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蛊记》——我是一个被苗女下蛊的“负心人”

  第五章 布局
  对于我的提议,王员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

  事实上,从我在人工湖旁边出现,并且将他带到这里来,他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毕竟王员外能够凭着我的一点儿关系就跑到欧洲去跟威尔牵线搭桥谈生意,到底不是蠢人,联系到我与荆门黄家恶劣的关系,就知道出现在这里的我,以及老鬼和小米儿,也应该是有备而来的。

  不过他到底还是生意人,十分精明,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吟了一番,故作思考,大概是在想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我并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这种事情急不得,一旦着急了,就容易落入别人的谋算之中去。

  而在想了好一会儿之后,王员外微笑着对我说道:“王明兄,这张波固然可恨,但他背后却是江湖第一世家荆门黄家,我老爹虽然有钱,但平日里素来不喜欢与江湖之事有所牵连,我在背地捣捣乱还可以,真正站出来明刀明枪地干,只怕是有些为难我啊……”

  我说员外兄,你这么说,也就是怕了张波,即便是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也无所谓的咯?

  王员外别看年纪不大,但江湖经验老道得很,又沉着冷静,一点儿都不受激,嘿嘿一笑,说王明兄,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没有必要用这种小手段来刺激我。

  我坦然地耸了耸肩膀,说那好,兄弟给你交一个底——你不是江湖人,所以我不打算忽悠你当主力,打打边鼓行不行?

  王员外十分感兴趣,说你讲一讲,我且听一听。

  我说荆门黄家是一滩浑水,你不想卷入,我理解,但这回的一口气,你不出,以后没有人看得起你,面子丢了得找回来,你说对不对?

  王员外挥了挥手,说都是自家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王来,别说这种有的没的,你直接跟我说怎么搞。

  我说我要搞张波,如果有可能,还会将他身边那个出鬼主意的军师毒贾诩马大海也给弄死,但这事儿你得出力,你若是愿意听,我继续往下讲;若是不愿意,我送你出门,你就当我们没有见过,怎么样?

  王员外两眼放光,说有点儿意思,你继续。

  我说我这边的人手,对于张波和周围几个人都绰绰有余,但是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张波身边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认得出来的就有锦鸡蛊苗的神风大长老,而他旁边还有一个娘娘腔,看样子也厉害得紧,你帮我想办法引走,我搞定张波。

  王员外眯着眼睛,跟我说道:“实话不瞒你,我这几天其实已经试探过了,除了你说的这两人,张波身边还有一个顶尖的杀手,另外还有两个鄂北道上有名的人物,想弄他,的确不易。”

  我说神风大长老这个点比较好搞,他还给人通缉着呢,可以通过官方那边来出力,把他吓走——就是不确定会不会打草惊蛇。

  王员外摸着下巴,微微笑道:“哦?这样倒是好办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道:“这样,我们双管齐下,一方面我摆出纨绔子弟不肯吃亏的架势,跟张波摆开阵仗,不过不见真章,就是吸引火力;另一方面通过举报的办法,想办法弄走像神风大长老这样背着官司的家伙——那家伙知道我来了,也知道我准备搞事,却并不怕我,因为他知道我不会跟他彻底翻脸,所以有恃无恐。”

  我点头,说对,你在明,我在暗,面子你有了,底子我有了——唯一的一点,就是我把张波的事情搞定之后,你得顶得住。

  王员外嘿嘿地笑,说先不讲江湖规矩的人,是张波,我这边只不过是摆摆架势而已,最后动手的又不是我,荆门黄家再有火气,也撒不到我的头上来;而这帮家伙要是真的来阴的,把战火燃到我的头上来,我那老子也不是吃白饭的,这些年在江湖上,也是交了一些朋友的。

  我说荆门黄家是很牛比,不过到底还是身处江湖,不敢掀翻桌子,肆意妄为,这一点对我们都很有利,得好好把握。

  两人将大方向给定下了,然后开始商量起了细节来。

  王员外别看说话做事咋咋呼呼的,但为人其实相当的精明,细节的问题他把握得很准确,包括揣摩敌人的心理,以及谋算着事后的形势和变化,他都讲得头头是道,让人刮目相看。

  这是一个肯动脑子,并且极为懂得如何做事的人,跟这样的聪明人合作,不用太担心。

  大家谈妥之后,王员外先行离开去布置,而我则留在这别墅里,继续等待。

  望着那家伙和两个俄罗斯大汉离去的背影,老鬼眯着眼睛,说这家伙可靠不?

  我说应该可靠,他老爹是千通集团的王千林,表面上是大富豪,其实背地里的修为深不可测,我记得跟你讲过,荆门黄家猎鹰的头儿黄汉在他手下,都走不过几招,便仓惶而逃;除此之外,王千林还和牡丹江天仙宫的三绝真人、白云观主人海常真人等这些天下十大的顶级大佬相交莫逆,不是简单的角色。

  老鬼说似乎听你说过一些,没想到这江湖之上,还有这等深藏不露的高人。

  我笑了笑,说在人家的眼中,挣钱乃第一要务,至于江湖之上的这些争勇斗狠,都不过是下乘手段而已,估计这件事情也就是王员外的自作主张而已,真正到了王千林的那个层次,这事儿打个招呼就行了,上面自然会有人提醒荆门黄家的吃相不要太难看,让他们收敛一些的。

  老鬼说既然如此,那你还忽悠这家伙入局?

  我哈哈笑,说王员外不入局,张波这边防备森严,我们难道真的像小米儿所说的一样,提着一把菜刀硬闯么——咱又不是孙猴子,还没有从朝天门杀到凌霄宝殿的手段。

  小米儿在旁边不屑地说道:“何必用砍,多没素质?我放点儿蛊毒,这些统统都不是事儿……”

  老鬼呵呵地笑,然后揉着她的脑袋,说你错了,蛊毒的确厉害,但是修道中人,对于此物防范的手段却多如牛毛,除非你能够出其不意,否则很容易被人发现,甚至会遭到反噬的……

  轻声交谈了几句之后,我跟老鬼开始交替值班起来。

  既然已经与王员外达成了协议,那么我们就不急于一时,没有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动手,还是耐着性子等一等会比较好一些。

  一夜无话,次日张波又在重重包围和护送之下离开,而到了中午的时候,王员外打了电话过来,告诉我们今天晚上动手,并且通报了相关的进度和细节。

  我们耐着性子,又在这栋别墅里等了一天,傍晚时分的时候,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又如期而至。

