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蛊记》——我是一个被苗女下蛊的“负心人”

  次日,得到三张假身份证之后,我和便宜师父跟着老鬼,去了一趟他的老家。

  贵州省晋平县大敦子镇亮司村。

  听这名字就知道,一般在这种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什么“屯”、什么“寨”、什么“司”,都是明朝那个时候汉家官军过来镇压作乱土司时留下的屯兵所,那时苗侗作乱,可杀了不少人,也留了不少兵,不过几百年过去了,现在都是民族融合,不过那彪悍的民风,就一直留下来了。

  老鬼告诉我们,他们村解放前出过好几个大土匪,整个湘黔附近都有名。

  还有一个远近闻名的神婆。

  可惜死了。

  老鬼的真名叫做闻铭,然而一个名字叫久了,我都已经有些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便仍叫他老鬼,而闻铭现在也不太想跟过去关联,所以也挺喜欢这个名字。

  他说能够让他认清楚现在的处境,以及想起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他帮助的师父。

  我们在闻铭家里并没有待多久,我甚至都没有露面,便在第三天中午离开,前往并不算远的雷山。

  雷山就在晋平的西边,相隔并不算远,不过这儿是高山丘陵地区,高速未通,那盘山公路走得那叫一个让人崩溃,周周转转,足足用了五个多小时方才到达雷山县城里。

  都说家是最好的加油站,回了一趟家,原本显得有些阴沉的老鬼,整个人都有些精神焕发起来,而他身上的伤势也在逐渐的好转,之前被银十字架插入心脏所受到的巨大伤害,此刻也一点儿一点儿的恢复,唯有那脸色依旧惨白。

  这儿是老鬼的老家,他最是熟悉,下了车,他告诉我,说现下的西江苗寨,已经被开辟成了旅游景点,掺杂了太多功利的东西,未必能够找得到什么我们想要的。

  我们在车站外面商量了一下,如果就这么彪呼呼地找上门去,即便米儿曾经在这儿过,也未必能够有什么线索。

  一般来说,养蛊为祸之人,都是离群而居的,我们这里没有当地的熟人,基本上很难办成什么事。

  就在几人犹豫之时,却有人凑到了我们的跟前来,冲着老鬼打招呼:“闻铭,是你么?”

  老鬼扭头过去,瞧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子,正一脸惊喜地冲着他打招呼。

  老鬼瞧见这女子,也有些奇怪,说牛娟,你怎么在这儿?

  那女子开心地说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哎呀,闻铭,你看你出去这么多年,都不跟我们这些老同学联系,我大学毕业之后,回家考试,被分配到西江镇的党政办公室里了,我们有一个同学QQ群,你不在里面么?

  两人也是久别重逢,寒暄了一阵,我这才晓得这女子是闻铭以前的高中同学,现如今在这边一乡镇的党政办里面当一个干事。

  牛娟是跟领导来县里面办事情的,领导中午有安排,就不管她们这些小兵篓子了,她正找地方对付呢,瞧见闻铭,就非拉着他一起,找个馆子叙旧。

  我能够感觉得到,老鬼这人自从血变之后,就不太乐意跟之前扯上联系,对于这女子的热情,多少也有些敷衍。

  不过我那便宜师父听到,却两眼冒光,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是同学,那还是得多联系的,走走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便宜师父发话了,老鬼也不能驳了对方面子,于是便应了下来,帮我们介绍了一下,说都是朋友,然后在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干净的馆子。

  老鬼话语不多,但他那同学许是在政府的缘故,十分热情和大方,而我那便宜师父也挺能胡诌的,说自己是华南一挺有名的画家,同时也是一名民俗学者,是特意过来这边取景,以及了解风俗民情的。

  至于我,则是个小跟班,徒弟兼做书童。

  老头儿别看在牢里脏兮兮的,如同乞丐,但稍微一收拾,再弄了一不知道哪儿搞来的长袍子,仙风道骨,还挺有艺术家气质的。

  他这般一说,老鬼这同学还真信,听他吹得天花乱坠,说欢迎陈老来我们这里光临指导,说起来我们西江,苗寨最多,那千户苗寨是目前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苗族聚居村寨,郎德上寨和独南苗寨也是不错,回头我跟镇领导专门汇报一下,让负责宣传口的人带着你们去采采风,你看可好?

