭上了眼睛。
“好臭。”眉梢捂着鼻子道。
我也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酸臭味。
“那里有人！”眉梢又喊道。
眼睛慢慢适应了光明，我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所在。
是一个小房间！小房间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丫头已经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周浅！”丫头捧起了那人的脸，搂进自己的怀里。
真的是周浅！总算找到他了！
周浅还没死，但他已经陷入昏迷了，腿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身上衣服上全是血迹！
“周浅！周浅…你别死…你先看看我！看看我！…”丫头一边哭着，一边亲吻着周浅的脸。
我也在旁边呼唤着周浅的名字，可是他依旧不醒。
“周浅现在情况很不好，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把周浅从丫头怀里扯出来，背到背上，往外走去。
十来分钟后，我们走出了地下通道，眉梢制住那只大黑狗，我们顺利通过了院子，到了外边。
可是没见到小点。
“彦彦跑哪里去了？”我说。
眉梢绕着房子四周找了一圈，说道：“没看到她，不知道去哪了？”
我回头看了看自己背上的周浅，见他还是紧闭着眼，因为被关了很多天，再加上失血，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自从找到周浅以后，丫头就一直拉着周浅的衣服不松手，她的目光也一直不离周浅。
“给彦彦打个电话吧。”我想了想说。
眉梢依言拿出手机，拨了小点的号码。
“通了。”眉梢对我们说，然后接起了电话，“彦彦，你跑哪去了？我们…”说到这里眉梢脸色忽然一变，用一种冷厉的语气喊道：“你是谁？彦彦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心往下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槐香，怎么了？”
眉梢一言不发地将手机递给我，我一手托住周浅，一手接过电话，将听筒放到耳边。
“陈铁柱，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电话里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脸色一变，浑身不停颤抖起来。
“宋云成，你想怎么样？”对着电话，我冷冷的说，“你要是敢把彦彦怎么样，我将你碎尸万段！”
“怎么这么大火气？”宋云成的声音很平静，“这个小姑娘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想要她没事，就听我的指令！”
“没用的，你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你跑不掉的！你还是去自首吧，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我说。
“如果你不在乎这姑娘的生死的话。”宋云成道，“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把电话挂了吧，然后你可以去举报我。”
“你！…”我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想要什么？说！”
宋云成道：“那成。如果你想要这姑娘活命，就按我说的做。首先，三天之内，你们不准报警，不准把我的身份告诉警方，如果你们报警了，就算警察抓了我，你们也永远见不到这个小姑娘了！”
“你是想用三天时间来逃跑吗？”我说，“三天时间你又能跑哪去呢？你是警察，你肯定也清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你跑不掉的！”
“这个不用你管，我的第一个要求你听清楚了吗？”宋云成的声音中带着严重的威胁。
我说：“我答应你，三天之内不报警。但你也得保证彦彦的安全！”
宋云成轻笑一声：“这个你放心，周浅不是让我照顾的很好么？今天我要不是回来给周浅送食物，也不会发现你们已经找到周浅的藏身之处。我还真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是因为运气，你信么？”我讥讽道。
“你不说也没关系。”宋云成道，“反正我可以问身边的小姑娘，如果她也不肯说，那我就得用点手段了…”
我怒道：“王八蛋！老子告诉你好了！你听过‘语音实时传输系统’吗？”
我给宋云成讲了讲找到周浅的经过，反正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不用瞒着他了。告诉他我们手里握着他自承犯罪经过的录音，对他也算是一种震慑，一种牵制。
“原来是这样！”宋云成的声音里也有一丝佩服，“我搜过周浅的全身，把他所有的物品都给拿走了，没想到他早有准备，把录音器藏到了身体里。看来当初落到我手里，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这个周浅为了对付我，还真是不要命了！”
我说：“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你能把彦彦给放了吗？”
“要求不合理，不行。”
“那让我听一下彦彦的声音，我要确认她还活着！”
“这个要求还算合理。”
过了一会，电话里忽然出现小点惊恐的声音：“铁柱！…”
听到小点的声音，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一半下来。