  等到了夜里九点多的时候,那边有了动静,我瞧见神风大长老和几个穿着各异的家伙从各个屋子里走来,然后乘着车匆匆而走。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来了两辆奥迪A6,停在了神风大长老的别墅之前,敲门,然后进入其中。

  这一切都进入了我的眼帘,而从整个过程来看,我能够知道当地的有关部门必定有荆门黄家的内应,所以这边虽然被人检查了,但却因为提前得到了消息而避开了去。

  从理论上来说,这不是一件成功的行动。

  但是实际上这一招叫做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至少像神风大长老这样棘手的人物已经不在了,给我们减少了许多的压力。

  有关部门的人在这边装模作样地查了一会儿,然后无功而返了,而就在他们离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王员外就正大光明地出现了。

  他自然不会是独自一人,还带了一票的人来,说是要找张波讲数。

  做人好歹得将一些道理和规矩,竞争就竞争,把人弄成嫖客,然后整得莫名其妙就死亡了,而且还遮遮掩掩,一点儿说法都不给,弄一大堆五毛在那儿,算是怎么一回事?

  还讲不讲规矩了,讲不讲良心了?

  王员外师出有名,张波估计是心虚了,都没有脸出来露面,而是派了马大海出来应付。

  大概是怕马大海吃亏,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也跟了出来,当做是武力担当。

  而这个时候,我们能够看得出来,张波这边也提高了警觉性,弄得外松内紧,几个屋子里都有人朝着张波的居住地集中了过去,显然也是怕对方来一手“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手段。

  不过尽管王员外的这么一闹,我能够瞧得出来,对我们威胁比较大的几个高手,都不得不站出来,去应付明刀明枪的王员外了。

  这也是不得已的,如果不用泰山压倒之势,震慑住这个纨绔子弟,谁知道他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么也就是说,现如今留在张波身边的,除了那个神秘的顶尖杀手之外,就只有一堆二流人物了。

  瞧见马大海一群人走远,我和老鬼对望了一眼。

  机会来了。

  干!
  第六章 摧枯

  其实就如同我之前告诉老鬼的,这事儿如果是落到了王千林手上的话,他绝对会走上层路线,通过有分量的大人物站出来,警告张波以及他身后的荆门黄家吃相别太难看,从而解决问题。

  这样子做,既不会有损于千通集团的声誉,也能够将这件事情给和平地解决,给双方一个彼此的空间。

  这才是大人物办事儿的手法。

  不过王员外年少气盛,就是想要以暴制暴,用同样的办法来证明点儿什么,方才上了我们的套。

  这事儿对于我们来说,是十分有利的,但估计王员外回去之后,可能会受到老爹的责备。

  所以越是如此,我们越是得办漂亮了。

  事儿办好了,啥都没得说。

  毕竟只有这样,才是最除火气的办法,就算是王员外事后受到责罚,但是他只要是爽了,就算是被骂,也会心甘情愿。

  我和老鬼、小米儿几乎是一瞬间就出动了,而行进的路线,我们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讨论过了无数次。

  临行前我对小米儿曾经有过教导,然而经受过蛇婆婆严格训练的她,一旦动起来,并不比我差多少。

  我的小无相步,老鬼的血族天赋,还有小米儿的诡异身子,宛如三道幻影。

  我们鬼魅一般地接近张波所居住的别墅前,而另一边的对峙其实也进入了最高潮的部分,王员外为人精明,演技夸张,最懂得如果将场面闹大,却又决不动手的原则,尽量地帮我们把人拖住,能留多久就多久。

  在翻墙冲入别墅院子的时候,我的心中就是微微一动,瞧见房间的窗帘之后,有人在打量着我们这边。

  被发现了。

  这事儿很难避免,毕竟在已然打了草惊了蛇、对方全神戒备的情况下,还幻想着要无声无息地潜入,这事儿着实有些天真。

  当下之计,唯有速战速决。

  砰!

  第一个动手的不是旁人,却正是报仇心切的小米儿。

  她一脚踢在了别墅的正门口。

  小米儿的撩阴腿几乎是从她出生起就已经极有天赋了的一招,腿部的力量十分恐怖,而经过蛇婆婆培育多年,那手段简直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得了的。

  那别墅的正门自然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这些。

  江边别墅之所以说住的人非富即贵,是因为这儿的别墅占地颇大,不但有前院,还有后院,有园林,而且还有游泳池。

  它一栋能够顶别人的三四栋,所以我们这边的分工,是我和小米儿冲入房间里去,而老鬼则在外面巡游。

  由他来防止张波逃遁。

  小米儿破门而入,大门朝着前方陡然飞去,而与此同时,我能够听到几声经过消声器的枪火。

  啪、啪……

  闷瓶子一般的声音,对方显然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开了枪。

  对于这手段,我们是早有预料,小米儿一个滚地龙,而我则无相步快速掠过,冲到了屏风口这儿,瞧见有一个家伙端着一把手枪,正朝着门口这儿点射。

  开枪?

  妈了个巴子,太不讲究江湖规矩了吧?

  枉你荆门黄家还号称江湖第一世家,一言不合就开枪,简直是没有一点儿规矩。

  我心中气愤,手上自然不会有半点儿留情,长手而伸,搭在了那人持枪的手背上,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个十三层大散手中的空手夺白刃,将其枪给夺了下来。

  我很快,快得对方都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当然只是对于我来说,对那人来说却仿佛一件绝对不可理解的事情。

  他震惊了,睁大了双眼,看着我从他手中将带着消音器的手枪给夺了过来,对准备了自己的额头。

  噗、噗、噗、噗……

  我扣动扳机,一梭子,将手枪里面的子弹全部都射进了对方的脑袋中。

  一言不合就开枪,这种家伙的身上绝对是血债累累,我从来不会把廉价的同情心放在这种走狗身上。

  我王明绝对不忌惮杀人,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可杀之人。

  法律不管,我管。

  鲜血四溅之下,我一刻也不停留,有人从侧面冲了过来,我抓着手枪,手一用劲儿,火焰狻猊的热量一下子就涌上了手掌之间来,将上面的指纹给一下子融化掉,然后朝着那人的脑袋猛然掼了过去。

  砰!