  在基层,最重要的就是懂得把握机会,尽管牛娟并未查验老头儿话语的真伪,不过出于对老同学的信任,立刻就向我这便宜师父发出了邀请。

  西江镇大力发展旅游产业,而旅游产业则离不开文化界的名人支持和宣传,如果这老头来头真的不小,对她来说,自然是一个机会。

  老头儿并不怯场,说了两句套话,紧接着话锋一转,说我们下乡,最注重的就是原生态,有政府方面的人带着,味道就变了;下一次吧,下一次有机会,我多带几个好友过来,也算是给小牛你捧场啦。

  牛娟自然是一阵感谢。

  谈话间,菜陆续上了来,酸汤鱼,油炸粑、泡萝卜、折耳根,都是当地比较常见的伙食,却是独有风味。

  吃了一会儿,便宜师父放下筷子,指着我说道:“小牛,老头儿之所以来这边采风,一时的确对这苗家文化情有独钟,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这弟子,他谈了一个女朋友,是这一带的人,只可惜后来失去了联系,朝思暮想,就求着我带他过来寻人,你既然是这边政府的,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牛娟瞧了我一眼,笑着说哎哟,是我们雷山的郎官啊,那得帮忙,小王,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是那个乡的人啊?

  我苦笑,说她叫龙米儿,具体住哪儿,我也不清楚。

  老鬼在旁边说要是知道在哪儿,就直接搁家里去了,也用不着麻烦你咯。

  牛娟听到这个,颇有些为难,又问了几句话,听我大概描述了一下米儿的情况,然后对我说她跟镇派出所管户籍的副所长挺熟,回头先从西江这边查起,如果没有,她再找关系,在别的乡镇查一下。

  有牛娟的帮忙,我们就不会一头雾水了,我当下也是以茶代酒,与她碰了一杯。

  吃过午饭,牛娟还有事情要忙,跟老鬼告别,说你一个、陆言一个,你们几个去外面的同学,都不跟我们联系,久了都生分了,这可不行。

  老鬼汗颜,说以后一定多联系。

  送别了老鬼的这高中女同学,我这便宜师父捅了捅老鬼的肚子,说握着女同学的手,只恨当初没下手,我看人家对你挺有意思的,你什么想法?

  老鬼一脸苦笑,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哪里敢招惹姑娘?

  便宜师父眉头皱起,说你这么自卑可不行,虽说你现在与别人不同,但并不代表你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相反,越是如你一般,就越要享受生活,人生在世,畏畏缩缩,那有什么意思?

  他说得豪气,这时老鬼又说了一句:“师叔,你不觉得我这同学长得真不咋地么?”

  便宜师父这儿还有煲着好多心灵鸡汤,结果被这一句话给噎死。

  瞧见原本沉闷的老鬼说起了俏皮话,我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

  不容易啊,原本陷入绝望的我们,不知不觉,居然就走了出来。

  都是因为这个浪里浪荡的老头儿。


  尽管有老鬼的同学帮忙,不过我们还是按照着原计划前往西江的千户苗寨,因为是旅游区,所以交通很方便,坐直达的大巴就能够去。

  到了地方,颇具民族特色的风雨桥、桐油刷漆、木制黑瓦的吊脚楼和穿着银光闪闪民族服饰的热情苗人,着实让人感觉到新鲜有趣,我和便宜师父瞧得一阵眼花缭乱,反倒是久居于此的老鬼心不在焉。

  我们在寨子里大概玩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就住在当地富有特色的旅馆里,夜里星星出来的时候,从远处望向那灯火璀璨的苗寨子,又是别有一番味道。

  三人坐在旅馆前面的凉亭里,望着远处夜景,良久,我那便宜师父方才叹了一声,说都是些假模假式的东西,看不到新鲜的玩意。

  老鬼笑了,说这是旅游景点,要是人家真的摆出巫蛊之术,谁还敢来这里旅游发展?

