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新摩王现,天山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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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语,我和老鬼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我这才发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来,却是那天分家之时,主动留在白狼谷悬空寺的宝善小和尚。
我先前还有些诧异他为什么会选择留在白狼谷悬空寺,现在却知道了。
原来他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留在白狼谷悬空寺打探消息。
深吸了一口气,我冷静下来,然后盯着宝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宝善说道:“你们走的这几日,寺内因为大火,库房被烧,粮食不够,于是方丈派吴法出去采购,结果他后来回返,哭诉粮食被抢了,人还给打了;他怂恿方丈来这里找事,方丈不信,问了随行之人,得知真相之后,便偃旗息鼓,不过也让寺内众僧人出去,四处化缘和采买。寺内空虚,只有四十多人,多集中在毗卢殿中,没想到昨天夜里,就有人杀入其中……”
我是知道会能方丈手段的,别的不说,一招破了程程手段,将其生擒,随后一语沟通佛陀,降下雷雨,这样的手段,居然会战死?
我问来人是谁?
宝善摇头,说人不知道是谁,不过应该还是那日几人的来路。
我问为何?
宝善说昨夜陡然而至,来人颇多,各种妖魔鬼怪一齐上,方丈与人单挑而死,而死之后,那些鬼怪高声齐呼的名字,叫做“新摩王”。
我一愣,说这什么名字,是魔鬼的“魔”,还是摩罗的“摩”?
宝善摇头,说不知,但那人之厉害,已经不是凡人所能够抵御的了,方丈即便是修到了出神之境,在那人面前,最终也只有战死;除了方丈,寺内四十余人,几乎没有谁能逃脱,我若不是太师叔祖送我的一副符箓藏匿了身形,只怕也来不了报信……
我想起一事儿,说对了,那被俘的少女程程,后来是如何处理的?
宝善说方丈优柔寡断,最终还是没有问出个什么来。
我说既然如此,那岂不是说法江也没有审问?
宝山说法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方丈一直说要开一个声势浩大的审判会,拿他的人头来祭奠众位死去的同门,结果一耽误,最终也是给人救走了去。
听到这话儿,我摇了摇头,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会能方丈你说他强不强?
那日惊艳的表现,我差点儿都给跪了,这得修行多少年,对于法门和道理的参悟达到一定的境界,方才得以如此。
然而说蠢,他也是真蠢,堂堂一主事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听信宵小谗言,优柔寡断,最终给人毫发无损地将人给带走,将白狼谷悬空寺的根子都灭了去……
这事儿说起来我都觉得丢脸,若当时我在场,不说不死,至少能够拿着程程的性命,要挟那个什么劳什子新摩王,换得寺内众人的平安。
狂妄自大,你特么居然去单挑?
我心中满腹怨气,那程程虽说是他会能方丈捉到的,但我为了拖住她,却耗费了许多的精力,结果好不容易擒到了,一回都没有审过,又给人抢了回去。
你说要我心平气和,我还真的难以办到,特别是在我桃花扇还给人昧了去的当前。
这坏消息,当真是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头都有些大了。
宝善应该也是刚到不久,他这边说完之后,众人开始分析起那位在悬空寺掀起腥风血雨的新摩王,到底是何方人物。
如此一阵商议,没有一个人能够理出头绪来。
因为大家都没有听过新摩王的名号。
瞧见众人都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我却提出了另外一条渠道来,说这位新摩王的出现,其实是因为悬空寺捉拿了那个叫做程程的女孩儿。
新摩王是奔着那女孩儿程程过来的,而据我所知,这程程是荆门黄家家主黄门郎的女儿黄养鬼的侄女。
程程管黄养鬼叫做姑姑。
如果能够顺着这条线找过去的话,定然能够找到新摩王的下落来。
听到我的分析,众人皆是沉默。
如果按照我的分析,这件事情十有八九,跟荆门黄家是逃脱不了关系了,而到底是什么,让荆门黄家能够这般的嚣张呢?