  那人应声栽倒,而我则冲进了客厅里去。

  客厅里至少有七八个人,每一个人都如临大敌,利器在手。

  然而我却没有瞧见张波,只听到楼梯那儿传来脚步声。

  跑了?

  这狗日的怎么变得那般胆小了?

  我心里满是鄙视,而小米儿是真的报仇心切,听到脚步声,人便冲到了上面去。

  我知道张波身边定然还是跟着几名高手,特别是王员外口中所说的“顶尖杀手”,格外让我有所忌惮,所以忍不住大声喝止道:“等等,让我来。”

  这个时候小米儿哪里听得了我的话语,人一下子就冲到了楼梯口里去。

  有人伸手来拦她,结果小米儿随手一挥,一股黑色雾气笼罩住了那人,那家伙的脸色诡异一变,不再拦她,而是转身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众人都为之惊讶,而下一秒,那人“哈、哈、哈”仰天长三声。

  别人都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语要讲,结果笑过之后,此人便七窍流血而亡,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去。

  一股既香甜又恶臭的气息,从那人的身上蔓延而来,脓水冒出,十分恐怖。

  房间里面的众人都是脸色大变,有这人的好友提着刀子,怒声吼道:“好一个害人的小丫头,宰了她!”

  他提刀想上去,而这个时候我出手了。

  逸仙刀。

  唰!

  没有人能够想得到我的刀究竟有多快,至少在坐的众人都没有想到,因为第一个感受到的人,已经被逸仙刀从眼眶之中穿出,钉在了墙面上。

  一击必杀。

  咚!

  那人重重地砸落在了墙面上,脑袋与墙面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在一瞬之间。

  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用格外沙哑的声音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找张波一人的麻烦,但谁要是给我添麻烦,我就要送他下黄泉。”

  我的话语震慑住了众人,然而还是有两个不服,一人大声喊道:“波爷养着我们,岂能让他如愿?”

  另外一人附和,说对,吃人供奉,忠人之事。

  唰!

  这个时候,逸仙刀再一次出击,将第一个开口的人给直接击毙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另外一人显然是有所防范了,不过我也不急。

  三尖两刃刀的刀丸被我从额头摸出,刹那间化作长刀,被我朝下猛然劈了过去。

  整个人从额头到胯下,不偏不倚,正正规规地一分为二。

  我这一刀,不偏向左一分,不偏向右一分,完全附和人体的比例,体现出了我堪称优异的刀感。

  这一刀之后,漫天的鲜血飙射而出,除了我用那劲气激荡,避开之外,客厅里面的所有人,都给溅射得一头一脸。

  热血可以上头,血腥可以立威。

  我连杀三人,长刀前指,厉声喝道:“还有谁?”

  剩余几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我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控制住了场面,见众人都给吓破了胆子,不敢向前,于是提着血淋淋的三尖两刃刀,冲上了楼上去。

  楼上的打斗在持续,小米儿在跟一个手握双刀的家伙在缠斗。

  那个家伙当真是一位好手,劲力方面或许不及天生神力的小米儿,但经验老道十足,而且身上还有防范邪物的符箓,使得小米儿并没有能够一蹴而就。

  而在走廊的角落尽头,我瞧见了张波。

  这家伙脸色阴晴不定,正在拿着手机打电话。

  他显然是在通知被王员外引过去与其对峙的大部队回返而来。

  不行。

  若是让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回来,事情的变故就大了许多,这事儿绝对不可能让它发生。

  想到这里,我放下并无危险的小米儿不管,而是直接冲向了走廊尽头的张波。

  这家伙瞧见他冲了过来,大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我是谁?

  脸上做了处理的我自然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情,继续向前,而张波则一抬手,掌心多出一物来,微微一震,化作万千银针,朝着我笼罩而来。

  暴雨梨花针?

  好歹毒的手段,眼看着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我避无可避,当下也是来了蛮狠的心思,将那三尖两刃刀给舞成一团,然后朝着前面猛然一抖。

  嗡!

  枪声发出一声龙吟般的轻响,一众银针悉数被这气势给震开了去。

  三尖两刃刀的刀身,本就是当年二郎真君斩杀恶龙的时候,用其筋骨所化,对方的那暗器再厉害,却也抵不过这真龙威严。

  我一招破解对方手段,抵近跟前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嗡”的炸响。

  我下意识地转过脑袋来,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我这一抬头,立刻瞧见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从左边的房间里涌现出来,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只有点点,到了后来,璀璨得宛如满天繁星。

  好厉害的剑法。
  第七章 拉朽

  出手的这人,不用猜,应该就是王员外口中所说的那位神秘顶尖高手。

  这个家伙应该是等待已久的,从我们冲入大门的时候,就已经蹲在了这里,就是准备要给袭击者来一个一击必杀的下马威。

  他或许对上别人,说不定真的就得逞了,然而却万万没有想到,我并非只有手里的三尖两刃刀。

  逸仙刀早已在暗处蛰伏,饥渴难耐。

  飕!

  一道炸响,逸仙刀寻迹而来,顺着出剑的那人戳了过去。

  在杀人与自救的选择中,即便是顶尖的杀手,到底还是惜命的,所以那剑光最终落在了逸仙刀的刀锋之上,刀剑交击,发出了刺人耳膜的响声来。

  而这个时候,我瞧见对方其实是一个长得还有几分秀气的女孩子,瞧那模样,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只是脸有点儿黑。

  不过对方的眼神十分冷,有点儿像是我小时候在野外时撞见的毒蛇。

  那种冷,让人不寒而栗。

  在交击的一瞬间,张波认出了我来,惊恐地大声叫道:“王明,是你?”

  他发现闯入别墅之中的居然是我之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朝着尽头的窗户那儿跑了过去。

  倘若是王员外的人,或许也就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不至于真的动手,但这个人换成是我,性质可就完全不相同了。

  他与王员外之间,不过是竞争关系,尽管吃相难看了一点,但上面都有人罩着,绝对是不可能撕破脸皮的;但我们却不一样,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干掉了黄养天,将荆门黄家往死里给得罪过了。

  更不用谈后来我数次击溃荆门黄家的追兵,以及猎鹰乃至黄汉一帮人。

  如果让荆门黄家的家主黄门郎列出一个最为忌恨的人选来,我恐怕得排到前三名。

  王员外会留手,但我不会。

  碰见了,绝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逸仙刀斩到了实处,狭长的空间让三尖两刃刀没有太多花费空间,于是我果断将其收起,化作剑眼,然后操纵着逸仙刀拖住了旁边的这位少女杀手,而人却冲向了张波。

  作为荆门黄家之中外门供奉里面的翘楚人物,张波的手段其实也是足够厉害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走到如此高位。

  但是有过前一次的交手,这让张波多少都有一些心理阴影。

  这种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所能够祛除的,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张波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踢开了那窗户,然后纵身一跃,朝着楼下逃开了去。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那些去与王员外对峙的护卫高手,将自己给防得严严实实。

  然而我们岂能如他所愿?