  师父点头,说如此说来,我们明天得自己去山里面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撞运气了——小铭子,你从小在这里生活,就没认识一个懂得门道的人?

  老鬼摇头,说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谁懂得这个?

  两人说着话,我的目光却被远处一个走路僵直的人给吸引着——那人从旅馆里走出来之后,身子十分不自然地一点一点挪动,朝着外面的田里走去。

  当那人就快要隐入黑暗的时候,经我提醒,两人也瞧见了。

  我师父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喜地说道:“哎呀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被人下了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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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前往西江苗寨之前,我们是并没有抱太多希望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如同老鬼所说的,一个专门用来作旅游开发的地方,也许会保留很多风俗民情,但绝对不会把这种负面的东西也表达出来。

  除了故弄玄虚地弄一些传说和典故之外,巫蛊这种会影响到开门做生意的事情,一律扫开。

  所以即便西江千户苗寨是这附近保存得最大最完整的寨子,我们过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就像是进庙拜神,尽管知道没有什么意义,也不过是为了心安。

  但是当瞧见那个男人模样古怪地朝着黑暗处走去,我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都不由得睁了开来,知道我们这一次算是来着了。

  这件事情,未必会跟米儿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们却深知一个道理。

  事物是相互关联的,每一个群体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比如老鬼在这里出生长大,但是如果不发生那些事情,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老家附近,还会有这么一群人;同样的道理,那就是如果我们找到一个切入口,顺藤摸瓜,极有可能就会找到米儿,或者说与米儿相关的人。

  我们三人不动声色地从亭子里出来,远远地跟在了那个男人的背后。

  黑夜对于老鬼和便宜师父来说,不但没有阻碍,而且还是隐藏身形的绝佳环境,而对于初入门道之中的我来说,虽说之前的南海传承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但是一点儿基础没有的我,目前跟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哦,这么说其实也不对,拥有了师门信物鲲鹏石和蛊胎的我,勉强算是半个修行者。

  我属于半只脚跨入门的那种。

  三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苗寨,又穿过了周边的水田,一路往山上走去。

  出了寨子,过了水田地段,道路就开始变得崎岖起来,夜色朦胧,我几乎都瞧不见那人的身影,不过这些对于老鬼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问题,所以由他负责跟踪,而我和便宜师父则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保持不丢失。

  我之前觉得这便宜师父厉害到没边,而真正懂行了之后,才晓得他远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强大。

  他此刻的这幅身躯,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甚至不一定能比老鬼厉害。

  当然,他最值得人尊敬的,还在于那个纯净的灵魂。

  我们在林子里穿行着,渐渐地远离了人居,来到了山林深处。

  四周的草丛里传来虫鸣,时不时有夜枭的惨叫,让人止不住心中发颤,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贵港附近的那个山里,总有一种附近会有一两个矮老爷蹦出来挠我脸的恐惧。

  我难道有矮老爷恐惧症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林子依旧还是林子,不过尽头处,却出现了几盏昏黄的灯光。

  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出现这么几一盏灯光,不管有多昏暗,都能够让人一目了然,我下意识地拉住师父,说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人家?

  师父嘿然而笑,说你们不是讲,养蛊人一般都离群索居么,看来我们应该没有找错。

  我点头,想到也许就马上能够知道米儿的信息,心中多少也有些激动。

  不管我是否愿意承认,米儿对我下蛊,这件事情都已经成为了我心头的一根刺,时不时地扎疼了我。

  我对她自问没有做过什么负心之事,她为何要那么对我?

  就因为我不肯当上门女婿?


  渐渐地走近远处的那灯光,这是草丛中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朝着我们挥舞了一下手。

  我定睛一看,瞧见这人却是老鬼,他示意我们不要太靠近前。

  在老鬼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处荆棘丛中,在不远处,刚才离开旅馆的那个男人正站立一颗桂花树下,浑身僵直,就像电影里面的僵尸一样,而在他跟前,则站着两个人。

  那两人都穿着当地染黑土布缝制的衣服,高个儿的是个女孩子,而矮个子则是个男的,看着应该是个不到十三四岁的少年。

  我们这里地势比较高,离那桂花树距离并不算远,我刚刚蹲下来,就听到那个少年对女子说:“……姐,你这样不好吧,平白无故找一男的来,到时候阿爹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女子却不以为然,指着面前这个浑身僵直的男人,说:“我就喜欢他,看到他第一眼,我就想要跟他长相厮守,我不管,我就要他!”