“那就这样吧。”宋云成冷冷的声音再度传来，“记住我的要求。不然你永远别想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挂了电话，我阴沉着脸，背着周浅往外走去。
“铁柱，彦彦怎么办？”眉梢在我身后喊道。
“彦彦暂时没有危险。”我没有停下脚步，“但是周浅却很不妙。我们先送周浅去医院，等他醒了，他会有办法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后的疯狂
“周浅已经醒了吗？”
“刚醒。医生说还好我们送的及时，再耽搁下去，等到腿上伤口被感染，就要截肢了。现在丫头正在照顾他。”站在医院大楼里，我和眉梢在对话。
眉梢的脸上带着焦急之情，我心里其实也很焦虑，小点落到宋云成手里已经一天了，我还是没想到怎么救她出来。投鼠忌器之下，我们虽然掌握了宋云成犯罪的证据，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无法利用录音将他抓起来。
一想到这一点，我心中就憋闷无比。
“周浅知道小点被抓的事情了么？”眉梢她刚从学校里过来，一到医院就问周浅的状况，我知道她是想要周浅想办法救小点。
“还没。”我摇摇头，“昨天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早上刚醒，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几句话。”
眉梢急道：“那我们快去病房找周浅，让他想想办法救救彦彦！”
“好。”
我们来到病房的时候，周浅正靠在床上，丫头拿着一碗粥在喂他。周浅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和昨天相比，已经好了很多。
“哥。”周浅看到我们进来，对我笑着打了一下招呼。
“你这小子！”我快步上前，坐到床上，给了周浅一个暴栗，“下次再一个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周浅苦笑一声：“我的一条腿现在已经断了，你还要打我吗？”
“你活该！”我恼怒地说。
“好了，不说这个了。”周浅转移话题道，“彦彦找到了吗？”
我惊异地瞧了一眼周浅，后者解释道：“刚才丫头已经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眉梢道：“周浅，那你有什么办法救出彦彦吗？”说完一脸希冀地看着周浅。
周浅沉吟不语。
我说：“周浅，我们现在手里有宋云成的录音，可是彦彦被他抓走了，他还要求我们三天之内不准举报他。我估计他是想要趁这三天时间来逃跑，我们得赶紧阻止他，不然等他跑了，再想抓他就难了！”
“三天么？”周浅陷入沉思。
“要不我们找包小科来商量一下吧！”眉梢提议道，“他是警察，又是宋云成的同事，还是专案组的成员，他熟悉了解宋云成，我们把宋云成是影子杀手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帮忙救彦彦！”
“专案组？”周浅疑惑地抬起头。
“嗯！李丽，方寸权他们的案子都已经并案了，成立了专案组，上面还派了一个专家下来。”我说，“宋云成也是专案组的成员。”
“怎么就突然并案了？”周浅眼珠一转，“是不是在我被关的那段时间里，宋云成又杀人了？”
我点点头：“他又杀了一个，是市政府高官的儿子，就是‘轮流发生性关系’那个！”
“宋云成还是对丁学哲下手了。”周浅目光炯炯，显示他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难道宋云成这一次杀人露出破绽了？不然就算丁学哲被杀，警方也不一定会将其与之前的案子联系起来吧？”
我说：“能并案调查，也亏了小科。你失踪以后，警方在你租住的出租屋里发现了血迹，以及你收集的丁学哲的那些资料。而你那时又一直在追查影子杀手的事情，小科这才完全相信影子杀手杀人的事实。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成立了专案组。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专案组也没有什么花头，因为宋云成也进了专案组…”
“你们说是因为发现我失踪了，这才成立了专案组？”周浅低声自语道，“可是宋云成怎么会让这一切发生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周浅在说什么。
周浅道：“以宋云成那种谨慎的性格，在抓了我之后，怎么会不处理现场呢？以至于让你们这么轻易地发现我在那里住过！我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那里留下我的血迹！”
“这些事情以后再想吧，先想想怎么把彦彦救出来吧！”眉梢说道。
“要想把彦彦救出来，我们得先弄明白宋云成要做什么！”周浅道。
我想了想道：“宋云成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我们手里掌握的那些录音，可以让他万劫不复。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在我们报警之前，把我们这些知情人一次性全部杀掉灭口。但就算他是影子杀手，要做到这条也是难度太大。所以摆在宋云成面前的道路，就只有一条了，那就是逃跑。在公安局发现他的身份之前，有多远跑多远，从此隐姓埋名过此一生。”
眉梢道：“你是说，宋云成不准我们报警，是打算趁还没暴露身份的时候逃跑？那彦彦还在他手里，宋云成跑了的话，我们怎么找到他？难道希望他发善心，逃跑之前把彦彦给放了么？”
“宋云成不一定会跑。”周浅道，“我记得他昨天很兴奋地跟我说过，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猜测他是想要杀什么人…”
眉梢道：“可是现在，他的身份暴露了，难道他还要杀人吗？”