黄河大师默然无语许久,这才抬起了头来。
他环视着众人,然后平静地说道:“尽管白狼谷和敕勒山两寺已然分家,但那新摩王屠杀的,却都是我们的寺内同胞,这仇,不能不报;会空,明日你带着宝善,还有其他人赶往白狼谷,做两件事情,第一就是保护悬空寺遗留下来的一切古迹,第二则是留在那里,招揽一切返回的同门。”
会空禅师点头,说自该如此,悬空寺适逢大难,若不能同心协力,必然逃不过覆灭的危险。
黄河大师又说道:“会远,这几日你且在此住持一应事务,我明天出去,找西北道上几位能够说得上话的话事人,寻求援助,看看能不能通过江湖的力量,对其进行遏制。”
他这般说,我想起了萧副局长的请求来,于是说起了西北局有心见一面的事情来。
黄河大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悬空寺之所以与宗教局心中有些嫌隙,完全是因为之前的智饭事件,以及会能方丈的决策问题;我们现在既然打算入世,人家又是一番好意,不可辜负。既如此,我明天且留一天,与萧副局长见过面之后,再离开罢。”
如此商量到了半夜,众人都是一阵疲惫,各自回房稍歇。
敕勒山破庙的条件有限,不过他们还是给腾出了一个单间来,给我、老鬼和疯道人歇息,这一天变故颇多,我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于是索性打坐。
我打坐半宿,早上起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发现疯道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瞧见我醒来,咧嘴一笑,吓了我一大跳。
这两日的相处,我们已经算是十分熟络了,我喊道:“石老哥,你这是在干嘛啊?”
疯道人说王明,我怎么感觉你练功的方式,与我一般模样,你什么时候跟我偷学的啊?
我哭笑不得,说你修的是南海降魔录,我修的也是,这证明了我们是同门,哪里存在着什么偷学?这事儿我们昨天不是讨论过了么?
疯道人挠着头,说是么,我忘记了。
我无语,说您有空的时候,好好想一想,看看自己到底是谁,免得我把辈分叫错了。
疯道人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说没事,咱不是说好了么,你叫我老哥就行了,多两个弟弟,我也挺乐意的。
我说你乐意没啥,要正是我师叔啥的,我师父可不乐意啊?
如此聊了两句,疯道人捂着肚子,说我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我无奈,叫醒了老鬼,然后三人出去,在厨房里找了点儿吃食,将疯道人的五脏庙给处理了,而随后会空禅师则带着三十多人,在宝善的带领下出发,我又去送了一回行。
望着这些和尚远走,我感觉到周遭的人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悬空寺几次剧变,死伤无数,如此想起来,还真的是有些让人心塞。
早上的时候,宋思明打了个电话过来,告诉我萧副局长已经把行程确定好了,大概能够在下午的时候抵达。
我将这消息回复给黄河大师,他点了点头,显得很平淡。
我问黄河大师,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黄河大师如实答复我,说如果有宗教局这边的财政扶持,那便在敕勒山破庙的基础上简单地重建悬空寺,至于白狼谷那边,会派部分人员驻守,然后再缓慢发展,恢复了元气,再另谋他图。
我说那新摩王这件事情呢?
黄河大师说不管是新摩王,还是程程、黄养鬼,她们冲着黑舍利过来这事儿,已经确定无疑了,现在需要做的有两件事情,第一就是通知其他家藏有黑舍利的佛刹,小心提防;再一个则是求助西北同道,让众人帮忙主持公道。吗,
他说得恳切,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毕竟悬空寺最强的会能方丈都落败了,凭着现在这些力量,谈报仇,实在是有一些狂妄。
我想了一下,说既然西北局的领导过来,不如将这事儿跟他提一下?
黄河大师摇头,说不用,江湖事江湖了,扯官府就没意思了。
我瞧见他这成见颇深的样子,也没有多劝。
下午的时候,萧副局长带队前来,与黄河大师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的会晤,双方在房间里单独交谈,无人知晓到底谈了些什么,而会晤结束之后,黄河大师还招待萧副局长一行在敕勒山悬空寺里吃了一顿素斋,彼此尽欢。
饭后萧副局长一行准备离开,不过他还特地找到了我,跟我谈了一下我丢失的桃花扇。
他告诉我,天山派的蒋千里那边回应,说他儿子蒋涛暂时没有回来,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如果此事属实,他绝对不会徇私枉法,定然将此物归还,物归原主,并且将他儿子亲自押往西北局,接受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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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死不认账,转角遇爱
萧副局长将我的事情一直放在心里,他表示,每天都会找人去催促天山派的蒋千里,务必让他将东西给归还出来。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想跟我商量一下,说那蒋涛拿走东西呢,实属无知,如果他能够完璧归赵的话,希望我能够不要追究,不然他这里有点儿难弄。
萧副局长帮了我们这么多,对于他的难处,我也表示理解。
毕竟他又不是一把手,位置有些尴尬,如果太过于方正了,日后的工作也有些不好开展。
我并非不知变通的人,体制内工作难做,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所以萧副局长提出来的事情我也表示了认可,并且提出来,说如果他觉得困难的话,就连杜老七都可以不用追究——前提是我的东西完好无损地找回了。
要是不然,我得让这些家伙后悔自己动了那坏心思。
萧副局长瞧见我一脸严肃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东西若是没了,你莫非要拿人命来赔?”