  少年说姐,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信息那么发达,丢了一个人,很麻烦的。

  女子却勾住了那男人的肩膀,盯着他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不管了,我要将生米煮成熟饭,等到他中了我的情蛊,也就由不得他了。”

  少年还是不允,说姐你要是跟他好上了,那蛮牛哥怎么办?我上次听阿爹说,准备让你们联姻呢……

  女子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地说蛮牛那个家伙,脑子里都是肌肉,我要是跟了他,这辈子都不甘心,不管了,小弟你回去吧,我找个地方,跟你未来的姐夫圆房了。

  少年见劝不听,也没有办法,转身离开,而那女子则搀扶着僵直男子,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我蹲在草丛里,听得一阵汗颜——没想到这苗家女子如此奔放,对于男女之事放得真开,即便是自家兄弟,也是毫不隐晦,让我感叹不已。

  就在我感叹之时,那女子居然把男人带到了我们这边的草丛前来,从身上抽了一张薄毯,铺在地上,然后自己躺了下去。

  她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啊?

  我一脸错愕,而老鬼在旁边也是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我们这个地方比较背光,确实比较适合做些隐秘之事。

  两者相距不过两三米,这么近,我倒是瞧清楚了这苗女的模样,短龅牙、麻子脸、小眼睛,虎背熊腰,长得果然抱歉,老鬼那同学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仙了。

  呃,瞧见这尊容,看起来用蛊术找男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我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个全身僵直的男人,这才发现他长得还真挺帅的,从侧面看,有点儿像是通过艳照门爆红的陈老师,嘴角坏坏的,颇讨女人欢心。

  女子在薄毯上躺下,口中念念有词,用的是苗语。

  随着她的喝念,那个僵直而立的男人身子开始没有那么紧绷了,他的衣服里有东西一阵蠕动,几秒钟之后,竟然有一条赤红色的滑蛇从他的领口处爬了出来,在男人的耳垂处轻轻咬了一口。

  男人被蛇咬过之后,脸一下子就变得红了起来,鼻息急促,一双眼睛也变得通红,死死地盯着地下的这一具女体。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也越来越亮,情欲之火,几欲喷出。

  我蹲着的这个位置,正好是与男人对视,所以瞧得分明,倘若不是我刚才瞧见那苗女的尊容,还以为他面前的,是玛丽莲梦露或者波多野结衣呢。

  当欲望攀升到了极点的时候,男人三两下把自己的衣服撕碎,然后猛然扑了下来。

  我听到两人肢体交缠、唇齿交接的声音,顿时就是一阵面红耳赤,还有些跃跃欲试地想瞧一眼这活春宫,却没有想到就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却传来了几声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咳、咳、咳……

  寻常人或许会觉得这不过是普通的咳嗽,然而经过南海传承的我却知道我这便宜师父使得这一招,叫做“海豚魔音”。

  此功法既可以致人迷幻,也可以让人清醒。

  是昏是醒,一念之间。

  熟知二十五种技艺的我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跟《天龙八部》里面的王语嫣一样。

  不过我虽然不济事,但也是“见多识广”,明了这前后经过,却瞧见刚刚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下子就分开了,那长得像陈老师的男子“啊”的一声惨叫,然后朝着旁边滚落而去。

  而“春宫戏”的另外一个主人公,则转头冲着我们这边望来,气急败坏地喊:“是谁?谁在那儿捣乱?”

  架势做足,我这便宜师父也就出场了,咳了咳,清完嗓子之后,朗声说道:“小娘子,我不是有意打扰的,只是有一个疑惑,男人对女人叫做弓虽女干,女人违背男人的意志,那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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