周浅道：“正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了，他如果心中有要杀的目标，就得趁早下手了，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我有些震惊地说：“宋云成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杀人？他要杀谁呢？”
“这个很难猜啊！”眉梢皱着眉头道，“会不会又是某个犯了罪却又逃脱法律惩罚的人？”
周浅也是皱着眉头，沉思不语。
过了一会，丫头摸了摸周浅的脸，柔声道：“你身体还没好，别太累了。”我见周浅的脸上现出了疲态，于是道：“周浅你先休息。槐香，你和丫头一起，在医院里保护周浅。”
眉梢道：“你要干嘛去？”我说：“我要去公安局，去面对面会会宋云成，他不是不让我报警么？可没说不能去见他！我去看看他有没有跑路！”
眉梢脸现忧色：“去见宋云成？会不会太危险了？我怕他狗急跳墙伤害你！”我笑了笑：“不会的，我们手里有他的录音，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眉梢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面对眉梢如此关心的目光，我终于有些确认，她似乎的确好像挺关心我的。不过一想到小点生死未卜，我就把心中暗涌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放心吧，宋云成有可能已经跑路了。”我把眉梢拉到一边，对她说道，“先搞清楚宋云成的动向，对找到彦彦很有好处。你在这里保护周浅吧，他比我重要。要抓到宋云成，还得靠他。”
“谁说你不重要，在我心里，你就比周浅重要多了！”眉梢脱口而出，我们两个都愣住了。我怔怔地看着眉梢。
她这是在表白心意么？…眉梢的表情有些囧，别过头不敢看我，我注意到她的耳根有些发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反正…你就是要注意安全！我就是这个意思！”眉梢转过头，直直地正视着我，过了一会，补充了一句，“一定要把彦彦给我救回来！她是个傻姑娘”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我一个人去了市公安局，可是警卫大叔竟然不让我进院子。原来是专案组长进驻市公安局之后，发布了新的规定：闲杂人等不准进公安局。
听到有这么一条规定，我也无可奈何，问警卫大叔：“那包小科在吗？能不能让他出来见我一面？”警卫大叔道：“包队带队查案去了，现在人不在公安局里。”我又问：“那宋云成在么？”
我想确认一下宋云成有没有逃跑。
警卫大叔道：“他也不在。半个小时前，他跟高组长两个人开车出去了，说是查到关键线索了，他们去看看。”
“高组长？就是专案组组长么？”
“是的。”警卫大叔说，“我听他们说，好像是某个大案子快要破了，所以专案组的成员全部出动，都查案去了！”
大案子？跟专案组有关的就是影子杀手连环杀人案吧！宋云成身份暴露还不逃，还敢跟专案组长一起去查案，他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就那么笃定我不敢举报他？
还有警方找到的关键线索，会是什么东西？
既然小科和宋云成都不在，公安局也进不去，我只能回了医院。
见我回来，眉梢脸上露出喜色，迎了上来：“铁柱，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有见到宋云成吗？”
“宋云成还没跑，他和专案组一起在查自己的案子。”我将打探回来的消息跟眉梢周浅他们讲了一遍。
眉梢皱着眉头道：“宋云成竟然还没有跑？他图什么？”
“哥！”周浅忽然问我，“那个专案组的组长叫什么名字？”
“那个组长据说是市里的刑侦专家，名叫高东。”我想了想，回答道。
“高东？”周浅眉头紧锁起来，“似乎有些耳熟…让我想想…”
周浅双手抱头，陷入深思。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叹道：“我终于明白宋云成为什么不逃跑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尾声
“宋云成不逃跑，是想要做什么？”我问周浅。
“你们都坐吧，让我从头说起。”周浅看了我和眉梢一眼，说道，“自从开始怀疑宋云成是影子杀手，我就对他展开了细致而严密的调查。宋云成是省警校98届的毕业生，他在警校里的成绩很好，毕业之后进入市公安局工作至今。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父母离异，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在他上大学期间，母亲因病去世，后来他也没有结婚，一直单身至今。”
我暗暗地想：“原来宋云成一直是一个人生活，这就给他杀人创造了良好的独处条件。”也没说话，继续听周浅分析。
“宋云成为什么不结婚？”眉梢问道，“还有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影子杀手的？”
“宋云成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影子杀手的我不大清楚，但是他为什么一直不结婚，我倒是略知一二。”周浅道，“宋云成在警校的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名叫顾蕴。两人当时感情很好，只是后来他们中间出现了一个人，导致了宋云成和顾蕴的分手。”
丫头问道：“是有第三者插足么？”
周浅点点头：“那个第三者也是他们在警校的同学，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让顾蕴爱上了他，而且是那种死心塌地的爱。宋云成当时只是一个穷学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顾蕴的移情别恋。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脱离了正常的轨道，那个男人要和顾蕴分手，顾蕴却是死活不肯分手，并以分手相威胁！”