我说萧大伯我提前跟你讲一点,东西若是没有了,杜老七要死,蒋涛也得死,至于那个玩忽职守的胡宗男,也得死;另外我还要杀上天山派去,让那些人怎么拿走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让他们知道我南海一脉,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话儿说得萧副局长一阵黑脸,说年轻人,杀心别那么重。
我说我不表明决心,就害怕那些人不把我当一回事。
萧副局长说那扇子,对你真的很重要?
我点头,说对。
犹豫了一下,我认真对他说道:“定情信物来着。”
萧副局长听到,终于释怀了,说这事儿我全力帮你争取,而如果那帮人要真的是胡作非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你的后盾——骂了隔壁!
好嘛,这位敢情也是个炮仗脾气。
送走了萧副局长,我们回来,黄河大师也准备出发了,过来与我们告别。
他问我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告诉他,说自然是一直盯着黄养鬼那女人,毕竟我师父还在她手里,另外我私人物品给天山派的掌门公子蒋涛给偷走了,我回头还得让他还回来才行。
黄河大师说我这几日会走一走西北的江湖同道,那天山派自然也得找,回头我帮你说两句。
我一听,赶忙问清楚那天山派的具体地址在哪里。
黄河大师告诉我,在天山最高峰博格达峰附近的山区里,如果真的需要,回头可以留守的会远找一份地图。
我又问了一下那蒋千里的寿辰,得知是在三天之后。
黄河大师离开之后,我和老鬼便有些无所事事,本来此番过来,准备是大有作为的,如果幸运,将黄养鬼给捉住,即便是不能够套出我师父的下落,也能够将其擒拿,然后回去找人帮忙看一下,确定是否中了邪。
然而随着悬空寺方丈会能的高傲和狂妄,使得一切都成了幻影。
虽然那家伙也吃了报应,饮恨于此,但事情却变得更加离奇了。
唯一让人欣慰的,恐怕就是我们碰上了疯道人石香墨,此老居然会我南海一脉的法门,虽然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但是我们几乎可以确认出此老应该就是我们南海一脉的。
这老头儿如果能够调教好,即便是疯癫,对我们来说,也是有很大助力的。
毕竟他老人家的底子在。
闲着无聊,我和老鬼便认真地试起了疯道人的修为来,并且告诉他,说如果打败了我们,就有得饭吃,而如果他输了,那就得饿肚子。
这话儿弄得疯道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全力出手起来的时候,我和老鬼就完全跪了。
即便是我们用上了全力,丝毫不留手,都不是此老的对手。
他对于南海一脉诸多手段的运用,简直是神乎其神。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我觉得他未必比那悬空寺的方丈会能差多少,只不过这脑袋有点儿问题,所以才没有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而已。
而随后我和老鬼还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那就是疯道人的体内,禁锢着一个让人恐惧的东西。
我们说不出是什么,炁场满眼过去的时候,却能够感受到一种如深渊一般无尽的恐惧。
他的体内,封锁着一个大魔头。
突然间,我懂了他这么高的修为,为什么会疯掉了。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这东西。
我和老鬼的才疏学浅,对于这东西的研究并不深,所以也无法知道他体内封禁的到底是什么,但也知道正是因为这东西,才使得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南海降魔录,最快的捷径就是找到一魔来封印降服,只可惜他弄得有点儿太大了。
让人惊悸。
我体内的那蟆怪儿经过这么久时间之后,早已被我给不知不觉地炼化了去,而它的降服,最终被超度,使得我的修为登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也才使得我有胆气跟萧副局长说出之前那般猖狂的话来。
没想到疯道人玩得比我们所有人都大。
他真的是个疯子。
我们找了悬空寺几位修为高深的长老帮忙瞧看,他们都直摇头,说不太清楚。
虽然不清楚,但是他们都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现在的疯道人意志,与那魔头意志,每时每刻都在意识之海中交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管如何,只要当一方彻底占到上风的时候,他也将最终觉醒过来,成就无上修为。
听到这样的判断,我和老鬼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兵行险着,剑走偏锋。
老爷子你牛波伊。
对于疯道人,几个长老其实也有听说过,他在西北道上出现,差不多也有一二十年了,那荒野大镖客夸口说的事情,其实也是真的。
疯道人当初的确有跟西北英豪、天下十大之一的北疆王交过手,棋差一招。
不过北疆王当时留下了一句话,说此人神志未开,若是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自己也未必能够对其战而胜之。
这样的评价,简直是有些逆天了。
如此我们又在敕勒山悬空寺待了两天,前往白狼谷的会空禅师返回了来,告诉我们那上面的惨状,那个让我们所有人都痛恨无比的会能方丈死无全尸,被分成了数十块。
惨不忍睹。
那新摩王到底是谁,竟然会这般残忍和恐怖呢?