  张波刚刚跳下了楼去,立刻就传来了一阵激烈无比的打斗声,却是在外面守株待兔的老鬼动了手。

  我有心从张波这里得到突破,所以对于能够生擒此人,有着必胜的想法。

  顾不得一地的玻璃渣子,我冲出了别墅之下去。

  地上两人滚成了一团,张波万万没想到在窗外还有人等着自己呢,结果给老鬼一扑就弄了一个正着,两人在草地上不断翻滚,最终老鬼骑在了他的身上去。

  我从二楼窗户处跳了下来,冲上前去,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阵踩。

  这一脚踩在了张波的右脚脚踝上面去,只听到“咔嚓”一声,那人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痛苦嘶嚎来,而趁着这机会,老鬼将他的一对胳膊都给卸了下来。

  按理说作为黄门郎都需要用女儿来拉拢的外门供奉,绝对不可能这般容易束手就擒的,但张波此人最重要的一件东西没有了。

  胆气。

  男人没有了胆气,其余的实在是不值一提。

  老鬼三下两下,将张波给制住了去,然后趴在了他的耳朵边,低声说道:“想活就配合一点,不想活,我现在就弄死你,一了百了。”

  有人曾经武断地说过一句话,叫做有钱人都怕死。

  这句话当然是胡扯,一样米养百样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怕死的和不怕死的,但从概率上面来说,有钱人因为想要维持当下美好的生活,的确是要比一般人更加惜命一些。

  所以张波没有再动弹了。

  老鬼弄了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将张波给捆住了去,然后扛着这家伙,就朝着那边的人工湖方向狂奔而去。

  越过人工湖,只要过一道围栏,就能够抵达江边。

  长江浩荡,便是我等南海一脉任意发挥的地方,这都是计划好了的,而就在老鬼冲出了几十米之后,有一抹淡淡的黑影从别墅之上腾空而起,落向了老鬼逃离的方向去。

  这个时候小米儿也从后面跟随了过来。

  我瞧见小米儿露面,知道她并没有吃亏,于是带着她朝着老鬼的方向一阵狂奔。

  总共四人,一前一后地追逐着。

  很快老鬼就冲到了围栏旁边来,回转过身,足尖挑起一块石头,朝着身后的这个牛皮糖踹了过来。

  那人身子一滞,向旁边闪了一下,这个时候逸仙刀再次袭来。

  那少女的腰肢十分柔软,以一种绝不可能的角度避开了逸仙刀的偷袭,而这个时候,老鬼已经跳离了小区围墙,冲向了大江边上去。

  我让小米儿跟随而出,我则拦在了那少女的跟前。

  逸仙刀在半空中嗡嗡一阵,朝着她射了三刀。

  一刀更比一刀凶。

  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之下,那少女杀手身子一转,缩入了旁边的黑暗中,紧接着一点儿气息都没有再露出来。

  人也悄然无踪了去。

  我不再与其纠缠,而是快速朝着老鬼靠近了过去,先后赶到了江边,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滚滚的大江之中去。

  一入水中,仿佛龙回大海,我们三人押着一个张波,一个密子就离岸边足有百米,露头瞧了一下,看见江边似乎有几个人影,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我们不管这些,沿着江底一直游,足足冲了十几里路,来到了一处荒凉的野滩口。

  这儿曾经是河沙的采集场地,不过似乎后来改治了,所以没有再见到人。

  我们将喝了一肚子江水的张波拖上了河滩边,扔进了那挖沙子时留下的三四米深坑之中去。

  这家伙迷迷糊糊,老鬼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了那家伙鼓涨的肚子上。

  砰!

  他是真踹,结结实实,踢得张波大声叫喊,浑身只抽搐。

  我随手捡了一块鹅卵石,塞在了张波的嘴里,然后瞧着老鬼对张波一顿拳打脚踢。

  别看老鬼这一通打有点儿暴风骤雨的意思,不过他对于人体结构的了解堪称大师级的水平,每一拳、每一脚都落在了张波最为疼痛的身体之上,却并没有给他太致命的伤害,使得那家伙享受了无比的痛楚,最终却还是死不了。

  五分钟之后,张波喉咙里不再有叫声,也没有呻吟,沙哑的喉咙里偶尔哼出一两声来,还伴随着血水溢出。

  我忍着恶心,将他嘴里的鹅卵石给拿了出来。

  这鹅卵石都给咬碎了大半。

  老鬼看了我一眼,我点头,走上前,揪住了这家伙湿漉漉、混含着血水和江水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张波,你知道我们找你,是因为何事吧?”

  张波的眼睛肿得不成模样,裂开一丝缝来,打量了我一眼,无精打采地说道:“不就是与黄家的仇恨么?”

  我摇头,说不对,我过来找你,不是旧账,而是新愁。

  张波艰难地说道:“难道你们收了千通的钱,准备替那边出头?”

  我严肃而缓慢地摇头,说你恐怕是忘记了,那么我给你提一个醒,在大半年之前,我曾经在你身上种下了一点儿蛊毒,请问你是怎么除去的?

  张波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说难道你跟……

  我冷冷地说道:“西熊苗寨杀人纵火案,是谁做的?”

  张波的脸上充满了恐惧,眼神掠过几许害怕,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不敢说话。

  咔!

  我手刀挥出,重重地砸在了张波的手腕之上,然后猛然一捏。

  对方手腕上面的骨骼,裂成了碎片,剧痛让他眼泪都流了出来,想要放声惨叫,而这个时候老鬼却适时地伸出了手来,捂住了他的嘴巴。

  呜、呜……

  张波无力地摇着头,而我又问道:“想好答案告诉我了没有?”