“咦？这剧情怎么这么耳熟？”眉梢惊异道。
我也想起了李梅和冯见的事情：“怪不得宋云成要杀死李梅和冯见，原来其中有这么一段伤心往事！”周浅叹道：“不过当年发生的事情略有不同。顾蕴不肯放手，对那个男人死缠烂打，那个男人被缠得心烦意乱，在一次推搡过程中，失手将顾蕴从楼顶推了下去。顾蕴当场就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丫头惊叫道，“那样宋云成肯定疯了吧？那个男人是不是被宋云成给杀了？”
“那时候的宋云成只是一个警校的学生，还不是现在的影子杀手。”周浅摇头叹道，“顾蕴死后，那个男人被抓了起来。但是那个男人的家里势力很深，把他保了下来。他最后只被判了八年。后来办理了保外就医，实际上只坐了一年多的牢就出来了。”
“害死了一个人，就只坐一年牢？”眉梢愤然道，“真是太可恶了！宋云成后来有没有对那个男人动手？”
周浅道：“据我所知是没有，那个男人刑期满了之后，就出国了，现在在国外，宋云成想杀也杀不到。”
我疑惑道：“周浅，你说的这些，可以解释宋云成为什么会成为影子杀手，但是跟他今天不逃跑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周浅盯着我道，“那个从宋云成身边抢走顾蕴的男人，名叫高有才，他的爸爸现在就是省厅的刑侦专家——高东！”
“高东…这名字有些耳熟…”我将探询的目光投向周浅，“就是现在那个专案组的组长高东？”
周浅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应该就是同一人。”
“怎么这么巧？让高东来做这专案组的组长？”我说，“宋云成不急着逃跑，是为了留下来杀高东么？”
周浅道：“高东来做这专案组组长，也在宋云成的计划之中。”
我奇怪道：“宋云成有那么大的能量么？能确定专案组组长的人选？”
“宋云成的确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但他杀了一个人，高东一定会出山。”周浅缓缓道。
“丁学哲？”我心念一转。
“嗯。”周浅点点头，“丁学哲的姑姑正是高东的老婆。高东是丁学哲的姑父，如果只是丁学哲被杀，高东不一定出山。所以宋云成在我那个出租屋里故意留下线索，因此促成了专案组的成立。专案组成立，要对付的又是狡猾凶残的连环杀人犯影子杀手，其中又有丁学哲的案子夹杂其中，高东这个省厅刑侦专家，自然就成了专案组组长的不二人选！”
听了周浅的回答，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宋云成是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找到周浅的血迹，以此促成专案组的成立。他的最终目的，就是高东！在身份暴露之后，宋云成没有第一时间逃走，而是利用小点让我们不敢报警，他的目的就是找高东复仇！很可能，宋云成做下这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最终的目的，也是把高东给引出来！
“那我们…要不要报警呢？”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彦彦还在他的手上…”
“打个电话给宋云成。”周浅沉吟一阵，说道，“我有话和他说。”
我拿出手机，拨了宋云成的号码，我原以为肯定打不通了，没想到对方一下就接了。
“小陈，有事找我么？”电话里宋云成的声音很是亲切平和，似乎我们之间不是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而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朋友’。我拿着电话有些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电话给我吧。”周浅躺在床上，对我伸出了手，我将手机递给周浅。
“是我。”周浅将手机的扬声器打开，说道。
“周浅？”宋云成的声音传出，“我还是低估了你！”
“收手吧。”周浅说，“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计划了。杀了高东，警方会投入什么样的力量来抓你，你自己也清楚。你更跑不了！”
电话那头的宋云成沉默了一下，道：“你是在劝我回头么？别费那个口水了！我们来谈点有营养的吧！我想知道，你落到我的手里，是不是事先计划好的？”
周浅说：“要说事先计划好，也不对。但是我在调查你的过程中，有想过被你发现之后该怎么办，于是我提前做了准备。我向国内一家科技公司订制了一套语音实时传输系统，并将语音接收器植入了小腿中。而且这个语音系统也够先进，能够检测我的体温心跳。如果我死了，我留给我哥的那个语音系统会立马解锁。所以除非你在杀我的过程中一言不发，不然只要你发出声音，你杀人的嫌疑就洗不掉了！而我猜你心中肯定也有疑惑，不会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把我给杀了。”
“原来是这样。”
周浅说：“的确是这样。这是个科技为主导的时代，有时候，高科技能在破案过程中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领教了。”宋云成淡淡地说。
“赖佳彦在哪里？”周浅忽然问道，“她是个好姑娘，你能放了她么？”
宋云成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就在我们的心逐渐往下沉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我关周浅的地方你们还记得么？那小姑娘也被我关在那里！”