无人知晓。
而随后萧副局长那边又来了消息,他语气沉重地告诉我,说他派人去了两回,天山派都回复,说蒋涛并没有回来。
然而他从别的渠道里,却得知蒋涛此人已经回到了天山派里。
从种种迹象表明,那天山派已经是准备不认账了。
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堂堂一派之尊拉下脸皮来耍无赖,甚至还赌上了自家儿子的名声,萧副局长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地告诉了我。
他向我承诺,说他这两天正在处理拜火教叛乱的事情,分不开身,等他闲了,将会亲自上天山跟其讨要。
听到萧副局长诚恳的话语,我表示不用这么客气。
我告诉他,说我自己的东西,自己去拿回来。
听到我的决定,萧副局长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许久之后,他问我道:“没有别的回旋余地了么?”
我没有了,对方既然耍无赖,我就只有一个字。
他问什么字?
我说:“干!”
萧副局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一个人身单力薄,要不要打电话叫萧克明过来?
我说没事,我不是一个人,我有整个南海一脉做后盾呢……
萧副局长终于下了决心,说好,这事情我帮你运作一下,只要不闹太大,我都帮你给兜下来。
我说萧大伯你不用帮我出头,免得到时候两面不是人,实在不行,我跑国外去。
萧副局长说这怎么行?事情是我亏欠你的,兜底的事情,我帮你弄。
双方聊过之后,挂了电话,我一刻都不犹豫,直接找到了老鬼和疯道人,跟他们谈起这件事情来。
老鬼说有什么可说的?干呗。
疯道人说管饭就行。
当下我们也不犹豫,我跟会远禅师要了地图,然后连夜出发,车都还是宋思明边给派的,连夜兼程,先到乌市,然后转折,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方才赶到了博格达峰附近的山区。
车子一直开到了最近的村子,接下来就是山路,我们辞别了司机,然后赶路上山。
天山派并不算难找,因为上山的时候,会瞧见有一些打扮特别的人跟我们同一方向,有人过来盘道,这才知道居然是过去给天山派蒋百里贺寿的人。
对方邀我们同行,不过给我们婉拒了。
他们是真心诚意地过来祝寿,而我们却不同,如果到时候真的谈不拢的话,这寿宴说不定就变成了丧事。
这事儿,谁说得清楚呢?
而往山上走,这时雪花飘散下来,山上积雪颇深,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在一处路口转角的地方,突然间我的眼前一亮。
我擦,这不是荒野大镖客么?