  老鬼松开手,张波痛苦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咔嚓……

  又一下,我将对方的左手也给拧断了,然后掐着对方的脖子,缓缓说道:“上一次的蛊毒想必很够劲儿吧,忘记跟你介绍了,给我蛊毒的那位,现在就在我身边——给你隆重介绍一下,我女儿小米儿。”

  小米儿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冲着张波甜甜一笑,说叔叔你想尝一点儿什么?

  张波满脸恐惧,不断摇头。

  我说你张叔叔有些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给他来个最恨的,最好是浑身长虫,从眼眶、耳朵和嘴里冒出来的那种……

  啊!

  张波一声尖叫,大声喊道:“我说,我说,杀人的是黄大小姐,跟我无关!”
  第八章 秘辛

  “黄家大小姐?”

  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道:“那可是你老婆呢,你怎么这么称呼她?”

  张波愤然说道:“什么老婆,都不过是装出来骗别人的罢了,我跟那不男不女的家伙,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什么?

  我满心震撼,说你说嫁给你的那个黄家大小姐,是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张波点头,说对。

  老鬼撸起了袖子来,说这个家伙看样子不说实话啊,要不要给他一点儿苦头吃?

  我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若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话,她断然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将整个村子都给灭了,然后将康妮抓回去给你解蛊的,你这是当我傻子么?”

  张波一下子就变得激动了起来,说我可以给你们发誓,我绝对没有碰过那家伙,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为什么?

  张波说那女人居然自称黄养神,你们可知道黄养神是谁?

  我说我如何知道,黄养鬼倒是认识的。

  张波冷然而笑,说黄养神的确是黄门郎的孩子,不过那位可是他的嫡长子,当初曾经当过宗教总局特勤二组的头儿,未来继承荆门黄家的,便是此人;结果这位当初在探索某个地下洞穴的时候,再无消息,不死不活,十几年之后回返而来,却是一女儿身,还带着一女儿,而黄门郎居然也认了,你们难道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么?

  老鬼嘿嘿一笑,说难不成他去了一趟泰国?不对啊,人妖哪里能够生孩子?

  张波说人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只不过不给我碰而已,至于为什么会大张旗鼓地给我解蛊,终究是因为来自于黄门郎的要求而已,对于我的生死,她哪里在乎过?

  我说你讲仔细一点儿,我感觉有点儿晕——我见过她的女儿,叫做程程,对不对?

  张波点头,说想不到你知道得挺多。

  我说那个小女孩儿程程曾经告诉过我,说她之所以找黑舍利,是要找一个人报仇,因为那人害死了她的父亲,而她的父亲,名字便叫做黄养神。

  张波的脸色变得无比诡异起来,说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并非黄养神,而是黄养神的媳妇?

  我说你难道不知道?

  张波苦笑,说我不过是他们赚钱的工具而已,有谁在乎过我的想法?

  瞧见无比哀怨的张波,我并没有理会这些话语,而是冷冷一笑,说张波,别在这里自怨自艾了,荆门黄家在你的身上投入了这么大的心血,不但将神风大长老这样的顶尖高手安排过来,甚至还有顶尖的杀手、鄂北道上的著名枭雄,以及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这么多人围着你一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被我揭穿,张波的眉头微微一挑,然后说道:“我这里,有着荆门黄家的许多商业秘密,我若死了,荆门黄家会头疼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才会如此。”

  我说哦?

  张波仿佛找到了突破点,充满诱惑地说道:“几位,打一个商量,咱们做一笔交易吧,你们饶了我的性命,我可以给你们钱,数不胜数的钱,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钱,怎么样?”

  我哈哈一笑,说钱这玩意,的确是好东西,很久之前,我还在为其四处奔波,受尽辛苦,不过想着看来,比起钱,我更加珍惜生命。

  老鬼也附和,说有钱没命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张波张了张嘴,还待再说话,给我拦住了。

  我严肃地说道:“你是聪明人,我问你几个问题,有的我知道,有的不知道,所以请你认真回答,如果我满意的话,饶过你,并不是什么问题——我上次也绕过了你,对不对?”

  张波说对,这点儿承你情。

  我说但如果你有所隐瞒,故意撒谎的话,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张波点头,说都是场面上的人,我懂。

  我说好,跟明白人讲话,就是畅快——首先第一点,在西熊苗寨杀人纵火的人,是谁?

  张波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的眉头一下子就竖了起来,脸色严肃,他似乎感觉到了,连忙补上几句,说我当时已经蛊毒入体,太深了,停在了荆门黄家的内宅里等死,不过后来黄家大小姐,也就是黄养神送来了一个女人,给我解了蛊毒——如果没错的话,很有可能是她亲自出的手,又或者是有其他人的帮助。

  我说给你解蛊的那个女人,叫做康妮,她后来偷袭了蛇婆婆,也就是她的师父——一开始的时候,她正常么?

  张波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女人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不情不愿的,不过还算是神志正常,至于后来嘛,我估计是被黄养神用了食脑虫控制住了。

  食脑虫?

  我的心头一阵颤抖,说这是什么东西?

  张波眯着眼睛,低声说道:“食脑虫在国外被称之为阿米巴原虫,是一种生活在水、泥土和腐败有机物之中的病毒主体,它能够吞噬人的大脑,让其逐渐异化,变成一种另类的生物;不过黄养神的食脑虫应该是变种,是经受过邪法祭练过的,一旦被食脑虫入侵,就会在脑中种下一种印记,人还是以前那个人,但性情却完全大变了……”

  我变得严肃起来,说黄养鬼就是中了那种食脑虫,对吧?

  张波嘿嘿笑,说对,最早受感染的,正是这位荆门黄家的异类;据说为了这件事情,黄门郎和那女人大吵了一架,不过后来黄养神似乎给了黄门郎什么承诺,使得他最终隐忍了下来;本来我也将是下一个受害者,只不过这东西对人的智商到底还是有一些影响,他们怕会耽误生意,最终没有弄成功。

  我说听你这么说,所有的一切,其实黄门郎都是清楚的咯?他为什么不阻止?

  张波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来,冷笑着说道:“黄门郎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残酷和冷漠得多,为了达到他心中的想法,别说是女儿,就算是让自己的老婆给人轮了,都是没关系的,你知道他最常用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我说是什么?

  张波说是“小不忍则乱大谋”,那家伙把家族利益看得比天还重,所以就算是他疼爱黄养鬼,但是为了自己的皇图霸业,终究还是会选择无视的。

  啊?