“你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了？你没骗我们吧？”我对着电话大声问道。
宋云成轻笑一声：“我没必要骗你们。你如果不信，可以过去看看，找到那小姑娘以后，你们也可以报警，把我的真实身份给举报了！”
我看了一眼周浅，有些惊疑不定。宋云成忽然这么好说话，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你的计划是不是已经完成了？高东已经被你杀了？”周浅道。
“高东的事情你也猜到了！周浅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了，有你这样的对手，我也感觉很欣慰。不过我们以后没有机会再对决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感觉到寂寞？”宋云成的声音很平静。但是那种平静却让我感觉心悸。
“你想做什么？”周浅的声音也有些激动起来。他似乎预感到了将要发生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宋云成的声音透着一些疲倦，“我累了，想休息了。其实刚才你们不打我电话，我也正想打电话给你们。现在好了，不用这么麻烦了，再见了，我的朋友。”
十数公里之外的山道旁，一辆警用越野车停在路边。一身警服的宋云成一边抽着烟一边打着电话，在越野车里，专案组组长高东已经躺尸了。
他的血还是温热的，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宋云成对着电话说完最后一句，按下了手里的一个按钮。
“轰隆！”一声震天响，火光也冲天而起。
听着电话里的响声，周浅呆呆地握着电话不说话。我和眉梢也愣住了。
“刚才那个声音是爆炸么？宋云成自杀了？”眉梢问。
这个问题我们谁也无法回答。我站起身，拉着眉梢往外走去：“我们先去那个地下室，看看彦彦是不是被关在那里！”
后来的结果证明，宋云成良心发现了，他没有骗我们。我们的确是在那个地下室里，找到了小点，活蹦乱跳、完好无损的小点。
找到小点之后，我马上向小科报警，向他报告宋云成是影子杀手的事实。小科这个愣头神竟然不信我，直到我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他才将信将疑地打电话给专案组组长高东。电话自然是打不通。小科这才急了，开始在全市寻找宋云成和高东的踪影。
不得不说，公安局找人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半天之后，他们在市郊的某条山道上，发现了一辆烧毁的越野车。车上有两具烧焦的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但是根据案发现场的其他线索痕迹来推断，这烧焦的两具尸体，分明是宋云成和高东。现在，警方正在对这两具尸体进行DNA的鉴定，只要鉴定结果一出，影子杀手连环杀人案，就算是结案了。
虽然这个结果，不是市公安局愿意看到的！
…………
“周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救了小点以后，我将她交给眉梢照顾，一个人回了医院。丫头也正好回去了，于是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周浅两个人。
“就是你给我留下的那个‘语音实时传输系统’。为什么会霸占着我的电脑不放？”
我将那个U盘霸占电脑的情况讲了一遍。
“有这种事情么？”周浅沉吟道，“按理说不会发生这种事，不过可能是因为那个系统是刚出的，不太稳定。我得向那个virm公司提意见了。”
“买那个东西你花了多少钱？”
“五万。”
“我们又没钱了……”
我们正聊着天，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老包，好久不见了。”周浅笑着对来人说道。
包小科的脸上却没有笑意，他的神情很是凝重。
“你怎么了？”我拍了拍包小科的肩膀，“这一次你们公安局虽然栽了一个大跟头，但是案子总算破了嘛！大家也都没有出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开心点嘛！”
“周浅，陈铁柱！”小科的声音很是低沉，“这一次，我又栽了。！”
“你说。”周浅在病床上坐直了身体。
小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DNA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其中一具是专案组组长高东，而另一具，却不是老宋的…你们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我心中一震：“宋云成没有死？”
周浅叹道：“看来宋云成还杀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人…”
我们三人一时沉默无语。
看来影子杀手这个案子想要结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第六个故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也算是有始有终了。第七个故事‘天水记’更在磨铁了，就不搬到这里了，这个帖子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感谢一直以来追贴的你们。我们有缘再见吧。。。
感谢你们的留言，这个帖子完结，是因为楼主觉得欲速则不达，创作出好故事需要时间。到时候写出了新的故事，我会开新的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