你不去养伤,还跑这儿来晃荡,咱们真是有缘啊……
第五十七章 了结因果,斩魔消息
(**************************************第一更************************ 荒野大镖客在赶路,匆匆忙忙,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虽然没有回头,但我能够瞧得出来,应该是西北第一刀。
不是冤家不聚头。
天山派的交游还真的是广阔,不但与西北局关系密切,二把手都是出自于天山派,孤傲清高的悬空寺中,黄河大师也跟其相熟,而且黑道方面,荒野大镖客这一票人,居然也眼巴巴地跑过去跟他祝寿,俨然一副西北江湖魁首的架势。
不过你错就错在以为可以凭借着这声势,随意欺负人。
你欺负别人,那就算了,欺负我南海一脉,这可就不行。
仿佛是老鼠见到了香油,赶了一天一夜路的我们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老鬼身子一轻,人在积雪之上飞踏而走,绕了一个弯子,从那边的雪林处走近路去拦截,而我则奋力往前狂追。
五分钟之后,我瞧见老鬼拦在了山路跟前,而荒野大镖客与西北第一刀两人不敢与其交锋,却是转身往回赶。
我正好堵了一个正着。
荒野大镖客被我卸去了右臂,此刻仅剩一条左手,匆匆往回赶,瞧见我拦在了退路上,先是陡然一惊,然后指着我身边不远、啃着馕饼的疯道人说道:“石前辈,这两人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若是帮我将其杀了,我管你一辈子的饭……”
呃……
疯道人抓着手中的大馕饼,擦了擦胡子旁边的碎屑,然后抬起头来,良久之后,方才不屑地说了一句:“死骗子。”
荒野大镖客瞧见疯道人面露不屑,顿时就慌了,左右一看,居然跟我商量起来:“王明,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是受了小人迷惑,那个悬空寺的吴法和尚,他对你们一直污蔑,痛哭流涕的,我方才烧昏了头,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把?”
他到底是民间的实力派演员,这一动情起来,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当真是感人肺腑。
不过我依旧没有理会。
如果没有荒野大镖客这帮人的半路伏击,我们就不会惹上那么多的麻烦。
最可恶的事情还属于这帮人明面上打不过,居然还将事情给捅到了西北局去,让我和老鬼免费吃了一回牢房。
虽说后来这事儿给萧副局长和宋思明摆平了,但我的桃花扇正是在这一次给人顺走了的。
终归到底,都是他几人的错。
我眯着眼睛,瞧见这荒野大镖客在那儿扮可怜,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然后说道:“是谁出的主意,让西北局抓我们的?”
荒野大镖客大叫,说是吴法和尚和杜老七两个人出的主意,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
我说为什么不同意?
荒野大镖客说我、我觉得这个有点儿不合江湖规矩。
我说对啊,咱两个人之间,该咋闹咋闹,这都是江湖内部的事情,你们去扯上朝廷六扇门,这算个怎么回事呢?不过你最终不是也没有阻止么,是不是心里面有那么一点儿侥幸,想要让鲁宗仁那厮将我直接弄死在监狱里面啊?
荒野大镖客慌忙摆手,说不是的,后面的事情,都是杜老七操作的,我根本就不晓得……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的外号,叫做寸草不生,多么嚣张和霸气啊,别这样,英雄一世了,何必在人生最后的谢幕仪式上,做起了狗熊来?
听到这话儿,西北第一刀手往腰间一抹,将那把阔口刀给拔了出来。
荒野大镖客连忙拦住他,说贤弟,可别冲动,我们……
西北第一刀却是比他有骨气,冷冷说道:“还扯个屁啊?双方都已经撕破了脸皮,何必假惺惺地在这里摇尾乞怜,乞求别人的谅解?早干嘛去了啊?”
我倏然起敬,说毛一马,你是个值得人敬重的对手,来吧,我让你瞧一瞧真正的刀法。
西北第一刀冷笑,说正有此意。
说罢,他拔刀而出,就朝着我这边快步冲了过来。
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西北第一刀这一下,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出,所以刀势在一瞬间变得格外浓烈起来。
我的十字军血刀被放在了桃花扇那儿,手上并无它物,面对着这种视死如归的刀法,没有别的手段,只有一招。
逸仙刀,斩人诀。
唰!
一道破空之声陡然响起,西北第一刀陡然出刀,猛然劈了过去,“铛”的一声,他被那磅礴的龙脉之气给震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然后我腾身跳在了半空之中,伸手一抓,逸仙刀瞬间变大,化作了寻常刀剑大小,被我捉在手中,然后猛然下劈。
西北第一刀之前与我拼斗,在没有逸仙刀、没有启封的十字军血刀面前,也仅仅是旗鼓相当,斗了几十个回合之后还力有不逮,在这旷古烁今的斩人诀面前,更是有些吃力。
如此两人连拼斗了七八回,西北第一刀就力有不敌,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我没有任何意外,将逸仙刀扔向了半空之中。
下一秒,我赤手空拳,撞入了对方的怀里。
我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噗……
逸仙刀从他的身后陡然刺出,刀尖差点儿就刺进了我的胸口来。
被一刀刺破了心脏,双手被捉住,毫无还手之力,这西北第一刀从喉咙里迸发出了三个字来:“好刀法!”