  听到张波的话语,我和老鬼不由得面面相觑。

  张波说的这食脑虫相当恐怖,一旦被感染了,就将身不由己,受到别人的摆布,完全就是一傀儡和奴隶了,作为一个父亲,这事儿他都能忍,黄门郎简直可以被称之为“忍者神龟”了。

  那么,他的愿望到底又是什么呢?

  我满心震撼,不过却不担心我继续提问,而第三个问题,是关于荆门黄家的高手。

  我问他那个使用剑丸的高手是谁。

  尽管我的心中一惊有了答案,但我还是想要得到确认,然而张波的回答却让我大为吃惊。

  那个老者,竟然并不是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而是我刚刚听说的男人。

  黄若望,黄家兄弟那一辈之中最小的老幺,一个神秘到从未听闻的家伙,黄泉的掌舵人。

  我有些怀疑,不过从刚才张波提供的消息来看,这个应该也不是假的,而若真的如此,那么看得出来,荆门黄家被叫做江湖第一世家,所言并不夸张。

  高手层出不穷,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呢?

  于是我问起了最后的一个问题来,那就是黄养神现如今在哪里。

  “西川!”

  张波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来,然后告诉我们,说黄养神最近的目标,其实将那些黑舍利都给收集齐全。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对于这件事情,不管有再多的险阻,她都会去办到。

  据说是为了完成当初的一个誓言。

  这个消息,与之前慈元阁那边递过来的信息是重合的,也使得我这里得到了相互的印证。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了几个问题,张波有的知道,跟我做了解答,而有的却并不知晓,但也尽量地给我提供了参考的意见。

  他在明白了自己的立场之后,表现得十分豁达和配合,体现出了一方人物的风度。

  他的配合让我心生好感,对他也客气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不远处警戒的老鬼突然间挺直了腰杆子来,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老王,得撤了,那边有人赶过来了。”

  张波一下子就激动了,对我说道:“放了我吧,就在这里,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没必要再对我动手了——我可以跟你们保证,我绝对不会对你们做任何有害的行为,毕竟我跟你们撩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若是遭殃了,我也绝对跑不脱——我们是拴在一根绳子上面的蚂蚱,放了我吧……”

  面对着张波的苦苦哀求,我看了老鬼一眼。

  他走上前来,摸着张波的脸,轻轻说道:“王明说会放过你,不过我的看法却并不同——不能够让野心家黄门郎添堵,这事儿我挺乐意的……”
  第九章 峨眉

  张波的脸上写满了忐忑,激动地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老鬼指着我,说他说放过你,我可没答应。

  张波堂堂一大公司的董事长、CEO,此刻一点儿气势都没有,感觉都快要哭了一般,哆哆嗦嗦地说道:“大哥,我跟你们保证,绝对不会以你们为敌,放过我吧!杀了我,有什么用呢,荆门黄家肯定还会推出一个人出来,顶替我这位置的……”

  老鬼蹲下了身子来,平静地说道:“如果你只是一个啥事儿都不干涉的小人物,我放了你,也就是放了。”

  张波猛点头,说对,我就是一小人物啊……

  老鬼摇头,说不,黄洋神愿意为你而杀光整个西熊苗寨的村民,还给你身边配备这么多的保卫,你若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当真觉得我是智障了;说句实话,这些年来进门黄家干了不知道有多少缺德事,你敢说这里面一件都没有参与过?别的不说,听说你这回强行拆迁,都有三两人给弄死了,这些人的命,难道不需要有人偿还?

  张波说都是黄门郎的指使啊,你们拿我一个做事的泄愤,有什么用?

  老鬼嘿嘿冷笑,说不管是幕后指使,还是帮凶,该受到惩罚的,就得接受这样的命运;再说了,弄了你,让黄门郎凭空损失一左膀右臂,怎么想都不亏啊——相反,把你给放了,我们可得冒着巨大的风险……

  张波还试图出言,辩解些什么,结果刚刚张开口,老鬼就叹了一口气。

  他说没时间听你唧唧歪歪了。

  说罢,他伸出双手,放在了张波的脑袋上面,猛然一拧。

  一代巨富,就此生息全无。

  将张波处理完毕之后,张波并没有丢尸于此,而是带着,与我们再一次进入了大江之中去。

  如此又是一阵潜游,我们在大江下游一处急流湾险处的崖间爬起,然后将张波的尸体遗弃在了一处山缝之中,外面还做了一些处理,三年两载估计是露不出头儿来的。

  弄完这些,两人站在了崖间,老鬼摸出了两根雪茄来,然后给我点上了火。

  我吸了一口,将烟含在唇间,缓缓吐出,然后问刚才为什么不把那个家伙弄成后裔,让他扎根荆门黄家,成为内应呢?

  老鬼摇了摇头,说你以为有那般简单啊?

  我说难道不可行?

  老鬼说在黄门郎这样的老江湖跟前,千万不要试图骗过他,与其将心思花在这上面,还得承担许多不必要的风险,还不如斩断他的一条臂膀,让荆门黄家陷入暂时的混乱来得合适——你也听王员外说过了,张波这个家伙恶贯满盈,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日除了早日好,没有什么需要自责的。

  我说倒不是自责,只是想着荆门黄家太过于神秘了,每一次看它,感觉都有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隔了一层,若是能够深入其中,好好了解一番,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老鬼叹了一口气,说人生哪有尽如人意的地方啊?

  小米儿在旁边低声问道:“爸爸,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我伸了一下懒腰,说荆门黄家暂时惹不起,但是蛇婆婆的仇不得不报,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叫做黄养神的女人,那么我们就赶往西川去。

  两人毫不耽误,当下也是再一次改头换面,更换行装,然后转车前往机场,接着赶往锦官城。

  路上的时候,我问老鬼,需不需要跟合作人王员外联系一下,讲明情况。

  老鬼沉思了一会儿,告诉我算了。

  现在的科技实在是太发达了,能够通过手机轻易定位到我们的位置不说,而且还能够监听到我们的通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面跟王员外通话,没有人监听还好,若是真的有人动了这心思,只怕是会害了他。

  不但如此,我们回头还得换手机,以及手机号码。

  跟荆门黄家这种潜伏在江湖深处的恐怖巨鳄,我们就得谨慎加谨慎,要不然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老鬼说的话挺有道理的,我在路上的时候下了一趟车,将这事儿给办了,然后将相关资料转移之后,把原来的手机给格式化,并且拆散之后,扔进了江水之中。