说完这话,他双眼一翻,口中大股的鲜血弥漫而出,显然是已经断了气。
望着这个死去的刀客,我的心中突然间多了几分感慨。
这人出身的西北阀门马家堡,倒退一百年,西北之地好几个省都是他们马家的,可以说得上是名门之后,只不过他后来叛出了马家。
而即便如此,他这一身刀法,凌厉极致之处,也的确当得起西北第一刀的称呼。
只可惜他跟错了人,整日与荒野大镖客这样的大贼混在一起,一身修为却都是助纣为虐了。
西北第一刀既死,我回过头来,却见荒野大镖客也给老鬼制服了。
如果说四肢健全、巅峰状态的荒野大镖客能够有根老鬼一战的资本,那么这位断臂“杨过”可就完全没有半点儿悍匪之色,甚至连西北第一刀的豪放彪悍都不如。
他几乎是没有怎么抵抗,便给老鬼撂倒在了地上。
老鬼将他制服在了雪地之中,也没有再一步的动作,而是等待着我。
收起了逸仙刀,我从西北第一刀的手中夺过了那把阔口刀,然后高高举起,猛然下挥,将这人头给斩了下来,又将其身上的衣服剥下一件,把头颅给包裹着,完了之后,我方才提着来到了荒野大镖客的跟前来。
那家伙瞧见我这利落的手法,可比他们这帮悍匪要残忍得多,一时间腿肚子都在抽筋,身子直哆嗦。
老鬼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说王明你干嘛啊?
我说咱们不是去给天山派的掌教贺寿么,双手空空总是不好,这西北第一刀不是上了通缉榜么,人头怎么着也得值个十来万,我送过去,多少也是一点儿意思。
老鬼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好事成双,不如我们再凑一个?
我点头,说好。
于是我又扬起了那一把阔口刀,而老鬼按在地上的荒野大镖客则慌忙大喊道:“别、别杀我……”
我停顿了一下刀势,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荒野大镖客说等等,我想一下。
我没有再理会他了,继续扬起了手中的刀来,而这个时候,他突然高声喊道:“等等,我想到了,那天疯道人说你的那把飞刀,是传说中的逸仙刀,对不对?”
我说没错,咋地了?
荒野大镖客说传说中逸仙刀配有三部刀诀,分别是斩人、斩魔和斩神,我不知道你学了什么,但如果我告诉你斩魔刀决的下落,你能否饶我一命?
阔口刀停住了,我往旁边移动了几分,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然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斩魔决?”
荒野大镖客说你先答应不杀我。
我说我不杀你。
荒野大镖客说你发誓,发血誓。
我拿刀锋划破了左手食指,点在了额头之上,然后说道:“我发誓,如果荒野大嫖客说出了斩魔决的下落,我绝对不会动手杀他!”
荒野大镖客听了狂喜,然后对我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叫做皮三儿,他是个土夫子,做的事挖坟倒斗的活计,不知道在哪个坟头里挖出这么一册斩魔决来,里面讲得有其来历,我才知道诸多重重。”
我说你朋友在哪儿?
荒野大镖客说东西没在他手上,后来蒋涛从杜老七口中听说了这事儿,于是花了大价钱,从皮三儿的手中买去了。
我眼睛一亮,说也就是说,斩魔决现如今,在那天山派掌教公子蒋涛的手中?
荒野大镖客点头说道:“对,就是在他那儿。”
听完这些,我冲着他笑了笑,说多谢。
荒野大镖客满怀期待地说道:“快把我给放了……”
唰!
他话都没有说完,脑袋突然古怪地一转,咔嚓一声,人便直接死了过去。
荒野大嫖客,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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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天山气派,人头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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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将荒野大镖客的脑袋给拧了下来之后,揉了揉耳朵,说我刚才是听错了,还是你语音含糊啊,人叫做荒野大镖客好吧?
我说对啊,我故意念的,总之这种因果,能少沾就少沾,别的不说,不吉利。
老鬼说荒野大镖客也是这西北道上的一狠角色,怎么就这么天真呢?
我耸了耸肩膀,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老鬼摸了摸鼻子,说关我屁事?
我说要不是你表现得太过于凶狠了,人家至于会这样么?
老鬼郁闷,说怪我咯?这家伙也是蠢,觉得凭一个消息就能够换取自己的一条命,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就他犯下的罪孽,要是真拿出斩魔决来那还另说,单凭着一个口信,就异想天开,实在不像是老江湖所为。
我说有的人啊,在自己的地盘上横惯了,突然间接触些外面的世界和人物,一下子就懵逼了,这样属于正常。
我们搜了一下这两人的身上,除了西北第一刀的那把阔口刀还算是不错之外,其余的我们都看不上,处理了尸体之后,我们提着两颗头颅上了路。
如此一路走,前方峰回路转,一片雪林之中,突然间就出现了一处险峻的关隘。
这关隘在两座雪山之间,周遭是茂密的针叶林,然后能够瞧见亭台楼阁坐落于山腰之间,而在正门处,则一层又一层的台阶,总共有十八处转折,每一转折的台阶都有二十到三十不等。
好巍峨的山门,好辉煌的道场。
无论是我,还是老鬼,都没有想到在这茫茫雪林之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去处,更加让人惊讶的,是在这大雪纷飞之地,这天山派的台阶之上,居然没有一点儿积雪。
人工清扫是不可能有这样效果的,这天山派的山门之中,必然布置得有法阵在,将那冬日的严寒给祛除了去。
不愧是跟悬空寺并称为西北两宗,而且在西北宗教局里面拥有庞大影响力的宗门。
不过越是瞧着对方的这等气派,我的心中越是不服气。
牛波伊就了不起?
老子偏偏要给你搅一下场,让你们这帮高高在上的家伙感到不痛快,让你们后悔自己卑劣的行为。
我和老鬼为天山派的道场气派而为之折服,但是疯道人却显得不屑一顾,拎着两个血淋淋包袱的他站在我们的身后,瞧模样好像我们的一老跟班一样。
这并非是我们欺负他,老头儿主动要过来提着,我们总也不能拦着不是?
他拎着血淋淋的脑袋,站立在我们身后,眯着眼睛,然后瞧着那挂着大红灯笼的道观,看着山门之前的迎来送往,脸上表现得很平静。
我瞧了他一眼,感觉老头儿的心中似乎有些异动似的。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憨笑,或许是我想多了。
走到这山门之下,老鬼瞧见远处有一块黑色皮毛,不知道是谁落下的,他走过去捡了起来,然后打量着疯道人手中的头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先把东西给包起来吧,我们这样进去,恐怕连山门都进不得。”
我帮着将头颅塞进了皮毛里面,回望天山派的山门,有些犹豫地说道:“老鬼,我们真的要去?”
老鬼斜眼看了我一下,说怎么地,你不要你那小情人给你的扇子了?
我说怎么可能不要?只是我们这么一闹,估计要出大事。
老鬼哈哈一笑,说出大事就出大事,咱南海一脉不惹事,但绝对不怕事,也许就是上天注定咱南海一脉要在这里扬名立万,拿他天山派当做踏脚石呢。
他说得豪气万丈,旁边的疯道人都感觉到了,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说嘿嘿,搞事我不怕,不过他们那里管饭不?
我摸着鼻子,说办寿宴的话,长寿面得有几根吧?
疯道人说行,有吃的喝的,啥也不说了。
三人商量妥当,走到了那山门之前,里面温度果然高了十来度。
一路往上爬台阶,仰望而上,如此颇费了一些时间,老鬼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耗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造出这石阶来,估计也是为了磨砺人的意志,另外旁人打上山门来,走这么多的台阶,那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都是算计。”
我们嘿嘿而笑,爬了一刻多钟,终于来到了山门之前,只见这儿一处关隘,门口有那知客的道人,瞧见我们走上来,便躬身问道:“不知三位是何方道友?”
我心中早就藏好说辞,说我们是天山脚下的无名之辈,江湖上并不曾有名声,不过听说天山派的掌教蒋千里道长大寿,按耐不住仰慕之情,便想过来参拜,一是瞧一瞧心中的偶像,再一个也是想看看这西北江湖上的豪雄。
我这话儿说得漂亮,但那为首的道人却皱起了眉头,说阁下并无请帖?