  一天之后,我们出现在了锦官城内,然后乘坐城际高铁,抵达了乐山境内的峨眉之地。

  相比于其他地方,峨眉山是一处有着巨大名头的5A级旅游景点,每天各个景点之处,不知道接待多少如织的有人,所以真正的修道者并不会在如此热闹之地。

  大部分的修行者,都会在二峨山或者三峨山等人迹渺茫之处结庐而居,至于那黑舍利,据说是留在了仙峰寺的舍利殿中。

  正因为如此,仙峰寺别看这名头不显,却是峨眉山八大佛寺之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一支。

  当然,峨眉自古以来,便为上古修真学道的圣地,所谓“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除了现如今峨眉八大门之首的佛门之外,峨眉还有“岳、杜、赵、洪、会、字、化”另外七门,修行的弟子繁杂多样,只不过越靠近近代,越没有佛门如此繁盛罢了。

  这一点,与之遥遥对应的青城山倒是很像,不过与之相反的,是青城山上,道门的力量似乎更为强大许多。

  这还仅仅只是峨眉与青城而已,更何况蜀地还有无数林立山头。

  蜀地多人才,修行者更深,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据说宗教局的几个大局之中,西南局的实力最为强悍,而即便如此,这儿也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我们在西川之地,认识的人其实并不多,或者说仇家比朋友要多得多,故而赶到了峨眉,也没有办法找寻黄养神众人,当得知仙峰寺这边并无动静,知道并没有遭灾,思前想后,唯有采用最原始的办法,在这儿守株待兔。

  我们装扮成游客入了山,先是去仙峰寺踩点,进入寺中,在几处开放的殿宇处走了一圈,发现与之前随意走过的佛寺不同,这儿明显地能够感受到几许不同的气息。

  修行者,而且还是高手。

  我们试图进入仙峰寺不开放的区域,结果给两个青衣僧人给拦住了,礼貌地告诉我们这里不可进入。

  大概晃悠了一圈,我们离开了仙峰寺,来到了一处岩石拐角地来,低声商量。

  经过这小半天的打量,我们发现那所谓的舍利殿中,并没有什么值得探寻的秘密,估计仙峰寺这边也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将东西给藏了起来。

  展示出来的所谓佛骨,要么是假货仿制品,要么就是某些僧人死后留下来的骨头渣滓,并无任何用处。

  骗骗人而已。

  黄养神来到这西川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峨眉仙峰寺的防卫虽然还算是严格,但是比起悬空寺,多少还是有一些不足。

  至少我是没有在仙峰寺中瞧见能够堪比会能方丈那般厉害的高人。

  她为何不动手呢?

  我们心中多少有一些疑惑,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走出一人来,疑惑地打量着我们。

  对方出现、瞧向我们的一瞬间,我就反应了过来,回头望了过去,发现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康妮的未婚夫、西南局掌舵人王朋的儿子,王童。

  他之所以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我们,却是因为我和老鬼都改头换面,换了行装,而作为一个小孩子,小米儿却没有这么做。

  他认出了小米儿,却还在疑惑我们的身份。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我们与王童的关系还算不错,算得上是朋友,所以倒也不介意在他面前表明身份,于是我迎上了前去,招呼道:“王童兄弟,许久不见了。”

  “隔壁老王?”

  王童又惊又喜,上前过来与我握手,说刚才听人说有三人鬼鬼祟祟的,试图闯入寺中后院去,传到了我这儿,我觉得有些古怪,便过来探寻一番,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到峨眉来?

  老鬼这个时候也跟他打了招呼,小米儿自然也没有落下。

  一番寒暄之后,我告诉王童,说我们是下山来找寻杀害蛇婆婆凶手的。

  听到这话儿,王童大为惊诧,难以置信地说道:“蛇婆婆死了?”

  我点了点头,说对,就在一个星期之前。

  王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说凶手是谁,知道么?

  我叹了一口气,说是康妮。

  王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了,喃喃说道:“怎么可能,康妮对她师父最是尊重了,她甚至可以为了蛇婆婆去死,如何会杀自己师父呢?再说了,她失踪都有大半年了,你确定?”

  我点头,说是蛇婆婆亲口告诉我们的。

  王童身子有些踉跄,若不是扶着旁边的石头,差点儿都要倒下去,强忍着难过,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叹了一口气,说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在这里干嘛?

  王童说黑手双城那边转来消息,说有人可能会来袭击峨眉,我父亲让我带人过来这儿作防备的……
  第十章 通缉

  王童的话语让我们有些意外,没想到西南局居然在峨眉山这边驻扎得有人手。

  不过听到他的解释,说是黑手双城那边来的消息,我也就差不多理解了——当初在西熊苗寨的时候,我曾经跟黑手双城碰过头,阐明了目前黑舍利的情况,所以他那边其实是有所准备的。

  不过那几个负责保管黑舍利的名山古刹并不在东南局,出于官场的一些潜规则,他不可能将手伸得过长。

  所以才会通知名山古刹所在地的有关部门。

  如果是别的地方,未必会有这样的注意,毕竟几个相关的有关部门虽然彼此协作,但暗中其实还是在较劲儿的,存在着一种极强的竞争关系,彼此之间的关系未必和睦,不过黑手双城与王童的父亲据说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所以才会如此重视,派自己的亲生儿子过来处理这件事情。

  不过即便如此,从王童的口中我们了解到,目前因为邪灵教总坛被破的关系,全国上下的有关部门都在以找寻邪灵余孽为最重要的工作。

  至于其它事儿,可能就会被往后推迟搁置。

  所以王童这边的人手也算不上充足,也就是一些警戒的工作人员。

  但峨眉山之上神权最盛,著名的庙宇便有八处,不出名的更是数不胜数,那山高水秀、层峦叠嶂之处,只有万千气象,也有高手无数。

  王童是西南局老大的儿子,这身份足以让人重视,所以在他的协调之下,峨眉山之上的各宗门都抽出了一部分精锐高手来,分作三班,日夜镇守仙峰寺,倒也还算是安全。

  我们刚才之所以被他找到,就是有人在暗处里跟他通报过了。

  谈完这边的事情,王童开始焦急地问起了关于康妮的事情来,问我们为什么说康妮杀了蛇婆婆。

  尽管这事儿有些残酷,但我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于他。

  当得知康妮极有可能被人种了食脑虫,从而成为了别人的奴隶之后,王童整个人都给惊呆了,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一脸气愤地说道:“这事儿既然是跟荆门黄家那个神秘的大小姐有关,不如我们对其施加压力,让他交出那个臭女人出来,好让康妮和那黄养鬼得以解脱……”

  我摇头,说这事儿一点证据都没有,我们凭什么让荆门黄家交人?

  王童说你们不是说这是张波亲口说的么,找他出来就行了啊。

  老鬼在旁边冷冷一笑,说张波早就去黄泉报到了。

  啊?

  王童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来,说没有啊,张波是因为像我们坦白了事实的真相之后,太过于内疚,投江自杀,跟我们没有关系——唉,只可惜我们没有能够拦得住他……

  王童说鬼扯,这儿只有我们几个人,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

  老鬼说我们说是替天行道,你相信么?

  王童脸色有些难看了,而我则挥了挥手,让老鬼不要再多言,然后认真地跟王童分析道:“张波能够在背地里指控黄门郎,但绝对不会当面说,因为那是在找死,所以想要他来做证人,简直是妄想;至于你说施加压力,逼迫荆门黄家就范,这事儿想得有些天真。”

  王童瞪眼,说哪里天真了?

  我说如果从白道上面来说,由上而下的弄,人家上面还有民顾委的黄天望罩着,而如果用江湖手段打上去——呃,说句不好听的话,荆门黄家的实力太强了,连令尊都未必敢惹,除非你拉半个西南局杀过去……

  王童苦笑,说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可能拉得上半个西南局嘛?

  我一摊双手,说对咯,你没法,我们也没法,荆门黄家是一个庞然大物,没有人敢触碰,所以我们才会来这里守株待兔,就是想要在外面把事情给解决了。

  王童沉思了一会儿,对我们说道:“不如你们加入我这里吧,反正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你觉得呢?”

  我眯着眼睛,说问题倒是不大,关键在于不要走漏了消息。

  王童点头,说这个我自然知道,你们身份特殊嘛。

  与王童这边达成了协议,我们进入了仙峰寺里,然后被安排在了偏殿的一处厢房里来。

  王童离开了没多一会儿,便折返回来,拿了两个皮箱子给我们。

  我有些诧异,问是什么,王童告诉我,说你们现在的身份有些敏感,不过有的时候却又不得不露面,我这里有两张人皮面具,覆上去之后,与普通的易容术截然不同,就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而脱下来则需要特殊的溶液浸泡,十分安全,你们若是不觉得麻烦,便戴上吧。

  听到还有这般神奇的东西,我和老鬼当然没有犹豫,接了过来,按照王童的指导将那人皮面具给戴上。

  这面具一戴,老鬼变成了一个酒糟鼻的瘦高个儿,而我则变得斯斯文文起来,再配一副黑框眼镜,就好像是要去教书了一般。

  唯一的遗憾,就是那面具将我额头上面的刀疤给遮挡住了。

  刀疤之下是剑眼,没有这出口,我的逸仙刀和三尖两刃刀便难以出来。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老鬼特地帮我在那儿弄出了一条缝来。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王童对我们说道:“你们一路辛苦,且休息一天,明日我过来跟你们谈及接下来的安排。”

  我们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峨眉山仙峰寺,结果这儿防卫森严,一点儿可趁之机都不给,安静得仿佛能够让人睡着,我们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确定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帮人还会不会再过来。

  我们这可是守株待兔,但如果那兔子不走这条道,换了目标的话,事儿可就有些窘迫了。

  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实在没有什么担忧的必要。

  我倒是显得很开,张罗着小米儿睡下,而我与老鬼则聊了一会儿,也跟着上了床。

  这些天我们辗转奔波,其实也颇为疲惫,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我们这边是王童单独接待的,第二日他在门外匆匆敲门,说有重要的事情。

  我打开门来,他钻了进来,然后把门给带上,低声说道:“我给你们安排了新的身份,王明你叫做高树磊老高,老鬼兄你叫做丁颜明老丁,这两人都是西南局的人,不过是培训教育系统的,知道的人很少。”

  说罢,他递来了两本工作证,上面盖着红彤彤的章,也不知道一夜的时间里,他去哪儿弄来的。

  我接过了工作证,说多大点事儿,至于这么着急?

  王童摇了摇头,说我着急的不是这事儿,而是华中局那边传来了两份通缉令,说你和老鬼两个人联手绑架了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张波,至今在逃,正递交总局,准备全国通缉你们呢。

  啊?

  有没有这般无耻啊?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肺都快要气炸了,觉得那荆门黄家简直就是有一些过分了,想起当日之事,问那有没有关于王员外的消息呢?

  王童愣了一下,说王员外是谁?

  他久处西南腹地,对于西南之外的江湖并不是很了解,骤然听到这么一个搞笑的名字,着实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我没有跟他解释,而是伸手,说借你手机用一下。

  王童双手一摊,说这边山里没信号。

  我说那有座机没?

  王童想了一下,说收发室那边倒是有,怎么,要打电话?

  我点头,说对。

  王童带我去了收发室,并且将人给赶离开,我立刻拿起话筒,拨打了王员外的电话。

  尽管也许有暴露的风险,但我此刻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王员外略带警戒的声音,我清了清嗓子,问起了王员外的近况。

  他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两声,然后说我当天不过是对峙而已,关我什么事?

  我听他声音活蹦乱跳的,就放了心,说那行,我挂了。

  我没有跟王员外多说什么,得知了他平安的消息之后,不再多言,回头问王童,说荆门黄家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我们绑架勒索?

  王童解释,说不是荆门黄家,此事是由鄂北省局那边上报,然后交由华中局审批,最终报到总局批准通缉的。

  我眼睛一亮,说这事儿还需要总局来批准?

  王童说这是当然,宗教总局也是讲究法律法规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抓人,一定要有站得住脚的证据和理由才行——不过从目前来看,华中局那边都已经审批过了,说不定对方已经掌握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了。

  我在脑子里回忆了一边,想来想去,觉得我们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唯一的证据,估计就是张波当时的一声呼喊。

  而那声呼喊不过是十分主观武断的话儿,怎么可能取信?

  至于拼斗现场,则更是搞笑了。

  华中局那边之所以审批,说不定是对方在作伪证,又或者荆门黄家在那里有人。

  这事儿如果找到黑手双城,会不会有所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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