我摇摇头,说没有。
道人说此番掌教大寿,只是邀请一些私底下有些交情的江湖好友,并未打算大办,所有有一个规矩,那便是没有接到请帖的,就不方便接待……
我说道长你这么说,可真是让人寒了心。
那人依旧不同意,我便与他争执起来,双方在门口一番吵闹,这时有一个中年道人走了过来,先是朝着围观的众人拱手道歉,然后走到跟前来,一脸威严地说道:“相晨,怎么了?”
那道人朝着他拱手,说杨坷师叔,这人没有请帖,却还在这里纠缠……
中年道人走到我们跟前来,而这时疯道人举起手中皮毛,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带了寿礼的,又不白吃你们家东西,怎么这么小气?”
那人一听,盯着疯道人看了几眼,双目圆睁,拱手说道:“阁下可是约战北疆王而棋差一招的昆仑疯道人石香墨?”
疯道人挥了挥手,说正是贫道。
那人瞧见,干笑了两声,说道长你将那身道袍脱了下来,晚辈都有些认不得了,也罢,既然来了,那便请进吧,寿宴都已经开始了。
他一挥手,立刻有年轻道人过来请我们往里走去。
缴了阔口刀,方才进得天山派,过了山门往前走,一路上都有红灯笼,弄得挺奢侈的,如此路过十来个院落和殿宇,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广场前。
广场尽头处便是宴会厅,从这边望过去,人头攒动,果真是已经开了席。
来到了摆酒席的小广场前,能够瞧见里面的厅堂里拜了好几桌,而其余的则摆在了外面。
外面这儿差不多有四十多桌,那引路的道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暗示,将我们给引到了角落处的一席,这儿都没有人,就我们三个。
疯道人瞧见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凉菜,也不介意,不过他是个实诚人,拉着那引路道人说道:“吃饭之前,得先送礼,小哥,我们带来的东西,放哪儿去?”
引路道人说您来就好,且吃着,用不着讲究这些俗礼。
疯道人不愿,说哪有这样的,我们说了不吃白食。
那引路道人无奈,朝着偏房指了过去,说那儿有专门记录的负责人,你们将东西放哪儿便可以了。
我抬头望去,瞧见那儿的确是有一个登记礼品的,不过我也能够瞧见,但凡是觉得有些地位,或者说得上话的,都会被带着直接进里面的厅堂去,当面将礼物递给寿星。
因为隔得远,人又拥挤,我努力往里面望,也瞧不见太多,自然也见不着此番的正主。
老鬼在这里占座,我陪着疯道人过去送礼。
这东西包裹得严实,疯道人递过去的时候,那人抬头打量了我们一眼,旁边的引路道人在他耳边低语两声,他看都不看一眼,朗声说道:“昆仑疯道人,毛皮一捆。”
疯道人不愿意,说我这东西可值钱呐?
引路道人过来劝他,说您老先入席吧,吃过饭,一会儿掌教还会考校门下弟子手段,还有修行大赏,许多节目呢……
疯道人不情不愿地跟我回来,这时席间又坐了两个人,却是吐鲁番两维族同胞,小门小户的,有亲戚打赏,过来见识的。
天山派修道,故而寿宴不可能大鱼大肉,颇多素席,没油没盐的,十分寡淡。
大家都只是意思意思,而疯道人却不一样,他那肚量,简直堪比一头猛兽,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好是一通胡吃海嚼,旁边两个维族同胞都吓傻了,主动将面前的芝麻馕饼递过来,一脸同情地对老头儿说道:“多吃点儿,哎哟,你们那儿是不是都吃不上饭啊?”
呃……
吃到一半,这时旁边突然走来一人,朝着我们招呼道:“哎,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却是前些日子离开的黄河大师,便问他如何在这里。
黄河大师告诉我们,他是过来求救兵的,来了两日,结果天山派并不上心,他准备着参加了这寿宴过后,再去另外一处地方。
我问他有没有见着蒋千里的儿子蒋涛?
黄河大师说见着,还问那扇子来着,结果那小子矢口否认了。
我冷笑,说他会后悔的。
这话儿刚刚说完,侧厢房那里便传来了惊叫声,有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叫道:“真是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玩意,送两人头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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